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着我,“说你不是猪,吃的比猪多。说你是猪,却不见猪一样的肥膘厚肉喂我说萱,你能不能正常一点,给我们这些拼命减肥的汉子留一条活路”我一边吃着鸡腿往前走,一边口齿含糊给身后随上来的廖妃灌输真理,“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不是别人留给你的,是以,想要减肥,自己看着办”身后,廖妃撇着嘴嘀嘀咕咕又说了一句什么,我心头纷纷扰扰自是没在搭理她。是以,我们就如两只翩跹的蝴蝶穿梭在人群,从早到晚,直到夕阳垂落黄昏初显廖妃本是想和我一起回桃苑的,但中途却被她的同事有事叫了回去,所以,我便掂着圆滚滚的肚子只能一个人回去。但,今天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日子,就像天边绚烂的晚霞比平时妖艳许多一样是以,我遇见万俟雪时,心头隐约笼着的黑影似乎更浓郁了些。因而,我蹙着眉淡淡盯着他看了一会,见他眸光温和向我打招呼,我便点头客气应了。遂,想转身离开,但万俟雪伸手拉住我说:“慕容,一起走走吧。”我回头看着他,觉的今日的他似乎和我一样,身上拢着一股说不清的清愁。那感觉似烟雨江南濛濛罩着雾的天色,似古卷画中斑驳临近暮霭的黄昏。总之,今日的万俟雪很不同,不同到让我的心一抽一抽泛着淡淡的酸痛我也不知自己怎么会生出这种情绪,但终究我没有甩开他的手,只默默点了点头,遂,与他一起向着家的方向静静走着走了很久,万俟雪都没有再说话,我恍然低头,见他还紧紧握着我的手眉头不觉拧了拧,我手一动,便想不着痕迹摆脱他的握持。但,我稍稍一动,手又被他紧紧握住。而我和他这模样遂,心中旋即闪过一抹恼意,但我将将抬头,便见他背着光一身清寂。是以,一句带火的话直接噎在喉咙径自吞了回去于是,一直这样,我们相携默默走着,直到走出汉江街,拐入一条不知名的巷子时,周边天色已然擦黑,阒寂的道路上鲜有人影我不觉扭头四处逡巡一番,对着万俟雪说道:“我们好像,走错路了”“呃”万俟雪被我突兀的声音一惊,终于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他抬头茫然一顾,回头看着我,说:“走错了”“嗯”我没好气点点头,“好像错了,方向不对。”我虽然是个路痴,但对方向一向警敏,尤其我一直神神叨叨爱研究一些星辰八卦。是以,我抬头看着半空尾柄直指东北的北斗七星,声音清淡告诉万俟雪,“我们本该向东行,但此时偏了一个度,行向了东北。”“呃”万俟雪又一次愕然出声,“你竟然懂星象”“呵呵一点点”我赧然一笑,笑的面上破云初霁“知道么”他忽然眸色深深看着我。我不解抬头,“什么”“你就像一本书,一页一页翻下去,才会知道每一页有多么的不同”“是么”“是”此时的万俟雪目光深邃容颜清雅,我竟一时被他看的呆住。是以,半响,我才目光闪烁回过神来,抬头看着天色,指着东边的方向对他道:“很晚了,我们从这边出去,然后打车回家”身侧,万俟雪没有回我,只紧紧握着我的手。我被他发紧的目光看的心头乱跳,只能呼吸清浅径自向前走去但,我们将将抬腿不过走了三步,眼前流里流气闪出两个红毛叼烟的汉子“哟,花前月下对影成双郎情妾意好兴致啊”他们一闪一晃走近我们,睃着的细眼中皆是放肆,“可是,哥哥今日手头紧,偏偏看不得有人眉来眼去郎情妾意怎样掏掏腰包接济接济我哥俩回去好好过个年,再转头给你们设个牌位,上上香供一供”你见过打劫还咒你死的人么反正我见过直接挥刀子上的,却是真真没见过嘴皮子一翕一合耍着人玩的是以,今晚,我觉的自己继昨天出门没有看黄历遇见李家婶起,又一次触了霉神“来来来,小姐儿,掏掏钱,免免灾。”我本是悄悄拉了万俟雪的手,示意他三十六计我们走为上计但这两个一脸横相的劫匪偏偏此时脑洞大开,他们委实机灵将我和万俟雪一前一后堵在路中,狞笑道:“想跑哪有那么容易小姐儿,乖乖的,掏钱不然,呵呵呵”我眯了眯眼,收了前倾的脚步,遂,对着一脸下流神色的俩人蓦地一笑,“想要钱啊可以啊叫我姑奶奶,说姑奶奶你长的真俊我就给你。”