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碍于公主母女而不敢亲近长姐的少年,也日渐对她露出了友好的笑容。对此,同样也沾了光的沈复表示:果真是民以食为天。“怎么我每次做点心,你不吃的吗”她还把最好的留给他了呢。眼见妻子挑着秀眉貌似指摘实为情趣,沈复自是宠她哄她都来不及。“出自娘子巧手的美味,为夫岂会不喜就是觉着,大伙儿都有,体现不出为夫在娘子心目中的地位而已。”油嘴滑舌。云伴鲜默默地腹诽了一句,却并不真心认为眼前的男子有多油腔滑调。是啊,就他这沉稳却不失风趣的性子,怎么可能同“轻浮油滑”的调子扯上关系只不过总觉得有点对不起他。“吃你的。”脑中思绪流转,女子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将装着点心的盘子往夫君面前推了推。“你喂我”岂料心里刚默默地肯定了对方的成熟稳重,这家伙就厚着脸皮冲自己莞尔一笑。云伴鲜隐去脸上可能流露的娇嗔之色,使劲儿往沈复嘴里塞了块糕点。就这样,“调戏娇妻”几乎成了沈复每日必行的功课。直到有一天,江河海突然造访,硬生生地让云伴鲜娇俏的神色僵在了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儿上。年近半百的男子觉得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的东西。所幸他江河海纵横官场数十载,对于许多人事早已见怪不怪。唔不过这女儿女婿间的亲昵言行,似乎跟名利场上的那些个玩意儿没啥关系因从未见过云伴鲜的小儿女姿态而心下震撼,江府当家人的脑袋一时有些卡壳,错乱间,他别过脸去咳嗽了一声,惹得年轻的女子当即黑了脸。片刻,云伴鲜皮笑肉不笑地行至不速之客的跟前,什么也没说,光“笑眯眯”地向他行了礼,就僵着脸走出了丈夫的书房,留下翁婿二人一个默默无语、一个胆战心惊。他这是又一不留神得罪女儿了江河海感觉他的心肝肺都不由得颤了颤。好在沈复比他镇定,这就起身彬彬有礼地拜了一拜,问他忽然到访所为何事,切实有效地缓解了他心头的尴尬。可是,当江河海回过神来同沈复谈论起朝堂之事后,他又渐渐觉着,自己好像是被女婿无意间坑了一把没错,要不是女婿前一阵托他在前朝打听点消息,而这消息恰好也是他感兴趣的,他又怎么会在得到情报之后,上着杆子来跟女婿分享然后好死不死地撞见了适才的那一幕唉真真是祸有头,债有主。所幸自去年腊月以来,他对女婿的看法已然有所改观,否则,凭着他这股子不太爽利的感觉,才不会纡尊降贵地把自己知道的那些告诉他呢这样想着,谈完了正事的江河海忍不住摆出一副岳丈大人的姿态,负着双手劝诫了沈复几句,内容大抵是马上就要春试了,夫妻俩感情好是不错,可也不能耽误了前程不是沈复心知对方正为方才的意外感到不痛快呢,自然不可能再给他徒增不悦,当即以比平日里更为恭谨谦逊的态度,表示谨遵教诲。心里平衡了的江河海像模像样地走了,留下沈复摇头轻笑片刻,又慢慢地收敛了笑意。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前朝后宫出了那样的事情,怕是连几个当事人都始料未及吧。收回注目于前方的视线,男子冷不防提起毛笔,铺开一张宣纸,在上面写下了一个龙飞凤舞的“裂”字。第一道裂痕已然横空出世,而他的机会,也刚好来了。半个月后,草长莺飞,春光正暖。一年一度的会试于皇城贡院拉开了帷幕,城内大大小小的客栈则早早就被来自五湖四海的考生占领。相较之下,沈复备考的条件就优渥了许多,不但有高堂华屋、书香满房,有一面避嫌、一面指点的岳父大人在旁关注,还有妻子虽然不再陪伴却也照常每日亲自送到的点心他若再不考个头名回来,如何对得起他可亲可爱的娘子于是,当一个月后男子金榜题名,乍一听这天大喜讯的云伴鲜瞬间觉得她的相公实在是太厉害了。与此同时,逗留在京的众多考生都在问:沈复沈复是谁怎么连听都没听说过知其身份的人早已被江河海下了命令,要是在大街上听到这种问题,只当是耳旁刮过一阵春风就好;对其一无所知的人,自然更不可能为广大被压在底下的各路考生解答这个疑问了。可饶是如此,会元沈复乃礼部尚书之乘龙快婿的情报,还是不知怎么地流了出去。作者有话要说:开了个新文存稿,不影响本文更新频率。