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推到一边,他依旧是想着她的,可是为何就不认自己呢手指捏成拳,她难过的站在一边。“为何我好不容易回来了,可是他却不认我”她自言自语着,眼里汇聚的泪水一滴一滴的化成了血,从脸上缓缓的滴下,血泪顺着脸颊直直的掉在衣衫上。浅白色的锦绣刺着山野图,血泪滴在上面竟是增添了几分生气。穆楠怔怔的,用衣袖擦拭着,擦到一半便看见男人一脸震惊的样子。她抬着手想要解释什么,余光却瞥见了自己穿的衣衫。江淮的锦绣,绣娘高超的刺绣技艺,以及那山野图上的斑斑血迹。地板上,女子满脸血泪的样子异常恐怖,丹凤眼,樱色嘴,以及一头及膝的长发如此样子,与箫昇所说的穆楠哪里有半分相像“穆月的样子”她痴痴的说着,身子却是颤抖着,“穆月的样子,这一切难道只是梦吗”视线一片血红,她看见男人惊恐的样子,她看见男人走到她面前,取出手机,在大声的喊着:“小王吗我这里有个人出血了,快叫院里出车”是梦吗是梦吧。不然,箫昇怎会将她当做陌生人呢“我是穆楠啊,你为何就不认我呢”她颤颤的想将手指搭上箫昇的脸,可是他却反射性的往躲到一边去。如此直接的拒绝着她的亲近,真的是梦吧。可是为何连梦,都不曾让她做个好梦呢她无奈的想着,手指却不再放在箫昇的身上。渐渐地陷入了黑暗里你为何就不认我呢“穆楠”是他的声音。“你醒醒。”是箫昇的声音。“穆楠”你终于认出我了。黑暗散去,她轻轻的睁开眼,四处光影太亮,入目的果然是箫昇的样子。不是梦了。她感觉到身体酸痛,尤其是腰腹处更是疼的麻木。疼,那么就不是梦了。她轻轻的咧开一个不那么寒碜的笑,冲着他道:“箫昇”光影微微散去,她注意到他的头发是长的,漆黑的长发被玉冠束起,一身纯白的狐裘大衣,高贵福气。他的身后是军用的营帐,以及用木头架起的燃着的火把。咧到嘴角的笑生生的僵在半空中,预备说的话亦胎死腹中。为何不是梦呢“穆将军,你终于醒了。”她听见眼前的人松了口气的说道。是啊,醒了,梦一场啊。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梦境,有伏笔、送别“你决定了现在就走吗”穆楠拧着从郾城买来的粗粮酒,启开封口,便往嘴里倒。边城的粗粮酒辛辣,喝进肚里便觉得一股一股火烧火燎的刺激,不同于江淮的水酒带着一股扑鼻的清香柔和。可越是烈性的酒,喝下去便越没了思虑的精力,如此放纵一回也许还是好事一桩他们所处的地方是郾城以北的山峰,峰高不过百仞,凭三人功力,徒步上来自是轻而易举的。前朝风雅人士居多,便在峰顶修了个石亭子,三人便倚在那上面。奉正自那时来,算上今日,也不过是在北疆待了不到三日,便急着回去,今日便是送别了。奉正皱眉,一把便将穆楠手里的酒抢了过来:“你重伤未愈,烈酒多饮易伤身。”穆楠嗤笑了声,不予理会。“公子还是不宜饮酒。”站在一旁的孟泽也劝说道。如此说来,她若是喝了,当真是犯了“众怒”。若是平日,她大抵也就算了,只是今日这以送别之名行放纵之事的举措她自是不会放弃,于是便回:“我不过是喝几口酒罢了,这伤定然会好,难不成我喝了酒,它就好不了吗”孟泽面上一动,微挑着眉,似是惊奇穆楠今日这类似于无理取闹的行为:“公子伤好了,饮多少都随意,只是此刻不行。”穆楠只笑,印象里孟泽似乎一直如此,明明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姑娘,却深沉的像个七十岁的老人。每每看着少女顶着张青涩苍白的脸却说着顾全大局的话,她的心里总有些不太适应,然而终究还是适应了,毕竟她自己便也是这样过来的。命运在初始时,就已然注定了。是身居王宫的妇人之子,亦或是西街行乞的流浪孤儿,你自命不凡,企图在棋盘上挥洒志气。