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逼长辈们同意他娶萧彩云。冷昭很固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温子群面露深色,他在想那契约上头到底写了什么,温青大怒不说,冷敦更是勃然大怒,如果没猜错,那上面定写了事关朝政的大事。要是真的,这冷昭未免太拧不清。这样一个人,真要把温彤嫁给他不成,温彤不能嫁。同时,温子林也在猜,如果冷昭行事不知分寸,怕是早晚都要惹来大祸。温紫不能嫁给他啊哪怕是寻个门第低些的也不能嫁。麻嬷嬷进来道:“禀温候爷,你添补的陪奁都清点好了,除了小姐赏给下人的衣料,其他都是齐全的,一络放在专门屋子里了。另,温大老爷给小姐的陪奁也清点好了,一件不少,也搁到单独的屋子里了。”郑氏跟前的婆子答道:“聘礼也都清点过了,除了原是一套攒南珠赤金头面的变成了攒珍珠赤金头面,旁处并无差缺。”温青看着温子群,“要补差价也好,还是找温家大房的小太太问个明白。”何氏把冷家给温彩置的四季衣裳都克扣了,把南珠头面换成珍珠的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冷家到底是外人,此刻温子群的脸上有也些挂不住。南珠与珍珠这相差的价格可不是一星半点,这许是一倍乃至好几倍。冷敦笑道:“还是要结亲的,这事就揭过去了。”若不结亲,那么这套贵重的头面,就要让温家还回来。郑氏趁势道:“这南珠赤金头面可是宫中淑妃娘娘赏的。”如此,这头面便有了不一样的意义。老夫人站起身,又愤然瞪了眼郑氏,“慈母多败儿,瞧你把他纵容成什么样子了行事越发没个轻重,任意胡为,再这般下去,这家如何毁的都不知道。瞧来,你们大房还是别府他居的好”这是什么意思郑氏切切唤声“母亲”。老夫人在婆子丫头搀扶下,匆匆离去了,因对冷昭的不悦,现下对郑氏也没个好脸色。出了追云轩,老夫人回望一眼,一看到匾额上的“云”字就气得嘴唇蠕动,“明儿一早,着人把匾取下来,什么云瞧着这云字就堵得慌。”郑氏、李氏相随其后,一近跟前就听到老夫人说这话。自打郑氏嫁入冷家,除了冷政在任上几年冷府上下的打理之权暂时交给了李氏,这些年一直是她在打理。老夫人现下因对冷昭行事不满,便连她的打理权也收了。李氏面露窘色,倒似她为难了郑氏一般。婆子轻声道:“老夫人还要宽心,二房、三房的公子原是妥当的,你瞧二爷,说话行事全京城谁不夸赞呢。”老夫人道:“明儿就传我话,把城南太平巷的别宅好好拾掇拾掇,挑了吉日,就让大房迁过去。”郑氏唤声“母亲”,儿子与她不亲,婆母厌恶冷昭,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老夫人道:“我就说过他是个灾星,上克父母,下克兄弟,为了二房、三房的人平安无事,你就随他搬到城南太平巷去吧,那也是一座三进院子,足够你们大房住了。还有,他不配做嫡支宗子。我会禀与族人,让二老爷接裳族长一职,扶三公子为宗子。”李氏心下一喜,却不敢流于形色。那么,这样一来,长庆候的爵位许就能袭爵了。淑妃孝顺,对老夫人的话可是言听计从的。郑氏心头一沉,这都是温彩,要不是她闹腾,哪里有这些事。原本,老夫人就不喜欢冷昭,也只是因为温彩进门,老夫人方才给了几分好脸色。老夫人吐口气,“他不是宗子了,往后他娶萧彩云还是旁的也无我老婆子无关,但是一个堂妇想为妻,是入了族谱、祠堂的,你既要纵容她,且由得你去,老婆子我是眼不见心不烦,但也绝不容许他肆意胡为,他行得过分了,冷家也只有弃了他。慈母多败儿,他今日这等胡闹,全是被你给纵容的。往后,你们大房就关起门来胡闹吧。”老夫人早前便不许冷昭回冷府,可却拧不过长子的临终所托,这才勉强答应,她避到佛堂,就是想替全家求个平安。祸害就是祸害。她必须当机立断,也必须把冷昭再赶出去,哪怕要连郑氏和冷晓一并赶,她也认了。