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安慰道。“一会儿咱先把咱家大院收拾出来,今晚咱就全都搬回去”他环视了一眼破败窄小的房子,抹了把已经湿润的眼睛,果断地说。“好,我听您的,孙少爷”沈安顺从地应着。“沈叔,以后就叫我金贵,你就是我的亲叔”他用力拍了拍沈安的手,一脸的诚恳。自己不在的日子,沈安为这个家所做的,远远胜过自己的亲叔叔。他打心眼里感激这个老管家,发自肺腑地认着这个叔叔。“贵儿,不能啊咱搬回去能行吗”一直没言语的吴氏闻听儿子的话,顿时满眼的恐慌,怯生生地阻拦。“不能搬不能搬”缩在破被子里的沈守文,闻言也吓的忙摆着双手,连声阻止着。“没事的娘,你们别怕那本来就是咱的家。咱一没偷,二没抢的,现在既然都已经空出来了,咱凭什么不搬回去今晚就离开这漏雨透风的破烂地方”他一边安慰着母亲,一边铿锵有力地说服、鼓励着惶恐的父亲。言罢的他,同沈安径直出了房门。早就按耐不住的弟弟们,也蜂涌跟在了后面。沈金贵一家已重新安顿了下来。沈安也由库房搬回了他原来所住的房子里。大娘王氏,也被沈金贵请回了原先的小跨院。一直做观望状的姜氏,闻讯也带着自己的亲儿孙们,迅速返回了大院。老奸巨滑的她,心里的算盘珠子早就拨拉好了:枪打出头的鸟。反正事情都是金贵带的头,有利的事自己坐收;有害的事,自然由他沈金贵来顶,与自己半点关系也没有。自己乐得个别人挡风,自己舒服。沈金贵才不在乎姜氏的小九九。这个一向刁钻的奶奶,从来就没对自己一家安过什么好心眼。对于她的所思所为,他早已见怪不怪,无视不屑了。他所在乎的,是如何尽快重整家业,将爷爷用毕生心血挣下的资产,再重新置办起来,用以报答疼爱自己的爷爷。为了慰藉爷爷的在天之灵,就算是拚尽了全力,也要撑起沈家大院,这个爷爷最为珍视的大家庭“孙少爷,你的脚怎么了”刚从外面匆匆而来的沈安,一眼看到一拐一拐的沈金贵,慌忙问。“没什么,不小心踩空了,扭了一下。两贴狗皮膏药,就又活蹦乱跳了”沈金贵看到沈安那一脸的担忧,忙轻描淡写地嘻笑着,说道。“昨天下午,大哥发现酒坊的房顶破了一片瓦,非要自己上去补。我又拦不住,结果,就滑下来了”,一旁的沈银贵,心疼地补充着。“你看你,怎么不等着我回来弄呢这些活儿,哪里能让你来做”了解到详情,沈安不禁又心疼又自责地埋怨着。“别这么说沈叔,你这么大年纪了,以后家里的活,咱全家每个人都有份一起动手,谁也不再是什么等吃坐穿的少爷”沈金贵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说,“不会的活儿,咱都可以学以后,由您来负责教会大家就是了。”“对了沈叔,油坊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定好的大豆已经送来了,三少爷正帮着他们一起卸车呢。过去咱家的那几位老师傅,我这趟出去全都联系到了,后天就能到齐。到时候咱就可以正式开工了”沈安见问,忙简明扼要地汇报着。“看我这记性,过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事的结果一看到你的脚,反倒全给忘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脸上还流露出些许的歉意。“对了孙少爷,我过来之前看了下黄历,后天正好是黄道吉日咱家酒坊那边也基本准备停当,要不,咱后天同时开业那样会更热闹一些,也有利于销售传播。您觉得呢”他细致周详地向沈金贵述说征询着。“只是,你这脚”他低头望向沈金贵的伤脚,心里又犹豫了,有些担心地欲言又止。“没事儿这点伤不算什么,在部队照样出操训练放心吧沈叔,一点不会误事的”沈金贵明白沈叔是在担心自己,担心后天开业的话能不能主持,忙乐呵呵地冲沈安轻轻松松、蛮不在乎地保证着。这对其来说原本就不该发生的小意外,他还真压根就没当成个事儿。“沈叔你想的很周到,就按你说的办这两天你多受点累,一切都要尽量做的稳妥”沈金贵稍做沉吟,对沈安的提议首肯嘱咐着。