然后,此时此刻此景此境,我这话无疑山崩海啸通天惊雷,不仅轰的两个劫匪似鬼一样满目惊涛骇浪将我盯着,就连万俟雪握着我的手都下意识紧了紧我瞧大伙如此,也觉自己好似说的太过狂放。毕竟,他们是劫匪,我们是被劫着。这种情况一般而言,我便真真该摆出一副惶恐的模样,哆哆嗦嗦掏出所有钱物,再求劫匪放自己一条生路但,我不知身边的万俟雪是怎般想的,而我一向脾气倔,就算你敲破了我的腿骨,我也一定会用这破碎的腿骨再敲破你的脑袋。是以,我虽然也怕这两个劫匪掏出刀子直接扑过来,但血液里天生的反骨却让我笑的更欢,“呃不叫不叫姑奶奶便走了,不送,拜拜”我拉了万俟雪想走,但挪出的脚步却被一个劫匪打断,“娘西皮,老子还没遇过这样的姐儿,上,先抢后奸再杀,看你还能嘚瑟。”我看他们抖着一身肥肉说的一脸狠辣,心头也不禁突突一颤,遂,我蓦地一推万俟雪低喝,“快走。”但,万俟雪这人瞧着虽然清俊有型,可这体态还真真不是我随便推就能推开的。是以,他还是紧紧握着我的手,温声道:“要走一起”我倏然听到这句话,脑中便不其然闪过一些戏文里生死关头情深意重铮铮铁骨这些事,而这些虚拟的事此时似乎被我和万俟雪临时模拟演了一番,“你先走,不用管我,”我看着横眉怒目冲上来的俩劫匪,再次对着万俟雪低喝。“一起”他固执拉着我的手一扯,蹙眉道:“你这性子得改,不然迟早吃亏”我愣愣看着他,竟被这人执拗蹙眉说教的表情气的一笑,“呵呵呵,管好你自己”遂,拉着他侧身一让,想着落落揍人的招数,对着一边欺近我的劫匪送了一记断子绝孙脚然后,一个劫匪捂着腰下倒三角哼哼唧唧倒在地上,一个劫匪脚步稍稍一顿,旋又瞪着牛眼抽出腰间的短刀对着我骂骂咧咧冲了上来,“娘西皮,奶奶个熊,你丫的小姐儿竟然这么狠”“小心”耳边万俟雪倏然一声惊呼将我推开但,这闪着冷光的一刀我本是能躲过的,毕竟,落落拉着我操练了不止一天两天。可偏偏,万俟雪这个蠢货将我推开,自己却迎着刀刃闪了上去于是,当我听着刀刃没入皮肉的声音霍啦一响,便觉一道千顷巨浪的洪流从我心头一瞬奔腾而过一时间,我觉得所谓的天崩地裂海啸来袭都不及此时万俟雪訇然倒地的身影悲壮灼烈半响,我怔愣看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眼眸猩红蹲在地上,眼眸猩红从路边一棵矮树下抠了一块石头,遂,又眼眸猩红朝着万俟雪眼前呆愣站着的劫匪冲了过去因而,不出片刻,在这条黑暗能掩藏一切罪恶的小巷中,便又传来一道杀猪般的凄冽叫声,“啊嗷啊”其实,这会如果有人走近了看,就会看见我蓝衣在黑暗中闪着幽魅的光,一脸疯狂骑在捅万俟雪一刀的那个劫匪身上,手中挥着石头照着他的腿、臀、胳膊这些不致死的地方一顿猛砸然后,先前被我送了一记断子绝孙脚的那位眼露恐惧瞧着我,嘴唇颤颤却终究不曾说一句话。而万俟雪他就躺在我脚边,额头冷汗簌簌而落,腹间的血如黄泉碧落的曼珠沙华滚滚妖冶我恍若置在梦中,手起手落,只一个劲儿对着那个劫匪砸、砸、砸直到万俟雪气若游丝扯着我的衣角唤我时,我才茫然回过神来,“万俟”“慕容,别打了,别打”他一手撑着腹部,一手摇摇晃晃将我从那劫匪身上扯下来,但就这普通的一个动作,他已然惨白着脸薄唇轻抖。“万俟”我又轻轻唤了他一声,看他腹部咕咕妖艳流着的血,我咬着唇,神思终于回归清明,“你怎么样”“还好”他向我挤出一抹苍白的笑,遂,扭头看着地上一个怔愣一个浑身浴血的劫匪喘息道:“慕容,报警。”“哦”我僵着身子向着他的视线撇去一眼,便愣愣掏出手机报了警,顷刻,看着他不断流着血的腹部又打了120当然,接下来,警察来的很快,许是在我报警之前已经有人报了警。但不管怎样,他们终究容色肃慕问我一些问题就将两个劫匪直接带走。但我听着随后而来的救护车发出心惊肉跳的鸣笛声,心中便也清楚这件事,还真真没完、自毙自万俟雪连夜被推进了手术室,但他最后一句话却说,叫我不要告诉家里我红着眼睛默默看他半响,才抿着唇轻轻应了。