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在家扛着俺不能走,让二哥和三哥走吧,他俩伤的那么重我身体好,在家咱俩好有个照应”找到墙角没被砸烂的木轮车,沈安贵欣慰地跑进屋。听到的,却是大哥如此的一番话,更是一百个不同意地,道。“别争了还是听咱大哥的老四更不能留在家里,为了咱的华驹和忠驹,你也得跟我走别犹豫了车子还能用吗能用赶紧推到门口,好给姐夫搭把手,把你三哥背到车子上”面对这手足情深的一幕,审时度事的凌诚,更倾向于沈金贵的决策。懂得孰轻孰重的他,不再容两个妻弟分说,立刻冷静地断然吩咐,道。“娘,大哥你们,可一定要好好保重啊凌诚,凌诚不孝了这回这回,凌诚顾不上您了不过,你放心大哥俺会抽空就过来看你和娘的不管怎么样,你和娘,一定要记得好生吃饭”沈安贵推车的空档,为炕上的岳母盛了一大碗面条的凌诚,双手捧着送上,哽咽着,道。此时的他,望着一脸伤痕的岳母,想到难以预知的明天,真真是说不清的滋味。“别这么说孩子,娘感激你还来不及呢你的心意,娘懂快带着你兄弟走吧他哥几个走了,娘的心里,也就踏实好受了娘都土埋脖子的人了,只要你们都能好好的,娘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快点走吧娘,娘要吃面条了”挣扎着坐直了身子,颤抖着双手接过面条的吴氏,噏动着嘴唇,哽咽安慰着伤心的凌诚。说着说着,情绪已然失控的她,慌忙将头,埋向了手中的面条碗,另一只手,抖动着筷子,催促着用假装的吃面,掩饰着她那老泪纵横的脸。沈安贵推着半昏半醒的三哥;凌诚,搀扶着左腿拐瘸的二弟沈银贵,悄悄走出了沈家堡一路小心谨慎的他们,尽量放轻着脚步,不时留意着身后,默默地直奔迈来村。这是一个燥热的夜晚,过早袭击着大地的热浪,在白天章家那惨烈的暴虐之后,丝毫也没有削减。被白天那颗炙热的火球,烤焦了般的土地,脚踩下去,那扬起的尘土里,依然弥散着热的气息。本该睡着了的知了,却被这灼热滞闷的空气,给蒸的烦燥不安,时不时地扯开嗓子,在这暗黑的夜晚,不合时宜地嘶鸣着。紧张迈动着步子的凌诚他们,身上的衣服,早已透湿透湿,额头的汗珠子,还在一个劲地滚动着。“他爹是你回来了吗”刚刚拐入凌家胡同的他们,就听到了倚在大门口,一直望向胡同口的沈七凤,那焦急不安的问询声。“是我回来了还有孩子们的舅舅”没敢即时回应的凌诚,直至快到家门口了,才压低着声音回答。“赶紧把大门全敞开,好把车子抬进去”并已放开了沈银贵胳膊的他,抬起袖子抹了下脸上的汗水,边吩咐着,边弯腰做好了抬拉木轮车的准备。“老三老三,你怎么被打成了这样子呜呜呜这黑心肠的章怀柔,他怎么就这么坏呀呜呜呜”在沈安贵默契的配合下,昏昏沉沉的沈平贵,被平稳地背到了炕上。面对伤势如此严重的沈平贵,吓傻了的沈七凤,扑上去疼惜地抱住弟弟的头,失控地痛哭着。边哭边咒骂着章怀柔的她,泪水,都掉落在了对方的脸上。“大姐章家章家太可怕了”慢慢睁开了眼睛的沈平贵,一把抓住沈七凤的手,悲凄地叫了声姐姐,两眼惶恐地泣不成声着。“别怕老三别怕到了姐家,你就安全了姐,不会再让章家找到你的”深深感知自己的弟弟,承受了多么巨大折磨的沈七凤,心碎地给自己的弟弟,擦着眼角的泪,哽咽安慰着。“娘,给舅舅,喝点粥吧”一直在灯下纳着鞋底的青竹和玉竹,看到同父亲一起回来的舅舅,伤的是那么的严重,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姐俩,眼泪汪汪地去了厨房。想给劫后余生的舅舅们,弄点喝的东西此时,眼睛里还噙着泪的姐俩,将熬好的粥给自己的父亲和舅舅们盛上,然后,端着一小碗递给母亲,哽咽着说。接过粥碗的沈七凤,已在用小勺子,一点一点地喂着沈平贵。见状的凌诚,心里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他转头看了看无心粥饭的沈银贵哥俩,又不禁暗暗叹息忙让自己振作起精神来,端起粥碗,向锁着眉头的哥俩示意着道:“来兄弟,咱都把粥喝了吧就算是天蹋下来,咱也得要吃东西只有肚子里有了饭,咱才能有力气来顶着”“快点喝吧喝完了,咱好同你大表哥盘算盘算,咱下一步怎么办”见两个妻弟顺从地端起了粥碗,长长舒了口气的他,继续,道。