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开口道,“元寿阿哥他”大福金拍拍格格的手,道:“放心,我入了宫里定会想办法见到元寿阿哥的。格格无需太过担心。”百味参杂,送走大福金后,我回首问道:“三阿哥呢”“午后便不在府里,想是与他阿玛一块。”李姐姐说道,不解我眼中的担忧。我叹了一口气,对郑忠吩咐道:“你领上一名小太监,务求找到三阿哥,保证他的安全。”“弘时会有危险么”李姐姐紧拉着我的手,着急的问道。“若三阿哥跟着爷,”我顿了顿,改口道,“跟着皇上便无妨,怕就怕他一人在外”看着李姐姐惨白了脸,我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道:“找到三阿哥就好了,如今姐姐领着三阿哥的妻妾儿女屈尊到我屋里可好还有三位格格、天申阿哥俱到我屋里,现在情形危急,我们也不拘着怎样的规矩了,可好”众人点头称好,忙跌跌撞撞的到了我院里,安排好各自的宿处,我唤来刘希文,命他纠集府中所有下人,护卫园中家眷,除皇帝派来的人及我娘家人外,其余人等一概不许进入。正说着,见熙儿领了伍关太进来,我松了一口气,眼泪就要下来,好容易忍住了,对关太说道:“你来我就放心了,现下你听从刘希文的安排,家丁不许进我内院,知道么。”“是,二姑娘。”关太严肃答道,我看着他眼中的玩笑神情,又听他如此称呼我,不禁打了他一下,笑着道:“好好儿当差,就会贫嘴”安排好园中事情,熙儿与我进了里屋,我连忙问道:“外面情形怎样”“皇上命七阿哥守卫畅春园,十二阿哥至乾清宫设几筵,十六阿哥与世子弘升肃护宫禁”“他怎样安全么”我打断侄儿的话,急急问道。“十三阿哥与隆科多备仪卫,清御道。如今已入了紫禁城。我与关太出城的时候,步军统领隆科多已经下令关闭九门,全城戒严,非传旨不得入内了。”“隆科多”我问道,“这个人可以相信么”要知道,他们佟家过去可是八阿哥一党的,如今隆科多临阵倒戈,叫人怎能相信熙儿看着我,劝道:“小姑姑,不管怎么说,如今这个人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是么”我低下头,喃喃自语。侄儿拉着我的手,柔声道:“小姑姑不用这样担心。现下叫府里人准备准备,今日戌刻大行皇帝大殓,我们要尽快入宫。”我点点头,命了红鸾跟李姐姐她们说了大殓的事情,又让刘希文备了马车,一干家眷才起程入宫。我拥着熟睡的福惠,耳中传来车马单调的咕噜声和四周军队巡城的噪杂声。为何需要戒严难道还有人反对他,需要军队的镇压我抑制不住泛滥的担忧。“主子,”红鸾看着我,关切的问道,“您怎么了”微笑着摇摇头,眼泪却不停的流下来,“真是奇怪,我怎么现在才开始害怕”我的声音颤抖得不像样,无声的泪流也变成了低声呜咽。福惠转醒过来,看着我哭泣的样子,立即紧拥着我,问道:“额娘,怎么了”小阿哥伸出手,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额娘不哭了。”仿若他在我身边轻声叹息,“馨儿,别哭了”我的泪不是难过,只是一时感慨,他多年的隐忍,他难言的伤痛。终于,他如愿以偿的等上帝位,我永远都忘不了这个惊心动魄的夜。其七十 风云际变之遗诏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四日十一月十五日事再见他时,天地巨变,他成了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我有些复杂的仰望,感觉他是那么遥远的存在。皇子阿哥们嫉恨的眼神,朝臣们揣测的目光集中在坐上皇位的他身上。他冷冷的注视这一切,我心痛的看着让他寒彻心扉的眼前的这一切。只是我不知道,令众人俯首称臣的是他眼中的冷酷,还是隐匿他身后手握军权的我的哥哥及步军统领。如今,他站到了帝国的最高点。我,住进了紫禁城,这座冰冷的宫殿,里面满是权利与欲望交织的血腥气味。