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体重却着实不轻,我觉得我几乎都要被他给压下去半尺的个头。马统一开始还一个劲地说他背他背,你把我们家公子摔到怎么办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闭了口不吱声了。不过我也不可能让他背的,开什么玩笑由我来背,马文才的脚都快拖到地面了,马统比我还矮半个头呢,让他来背干脆就等于是拖着他家主子走一样,这要是等到马文才醒了,还不打断他的腿说实在的,我真的有点不明白,马文才对他家书僮那样的态度,马统却仍然诚诚恳恳,一心一意地替他卖命,马文才其实真的很幸运,以后有机会,应该提醒他一下,记得对马统好点,不要老打他。不过他大概不会听我的就是了。才离开房间没多久,我就不小心在路上碰到了王蓝田和秦京生。那两个家伙好像也才起床不久,正想去吃饭的样子,骤一看到我背着昏迷的马文才出现,都被吓了一大跳。秦京生被王蓝田在屁股上面踢了一脚赶过来,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问我文才兄这是怎么了我见马文才还在昏迷着,不省人事,便露出无奈神色,告诉他们说我昨晚和马文才因为一件事情,我不小心下手重了,把他打成了重伤。唉,文才兄也真是不禁打,人家只打了几拳他就昏过去了,但我其实没打够呢,拳头有些痒痒,还想再找几个人揍几拳怎么办秦京生一听我这话,吓得连着后退好几步,回去跟王蓝田一说,两人看我的目光瞬时由敌视变为了恐惧,急急忙忙地找借口溜走了。哼,吓唬他们一下,也免得以后再来跟我找茬生事。费力地背着马文才走到医舍门口,上台阶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腿都要断了,马文才在昏迷中还不停地把头往我肩膀上凑,呼吸的热气都喷在了我的耳朵上,我使劲甩头也甩不开他,无奈之下只好忽略掉,加了把劲将马文才一气背进了医舍里,放在一张靠窗边的白色床铺上。王兰好像出门去了,房间内只剩下王惠姑娘一个人,看起来刚刚起床,脸上的胭脂才抹了一半。骤一见到我背着马文才进屋来,不由得惊讶大叫道:“怎么了这是,这是怎么了”“文才兄受伤了,小惠姑娘。”我累的差点儿直接趴病人身上,赶紧扶着床栏站好,冲着王惠道,“文才兄被书给砸了,发现的时候就一直昏迷不醒,你快给他看看吧。”“就是就是,小惠姑娘,你快给我们家公子看看吧”马统也在一旁接口道。王惠瞟了我们一眼,水桶腰一扭,慢悠悠地走过来,一边往床上走去,一边问道:“被书砸了怎么砸的你扔的”“额就算是吧。”其实是我半夜把书墙碰塌了,才导致马文才被砸到的,不过这话自然不好和王惠说。“哼,活该”王惠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说马文才活该,还是我砸伤了人累着活该,不过我猜是两者兼有。反正她到现在还是对我和马文才都颇有敌意,昨天还在说我帮梁山伯干活是没安好心,被王兰教训了几句后瞪我一眼不做声了。我是真的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惹了这位瘟神,不过她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她人不坏,大不了态度差点儿,总不可能在我开药的时候使坏的。去给马文才检查的时候,王惠又高高地戚起了眉头,诧异地来了一句:“他怎么了”这是在问谁呢我不知道才来找你的啊。旁边马统也跟着插嘴道:“是啊,我家公子到底怎么了,他怎么还不醒呢小惠姑娘你倒是给看看啊。”“我,我有在看啦”王惠也焦急起来,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上去又去找伤口,又是号脉搏,马统还一直在旁边不停地催促。我也有些着急了,抓着她问:“到底怎么样了小惠姑娘,你倒是说说啊。”“我,我不知道啦”王惠被我们催得直发慌,大声叫道,“他的心跳和脉搏都很正常啊,身上也没什么大毛病,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不醒。我看哪,八成是被你用书一砸,伤到脑袋了”怎,怎么会我被她的话吓得手脚冰凉。