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点养容术罢了,徒叫您笑话。喝茶喝茶。”“我有事想请教道长”“喝茶喝茶。”女道人拦住陆夫人刚张开的口,笑着指了指茶杯。透过氤氲而起的热气,陆夫人仿佛觉得自己看见了什么。“春风楼内现在如何”回到春风楼的陆嘉云叫住了一个守门的衙役。“我们看的严,连只苍蝇也飞不出来。小姐就请放心吧”衙役爽朗一笑:“就是您那朋友闻宫公子吵着要出来。”“我倒把他给忘了。这样,时候也不早了,你找个人送他回灵安寺吧”衙役应着声退下了。陆嘉云走进春风楼,楼里所有的女子无论清倌红倌主子丫鬟都被衙役看管在大厅里,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苍白恐惧。在一众恐慌的人中,有一个人的表现却有些奇怪。低着头抱着膝盖,像是在哭。肩膀抖得厉害,却不是像被吓的。陆嘉云拨开人群走了进去,抬起了那个女孩的下巴,楚楚可怜的模样,居然还是她的熟人怜香。“怜香姐姐在这儿哭什么呢”陆嘉云一改往日严肃,眯着一双凤眼笑得亲切和蔼。看起来毫无压迫力,当然,是撇开她那抬着对方下巴挟持一样的姿势的前提下。怜香微怔,瞪着眼睛全是一片迷茫的雾气,喃喃自语一般地说着话:“我早该看出来你不是个小书童。你把惜玉带走了,她就活不了了。”“这话怎么说”陆嘉云惊愕,脸色沉了下去:“怜香,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怜香腾的一下回过身来,紧盯着着陆嘉云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怀疑,又像是模糊的嫉妒:“陆娘子想知道”“是,我想知道。”陆嘉云的语气郑重。“陆娘子不怕我骗你么”“姐姐不会骗我。对吧”陆嘉云笑得从容淡定:“如果你骗我,我还有什么办法替你的好姐妹惜玉报仇呢”怜香忍不住直视陆嘉云,那目光仿佛是在确定陆嘉云说的是真是假一般。终究,这女孩还是放弃了怀疑。“红媚不是二赖杀的,是周贵。我看见了。”“你说什么”陆嘉云一愣,未待她再说什么。却是另外一边一样被看守的周贵腾地一下跳了起来,往怜香的这个方向扑了过来。被看守的衙役连忙拦住,不叫她靠近。“你少胡说八道害人清白了”周贵焦急地冲拽住自己的衙役解释:“您看,所有人都看见了我是搂着惜玉回房的,进了门之后我就一直没出来过。怜香,这么大一个屎盆子你敢往你周大爷脑袋上扣,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你当然没有从门内出来,你是从窗户出入的”愤然回头指正的却是已经想明白了的陆嘉云。“不是,这怎么可能呢我又不是飞檐走壁的大侠不是”周禽焦急地为自己解释:“惜玉的房间在二楼,红媚的房间在三楼。这春风楼的建筑不同普通民居,楼层建的都颇高。别提我这小个子,就是身材高大的几位衙役大哥也爬不上去不是”听完周禽的解释,春风楼的几个人都默默的点头表示信服。陆嘉云却笑得淡定,毫无所惧的模样。“你自己爬自然爬不上去,但若是有人放下绳子来拽你,你自然就上去了。”“这哪里说的通啊,陆娘子。”周禽眼神一转,便笑出声来:“按您这么说,我确实能上去。可我怎么下来呢如果我是被人用绳子拽上去的,那绳子又在哪儿陆娘子,这不靠谱的事情您可不能乱说啊”“你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是么”陆嘉云觑了周贵一眼,不屑的笑了:“那不如我们就去红媚的房间来探一探虚实好了”说完一挥手,让两个衙役压住周贵和怜香向三楼红媚的房间走去。春风楼建时为了雅致,整体用的都是竹木的结构,每个姑娘的房间都有一个不小的赏景阳台。陆嘉云从容的当真众人的面,走到阳台栏杆前,左右看了看。伸出手指在一处一擦,回首冲众人展示,只见那葱根般的手指上却染了一抹刺眼的乌黑。“阳台若是无人照看,有些脏污也是正常。这有什么好特意指出来的呢,陆娘子”其中一个衙役一脸不解的问。“脏污是脏污的灰垢,这个是东西焚烧后残留的乌黑。怎么能一样呢”陆嘉云的解释却让衙役们更疑惑了,另一个衙役“陆娘子的意思是有人在这儿烧了东西木制的结构怎么会有人这么大胆子,不能够吧”“竹子本身就含水,相比干燥的木材并没有那么好点燃。