北方蛮族城外二十里驻营,甚有愈演愈烈之势,单将军,觉得此事是何缘故”新帝执着杯子,看着这满群的文官武臣畏畏缩缩的样子,便觉得可笑。单梓琰微微眯着眼,眼底闪过一丝杀意。此事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料到这么快就被新帝知道了,而这罪名却只有落在他的头上,只得道:“臣,办事不利,请圣上降臣前往北蛮,灭北方归。”新帝却是轻笑了声,仰着脖子便喝下了那杯酒,而后拿着空杯子细细的磨蹭着,嘴角隐隐带着笑,眼眸却没有半点笑意,“朕是要你给出主意,你如此认罪,是说此事乃你所为么单卿,哪些罪名担得起,哪些罪名担不起,你可清楚”单梓琰咬牙道:“臣不清楚,北蛮凶悍,攻陷非一日之功,臣愿北去。”“哈哈哈”新帝却是笑得欢快,笑完后狠狠的将杯盏捏在手里,咬牙切齿道:“先帝曾说,这朝中忠良大将乃单卿是也。先帝醉酒声色,却唯独这一点朕是认同的。只是朕没有料到,单卿竟会是如此懦弱无能之辈。朕是需要攻北之能将,但是朕不需要困于内院之人。攻北之人,单卿便不用去了。”新帝嗤笑的站起了身,将杯盏死死的扣在手里,朝着前面低眉顺眼的单梓琰冷哼了声,才走了。周遭大臣起身恭送,待那穿着明黄锦衣的新帝走了之后,又重归热闹。单梓琰冷冷的看着周遭的热闹,眼底闪着肃杀之意。他自是知道新帝的意思,只是兵部根基深厚,阴招数不甚数,他现在发起攻击,为时尚早。但是,他没有料到新帝会选择不让他去北蛮。一想到这一点,单梓琰便觉得心里一团烈火,烧的他怒火冲心。糊涂如此糊涂攻陷北蛮岂是儿科,这朝中谁人能够担当的起巩固北疆的责任。单梓琰深吸了口气,压抑着满身的怒火,坐与宴席上喝起酒来。此酒乃是埋与地下的烈酒,单梓琰却向饮水一般灌起来。单雎拿着酒杯一桌一桌的敬酒,直到手脚有些发颤,才被人放开。他撑着桌子的边角,便瞧见单梓琰一个人坐在高堂之上,大口大口喝着烈酒。单雎无奈的笑了笑,他今日新婚,作为父亲却愁眉苦脸,倒真是给他长脸。单雎摇了摇头,便不再看单梓琰。拿起手中的酒杯,朝着最近的酒席大声道:“今日乃我单雎大喜之日,诸位好生喝着。”说完便干了满杯的酒。那桌上的人皆是朝中武臣,性子算的上率性。其中一个虎背熊腰的武将站起来,拿着酒杯大笑道:“少将痛快,我也干了。”单雎闻言却是脸色急变,手脚有些发抖,唇色发白,眼底满是莫名的情愫,让人一望生畏。那大汉周边的人见状,便直直的拉下了那人,凑上耳提醒道:“参将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知道侯爷”后面的话单雎听不下去了,只是冷冷的看着那大汉瞪大眼的看着他,似有些恍然大悟。正巧此时管家凑过来,细细的说:“少爷,吉时已到,该入洞房了。”单雎闻言,轻轻的皱了皱眉,不无敷衍的应道。而后那管家便冲着众人大声道:“吉时已到,入洞房。”众人听管家这般说了,有几个人便起座,推搡着单雎往内院走去。其他人则是渐渐的散开了宴席,一时之间颇有些人走茶凉的孤寂感。、变故第十六章月色如水,清清莹莹,将军府也在这片月色下显得有些沉默和安静。似是一头沉睡的兽,在这夜寂中显得格外的安详,却又带着一丝清醒前的恐怖。新房定在东厢那边,整整一行厢房,唯独一间是亮着烛灯。灯光是昏黄的,似是傍晚的黄昏,暖暖的,暧昧的,却有给人一种想要一探清楚冲动。单雎被众人推挤着过来,离那屋子也越发的近了。门扉上贴着红的发亮的双喜字,在这夜黑之时骤然看见,竟会觉得有些惊骇的样子。单雎愣愣的站在门扉前五步之外,不愿再挪一步。他身边的人见状,却是嘻嘻笑道:“镇侯爷,这是近妻生怯了么”言辞之间带着一股子浪荡子的纨绔与薄情。单雎闻言不由的转身看着身后的那位人,依稀可以从那张脸上看出些什么,只是却依旧觉得陌生了。儿时的玩伴,今夜来闹喜房,这本该是人生一大幸事,而今似乎没有什么感觉了。今时乍一看那群人微醺发红的脸,单雎却怎的都不知道说些什么。