“还要多准备些爆竹,到时候咱要好好的放它一放,热闹热闹气氛,更是去去咱家的晦气”他兴高采烈地继续道。即将达成的心愿,让他激动的都有些按耐不住了。“对了沈叔,明天你还得抽空跑一趟咱家的田地。这几天有不少分到咱家土地的人家,把地契自动给咱送回来了。我当场承诺他们,今年他们每家拥有地里收成的一半,因为这季的苗种都是他们自己的。明年开始,只要他们肯帮着操种管理,每家可继续拥有四成的收入。他们能主动把地还给咱们,咱也得讲点良心,让每家都能填饱肚子。明天你去地里先看看情况。”随即,他又详详细细地对沈安讲述着,这件更让其兴奋、欣慰的事儿。“这可太好了不用等明天,俺这就去反正油坊那边还有二少爷盯着呢。”一听说地契都被还回来的沈安,反应比金贵还强烈。一脸兴奋的他,立刻听从着孙少爷的吩咐,迫不急待地执行着。被乡民分割一空的土地,本来是沈金贵心里最难解决的一桩大愁事。他曾反复考虑该如何收回这些田地,可思来想去,始终也没能理出个头绪。说实话,如果利用手中的权力,这件事情易如反掌。可自小良善的他,不愿意对同饮一河之水的父老乡亲,用枪杆权势来说话。正在其两难之时,没想到他们却主动给送了回来,这让沈金贵既高兴,又感激于是,深尝过穷困滋味的他,更不想亏待了乡亲们,当场拍板,定下了分成的规矩。为此,还跟一向贪财吝啬的奶奶大吵了一架,气得自己两天都没能吃的下东西。第六十三章 撒泼的姜氏那天,当着送地契的众乡亲之面,沈金贵话刚一出口,抱着长烟袋,盘腿在正堂太师椅上的沈老太姜氏,就立马开了腔。“不行,不能给他们分成还给他们分一半,你疯了地原本可就是咱家的”闻听到要给分成,而且还是半数,姜氏立刻象被割掉肉似的,炸了起来。“是咱家的地又怎么样人农会分给他们了,他们要是不给,你能怎么着”沈金贵看到姜氏那嚣张的劲头,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向姜氏拒理辩驳。“现在农会散了,地就还是咱家的他们没有权力分成”姜氏继续叫嚣。“农会走了又怎么样走了人家穷人就该饿死你有没有一点良心呀人家主动给还回来,那是人家给老沈家,给我爷爷的面子就冲这一点,我就给他们分成的权力”沈金贵最看不惯奶奶这自私贪婪的嘴脸,义正词严地回敬着她。“他们饿不饿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敢这样跟我说话”姜氏哪受过子孙们这样的顶撞憋气窝火的她咆哮着,脸都快绿了。“那是俺家挨饿的时候您老都不在乎死活,借给俺娘的全都是被虫子吃了的烂粮食,何况人家外人们呢”想起这茬,沈金贵就怒火中烧。他不客气地挖苦、嘲讽着姜氏,恨恨地揭着她的疮疤。“你谁给你的权力上面有你爹你叔,这个家里,还轮不到你个小兔仔子做主”被沈金贵的话戳中要害的姜氏,顿时无言以对,只好搬出辈份来压制他。还没等沈金贵接茬,一旁一直安抚着姜氏的沈守武忙说:“娘你就别跟金贵吵吵了,这个家俺可当不了你老也不想想,要是没有金贵,你现在不还在破宅子里窝着嘛这家的主,俺可没胆量来做”处世圆滑的二叔沈守武,此时说的可真全都是心里话。在这个随时变天的非常时期,他可不想出头做这个家的主,给自己头上顶上这么大个雷“娘,你就是不对金贵做事从来都是有分寸的。他又不象你似的,光想着自己。咱这个家,除了俺爹,俺就服金贵”一向老实巴脚的三叔沈守德,此时竟也站了出来,公公道道地评判着。“你们你们都反天了”本以为会站到自己一边的两个亲儿子,却一个个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一起指派着自己的不是,老姜氏可真是要疯了沈金贵在二叔接茬之后,就不再理会她们。他接过让二弟沈银贵弄好的笔墨,独自与送地契的乡亲们,认认真真地写着分成的契约书。此时的他,才不会顾忌姜氏那一套呢,男子汉大丈夫,他就要一言九鼎为了杜绝日后众人的反悔,也为了让众乡亲信任、安心,他逐一与他们按着手印。其实沈金贵这么做,不只是因为让乡邻们有饭吃,更深的一层原因,正象老实的三叔所言:他,有他自己的分寸、想法在这个国共最紧张的时局下,两年的军营生活,让他彻底看清了国民党内部腐败透顶的真面目。