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也不知道说了欣姨会生多大的气。“说吧,为什么救人不送医院,不打电话报警”欣姨语气平淡地开口。小米知道,就像小月姐一样,欣姨越是语气平淡搞不好内心的怒火越是旺盛。因此,听见欣姨这么淡淡地开口,小米一下子就急了。“欣姨,我错了,我不该随便救人回家的。你相信我,我是真的不想让他死才这么做的。”然后就把救人的过程和自己救人的理由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欣姨,最后补充道,“欣姨,我发誓绝无下次。这次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这么做的,而且,我保证没有留下任何把柄让那些坏人抓住,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听完小米的话,欣姨摆摆手让小米出去,示意自己要一个人安静一下,表面镇定,其实内心早已掀起了狂风巨浪。欣姨实在没有想到小米救人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林剑轩,为了支持他的工作才会冒险相救。通过小米的话欣姨猜测,那个受伤的男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游走在黑白两道之间,跟林剑轩有联系,又被黑道认为是叛徒,那么今天晚上那群人竟然没有直接杀了他的做法就很可疑了,要不就是他们在引蛇出洞,要不就是那个人手里掌握着什么重要的东西,让那群人有非得到不可的理由,因此折磨他而不是直接杀了他。不管那个人被人折磨的理由是什么,有一点事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小米已经不可避免地被卷入到了青港的黑道斗争,这有多么危险是完全可以想象的。欣姨一直都知道桐月极其反对小米跟林剑轩在一起,原因不是什么家世背景,也不是什么两个人的社会地位,而是因为怕小米危险。欣姨以前一直不明白险从何来,现在她知道了,危险就在于小米对林剑轩的感情,太深太不顾一切。如果小米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就算了,但她偏偏是从黑暗中被林剑轩带出来的,小米所有的光明都来源于林剑轩,为此,她可以斩断与过去的一切,也可以利用她的过去去帮助林剑轩,这就太危险了。事实上,今天小米的做法就已经验证了桐月所有的猜测。从第一次见两个女孩,欣姨就知道她很喜欢这两个人,一个很像过去的自己,一个很像现在的自己。从桐月身上,欣姨看到了自己的聪慧、圆滑以及历经沧桑的心静如水;从小米身上,欣姨看到自己曾经的单纯、执着以及奋不顾身的年轻活力。不同的是,她们都还年轻,未来还有无数个可能,而自己已经老了,已经没有重新翻牌的可能了。对于桐月,欣姨固然是喜欢的,因为那是难得的知己,但对于小米,欣姨是发自内心的喜爱的,就像是自己的女儿一样希望她永远保持自己的棱棱角角,不要在感情的世界里受到伤害,不要失去自己的本性。但现在,小米的一颗心全部放在了林剑轩的身上,为了他不顾安危,为了他拼尽一切,那是不是会为了他最后受伤甚至欣姨不敢再想下去,也同样明白了当初桐月找林剑轩麻烦的心情。明明知道前面是火炉,明明知道小米的未来可能有多痛苦,却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她跳下去,甚至连一句劝告的话都没机会说出口。欣姨现在有一种把小米打昏,直接把她打包去外国的冲动、开心的时光欣姨的纠结担心此刻的桐月自然是一无所知,事实上,现在的她心情非常的好。桐月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做菜,明玕在旁边打着下手,这样明明很普通也很常见的画面,不知为什么,让桐月就是感觉很开心,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今天两个人一块从猪场回来,桐月发现明玕带了很多东西回来,这些东西一看就是冰块竹从青港市里带回来的,有自己曾经随口说过很想吃的青港特产鱼干,有一些平时自己抱怨在繁花县买不到的食材,有一些现在广泛使用的中医学教材和很多崭新的简体横版的医学名著,甚至还有一些自己很喜欢的帽子围巾等配饰,而且还是名牌。