我,不能随便与他相见。我们这些没有封号的雍邸福金、格格们,等待他赐予封号。乾清宫东庑倚庐抵挡不住十一月的寒冷,我瑟瑟发抖的等候太监为我通传。为了见他,我换上男装,现下的混乱,不会有人觉察。“川陕总督子熙进见。”太监们怪异的嗓音划破寂静,我抖了抖身上积攒的雪花,亦步亦趋的低头进入东庑。他穿着孝服,席地而坐。突然有些恍惚,这个就是与我相处十一年的男子么“用晦叩见皇上万岁万万岁。”我学着熙儿的样子生硬的给他请安。“起来。”他冰冷的声音一如屋外的飘落的雪,没有一丝感情。我不敢抬眼看他,等着通传的太监退下,听见他叹息的声音:“要我怎么说你”“用晦不明”我欲要佯装下去,却看见侄儿从一旁出来。我忙跪了下来,抬眼看他,问道:“要处罚我么”他放下伪装,一脸疲倦的挥挥手,道:“快回去吧,这里冷。”“你也知道冷,却要学古人倚庐寝苫守孝”“素馨”他暗淡了眼神,冷冷阻止我的言语。我忘了,忘了他不再是那个我可以唤为“胤禛”的雍亲王,而是忍性忘情的至尊天子。“对不起,皇上。”艰难的吐出这五个字,这就是等待十年的结果么“别跪了,地下冷。”他拉我起来,我忍住泪,没有流下来。“有什么事么”他缓了严厉的语气,问道。我摇摇头,未把原打算告诉他的话说出来。他正要命我回去,熙儿开口道:“皇上,小姑姑她若看过,定然过目不忘。”我不解的看着侄儿,听他阻止道:“与她无关,不要让她知道。”“什么事我能帮你么”我拉着他的手问道,突然想起他的至尊地位,慌忙把手放下。他看着我的举动,不再言语。熙儿在旁边劝道:“皇上,现下另外寻人,恐会泄漏,不若让小姑姑”沉默良久,他才点头同意。熙儿连忙拉了我到隐蔽处,压低声音,问道:“小姑姑,您是否看过康熙五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先皇帝的谕旨”我好笑的说道:“你如今这样问我,好没头脑,需得提示些个才能忆起一二来。”熙儿看了他一眼,听见他冷冷的吐出两个字:“遗训。”康熙五十六年的遗训我努力想着,遗训“等等,你的意思是你没有遗诏”我惊恐的睁大眼睛,不敢再说下去,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哑着声音说道:“你们疯了么这样做、被人发现。”“小姑姑”侄儿拉着我的手,轻声说道,“熙儿会修改的。”“可是我只知道清文本的,汉文的要找人译才行。”我止不住颤抖,但愿我什么都不知道“现下不管那些,记得多少说多少。”他抚着我的发,低声说道。“我知道了,熙儿磨墨准备。”他扯了垫子给我坐下,又脱下皮袍披在我身上。“胤”我咬着嘴唇,生生压下这个称呼,道,“皇上把皮袍给我,自己不冷么”“这里没有旁人,不用见外了,”他叹息我的小心谨慎,拉着我的手温暖着,“写完了赶紧回去,都冷成什么样子了。”我对他微微笑了笑,严肃了神情,对熙儿说道:“我只能凭印象背了”我低头沉思片刻,开口道,“朕少时天禀甚壮,从未知有疾病,今春始患头昏,渐觉消瘦。至秋日塞外行围蒙古地方,水土甚佳,精神日健、颜貌加丰1”看他暗淡了眼神,我拉了他的手,柔声说道:“不要伤心。”“没事。”他又恢复了淡漠,道。看着他的隐忍,我紧握着手,继续念道:“每日骑射亦不觉疲倦。回京之后因皇太后违和,心神忧瘁,头昏频发。有朕所欲言者,今特旨尔等面谕。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乌,”“昔梁武帝亦创业英雄,后至耄年为候景所逼,遂有台城之祸。隋文帝亦开创之主,不能豫知其子炀帝之恶,卒致不克令终。又如丹毒自杀、食服吞饼、宋祖之遥光烛影之类种种所载疑案”我小心的看了他一眼。他神色未变的看着熙儿低头记录,继而用只有我才能听到的声音道:“馨,你在怀疑我么”我握紧他的手,继续念着遗训。不会的,我相信他不会做那样可怕的事情。“奏请立储分理,此乃虑朕有猝然之变耳,死生呃”我控制不住反胃,拿出帕子掩了嘴,干呕起来。