那屋子里的新娘,他不知道说什么,便是身边的玩伴,也不知道说什么。有些人,其实在尚未开始之前,就注定了生不同途的命运。他瞧着那人东倒西歪的身影,微微的皱了皱眉,便叫身后的管家将那几人拉了回去。那些人在走之时,嘴里似乎还念叨着:“侯爷真不爽快。”单雎哭笑不得的看着那些人走了,便随地坐在地上。春暮夏初的夜,微凉入骨。银光披洒在地上,似乎可以看见满地的银辉在熠熠生光。可是怎么看,都只觉得凉,那不是一种似同阳光般的温暖,是沁入心扉的凉意。比两年前在漠北时身陷敌营时都凉。那时虽处于困境,心里还是有些牵绊与希望。至少那时,他尚且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来解救自己。嗬只是,后来的结果是什么刀戟入骨也抵不到父亲的绝情吧。世人只道单大将军精忠报国,忠心义胆,却没有一个人知晓他的冷血。儿子的性命,哼,的确是抵敌不过大晞国的安稳。可是,他还是惜翼的想着,他的父亲会像个平常的父亲在儿子处于危难中及时搭救。哪怕一句安慰的话,哪怕欺骗也罢。他闭了闭眼,不愿再想了。因为每想一次心里就涌着恨意,恨不得挖开那人的胸膛瞧瞧,是不是还有心。有时候,他情愿不是将军府的人,更不愿是单梓琰的儿子。此时再瞧着这月光,只觉得心肺处泛着浓浓的苦涩之意,在这凉凉月夜下,渐渐晕开扩大,而后又归于静寂。半晌,单雎才地上起来,步伐虽不稳,目的却是极为的明确厢房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便只有去面对,这些道理还是玉儿告知他的。他知道,今日之事,即便他再不愿意,却还是要面对了。门应声而开,单雎瞧了瞧满屋绛红的喜庆之色,莫名的觉得烦躁。他注意到在自己进来的时候,那位坐在卧榻上的姑娘,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盖头盖住了那姑娘的面容,喜服却是勾勒出那姑娘尚显稚嫩的身子。虽高,却并不丰腴,反而有些消瘦。单雎走了几步,那姑娘依旧没有反应,似是个雕像般无动于衷。单雎此时却不知该做何想了,那姑娘许是什么都不懂,不过及笄的年纪,稚嫩的什么也不懂。不过会些相夫教子的刻板教律,其他的又知道什么。单雎走近了,那姑娘依然不动于衷。他轻轻的掀开了对面那个通体红衣的人的红盖头。盖头的紫苏扫过鼻端,便嗅到了一阵清新的香味,不似京城的胭脂水粉味那般浓郁,乃是一种极其清淡的香气,似是梅花的冷香,又似是兰花的淡雅之香。若不是靠的近,便什么都嗅不到了。单雎有些惊奇,那味道很是好闻,不知那人是否也是难得一见的。入眼看见的少女眉眼冷清,双眸极黑,壮若幽潭。容貌自然是极美的,只是美丽却带着冰雪般的冷清,让人望而不敢靠近。单雎怔怔的看着那人,有些出神。这般淡然冷丽似极了那腊月的白梅,美则美矣,却带着一股子寒意,让人望而生却,止步不前。片刻单雎回神了,念及西厢那边的女子,眼前的女子即便是再美也没有其他的意思了。他的心已然是给了玉儿,给不了名分,但是心却再也容不下他人了。单府人皆是用情至深的,不然单梓琰又怎会在爱妾亡后都不娶。他恢复着以往的状态,疏离的道:“你虽嫁入将军府,却并非我心念之人。若是今夜行了这周公之礼,于你而言乃是不公,于我之言亦是不义不仁之举。你暂且在将军府待上三年,府中后院事物你愿意管理便管理,若是不愿便随意吧。只是这三年之内,我不碰你,三年后你可恢复自由身。至于名节受损,你想要什么补偿,以后都可以说出来,我单雎办得到的便一定办到,若是办不到,那我也会尽力是我帮你。你看,可愿意吗”这番话说了缘由,也道尽情谊。若是其他事情,或许还算是比较好说,但关于一个姑娘的名节,再有理的话始终显得有些无情。单雎看着眼前女子似乎动了动,眼珠子却是愈发的黑亮,只是面上的表情却依旧是冷冷的。他以为女子会拒绝,却听见那女子说:“单侯爷今日之言,我记在心里。