、金銮殿试“东窗事发”,礼部上下顿时出现了一阵不容小觑的恐慌。“说是谁走漏了风声”“大人下官等人冤枉啊您都三令五申了,我等怎么还敢乱嚼舌根”是日,难得休了个长假的江河海回到礼部,进屋后就听到了这样的对话。没错,他是礼部尚书,而每年二月的会试皆是由礼部主持,偏偏这回应试的考生里有他的女婿虽说他女儿还没正式认祖归宗所以这女婿其实算不得女婿吧咳咳江河海觉得他想远了,因此这就清了清嗓子,从暗处走到了众目睽睽之下。礼部一行人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得大惊失色,赶忙纷纷给避嫌后顺利回归的顶头上司行了礼。幸亏来人非但没有责怪抑或怀疑他们,反而还对他们这几十天来的辛勤劳作表达了真诚的慰问,这让礼部的大小官员相继转惊为喜,暗自感谢老天爷给了他们这样一个通情达理、体恤部下的上级。“本官与诸位同僚行得端、坐得正,这没有的事儿,也不怕外人编排、构陷,各位不必心存负担,一切如常便是。”看看,看看这么清正廉明又宽宏大量的一位尚书大人,怎么可能徇私舞弊也不知是谁吃饱了撑的,拿那些流言蜚语来中伤他们的大人众礼部官员一边感叹顶头上司的英明神武,一边暗骂幕后小人的阴险狡诈,殊不知此时此刻的江家大宅里,有人正好巧不巧地打了个喷嚏。“茹宁,你这是怎么了今天都打了三个喷嚏了,莫不是着凉了”怀安公主眼见女儿在短短一盏茶的工夫里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自是关切地询问起她的身体情况。“没有,这都三月了,女儿哪里还会受凉”江茹宁拿帕子轻轻擦了擦鼻子,仪态万方地坐正了身子,一双细眉却是不由自主地拧了起来。五天了,她命人偷偷把消息传出去,都已经整整五天了,怎么消息还没传到皇帝舅舅的耳朵里在亲爹背后捅刀子的少女无法未卜先知,实际上,她的皇帝舅舅早在两天前就听到了那些说法,可他能因为几句蜚短流长,就拿自个儿的妹夫兼肱骨之臣开刀吗显然不能。更何况,人江河海事前都已经特地跟他告了长假,表示自己不便参与主持本次会试人家避嫌都避到这份上了,他还有啥不满意的难道非得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人家女婿给踢出金榜,也不管那年轻人是不是当真有才干伟大的皇帝陛下觉着吧,反正不多久就会有一场真刀真枪的殿试。那年轻人是真的满腹经纶还是半瓶子水晃荡,届时一探便知。不过话说回来,那姓“沈”名“复”的男子,还真是当初那个跟云伴鲜成亲的乞丐嘶这身份卑贱的乞丐,怎就一跃成了占据金榜首席的贡士抱着这样的疑问,年过半百的一国之君迎来了亲临殿廷主持御试的这一天。是日,碧空如洗,风和日丽。云伴鲜天还没亮就蹑手蹑脚地起了身,独自跑去伙房忙活了半天,又于晨光熹微时回到卧房,笃笃笃地在房里转悠个没停。幸好沈复这时业已睁开了眼,所以不至于被她闹出的动静吵醒。只是“你在做什么呢”“帮你搭配着装。”鉴于沈复刻意压低了嗓门,云伴鲜并未被屋里突然冒出来的声音给吓着,这就简洁明了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不光如此,她还催着男子赶紧下床,然后亲自替他穿起衣裳来。沈复觉得有点受宠若惊,可转念一想,还不是因为他的娘子确实很重视今天的殿试也是,殿试是最后一关了,可以说,今日成败,将直接决定他未来的仕途。不过,此时此刻,沈复的心思倒不在这件事上。他凝神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眸光一转,勾着唇角注目于悉心为他穿衣的妻子。“没想到你手脚这般活络,倒像是做惯了一般。”“我这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不是后天练出来的。”沈复失笑,看着女子替她拍了拍衣襟,抚平了细微的皱褶,接着,她向后退了一小步,盯着他左看右看,踌躇满志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行。”她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吩咐丫鬟准备了洗漱的工具,破天荒地伺候夫君漱了口、洗了脸,就命人将她亲自准备的早膳给端了进来。