“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他抚着我的背,轻声问道。“没什么呃”“不会是”他拉着我的手问道,“太医看了么”我点点头,道:“说有一个月了。”“你为了这个事来的真是胡闹遣刘希文来说便可,却要亲自跑过来。现在别背了,赶紧回去”他把我拉起来,急切说道。“不我要背完再走”我倔强与他对视,坚持不愿离开。我二人正僵持着,熙儿适时出来打圆场,“皇上,小姑姑那个脾气您不是不知道,不如让姑姑背完了回去,这样光耗着也不是个办法。”我微笑看着侄儿,心里小小骄傲了一下:还是我家熙儿了解我。他寒着脸问道:“还有多少”“至多三百字。”我看他默认我的留下,赶忙开始:“到哪儿了嗯,死生常理,朕所讳惟天下大权当统于一。”“此谕已备十年,若有遗诏,无非此言,披肝露胆,磬尽五内,朕言不再。”说完最后一段,我脸色苍白,几乎站立不稳。“我送你回去”他拥着我说道。我抬起头,笑着说道:“皇上,要说朕的”“什么时候还敢跟我顽笑”他冷着眼说道。“不要你送,若出去,多少人等着说皇上的不是。不要你送,我自己可以回去。”我深吸一口气,挣脱出他的怀抱。“苏培盛”他唤来苏公公,吩咐道:“送熙少爷回去。”这次我不再挣扎,搭了苏培盛的手出了东庑。“馨”听到他压低了声音唤我的名,我回头对上他的眼,“沛。”“沛县的沛么”我轻声问道,他点点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他,这便是我孩儿的名了注:1清实录183圣祖实录康熙五十六年十一月辛未条。其七十一 毒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四日十五日事行走在宫墙之间,呼呼的风声冰冷的滑过耳际。我与苏培盛默默的走着,突听见他开口道:“八阿哥、十三阿哥俱封为亲王,并与大学士马齐、理藩院尚书隆科多总理事务”我有些奇怪的看了苏培盛一眼,正等待着下文,他却闭上嘴,不再言语。沉默片刻,我道:“苏公公,原说皇太后屡传懿旨劝皇上进食,我不该再多言了的,但是,你跟随皇上多年,我也不拿你当外人看。如今皇上哀恸过甚,你在皇上身边应该多劝劝才是,怎能任由皇上不进饮食呢”“主子”苏培盛看着我严厉的样子,不知道如何开口,他低了头,用唇语道:隔墙有耳。我忙停止了说话。回到宫里,屏退宫女及侍候太监,更换了素服出来,我坐到炕上,对苏培盛说道:“苏公公,我看你吞吞吐吐的,定然有事,现下没有旁人,有什么话你只管跟我说。”“皇上不许,奴才不敢说。”苏培盛跪了下来,磕头说道。我冷冷的看着他,道:“究竟什么事,我虽有耳闻,却并不清楚。这其中若涉及到皇上的安危,说与不说,你自己斟酌着。但是我要告诉你,万一有事,皇上身边的人,我绝对一个都不放过。”苏培盛惊恐的看着我,沉思良久,方开口道:“皇上不进食是因为”他吞了吞口水,艰难的说出那个可怕的字眼:“毒。”“你说什么”我不敢置信的站起来。“主子,皇上不让说的,您千万说出去”苏培盛小心翼翼的看着我。“苏培盛”我坐下来,严肃着神情说道,“你听好了,以后皇上的膳食先送到我这里,对外就说是赏膳,知道了么”“是。”苏公公不解的看着我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敢多言,只恭谨道,“今日的膳食”“即刻送过来。”苏培盛应声传唤太监将御膳送来,我看着满桌的菜肴,略选了几样他平日爱吃的,拿起银筷,每样菜夹起一块,尝了一口。“一刻钟后,我若无恙,再送至皇上处。”“主子”红鸾与苏培盛对看一眼,不知道如何劝我。“对任何人都不要说由我尝膳,特别是皇上那里,只告诉他是御膳房可以信任的人尝过的,让他放心吃,知道么”我看着窗外的飘雪,不再言语。如此过了两日,却未见有事。自嘲的扬起嘴角,我怎么像在盼望吃到毒物似的。若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