这要是马文才一醒过来,变成了白痴,他爹还不得把我大卸八块马统已经哀嚎起来,过来一把揪住我的袖子大叫道:“你这个害人精,还我家公子来,要是我家公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去报道太守大人,让你们叶家不得安宁”“我我不是”呜呜,我不是有意的啊我急得不行,偏偏王惠还在那边掐了腰,讽刺道:“谁让你动不动就打人的,现在知道后果了吧这马公子可比不得旁人,你把他打伤,不是自己找苦吃么现在啊,你最好祈祷这件事情不要传出去,先在这里努力把马公子的伤治好。听说他爹马太守过段时间可能要来书院里看看,到时候要是看到他的宝贝儿子变成了这副德行,你可就惨啦”可,可是我刚才才拿这事去吓唬秦京生和王蓝田的,搞不好现在就已经传出去了。马统已经开始跳脚,朝我大叫什么你休想隐瞒真相之类的,就在我急得脑袋都快冒烟的时候,忽听马文才在那边声音沙哑地道:“马统。”醒了。你丫的吓死我了。我赶紧迅速蹿到床头去,只见马文才一手捂着脑袋,慢悠悠地在床上坐起来,转头四顾,冷冷地道:“这是哪里”不会真傻了吧这里是医舍啊王惠也走过来,试探着问他知不知道一加一等于几,结果被马文才瞪了一眼,气呼呼地走了。我瞧见他瞪人那劲头,就知道这厮脑子没事,本来还舒了口气,但马文才的下一句话,就登时把我打进了冷宫。“叶华棠,我的右手昨天好像被你的书砸伤了。”他说着撩起衣袖,给我看手臂上的一片淤痕,看到我脸上的愧疚神色后似乎很满意的样子,问我打算怎么办怎么办这种事情我纠结地挠了挠头,说要不我给你买药吧,涂上很快就好了。马文才却摇头,表示这种瘀伤,即使上了药,也要很多天才能恢复。在这期间他都不能使用右手,这种事情对他马文才来讲,根本就是奇耻大辱,这样的损失,一点点药就想把他打发掉,也未免太小瞧他马文才了吧我没有想小瞧他啊,可是这要我怎么办嘛。我早就说我去睡长椅,他非让我睡床,我也是怕自己半夜睡觉不老实再伤到他,结果没想到还是伤到了。“好吧好吧,那你说,要我怎么样”我也没办法,索性直接开口问道。马文才正由他家书僮服侍着穿完了鞋,又在套外裳,听闻此话,犹豫了一下,拍拍马统的肩膀示意他走开,转而冲我说道:“过来。”接着示意马统把蓝色的沙料外裳交到我手里,懒洋洋地道,“给我穿上。”竟然叫我给他穿衣服我有些生气,站在原地没动,朝他怒道:“你不是有书僮在吗,干嘛要我给你穿”“你打伤了我,难道就不想赎罪么”马文才冷哼一声,“我现在就告诉你,想赎罪的话,在我右臂伤好之前的这段日子里,你要好好地伺候本公子我。所有我因为受伤而不能够做到的事情,你都要去帮我做好。包括早上穿衣服,打饭,拿书本,还有晚上铺床叠被子,三天之内,全部都要由你来做别忘了,这可是因为你才出现的伤,你不会是想抵赖吧”正文 38 矛盾这是要我做书僮的工作么我抚额。文才兄的个性真是越来越奇怪了。想折腾人,也不是这样折腾的。你手受伤了,我帮你做些事情,那是理所当然的,但像是洗衣服啊之类的,那是你书僮应该做的活计,我现在的身份起码也算是个士族子弟,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给你去做那些就算我自己无所谓,被旁人看到,也总归是影响不太好。“赎罪归赎罪,像这种仆人的工作,请恕叶某不能答应。”因为这里有外人在,我就没有过多理会马文才,而是直接去向王惠要了些药,用眼神逼迫马统服侍他家公子穿了衣服,一起回房去了。因为马文才受了伤,马统去夫子那里替他请假,我则留在房里帮他给手臂涂药。在涂药的过程中,我发现他的胳膊上有着许多纵横交错的伤疤,一看就是陈年旧伤,好像是被人用鞭子或者木杖生生抽出来的。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打了他我上药的手莫名地一重,又很快在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的情况下,悄悄放柔了动作。马文才似乎注意到我手上的变化,也跟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嘴角边浮起讽刺的笑容。我觉得那笑容很扎眼,便迅速找了个话题开口问道:“文才兄,你刚才在医舍里,为什么突然说让我做书僮的工作”“你不是不肯吗”马文才淡淡道。