如果只是一点小火苗就更不必担心了。”陆嘉云从容的解释:“周贵你应该是先在红媚放下绳子后借助绳子攀上来,然后杀死红媚后再依样爬下去,再点燃火苗。麻绳易燃,燃烧的速度也很快。不会有意外点燃房屋的可能性,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对吧周贵”“我我何苦犯得着非要用绳子爬来爬去的,直接走楼梯不是更好”周贵嘴硬的为自己解脱。“因为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去过红媚的房间,这也是你为什么特地点了惜玉去惜玉房间的原因。惜玉的房间与红媚的直上直下方便你往来,又可以塑造出你并不在杀人现场的假象不是么”周贵的额头上大颗的汗水不住的滑落,咬牙狡辩:“我我为什么非要杀了她啊杀死红媚对我有什么好处可言”。手机直接下载小说在线阅读7787、第三十五章、被恶仆摆了一道陆嘉云淡定斜睨他一眼,红唇吐气如兰:“你自然不想杀她,但是你主子让你杀,你就不得不杀了不是么”周贵堪堪后退半步,再要说话却觉得嗓子里奇异的干涩,什么也说不出来。“我早知道凶手一定是你这恶仆,只是有些关节没有想通。只是怜香一句她看见了,我却突然全部想明白了。”陆嘉云转到怜香身边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道:“红媚假扮吴家仕女在墨园雅集上引走了我,这桩事有静塘宁家的宁娘子可以为我作证。一个春风楼的红倌却敢冒充太守大人家的婢女,说她背后没有人指使谁会相信但就是这个胆大包天的婢女却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那么除了她背后的主子生了歹毒的心思斩草除根之根之外还能有什么解释呢”“这这只是你一面之言”周贵咬牙喊道。“这并不是我一面之言,相反我还有的是证据。”陆嘉云淡定的摇了摇手指。“你本意是嫁祸惜玉,惜玉与红媚有嫌隙这是整个春风楼都知道的事情。但是,你恐怕不知道惜玉会摆了你一道吧她在红媚房间被发现的时候曾经扑到我怀里来,那个时候她向我怀里塞了一样东西。就是为了让我怀疑那个正休息在她房间里有完全不在场证明的你。”陆嘉云从怀里掏出了一顶黄色家丁的帽子,与周贵身上的家丁服正成一套。“看来第一次杀人对你的冲击太大,连自己的帽子什么时候不见了都没有发现啊周贵。物证有这顶帽子和栏杆上残留的灰烬,人证则有住在惜玉隔壁无意目睹了你上下过程的怜香。周贵,你谋害春风楼红倌红媚的罪证确凿。认罪吧”“我我认罪。”周贵哑声,再也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来,虚弱地跪倒在地服罪。陆嘉云冷淡地走到他面前蹲下,告诉了周贵一个更让他崩溃的细节:“另外,好心的通知你一下。恐怕你被拘在这春风楼的这段时间还不知道,你主子周禽去我家提亲了,却正好被太守大人撞上认为他人品低劣,剥夺了他今年的大考资格。你的主子已经完了。所以,不要再妄想掩饰了,好好的把周禽是怎样指使你雇人陷害我与邵容和的事情都说出来吧”“不是的”伏在地上的周贵突然向前爬了一段,一把拽住了陆嘉云的裤脚,痛哭流涕道:“不是的,陆娘子,你误解我家少爷了。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跟少爷一点关系也没有。是我不愤少爷那天在学堂因为您丢了面子,才想出这样歹毒的计策。都是我做的,与少爷一点关系也没有。”陆嘉云惊讶地站起来,气的眉头皱起:“这个时候了,你还敢给你们家少爷做伪证周贵,你好大的胆子”“陆娘子,您真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子了。曾江第一名媛的头衔您实至名归。”周贵跪在地上,冷笑了两声竟恭维起陆嘉云来。“你想说什么”“如果换个人来绝对不会用这么短的时间就破了我杀人的案子,只是您虽然已经这么厉害了,有些事您还是不明白。您有没有想过惜玉为什么会死”“你想说什么”周贵并不回答只是摇了摇头,突然冲开了衙役的禁锢狠狠地冲一旁的红梁柱子冲了过去。衙役们大惊,却只把周贵后背的衣服拽掉了一块。这恶仆还是一头撞上了柱子,满头是血的晕死了过去。