全家的平安和比一房人落败,她选择了前者,选择了护住二房、三房,要是这两房也败了,她就对不住冷家的列祖列宗,对不起早亡的丈夫。郑氏委屈得险些没哭出来。李氏轻声道:“大嫂莫难受,这会子母亲正在气头上,等她消了气就好。”郑氏拿帕子捂着嘴,传出低低的哭声,一路快步奔去。李氏的婆子道:“大太太怪不容易的。”李氏轻叹一声,“端阳行事太没个分寸了,二老爷是什么性子,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他生气过,可见那上面写的有多混。且过些日子,等老夫人气消了再说。”这里还乱着,老夫人原是个不管事的,郑氏又伤心着,李氏回身进了追云轩。温青手捧和离书,看了好一阵,方才小心收好,他妹妹可是受天大的委屈了。这冷家就不是好婆家,冷昭也绝非良人。他扯着嗓子道:“来人,预备马车。”转而对温彩轻声道:“妹妹也与嬷嬷、丫头们拾掇拾掇,这就随我回镇远候府。”第111章 和离李氏道:“温候爷,时辰不早了,要不明儿再搬东西。”一直在偏厅里被当空气,连茶水都给忘了蓄的徐兰香、徐兰芝姐妹出来,徐兰香道:“搬,现在就搬,我可不想温妹妹在冷家多待一个时辰。”依然拿温彩当亲妹妹一般,看着李氏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轻视。徐兰香道:“三妹帮衬着温妹妹一把,我到外头看看下人把马车雇来没有,那么多东西,许得四两马车才能装完。”温彩羞涩地低着头,“上回嫂嫂把府里的东西都给了我,这一回,嫂嫂的小库房也不能闲着。”拉着徐兰芝的手道:“等芝芝出阁的时候,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泗”“呸,要是遇上冷家这样的婆家,我宁可一辈子不嫁。瞧你这些日子,都被委屈成什么样了。想到你哭,我心都碎了,这得受多少委屈啊才哭得那般伤心啊”徐兰芝一阵心忧,这京城怎有这等不靠谱的人家唐。冷敦笑抱双拳:“二位温大人,既入了冷府,且到我们二房吃盏茶。”温子群对温墨、温玄道:“你们瞧着把陪奁搬上马车。我随你二叔陪长庆候说说话儿”李氏着人取了新锁来,将小库房重新锁了,又调了得力的婆子来追云轩跑腿。早前的粗使丫头、二等丫头,一个个失魂落魄地瞧着,什么忙也帮不上。几日前,她们还在庆幸,自己走了好运,瞧着大奶奶是个出手阔绰又性儿好的,没想现在立马变了一个模样,这大奶奶与冷家和离了。麻嬷嬷与杜鹃等人在内室忙翻了天,她们要拾掇自个儿的东西,还得帮温彩拾掇,温彩的东西就多了去,乱七八糟的,又不能弄乱了,大箱子里装满了温彩所有贵重的东西,随后她挂上了一把大锁。温墨兄弟也从温府唤了下人来,领着下人几下把陪奁搬到了马车上,装了满满的两辆马车,上头垒得高高的。荷花里的邻居们觉得很奇,这天儿已经暗了,还有人在搬东西,再一看,有认得的人道:“哟,这不温家的人么冷候爷娶亲那天,我见过一次,是冷家大奶奶娘家的哥哥。”“瞧那些东西装得,好像是嫁妆呢,这是要和离了。”有温家婆子不悦地接过话,“我们六小姐与冷候爷退亲了。”下人们想维护自家小姐的名声,硬是将和离说成退亲。“退亲这不是都拜花堂了。”应该是和离才对。镇远候府的徐嬷嬷也来了,正领着小厮们搬东西。徐嬷嬷不耐烦地道:“没圆过房,也没住一处,一个住后宅,一个住前院书房,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完,这不是退亲是什么便是订亲的公子小姐,怕也没他们见面的次数少。”围观的婆子被反驳得语塞。另有好事者又问:“这好好的,怎就退亲了”“冷候爷行事不端,是我们温家退亲。”外头,又有几家下人跑出来打探消息。有人发现午后温家人就陆续上门了,更有甚者,说听到冷家有哭声传出来,说那声音哭得那个凄惨啊,后来又有人听到男人的吼叫声,似乎还有打架的声音,这事儿已经够让邻里的人猜测了。这荷花里住的可都是京中的功勋之家。