然而当你站在与命运对阵的顶峰时,才恍然大悟,你的所有挣扎,你以为的梦寐以求不过是命运开的布下的迷局。当所有的迷雾散去时,显现在你眼前的从来都只是陡崖峭壁,是跳下去死亡,还是固步自封的生存。这便是命局。生死相依,不得出路。而她的命局,至始至终都关乎着一个人。那个世界的箫昇,亦或是这个世界的箫昇。不过是不同时空上的同一个灵魂的不同体现。这,便是她最大的出路。“你在想什么”思绪如潮滚滚而来,却又消散退去。她神思焉然,看着奉正面露疑惑时,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了。“可是为了那箫昇”奉正自顾自的猜想着,眼光难得的透出几分意味,“莫不是你对他有意”穆楠哑然失笑,站在她身边的孟泽却是如临大敌的样子。奉正像是得趣似得,继续道:“你的伤,可不像是阵前所受的。”瞥见穆楠目光失神,他果断的猜测着,“莫不是为了那人”果然,穆楠神情一怔,眸光发散,明显的不在状态。“果然如此。”孟泽面色惨白,她直直的看着穆楠,问:“这是何时的事,为何不同我商量”言辞凄婉,似是悲戚又似是担心。穆楠无奈,只横了眼奉正,看着孟泽时,神情柔和:“三月前的事了。”孟泽沉吟半晌,似是想到了什么:“三月前不是我们从敌营返回时吗”穆楠点头:“嗯,那时你我精力耗尽,昏睡一日之久。”“就是在我昏睡之时去的吗”穆楠点头不语。奉正又喝了口酒,酒味弥散在空中,酒香四溢,他抱着酒坛,问:“然后呢”穆楠不语,他便道,“军中守卫曾说你于那夜独自驱马出关,三更时仅有马归不见你人。那夜,你去的可是敌营。”“敌营”孟泽一怔,问道,“为何我们不知”穆楠无奈,只得将前因后果说个清楚,唯独隐去了那夜在烽火台两人冲突之事。奉正听完后,不再喝酒了,他神情专注的看着穆楠,灰褐色的眼珠子里不再是漠然,带着几分关切:“边塞艰苦,将士袍泽之义实属自然箫昇身兼监军一职,他的性命固然重要。但你是一军之将,一人夜袭敌营且不谈你置三军于不顾,便是你自己的性命,此举都是草率。你素来稳健,这是为何”穆楠微怔,竟有些说不出话来,此刻来想,那样的举动是有不妥。但若真的再次面临那样的事情,她敢笃定她的抉择一定也是一样的。只要是关乎箫昇的事情,哪怕是一丝一毫都不敢去赌,赌注太大,她担不起。她如此沉默着,似乎缄默就是答案,而那答案并非是存于她的内心,她身旁的孟泽亦是默然不语,似是窥出了穆楠的含意又似是担心,窄袖之下的双手捏成拳。奉正沉吟半晌,道:“那好,我便问你最后一句,你对他是兄弟之谊,还是男女之情”他音量极低,一出口便淹没在风声里,面容却是一等一的严峻,是听见穆楠说前往军营时,也未曾有过的严肃。穆楠没料到奉正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她甚至与想了好多冠冕堂皇正义凛然的众多问题,类似于军中事大,个人性命次之等等,诸如此类的。她甚至做好了准备,只有奉正一开口问,那么她就会答。可是却没有料到是这个。兄弟之谊男女之情“男女之情”她开口欲言,却听见身旁孟泽低哑的呢喃着。转身便瞧见孟泽脸色苍白,脸狠狠的低下,看不清似乎情绪,她却听出了孟泽的难过。抬起头时,又是那个冷漠坚强的孟泽,似乎刚才难过的低哑,不是她发出来的一样,面无表情的问:“公子对监军大人是男女之情吗”如此直接,不带一丝掩饰。是男女之情吗若不是男女之情,会因为他说的一些话而难过若不是男女之情,会心心所念的都是他若不是男女之情,又怎会连一贯的冷静自制都弃之不顾若不是男女之情,又怎会罔顾人命只为他安然无恙呢若不是男女之情,又岂会穆楠扪心自问。初次相见时的抵触,于悄然间转变,她甚至不知。仿若点滴汇聚成巨浪,情不自禁的侵占了整个心头。连挣扎与斟酌都来不及,便纵马骑行,挥剑取人性命,蓦然回首,木已成舟,那颗心里已然装下了那人,不得挪动分毫。“男女之情,素来情不自禁。”