“咱们进门的时候,俊辉那小子就慌慌张张跑出去了。估计这会儿,也该把你大表哥给请过来了”抬着木轮车刚踏上门台,凌诚就瞥见惊悚万状的大儿子,立刻向着大伯家的方向跑去了。明白儿子去意的他,一句话也没说,自顾自地忙活着。此刻,感觉时间上差不多的他,边喝着粥,边同妻弟们唠叨。“爹俺大伯来了”凌诚的话音刚刚落地儿,一脸紧张的凌俊辉,紧紧抱着大伯父凌贤的胳膊,人还没有进门,声音,就已抢先进了门儿。第一五七章 凌家兄弟 2嘴肿胀的几乎张不开的沈银贵,每喝一口,整个脸都疼的一阵抽搐。依然努力吞咽着的他,刚刚艰难地喝下最后一口,就听到了外甥俊辉的声音。闻言的他,忙放下手上的碗,拐着疼痛的左腿迎上去,紧紧握住了凌贤的手,心里,又已是五味翻腾。强压着满腔愁楚的他,哽咽道:“大表哥俺老沈家,老沈家又遭了大难了”“别太着急了,表弟咱坐下来,慢慢说”望着表情痛苦,伤痕累累的沈银贵,凌贤的心里也特别不是滋味。他小心搀住对方的胳膊,边说边扶其坐回到凳子上。“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了傍晚你大哥走后,你大姐就全都跟我说了事儿既然已经出了,咱就想办法,来慢慢解决世上,哪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呀这不,还有我和你姐夫的嘛你哥几个就在这儿安心躲着,先把伤给养好了”善良的凌贤,虽然心情也挺沉重,但,还是镇定、和蔼地安慰,道。“老二,你这儿院门直冲大街,房子太浅,万一章家来人,逃都没处逃表弟他们在这儿根本藏不住得想法找个隐秘些的地方”环视了一眼室内,他立刻针对最关键的安全问题,对弟弟凌诚,郑重地说。“大哥你看这样行吗俺想找咱老侄媳妇儿商量商量,把俺兄弟藏到她家里她家既僻静隐秘,离咱家又近,就是送个饭什么的也方便。再说,她家只有一个孩子,人口少,也肃静您觉得呢大哥”早就考虑到这一点的沈七凤,忙将自己的想法拿出来,征求着大伯哥的意见。沈七凤口中的“老侄媳妇儿”,是凌诚一本家大侄子的老婆。因其虽然辈份上小,但年龄上,却比凌诚兄弟大着好多岁。且老两口为人热情善良,尤其是那侄媳妇,虽说是晚辈,却和沈七凤一家交往甚好,深得凌家人的敬重。故,身为长辈的沈七凤他们,平日都尊称她“老侄媳妇儿”。而她家所在的位置,就在凌诚家往西不远的地方。出了凌诚那向东开的大门,拐入自家南墙根的小胡同,往西直走过一片荒凉的园子,再向南拐,并顺着渐斜的下坡,进入到的那低洼处的几间旧房子,就是沈七凤口中所说的“老侄媳妇儿”的家。而且,房子的周围,还散乱生长着,大大小小的各色树木,让这僻静的小院,更多出了几分幽深的味道。“嗯,这样最好她那下院的家,正适合表弟们藏身只是,就怕她不同意不过她也倒是个热心肠的人,回头你好好跟她说一说”十分赞同沈七凤想法的凌贤,点头附和着。“那俺这会儿就去问问问准了,连夜就让俺兄弟住过去。省得在咱这边提心吊胆的”说着话,已将手上的碗递给大女儿的沈七凤,示意着女儿替自己喂着粥。担心着章家会随时出现的她,已刻不容缓地准备着出门。“也好那你就去吧,大哥在这儿等着。问好了,就今晚搬过去,省得夜长梦多”思虑周全的凌贤,看了看天色尚还不算太晚,便赞同着,道。“娘,外面太黑了俺陪着你去”一直坐在炕角默默听着的凌俊辉,忙起身跟上去,道。担心母亲怕黑的他,边说边牵住母亲的手。娘儿俩,一起往外走。“大哥,明天我得去趟县城家里,你就多留心着点,我怕章家,会找到咱家来”沈七凤娘俩已经出了院子了。坐在凌贤对面的凌诚,轻轻叹了口气,对自己的哥哥说道。“你不好好在家护着表弟他们,去县城干什么”对弟弟的话感到奇怪的凌贤,不解地问。