桐月知道,这些东西一看就是花了心思搜集的,最重要的是,冰块竹把自己的话都放在了心里,也关注到自己的需求和爱好,这是很多男朋友都做不到的。一想到这里,桐月就有一种酸酸的感觉,感觉心里都是满满的感动。“冰块竹,来,尝尝这个排骨炖得如何了”桐月夹了一块排骨递到明玕嘴边。明玕仔细品尝了一下,回答,“嗯,熟了。”桐月不满意这个回答,“拜托,专业点,刚刚熟了一分,熟到烂透了十分,你吃得是多少分”“啊那六分”“哦那再炖一会儿吧。”“排骨不是应该六分刚好吗”“你忘了你的胃不好了,至少要八分才比较适合你吃”“哦”“你去把那块猪肉剁成泥,我要做红烧狮子头。”“嗯”“今天的汤就做虾仁豆腐汤吧,再做个木耳炒鸡蛋,凉拌个荠菜就差不多了。”“嗯”“你带回来的各种辣椒真是太合我意了,还有那些干蘑菇和各种酱。明天我给你们做拌饭吃,还可以做火锅,只不过你不能吃辣,只能吃清锅,尝不到我的独家秘方,你真是太遗憾了”“嗯。”桐月怒了,“我说,你就不能说句完整的话吗总是嗯、哦。我问你,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语气中饱含怨气。“我去找我以前的战友去了,联系一下给村里修路的事。”“啊,好事啊有结果吗”“收效甚微,政府没有在这方面财政支出的打算。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以政府的名义修建,企业出资,然后给予企业优先开发权,但是繁花县开发潜力低,开发难度大,所以愿意投资的企业很少,更重要的是,我不信任那些企业,我担心他们会破坏这里的生态环境。”“是啊,如果把这里这么美的景色破坏了,那就太遗憾了。如果仅仅开发种植业和畜牧业的确开发价值低,如果开发旅游业又容易破坏环境,两者是挺难兼得的。让我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不用着急,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完成的,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也不差再晚个几个月”“唉到这时候就显现出钱的重要性了,要是我有钱,就自己出资把繁花县的路建了,开发权自己拿。”顺口说出来的话让桐月一愣,茅塞顿开,惊喜地说,“对啊,我干嘛不自己筹资修路,这样的话开发权在自己手里,也比较放心。”明玕不是商人,像这种事也只会想办法让政府松口掏钱,而不会像桐月这样有丰富的商业人脉,投机取巧地达到自己的目的。明玕也不笨,立刻就明白了,“你是说自己想办法筹资,然后出面跟政府合作,开发权落到自己手里。不错,好办法,这样一来就容易多了”桐月也很高兴,不过还是迟疑地说,“不过,目前暂时我不适合露面,你有没有可以合作的对象”“我认识的一般都是吃公家饭的,自己办企业的也有,只不过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这个财力。放心吧,万事有我,最后都会解决的”明玕也明白桐月话的深意,知道她可能还需要再多躲一段时间。听了冰块竹的话,桐月很安心,这种天塌下来有人替自己顶着的感觉真的很好解决完民生大事,桐月又想起来自己家的小事,“冰块竹,春天到了,你是不是该准备插秧种水稻了还有猪场也改扩建了,还有”明玕同样想起来桐月在刚见到自己时的碎碎念,笑着说,“还有照顾师父和一群鸡鸭鹅猪。猪都长大了,给猪们扩建老窝的,也要给你养羊、养兔子、养鱼,还要种粮食、种葵花、种油菜花,还要去带你打猎。春天都快过去了,这几样哪样都没做,我都要跟你做了。还有像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信。”桐月感觉这些话好像在哪听过,“咦,这些话怎么那么熟悉呢嗯啊是我说的,冰块竹,你怎么偷听别人说话还复述,你你太没品了”桐月恼羞成怒了。桐月的反应似乎让明玕很开心,明玕继续挑衅,“那又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呢这样的人,很有品,是吧”“谁谁说你坏话了是你先不守信用,连招呼都不打就失踪,不知道家里人会担心啊小孩子都知道出门要跟爸爸妈妈说一声,你离家一走就是几天,都不知道交代一声,这是一个成熟负责的男人该做的事吗”本来桐月是心虚的,不过后来当说到冰块竹的不辞而别,她就越来越委屈,甚至觉得心酸起来。