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只是他没有料到我已经在泽西纳特领地的四处都安插了哨兵。对于你们在丛林里遭遇到他们的粗辱对待我感到十分抱歉”也就是说不论我们朝哪个方向离开都会被他的哨兵发现好在凡还留了一招,叫克利德跟着我们;好在那个丛林还有一条密径,卢卡斯特没有让他们看到“你利用了我。”我垂下眼光,盯着自己盘中的食物。另一名侍女拿着气喘吁吁取来的淡啤酒倒在了我的杯中。室内的气氛温馨宁静,好像我们谈论的也是些什么无关痛痒的小玩笑似的。“我可没有逼您,是您自己告诉我的,我总不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吧。”“可你没有告诉我你是”谁说没有,他如实的对我说了他的名字,是我不认识他而已他看着我面红耳赤的样子,促狭地笑着说:“如果复位党都像您一样单纯可爱,我真的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恶魔之子5我真的无地自容了原来这一切竟然都是因为我的愚昧无知,我突然有想把自己掐死的冲动凡说的没错,我就是会惹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而已。那么现在,面对这个阴险狡猾的恶魔王子,我还是趁早闭嘴吧,免得被他越套话越多。一切等见到凡他们再说。我知道安德列斯不会这么平白无故地礼遇我,他是想哄我告诉他爱丽丝的下落。那么凡他们如果也被俘虏,作为战俘,安德列斯一定会把他们关在牢房里。“我要见见鲁克莎尔伯爵,马上。”我说。走出豪华的主楼以后,安德列斯真的亲自带着我走向破旧的牢房。我猜的果然没错。这个该死的宫殿很大很大,我们走了很久才到这里。黄昏的余光笼罩着灰白的建筑,我感到心口发闷,天气慢慢有了一点夏初的味道了。守在牢门前的士兵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啊,就在这里了。”他随意地穿着白色宽边衬衫和灰色长裤短靴,走到满是锈斑的铁牢门前,微笑得像在炫耀着自己玩具的孩子一样。好像我是他相处以久的老朋友,他大方地为我推开铁门说:“进去吧。”我有点诧异地看了好像谦恭有礼的他一眼,他的五官干净俊美,他的微笑真诚坦率,浑身散发着不容抗拒的魔力。他有着王者令人不的不臣服的威严,又有着孩子一样随意无谓的任性,还有着温暖的清风一样叫人安心的力量我收回眼光,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刚刚对他有点失态的凝视。他是什么样的人都跟我无关,他是我的敌人,他想要抢夺爱丽丝的王位呢现在我要去见凡,他一定有办法带我们离开这里。我迈步走了进去。等见到凡后,我要让他教我怎么样和外面的复位党取得联系,最好给安德列斯来一个里应外合,我们这里可是有好几员猛将的,铁定把他的王宫闹的底朝天我想到安德列斯躲在桌子底下求饶的样子,禁不住微微笑了,然后,我抬眼朝里面望去夕阳的余晖从狭窄的铁窗里照射进来,残阳有血一样的鲜红,却冰冷冷的,一如冰冷的室内。斜阳的余光照在了挂在顶上的躯体上,还穿着铠甲的身体反射着红光,异常妖艳。空气中浮动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道,初春难得一见的蝇虫三三两两的飞舞其中有一具体型硕大,即使现在少了一颗脑袋也还是像一座铁塔他们中只有一个有幸保全了脑袋,那人同样双手被吊在了空中,低着头,好像在看着我。他米色的头发,坚挺的鼻梁,微微下斜的外眼角,天生严肃又认真的样子,他那像春天的湖水一样凝霜又温柔的眼睛现在被褐色的睫毛覆盖着,一动不动我的世界天旋地转,在一瞬间变成了褐红色,一如凝结干枯的血液恶魔之子6当我从房子里几乎崩溃地退出来时,我跌入了一个同凡一样温暖安定的怀抱,那人轻拍我的肩,像是在安慰着受惊的小孩子一样温柔和溺爱。我紧紧地抓住那宽大的荷叶边白衬衫,从衬衫的开口处露出黝黑温暖的胸膛,他不像鲁克莎尔伯爵一样有严谨内敛的温柔,他浑身散发着罂粟一样邪魅而蛊惑人心的力量。他的呼吸温暖、暧昧又性感,他低述的声音如同催眠:“告诉我,你爱上了我对吗”如同心底最隐秘的罪恶被人揭示,我的震惊和痛苦在瞬间将我坠入了地狱的最深渊安德,安德列斯我用尽了全身力气将他向外推去,无奈我的手脚都在发软,根本使不上多少劲。