沈复眼见今日早饭不但式样丰富还道道精致,简直堪比皇家盛宴,就晓得女子是特地起早贪黑为他准备的。他既觉高兴又感心疼,忍不住嗔怪她何需如此隆重。“当然要隆重,今儿个我给你最好的,明日你还我一个状元夫人。”云伴鲜言笑晏晏地说着,目睹沈复轻笑着摇了摇头。她直视着他含笑的眉眼,眸中笑意慢慢地淡了下来。“我说笑的,你别有压力。”见云伴鲜郑重其事地看着自己,口中温声细语,沈复心头一阵柔软。“娘子如此贴心,为夫不会有压力,只会有动力。”说罢,他云淡风轻地笑着,将他和她都喜欢吃的一道点心往她眼前推了推,“一起吃。”云伴鲜当即心领神会,这就重拾了自信的笑容,不再多言。两人一道愉快地用了早膳,就有妻子将即将赴考的丈夫送到了家门口。云伴鲜不便亲自陪着沈复去往皇宫,毕竟,那地方如今已不是她能够随意出入的了,所以,她唯有在告别之前亲手为他系上她做的香囊人没法陪着他,但她的心意会一直伴他左右,祝他马到功成。见心爱的结发之妻难得这般认真,沈复动容之余也不免起了点儿小心思。片刻,额前留下一记轻吻的女子呆呆地摸着自个儿的脑壳,一动不动地目送马车渐行渐远。沈复就坐在这辆渐渐远离江府的车辇上,嘴角微微上扬,心中略有得意。不过,他很快就因思及某事而平复了唇边的笑意,眼中透出了淡淡的凉薄之色。这一天,终究是来了。、金榜题名云伴鲜在江府中开始了漫长的等待。从日上三竿等到日头偏西,她总算是等来了乘车归来的丈夫。迈着小碎步迎上前去,她却没有开口问他情况如何,因为从他一如往常云淡风轻的神色中,她已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是日,夫妻俩如同往常一样吃饭、睡觉,好似这天压根就没人参加一年一度的金銮殿试。倒是江河海忍不住差人来招了沈复过去,同他在书房里聊了许久。“怎么,已经开始向你传授为官之道了”“他也是一番好意。”“嘁。”入夜,整整被叫走一个时辰的沈复回到了自个儿的卧房,迎接他的,是云伴鲜若无其事的调侃与不屑。他看着妻子不以为然的模样,颇觉好笑地走上前去,脱了外衣坐到她的身侧。下一刻,云伴鲜的上身就被他从背后轻轻抱住了。本来正就着灯火翻看古籍的女子一下子僵住了身子,几乎是同一瞬间,她忽然联想起今晨印于额头的那轻柔一吻,一颗心忍不住就“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做什么呀”她轻轻挣扎了两下,奈何对方非但没松手,还理直气壮地把下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云伴鲜无语了,扭头看他,却意外没能对上他的视线只见沈复面色平静地注视着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怎么了”她稍稍收敛了心中悸动,有些担心地问他。沈复沉默半晌,最终目不斜视地吐出这样一句话:“我今天见到皇上了。”云伴鲜差点一口喷出来。裤子都脱了,他就给她看这个这一刹那,她的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这么一句话,并于片刻后尴尬地意识到,自己用它来形容此刻感受是有多微妙。好在她并未令这心理活动化作语言脱口而出,而沈复也兀自目视前方,未曾留意到她变幻莫测的脸色,是以,她得以以最快的速度平复了起伏动荡的情绪,故作淡定地挑眉:“我看你是科考考傻了。”没错,去参加殿试,不见到皇上,难道还见到皇后吗沈复岂会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这就清浅一笑,保持着原先的姿势道:“是考傻了,娘子见谅。”云伴鲜闻言敛了嗔怪之意,眼珠不错地注视着他美如冠玉的容颜,总觉着有点儿放心不下。“没出什么事吧”“哪里会出事为夫只是担心,万一没有讨得皇上的欢心,没法给娘子捞个状元夫人回来,那该如何是好”说这话的时候,沈复总算是微微侧首,近距离地对上女子的视线。温热的鼻息瞬间扑打在娇嫩的脸蛋儿上,叫云伴鲜不由自主地心跳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