自己所在的军营还算是风气比较正的,尚且如此。试想那不正的又当如何随着国共拉锯般的争夺,国民党的劣势早已越来越明显,全面溃败,只是个时间的问题所以,看明白了这一步的他,更想给贫苦百姓们留下点好的印象,即便将来万一有什么不测,虽不指望他们能伸出援手,至少,不至于再狠着心肠,给砸上一块石头吧他,是在用自己的良心,为沈家大院的人,悄悄铺着一条隐形的路。见沈金贵不买自己的账,而自顾书写着约书,姜氏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几次欲起身冲过去抢夺纸笔,硬是被自己的两个儿子,死死按在了椅子上。无咒可念的她,气急败坏地拍打叫骂着,呼天抢地哭了起来:“你们这两个昏了头的混帐东西哟,怎么就这么没出息,活活被人家给灌了迷汤了,只会替着人家说好话”“我地那个天呀老头子,你咋就死了呢你死咋不带上俺哟,留下俺一个人活活被欺负哟”长腔长调的她,哭的那叫一个欢实。“三叔、二叔,谢谢你们的理解支持。不管怎么着,今天这个主我已做定了。合约书我都与人签了,这一季的收成,半数对开”送走所有契约者,沈金贵强忍着满腹的愤怒,不卑不亢、执地有声地一字一句对着两个叔叔,说道。全家上下对沈金贵的话,一致点头赞同着。唯有太师椅上哭嚎着的姜氏,却“忽通”滚到了地上,碰头打滚地更是撒起泼来一向说一,无人敢还二的沈老太太,如何受过今天如此的挫败更何况被分了成的粮食,更象是生生割着她的肉一般的疼。对于姜氏的这一套老把戏,沈金贵看都没看一眼,带上弟弟妹妹们,同父母一起径直回了自己的后院。一部家族矛盾与社会现实相纠结的故事,请众友多多支持您的支持关注就是码字的动力感动之极第六十四章 该成亲了沈家大院的老作坊,在震耳的鞕炮声中红红火火的开业了。院子里被道贺的人群挤的水泄不通,就连沈金贵那些县政府的同僚,也前来祝贺,这风光排场的盛大场面,真真是足慰沈老太爷的在天之灵这一年,老天爷也特别给力,下半年一直风调雨顺,让地里的庄稼长的甚是喜人。签过约的人家,家家如约拿到了自己所照管的那片田地,足足半数的收成。心满意足的他们,继续为来年的春种,暗自铆足着劲头。油坊和酒坊里的生意,也已渐渐走上了轨道,已经初见利润了。身任县政府参议员的沈金贵,除了每天按时去签个到,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帮着年迈的沈安操持着家里的事情。虽身受官衔的他,却很少参予过问那些比如“还乡团”了,拆除“农会”了等等,这些乱七八糟,与武力、政治扯扯连连的事情。反正自有好功者抢着去做,自己更乐得一个无责、清闲。“他爹,咱该给贵儿寻门亲事了”初冬的一个上午,刚从县城回来,还没拴好马缰绳的沈金贵,隔着门窗就听到了母亲的说话声。“嗯,贵儿马上就要二十四岁了,要不是兵荒马乱的给耽误了,早就该是一群孩子的爹了”抽着旱烟袋的沈守文,含糊不清地附和着说。自从沈金贵从省城回来后,硬是逼着他将对鸦片的依赖,转嫁到了旱烟袋上。再加上沈金贵的存在,让他倍感身心轻松、踏实。家里的伙食更是有了改善,因而,也让他羸弱的身体渐渐的好转,有了起色。“那你还不趁着家里的事儿都顺当,赶紧托媒人给贵儿物色一个再说老二也已到了成家的年纪了,给老大娶了,好接着再筹划老二。”沈守文慢条丝理地,跟老伴盘算着。“爹、娘,你们不用打算我的亲事,直接给二弟娶就是了我的亲事,以后再说。”听到这一切的沈金贵,忙推门进去,开诚布公地表明着态度。自从柴妮死后,沈金贵还真没想过成家的事。自小青梅竹马的柴妮,早就深深植根在了他的心里,就是想忘也是忘不掉的柴妮绣给他的小香袋,虽然绣工粗糙,但一直被他视为珍宝。尤其是柴妮走后,更成了他唯一的念想,这么多年来一直贴身带着,从来就没舍得摘下来过。直到去年的一次夜间急行军中,不知道是拴香包的绳断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那香袋竟然不见了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