“陆陆娘子,没没气了。”衙役探了一下周贵的鼻息,默默地缩回了手。刚说了一句,就被陆嘉云暴怒的神色吓得不敢再说话了。可恶陆嘉云狠狠地一拳锤在桌子上,指节一下被敲的通红,可她却仿佛感觉不到一样,只有双眸中燃着无数的怒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此时的陆府前厅,太守吴兴愤怒的皱起了眉头。“回太守大人,小生绝无虚言。发生在小镜楼的一切都是一场戏,邵公子从未对家妹心怀不轨。反而是有人刻意在陷害他们。为了保住家妹的清白,邵公子才不得不自污来把这件事搬上场面。”“陆公子,你知不知道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天方夜谭毫无能够取信于人的地方。”吴兴摇头嘲笑:“戏耍我很有意思么就算你们家怕惹到邵家,也不是这个开解法吧”“这事或许听起来真的不能取信于人,我也曾怀疑过。”陆嘉礼拱了拱手,一脸的坚持与笃定,认真冲吴兴道:“但是,我愿意相信我的妹妹。她不是一个撒谎的人。”吴兴好笑地向前探了探身:“那你倒是说说,人家眉雍城来的贵公子凭什么为了保护你们家的小娘子,而不惜把自己污蔑成一个强奸犯呢”陆嘉礼哑然,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因为这也正是他最想不通的一点。那就是凭什么邵容和愿意这样保护他的妹妹难道就是因为他是个君子不成“老爷,出事了”正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忙跑进了前厅,他是吴兴的私卫,却不知道他为了什么跑的这样匆忙。“邵家别业的家仆在那个邵公子侍卫的指挥下,把周公子打了。刚好被郡丞周大人给遇上了,在大街上闹起来了”吴兴身子一僵,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一头怒火加愁绪,忍不住心里嫌弃,这眉雍城来的世家公子就是麻烦爱惹事现在这桩事尚且没有个定论,怎么就又惹出一桩事来是害怕自己身上的脏水还不够多么“对了,那领头的邵家侍卫边打还边说,周家居然敢占便宜占到他们家少奶奶头上,真是不要命了以后要是再见到他在找陆家的麻烦,就见一次打一次”吴兴无奈地摇头:“那周大人可有说什么”“周大人并没说什么,只是我刚才看他似乎跟宁郡尉在一起。许是被宁大人劝住了吧”这侍卫的话还没落地,便有周家的家仆走过来赶忙道:“老爷老爷郡丞周大人和郡尉宁大人前来拜访。”陆老爷诧异万分,扭头和吴兴对了一个眼神,才道:“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让两位大人进来”、第三十六章、上梁不正下梁歪跨过前门的门槛,两个男人在陆家家仆的指引下走进前厅。前头的那一个身材高大模样威武,留着一把美髯,一看便知是行伍出身。正是曾江郡的郡尉宁道宗,曾江郡的最高武官。而他身后紧跟着的那个男人,相比宁郡尉的高大来,就要显得瘦弱矮小许多。疏眉凤目,长得倒不难看,只是那佝偻的身形有些不招人喜欢。未待陆老爷站起来寒暄,却是宁道宗身后的那个人先一步冲了出来,哐当一下竟然直接冲陆老爷跪了下来。“周大人,你这是何故啊”“孽子,都是我家的那个孽子”郡丞周适一脸的颓败,仿佛老了十几岁的模样般道着歉:“我真想不到他居然胆敢做出这样的事来,贵妇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他还跑来添乱实在是”“周大人不必如此。”陆老爷叹息着一把把郡丞周适拉起来。“我家这孩子实在是有些太孜孜计较了,不过是那日在学堂被令千金训戒了一番,居然小肚鸡肠至此。”周适无奈地摇着头:“日后大家都是同窗,他这样没有容人之量,我哪里敢放他去官场为官。索性一辈子拘在家里做个田舍翁好了。”陆老爷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不过还是个小孩子,日后好好管教就是。周大人也不必如此严苛。”周适拽着陆老爷的手笑了笑:“陆县令实在是太过豁达,难为您原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