“他大舅交待俺,要想办法联系到福贵,让他们见机行事,随时转移地方,让他们千万不能被章家逮到了更不能主动跟家里联系这事太重要了我必须尽快办成,免得夜长梦多,再出什么差错”知道此事有多严重的凌诚,直感到心头的压力已越来越重。他面色凝重地解释着。“老二,这事交给大哥去办这段时间,你也不能再去上班了,好好在家防备着章家来闹腾再说了,哥认识字儿,找起来比你容易更重要的是,那章家人都认识你,万一把你给盯上了,不就全完了明天大哥替你去哥去,比你保险”听完弟弟解释的凌贤,立刻挺身而出。深深明白此时的弟弟,身上背负着多少压力的他,更是想尽力帮着弟弟和弟妹一家,减轻一些负重。未经思索他,一口就将此事揽到了自己头上。并真真诚诚地,说服着弟弟。“好吧,听你的大哥可是,咱只知道他俩逃到了县城以西,具体哪个村落,咱也不知道找起来,只怕大哥要受累、犯难为了”明白大哥心意的凌诚,顺从地答应了。可想到若大的一个城西,那种漫无目的的寻找,心疼大哥辛苦的他,不无忧虑地说。“不怕大哥又不扛又不背的,不就是走点路找个人嘛,这有什么好累的放心吧,老二只要他们还没有离开城西地片,大哥保证把这事儿,给你办的妥妥的”为人处事,一向沉着冷静的凌贤,胸有成竹地对弟弟拍着胸脯。故做一幅轻松的姿态,安慰,道。“大表哥俺老沈家,永远记着您的恩德”半倚在炕上,强撑着听凌诚哥俩商斟的沈银贵,早已被感动的流泪了。未待凌贤的话音落定,已挣扎着上前,双手再次抱住凌贤的右手,一个劲摇晃着。情绪失控地,致谢道。“你看你二表弟,说这话不就跟表哥见外了咱是什么关系咱是致亲的亲戚儿遇到了坎儿,亲戚们都伸把手,这坎儿,不也就过去了吗这,都是表哥该做的事儿可再也不许你,说这些见外的话了再这么说,表哥可跟你急”眼圈也已泛红的凌贤,手拍着沈银贵的手,再次诚挚地安慰,道。“表弟,你可是从来都是最乐观的;面对再大的挫折,更是从来不消沉的这一回,怎么变得象个姑娘似的脆弱了而且还婆婆妈妈的”太了解对方感受的他,用少有的幽默,调侃、缓解着,沈银贵那滞息般的沉重。“表哥笑话的是可能是因为磕坏牙齿被破了相,郁闷着自己不英俊了吧呵呵”会意对方是在激励自己的沈银贵,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消沉。感到有些惭愧的他,苦笑着自嘲,道。使得室内滞息的空气,顿时松缓了许多。“唉说实话二表弟,表哥不是在笑话你,只是想激你振作起来因为你若也消沉了,三表弟和四表弟,就更失去精神支撑了其实,表哥特别理解你此时的心情因为这回跟以往不同过去种种,那都是政治运动造成的,咱只能听之任之。只要政治风暴刮完了,咱也就解脱了然,这一次,本质上虽是一件关于婚娶的私事,但是,如果章莲心一旦被他的父母捉到了,在其父母的威逼下,万一否认了与福贵的恋情,那这件事的性质,立马就变了其父咬定咱拐骗的罪名,就真被做实了这,应该才是让你悲观愁闷的,最主要的原因,对吧其实你并不需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你想啊,在当今这个年代,一个女子敢于勇敢私奔,那她就是铁定了心,不会回头的所以,咱应该对章家这姑娘,有信心,是吧”面对沈银贵的无奈自嘲,长长叹了口气的凌贤,理解地道出了,对方内心的纠结和压抑。更是分析、增强着大家,对章莲心的信心。“大表哥,你真真是洞明世事、明察秋毫三言两语,尽剖了表弟我的病根儿听您一席话,银贵俺受教太多了你放心大表哥,接下来,俺兄弟们一定会振作凡事,咱都做最坏的打算,但,一定往最好处努力咱一定都要有信心。”凌贤这句句扣到沈银贵心坎的话语,让其真是激动不已。心胸已豁然开朗的他,忍着嘴上的伤痛,执地有声地,表明着态度。“这就对了二弟听咱大哥的没错儿你都不知道,咱大哥遇事有多乐观、沉着就他挨斗那会儿呀,面对一屋子喊打喊杀的造反派,人还能不温不火地说:你们别着急,等我喝完了这碗粥,你们再斗”一直出出进进,警惕着外面动静的凌诚,也插言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