她轻声问道,“师傅,孟泽,我自己都阻拦不及,你们又能如何”又能如何岂会如何他本意从始至终都不曾阻拦,只是确信罢了。可是瞧着穆楠分明是情根深种,却痛不欲生的样子,他竟会觉得难过。与哥哥那日说恩断义绝时,同样的难过,整个心像是狠狠的刺痛着。他的徒弟,他自己都不舍得打骂,旁人怎敢打骂他的徒弟,纵使惊世骇俗,身入军营又如何他的徒弟,世人不容,他容“你二人八岁时便跟在我身边,是我唯一的徒弟,我连打都舍不得,又怎会因为这等事情而阻拦呢”奉正仰头便饮进一口酒,粗粮酒凛冽如刀,他却面不改色,“我奉正的徒弟,无论做什么想做什么,我奉正都力护到底。这大晞朝,尚有我奉正的一席之地便绝对有你们的容身之所。他箫昇虽是萧家二公子,也未必就配的上我的徒弟”这是态度,同样的也是承诺,是对徒弟的承诺,亦是对爱情的期望。他或许得不到了,但是并不代表着他的徒弟也得不到穆楠蓦地抬头,眼里不再冰冷,看着奉正正然无畏的像个护犊之人,她心里便是一阵暖意。心上筑起的坚硬盔甲被凿出了一条缝,曦光透过缝隙洒满心间,她倔强而固执地冷眼旁观,于此刻感动的潸然泪下:“师傅”没有人会如同奉正一样给她包容,让她无后顾之忧勇往直前,这世上仅此一人。奉正提着酒壶,笑道:“哭什么”穆楠只笑,凤眼弯弯,眼里噙着泪,却看得奉正一阵一阵的心疼。他的徒弟,素来自制,他头一次见她哭着笑,笑着哭,美好的像个孩子一样。半晌,三人情绪缓和之后,奉正似是想起什么来,道:“我本想陪你们一同待在北疆,可是京城来信了,我不回去不行。”穆楠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明亮的视线里瞧见了奉正指甲死死的捏着酒坛的瓶颈,细长的手指捏的发白,酒坛上裂开了细长蜿蜒的纹路,像是秋日里寒风吹袭柳枝一样。奉正由不自知,手上由施了力,酒坛与顷刻间爆发,酒花四溅,落了满地的破碎响声。穆楠皱紧眉梢,她注意到奉正此刻正愣愣的看着亭子里满地的碎片,却连自己手心正汩汩的流着殷红的血都无视了,暗沉的碎渣子陷进肉里,他嘴角牵强的弯出一个弧度,极其缓慢而艰难的道:“嗬原来我还是在意着他娶亲的事情,可是叫他娶亲的明明是我啊”作者有话要说:严河这几天有点忙 感觉写的不好 会努力、娶亲九月九日重阳,京都御医奉公瑾大亲。天蒙蒙亮时,亲迎的队伍便从奉府的正门出去了。艳红而又喜庆的喜杖被一路高举着绕了京都皇城半圈,比之镇侯爷单雎亲迎时都还要热闹几分。花轿停在张灯结彩的奉府时,喜婆扯着嗓子冲着站在府前一身艳红色喜服的新郎官唤着:“新郎官踢轿”新郎官眼也不眨,置若罔闻,只抬首张望了,似是在围观的人群里找寻什么人一样。年过半百的喜婆心生疑惑,她也看了看周围的人群。清晨微亮,起早的多数连眼都不曾睁的清明,个个睡眼朦胧,哪里有特殊的人。喜婆压着满腹的疑惑,心里想着许是这初为新郎官,奉御医大抵有几分不知所措,便低了音量,笑得祥和慈爱:“奉大夫,趁着吉时,快些来踢轿子呀。”果然,奉大夫不再张望了。他微微的低垂着头,沉默了半晌,才正正经经的跨过火盆,俊逸的脸上却不带喜庆,反而面无表情的走下了,走到轿子前,动作僵硬的朝着朱漆轿门轻轻的踢上一脚。轿门发出一声闷闷的响声,里头的姑娘便应有清脆的回响,一呼一应,相得益彰。喜婆心生满意,再看那新郎官却又定定地站在原地,不再动弹,浓黑的眉眼微蹙,晨曦的微光下,竟生出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喜婆脸色微白,那奉御医终于动了,他缓缓的打开了门,动作依旧僵硬,但到底还是将轿门打开了。喜婆脸色这才缓和,她暗忖:刚才那些定是错觉吧,哪有结亲的人如此勉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