但心头终究酸涩自责愧疚不能放心,是以,我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定了定神,才转身走到一处僻静的长廊给陆南山打了电话自然,陆南山安慰我几句便风风火火来了医院。随后,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万俟阳和廖妃。但,在这个不平静的夜晚不平静的事情上,我却独独破天荒没有见到郦凌波于是我问陆南山,“郦凌波你通知了没”毕竟她和万俟雪是有一腿的。可陆南山揽着我温和道:“我有给她打电话,但不知怎么,她的电话没人接”我淡淡应了声,便不再想这个事,只伸着脖子望向手术室。廖妃斜斜扭扭裹着一件黑色羽绒服,她满脸倦怠走到我面前,乌山墨染的长眉微微蹙了蹙,遂,犹豫一会抬头问道:“我不是叫你先回去吗你怎么会和他一起还出这种事”我默了默,垂着眼睛轻轻与她道:“你走后我便遇见他,他、心情似乎不好,于是我们一起走了走,然后就这样”“哎”廖妃看我一脸难受,轻叹一声拍了拍我的肩,“没事萱,放心吧,万俟雪这人腿长腰健眉眼清癯,一看就是个福泽绵厚之人,所以,他定不会这么早挂了的”如果是在平时我自会接着廖妃这种话头一番评击,但此时心如乱麻,我便也默默听了她这自带三分轻佻随意的安抚万俟阳自与陆南山一起过来便盯着手术室眉掩担忧沉默不语,陆南山似乎知道他和万俟雪兄弟情深,是以,他看了眼万俟阳,回头拉着我坐在一边长凳上劝慰道:“你们都别担心了,廖妃说的对,万俟雪这人一向温厚心善,自是不会这么早便挂了的”“是么”我眼眶发红看着他。“是”他委实郑重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愧疚也回不到原点。是以,我疲倦揉了揉眉心,靠着陆南山半响轻声道:“好,我信你”“嗯”陆南山低低应了声,遂,揽着我的腰向他靠了靠,说:“累了先睡会,有事我叫你。”我摇了摇头,“不了,我们一起等。”然后,我半眯着眼睛,静静等着时间从指尖悄悄划过,划过万俟雪的生命,划过这斑驳迷离诡谲梦一样的夜晚“萱姐,真不告诉家里么”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被万俟阳着实黯哑的声音恍然打断。可、要告诉他的家里么我呆呆看着万俟阳,脑中闪过万俟雪最后略带祈求的目光是以,我默了半响,声若此时昏暗的夜,将他哥哥最后的话又低低重复了一遍。万俟阳见我这般说,遂又焦急问道:“可是,如果不告诉家里,他他如果有事”“阳,别胡说”陆南山直接皱眉呵斥,“万俟雪不会有事”“可是”“没有可是”“万俟阳,你要相信姐,万俟雪这人真真不会短命你看他那腿那腰”廖妃突然插嘴,但唾沫横飞还没说完就被万俟阳翻着眼睛打断,“你又不是算命的”“我不是算命的又怎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好了,都闭嘴”我委实不耐烦听他们叽叽歪歪拽些有的没的。是以,继万俟雪受伤后的低迷,我皱着眉眸光一冷吼了句。然后,所有人果断闭嘴了。陆南山揽着我目光沉稳有度,廖妃挨着我坐下,摸着鼻子满脸悻悻然。而万俟阳,这货被我吼了一句,便抿着唇站在走廊一隅满眸沉郁。我自是无暇顾及他们几人的情绪,只一个劲儿伸长了脖子盯着手术室,但每一个感官被自责愧疚担忧这些情绪腐蚀。是以,我忍着颤抖的心绪,眼巴巴等到晨曦初开,眼巴巴等到天际拢了一层薄薄的雾霭,再眼巴巴等到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自然,经过这一夜委实漫长揪心的等待,当我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时,就好似看到了仙姿浩渺的白衣菩萨是以,我抢先陆南山几人一个箭步冲上去,捏着医生的手腕激动叫道:“医、医生,他、他怎样”“你、你、你先放手”我从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