而束于内宅的妇人们最喜的就是打听别人家的事儿。一传十,十传百,有发现的下人像捡宝的禀给自家的主子们听。于是乎,来打听、围观瞧热闹的人就更多了。有人知道更多,便故作不信地道:“我瞧是冷候爷不要温小姐了,冷候爷是谁呀,这可是淑妃娘娘的亲侄儿,是新晋的平远候,多体面的身份。”徐嬷嬷听到这儿,气不打一处来,恼道:“是我们镇远候府要退亲,哼,他们倒想留人,我们不愿留。什么东西仗着我家小姐年纪小没及笄不能服侍他,在外头养外室养一个便罢,还是几个几个的养,逼着我家小姐帮她娶外室为妻。小姐年纪小,是我小姐的错么早前说亲的时候,他就知道我家小姐明年夏天才及笄,是他们硬要结这门亲的。原是图的就是我家小姐小,如此他好有理由在外头乱来。我呸一个下堂妇还敢登堂入室要做妻,这他妈的是哪家的规矩。当我们温候爷是吃素的,不敢替自己妹妹撑腰她冷候爷身份尊贵,我家小姐还是候爷心上的宝贝妹妹呢。要不是他家失礼,会让我们带走小姐了嫁妆。你们一个个咬舌根,也不看看事实。”徐嬷嬷正愤愤地骂得过瘾,徐兰芝出得偏门来,“你与那些人说这么多做甚”茉莉道:“徐三小姐,是她们胡说八道,非说是冷家不要我们家小姐的。”徐兰芝轻声道:“大姐夫吩咐过,莫要与人多说,你怎不听呢”温彩和离了,往后的名声也坏了,若想嫁个好人家怕是tang难了。徐兰芝想到这儿,就觉得有些痛快,只是温青会如何应对,会不会因着温彩和离越发偏疼她了。徐嬷嬷自知冲动,讪讪低头,只将绸缎等物绑到马车上。徐兰香从里头出来,后头跟着两抬箱子的小厮。再后面,是一个披着昭君斗篷的少女。有人低声道:“是温家小姐,我见过的,上回跟我家太太去冷家赏花宴见过。年纪不大,还像个孩子。”温彩装出一副娇弱样儿,借着门口的灯光,众人看到那带着几分稚气的温彩,见四下有人围观,她扁了一下嘴,眼睛盈盈一亮。“真的好小啊,这冷家造孽哦,怎么娶这么小的姑娘进门,不能服侍男人,还作贱人”出来前,温彩特意让麻嬷嬷给她梳了小姑娘的发式,就连打扮上也模仿小姑娘,为了更像,还着了小姑娘一般的妆容。此刻围观的人一瞧:小啊真是太小了。一侧停着镇远候府的马车,温彩回头看了眼冷府。用故作娇弱的声音,半依到徐兰香怀里,“香二姐,冷候爷他会不会追到哥哥家骂我、打我啊我好害怕呜呜”演戏么,她还是会的,她就是要搏得世人的同情,说完了话,还不由得擅了一下。徐兰芝此刻的勇敢都被温彩给激出来了,大声道:“妹妹别怕,他再敢打你,我的宝剑可不是吃素的。别怕,现在你就跟我们回家,再没人敢欺负你了。”徐兰香心里暗笑:这分明是温彩故意的,就为了给周围的人看,偏徐兰芝还当了真。徐嬷嬷道:“小姐,该上马车了,奶奶备好了饭菜在家里等着呢。”温彩扮出十足的稚音,“我要和我的大箱子在一起,我要陪着我的木偶和纸鸢”围观的人问道:“这温小姐真是太小了,多大啊”“听说没及笄。”“我瞧最多十二岁。”“也就十岁吧,听听那声音,可不就是八、九岁的模样。”“个头也不高呢,这么件斗篷还拖在地上呢。”“身量也不高呢,我瞧最多十岁。”“还玩木偶和纸鸢呢,也就十岁模样。”徐兰芝一脸狐疑,温彩有这么矮么,虽比她还矮一点,可也矮了不一个头啊,一低头,竟看着温彩屈膝行走,她顿时语塞,正要问话,徐兰香冲她使了个眼色,“还不扶温妹妹上马车。”温彩上了马车,依是靠在徐兰香怀里,中间放着她的大木箱子,对面坐着麻嬷嬷和徐兰芝。前面的马车动,她们也动身了。温彩依旧用孩子气的稚音道:“我再也不来冷家,再也不来了这里的人都好凶”此刻,一个少年公子立在一侧,皱眉道:“这温小姐莫不是个傻子。”于是乎,整个荷花里便有了各种各样的版本:“平远候冷昭娶的妻子才十岁,还是个孩子,原是摆着好看的,因他一早瞧中个下堂妇,想娶那女人为妻。”“冷昭娶的妻子,很可能是傻子。”“冷昭养外室,欺负温家小姐,被温家人和离了。”“冷昭行事不端,打骂年幼得还是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