看着桐月先是心虚的反驳,然后当说到自己离开时越来越抱怨的口气,明玕不知怎么,觉得心里痒痒的,桐月不断张合的嘴让他有一种一亲芳泽的冲动。凝了凝神,将注意力集中到两个人聊天的内容上。“我把我离开的事告诉杨爷爷了,他没告诉你吗”“什么你告诉师父了,那师父为什么没转告我”忽然想起来什么,桐月恍然大悟,“靠都说人越老越会忽悠人果然没错,我竟然被老头给骗了”明玕拧眉,训斥道:“不许说脏话”“乖徒儿,为师很伤心啊你竟然是这样看待为师的,看来我对你应该多进行一些尊师重道的教育啊要不,你就抄写一百遍弟子规吧,怎么样”老杨大夫阴森森的声音从厨房外传来。桐月大恐,这一段时间被师父教导桐月的确受益良多,但是老杨大夫总是恶趣味地喜欢使用挫折教育,每次没被表扬两句话,就被布置下更难的学习任务,然后又是一番批评教育,挖苦讽刺。结果导致桐月每每幻想配一副,要不毒死他,要不毒死自己。虽然这只是说笑,但也足以看出桐月对于师父的怨念之深桐月赶紧讨好地说,“师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要不我抄一遍黄帝内经怎么样抄一百遍弟子规会没命的”“好吧,再有下次,你就抄一遍本草纲目吧”老杨大夫笑眯眯地说着威胁的话。、老杨大夫离开接下来的日子里,桐月和明玕都十分忙碌,桐月当然是继续忙着中医药的学习,现在她已经开始初步接触中医的四诊,即望闻问切,只不过可供学习实践的病人比较少,所以大部分还是理论的学习;明玕开始忙碌家里的农事,给家里买的三块水田插上秧,一块旱地种上葵花;油菜花因为过了时节所以只有等到明年;又把家里后院种满蔬菜,甚至还移栽了几棵果树种下;给家里的鸡鸭鹅剪翅防止它们飞走;扩建猪场,给猪场周围扦插的柳条也开始生根成长;向老乡买了几只当地品种的小羊羔,同样圈养起来;买了几只小白兔,可是兔子太狡猾了,跑了几只后,就只好养在笼子里。两个人又回到以前那种忙忙碌碌,各不打扰的状态。偶尔桐月会端来一碗黑漆漆的中药逼着明玕灌下去,然后等着看明玕的脉象有什么变化,结果有几次害得明玕拉了一天的肚子,在被师父严厉的批评之后,桐月就不再逼着明玕喝药了,而是拿着银针开始在明玕身上比划来比划去,将明玕这挨一枪眼睛都不眨的八尺汉子看得头皮发麻,但却又一直没有躲开。明玕经常会带着桐月出门放松一下,有时是教她插秧,看着桐月把秧插得歪七扭八,嘲笑她一番后再收拾完残局;有时是带着她去给葵花苗捉虫。看着桐月跟虫子玩得不亦乐乎,感叹一句,这女人真不是一般的彪悍;有时是带着桐月给家里的猪羊割草,桐月往往还没割完半筐就躺在草地上玩了,这时明玕就会吓唬她有蛇,看着桐月被吓得跳起来追打自己,虽然是很简单的捉弄,但是桐月每次都会上当;有时也会做一些风雅的事,两个人跑到鸡场那边接一桶泉水,回家后由桐月来表演茶艺,看着桐月故作高深地胡侃一番,然后明玕再一条一条点出桐月话里的错误,最后两人将所有的茶牛饮完毕,相视一笑。又过了一段时间,桐月开始学习采药、制药和储存药材的技巧和方法,桐月更是开心了,因为可以经常上山实地练习。为了这一个虽然身体康健但已经年近七十老人和这一个虽然体力不错且擅长爬山但是对于野外生存技巧匮乏女人两个人的安全,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带上明玕进山都是很有必要的。因此,三个人一副登山装的打扮,每人拄着一根棍子,两个年轻人再每人背一个竹筐就嘻嘻哈哈地上山去了。“桐丫头,过来考考你,这是什么”老杨大夫指着地上还没有完全开花的一株植物问桐月。桐月略一思索,回答:“茎直立或斜上,丛生,上部多分枝;叶互生,狭线形或线状披针形,先端渐尖,基部渐窄,全缘,无柄或近无柄;总状花序长约214厘米,偏侧生与小枝顶端,细弱,通常稍弯曲;花淡蓝紫色,花梗细弱,苞片3,极小,易脱落。这是远志,是吧师父”“小丫头,记性不错啊”老杨大夫没有想到桐月记得这么熟悉。“那是当然,我可是出了名的记性好”桐月一脸的得意。明玕拆穿她,“杨爷爷,别听她自夸,她是先认出花的,再背得它的特征吧”被拆穿,桐月有些挂不住了,瞪了一眼冰块竹,不好意思地说,“师父,您给我的书里药草的画像实在太抽象了,我完全不能从画里记住它,还是冰块竹给我带的书里面的照片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