只是我不希望听到这番言论出自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之口。便是别人问起,你便说是我自己的想法。至于其他的事情,我穆月也不稀罕。至此你我之间,便再没这夫妻之情,同榻之义。”玉音清冷,却骄傲的像只孔雀,带着莫名的执着与坚持。单雎一时觉得有些歉意,新婚之夜便说了这番伤人心肺的话。于道义过不去,于人理更过不去。穆月其实并未开罪于他,又合该受到这样的待遇但是一想到玉儿,那个女人对他那般的好。却又狠下心肠,快刀斩乱麻。“即使如此,更好。”单雎别过头去,了断一切情谊。只是他在他转身那一瞬,身后女子眼眸忽然暗了暗,面色显得有些冷冽,嘴角却是带着笑意。“少爷少爷少爷玉夫人”忽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近了,而后便听见丫鬟急坏了叫喊。外面的人急急的拍着房间的门,似是若这门不开,便要撞上来一般。单雎听清了玉儿的名号,什么也顾不得的,直接的奔了过去。打开门后便瞧见那丫鬟乃是西厢玉儿侍奉的贴身丫鬟,单雎见过,也就记下了。那丫鬟正维持着敲门的动作,被单雎一个打断手便直直的停在半空中。接着便是一个扣手,紧紧的捏着单雎的衣袖,哭诉道:“少爷少少爷玉夫人玉夫人她”丫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却没有一句话是在重点上。单雎听见玉这个字便心下直突,担心玉儿出了什么问题,言谈之间都感觉有些轻颤:“玉儿玉儿,怎么了你给我一字一字说清楚”那丫鬟似是被单雎凶狠的模样吓到了,她像是被惊着了的动物一般,缩着脖子,往后推了推,才颤颤的道:“玉夫人早产出血了”单雎一听,双眉紧皱,话也来不及说,就离开了去。一会儿就没入了这浓浓的夜色之中。那丫鬟,瞧了瞧屋里人,左右说不出什么话,也就跟了上去,嘴里叫唤着“少爷,慢点,少爷,慢点”声音在这夜色里显得飘渺,渐行渐远,直至没了半点声息。十月怀胎,如今也不过才月,自然是早产。若是留意的好,也算是无碍,而今那玉夫人出现血崩,只怕是凶险异常了。也难怪两人如此的焦急。穆楠将满身的喜服剥了了个干净,褪去了一身艳红,剩下了的也就只是净白的里衣。许是觉得脚下的红色衣物有些碍眼,穆楠拾起来放入了衣柜底下。那衣裳并不是沈青做的,料子华贵却并不无顺眼,衣袖上的刺绣虽精美却少了温情。沈青做的那套喜服尚未完工,而那人的身子却倒了。只怕是没有几天。今日成婚,多少有些讽刺。穆楠坐在妆镜前,铜镜中印出的女子肤若皓雪,唇似樱红,头上戴着一顶镶嵌明珠的凤冠,身下却是一袭纯白里衣。怎么看都不像是新婚的新娘,倒有些像是一抹孤魂。细细想来,却也是。倏地,镜子里照出的门外闪过一道绿色影子,那绿色在这夜色里凸显的有些鬼魅。穆楠眸色暗了暗,面色越发的冷冽 ,她轻斥道:“出来”镜子里出现了一个身着绿色丫鬟服的女子,女子面容严峻,赫然是孟泽。孟泽乖顺的垂着头,自发的前来理好穆楠的发饰。厚重的凤冠被身后的女子轻巧的取了下来,墨黑的发如瀑布般垂了下来,遮挡着穆楠半边脸,衬得另外的半张脸越发的净白,宛若鬼魅。“怎么了”穆楠瞧着镜子中孟泽面色丝毫不改,反而越发的严峻,不由奇道,“那侍妾的事情,做过了”孟泽闻言,手顿了顿,眉眼紧蹙,道:“不二说,那事情,并非他所为。他前些时日尚且还在干些杂役,也就是今日才被调到屋里去,却并非是近侍早产的事,却是没有半点其他的消息。”穆楠闻言心下一惊,按理说目的的确达到了,却始终觉得有些怅然戚戚感。只怕是事情并不简单了。“谁把不二调到屋里头去的”穆楠看着镜子里的女子,声若玄虚。“将军府管家吴怀勇。前日内院一仆人被辞退,不二替补进去的。”孟泽想了会儿,才道。“此事难定,且待明日见机行事吧。”穆楠闭了闭眼,无奈道。身后的女子不再言语,只是盯着镜子中的穆楠,细细的将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