他安安稳稳地站在原处,我自己却跌了出去。腹部的伤口在我剧烈的动作下被震裂,疼痛叫我的脑袋完全罢了工,只能感觉颞骨处跳动的经脉向一条毒蛇一样蚕食着我的思维和大脑。耳边是一片嗡嗡声,如同所有的信息都向我关闭了我已经意识不到什么了。心痛得叫我窒息,心痛得叫我恶心欲呕,心痛得叫我恨不得马上死去。我好想大声尖叫,好想放声痛哭,好想能用什么插进自己的胸膛叫那颗邪恶溢血的心脏停止跳动。可是我依旧活在世上,我依旧站在牢房门前,我的面前还站着我的敌人安德列斯这个被人们称为恶魔之子的男人宁愿落到野兽的手里也不要落到恶魔之子的手里。他是真正的恶魔啊,终于明白恶魔之子意味着什么了,终于明白落到恶魔之子手里意味着什么了。这个轮廓有着天使一样圣洁的弧度的男人,这个俊美的,热心的安德列斯“你没事吧”他轻轻走过来,扶起跌坐在地上浑身瘫软的我,我如同被响尾蛇咬到了一口一样迅速跳开,彼此拉开了距离。“我会我会杀死你你这个你这个真正的魔鬼”“很多人都这么说可是,他们不一定有机会。而你呢,莎丽文小姐,你错过了杀我的绝佳时机”他暧昧地微笑着:“刚刚,就在我抱你的时候,你应该抽出你左臂上的匕首对着我的心脏扎下去。”“”“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听说您的父母住在歌本哈的小村唯本啊,我已经派人将他们请到夏宫了如果你不想他们和,恩,和英勇的鲁克莎尔伯爵他们一样的下场,就请你考虑清楚要不要说出她的下落。你有三天的时间哦”他为什么会在歌本哈驻停了一天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了夏宫我的房间被彪悍的士兵把守着。独自蜷缩坐在床上,双手抱膝,我不得不在心里仔细地权衡着友谊与我父母熟轻熟重。我不能出卖爱丽丝,可我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亲人再像凡一样因我而死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坐以待毙的最好的方法:先找到我的父母,然后带着他们一起逃离这里。这是目前为止我唯一的选择,我没有权利再去考虑这伟大壮举的可行性。为了我父母,为了爱丽丝,为了我自己,我必须这么做我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悲伤,没有多余的力量去害怕。我穿着一件深褐色的裙子,将自己的头发高高束起,小刀栓着绳索绑在手臂上,试了试被我撕开来拧成长绳的床单,足够结实。我将床单绳子的一端系在床柱上,另一端拿在手里,走到窗前,探望了一下情势,没有人天助我也。我急忙将“长绳”扔了下去,小心翼翼地拉紧了向下滑。等我好不容易滑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绳子一声闷响,向下坠动少许,吓得我浑身发软。我又一动不动地等了一会儿,什么事也没发生,于是我放心大胆地又干了起来。不料,只听“嘶啦”一声,绳子断裂,我向下掉了一段距离,幸好扬起的裙角挂到了墙壁上伸出来的铁钩。我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挂在墙上荡悠的时候还十分理智地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勒紧裙子牵动了腹部的伤口。当我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尴尬地挂在半空中的时候,我举头望了望天空,月黑风高。我突然发现我的人生是多么的失败啊。我丧失了先前的勇气,开始无助地哭泣。我在墙上独自哭了很久很久,一直哭到我的喉咙沙哑,由于吸入过多冷风而不停抽搐和颤抖。过了好久,我听见稀碎的脚步声。一个年轻、似曾相识的将领带着几个士兵举着火把来到我的正下方。黑暗中我们都看不清楚对方,我止住哭泣,却止不住抽咽,我知道我的计划以失败告终了。那人站了一会儿,抑制着声音中可疑的颤抖,高声问道:“是莎丽文瓦滋小姐吗”“”我没有勇气答话。“需要帮忙吗,小姐”我点了点头,又害怕他没有看到,不得不一边抽气一边回答:“要喝呃”我以亘古未有的姿势完成了我的第二次被俘虏。