说完这话,他药也不肯让我帮忙涂了,自己用另一只手将袖子放下去,脸上神色也微微低落,扭过头道:“我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反正我知道,你肯定是不愿意做的。何况受伤也是我自找的,严格来说,怪不着你,你也不用觉得抱歉。”他这样一讲,我反倒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说话的声音也逐渐开始降低。“文才兄,你应该知道的,大家都是同窗的学子,这种事情让我做很为难啊。况且你还有书僮”“有书僮又怎么样叶华棠,你不用说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我问你,如果今日受伤的人不是我,而是梁山伯或者祝英台,你会怎么样哼,我看如果是那个梁山伯,甚至根本不用他开口,你就直接自己凑过去了”这叫什么话我有些气愤。“你怎么能乱比喻山伯兄根本不可能会让我去做书僮该做的事情,况且我也不可能会让他因为我而受伤的,这种话从一开始就说不通”“没错,梁山伯的话你就根本不会让他受伤,而我马文才呢就活该挨你的打,行了叶华棠,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从来就没有把我这个室友当回事,亏我一直把你当朋友。我看就连那个不知道从哪个鬼地方里冒出来的王徽之,你对他都要比我好上千百倍”马文才冷冷地瞪着我,口气凶恶蛮横之中又带着些许不满控诉。说完这些,他突然又扭过头去,低低地,小声地说道:“在桃花林的时候,你明明不是这样的我就知道,你一回到书院里,眼里就只有梁山伯他们,就算我受伤了,也不愿意管”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失落和难过。我的胸口一下子便憋闷起来,胸腔中心脏阵阵撞痛。透过面前男子单薄的身影,我仿佛看到那个蹲在武馆角落处静静抱着膝盖的小女孩,黑色的眸珠无神而空洞。岁月拂去了她脸上的无知与稚气,却拂不散那片浓的化不开的孤独。“对不起”我眼中突然流下泪来,马文才似乎征愣了一下,放柔了声音问我:“怎么了”“对不起,是我自私了”我咬咬嘴唇,只觉得心里的悲伤情绪一个劲地往上涌。也不是因为想起了太多过去的记忆,说到底,只是因为有一个人,因为我的忽视而在生气。在他眼里,我是被需要的吗我愿意跟梁山伯接近,其实还是因为他待人和善可亲,也会真心实意地关心我,尽管我们之间交集不多,我还是愿意事事去帮助他。但梁山伯再好,对他而言,最重要的还是祝英台,这点是我一直都非常清楚的。说到底,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任性的同窗学子在照顾,对于我本人的存在与否,其实应该是无所谓的吧。而马文才呢我从来没有帮过他什么,因为彼此脾气不合,平日里也总是吵架,惹对方生气,就连在桃花林里那一次,最终也是将他气得跑掉。明明我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他为什么,会总是来帮我的忙我不是傻子。我也是能够看得出来的。文才兄,真的帮了我很多尽管我不太愿意承认这些“你这家伙,又在想什么没用的。”马文才叹了口气,伸出手环住了我的肩膀,用袖子帮我抹净脸上泪痕,低声道,“放心吧,这书院里有我呢,没人敢欺负你。要是谁敢对你说三道四,我会去对付他们的。”“就算没有你,我自己也一样对付得了他们。”我抽抽鼻子,自己觉得现在这副模样有点不正常。马文才却笑了起来,讽刺道:“你就得了吧你,光长了拳头,没生脑子,能干得出什么像样的事儿哼,还是老实一点,好好地听我的话就行了。我又不会害你。这次你把我弄伤了,你自己说,该不该罚让你帮我的忙你也不帮,整天只知道在这边惹我生气。亏你那时候还当着一堆人的面发誓说在我打还你之前,绝对不会再打我一下。现在你自己数数,你打了我多少次了,我有碰过你一根手指头么”我自知理亏,垂下了脑袋。马大爷继续审问道:“你说,你是不是做错了”“恩。”“所以呢,是你违反了约定在先,现在又接连几夜将我打伤,马统现在要出门,我让你在日常的时候帮我一点小忙,你总会不答应吧”“马统要出门”我吃了一惊,“木槿才刚走,怎么马统也要出去发生了什么事”“哦,没什么事啊,他近日突然想家,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