夏宫2双脚着地时我依旧在抽气,隔一会儿就哽咽一下,还挂着满脸的泪痕。我抬眼看了一下眼前几个就快忍不住要喷饭的士兵和那个似曾相识的将领那不是凯利克吗凯利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镇定了下来,神色平静地说:“要我送您回房间吗”我无语。见我一言不发,凯利克率先向楼梯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如果您在找您的父母,就请您死了这条心吧。他们不在夏宫。”“夏宫”我不得以,只好跟了上去。“恩,目前是殿下在丹麦的行宫。”“你是说恶魔之子吗”凯利克看了我一眼,略顿了一下脚步,又神色如常地领着我走:“是的。”“难道他不住在丹麦”凯利克惊讶地望着我:“您真的是复位党吗”“”我的神色凝重起来。“先王去世时帝国分割成了两个部分,大王子哈莱尔继承了丹麦,小王子安德烈斯继承了战乱的英格兰,与阿尔弗列德的后人爱德蒙分疆而治,所以安德烈斯王子是北英格兰国王,丹麦王位唯一合法的继承人。在丹麦,他只是为了表示对兄长的敬重才以丹麦王子自处,称殿下。”中间那句话是特意为我加上去的吧凯利克的脸挂着抑制不住的自豪:“总有一天殿下手中会掌握住整个北方的霸权。”“哼。”我嗤之以鼻:“光靠强政和霸权来统治,就算建立了比原来版图更大的帝国也不会持久的”凯利克突然停住了脚步,我一下子撞了过去。凯利克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似乎怀疑刚刚的话不是我能说出来的一样。我承认这的确不是我的原话,而是听多了凡和他的骑士们闲聊学来的。我捂着撞到的额头,又用我自己的话解释了一遍说:“国王应该要知道他的子民想要的是什么,不是吗人们通常想要的东西不外乎两样生存和自由。一个受尊敬的国王就应该首先给他的子民以尊敬,霸道和强权正好同时拂逆了这两者,没有人会喜欢的”“所以呢”“所以你的殿下不会受人们欢迎的。他冷酷、无情、残暴、强取豪夺”“你根本不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夏宫3凯利克很快地打断了我,让我硬生生地将后面的话给吞了下去。但莫名其妙地,我愤怒了起来,大声责问着他:“难道不是吗他利用了我,残忍地杀死我所有的同伴,现在还用我父母的生命威胁我出卖我的朋友他卑鄙无耻、冷血无情”“”凯利克无言以对。“你敢说他不是为了丹麦的王位从英格兰来到这里的吗他要杀的爱丽丝,难道不是他的姐妹吗,难道不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吗”“你的公主”凯利克嘲讽地笑着:“你的公主难道就只是圣洁无暇、与世无争的殉道者那么你以为她从挪威回来又是为了什么”“”这次换我无言以对了。“如果她不肯同意,谁也没法逼迫她接受王位,不是吗现在的国王病危又没有继承人,她就从挪威迫不及待地赶回来,难道她就不是为了丹麦的王位吗”“她根本就不想即位”我反驳道。“难道她带着复位党人千里迢迢从挪威赶回来就只是为了看望哥哥”“我”凯利克冷笑一声看着我说:“您根本就不属于这里,您不会了解的。前面就到了我的房间,把守的士兵看见凯利克和我诧异地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知所措、心惊胆战地呆立在那。凯利克走过去,亲自打开房门,对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提醒您一声,您就是从窗口爬下去了也走不了的,殿下派了我亲自看守在你的房间周围虽然他对您的态度让我诧异和怀疑,但是建议您还是乖乖听话的好”想不听话也很难了。也许是在墙头吹了太久的冷风,也许是失望和悲伤带给我太大的打击,我眯眯糊糊地发起了高烧。昏昏沉沉地睡可又醒,醒来又睡。现实和梦境中都是恐惧和绝望,这一切都远远超过了我所能负荷的量。我很恨凡,恨克利德,恨安德列斯,恨爱丽丝我恨命运为什么给于了我如此重的打击,甚至恨那个杀死克利德的人为什么不将他的剑再向我的身体里扎深一些,一次性结束我的生命。负责照顾我的宫女小心翼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