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过,冷家那边不许她入族谱,更不许她拜祠堂。就连冷昭,原是一等平远候,竟被降爵,成了三等平远候,这长庆候还是个二等候呢。冷昭为娶她,降爵、失去宗子之位,现下想娶门得体的官家小姐为妻都是妄想。女子的名节重过性命,冷昭的名声也是重要的,可现下被毁之殆尽。冷家人将这一切都归咎到萧彩云身上,不许萧彩云去荷花里冷府,他们只能住在城南冷府内。任她在府里如何得体,一出门还得面对旁人异样的目光。萧彩云回到城南冷府,巧针的肚子已经微微有些显现了,她笑微微地望着萧彩云,“给奶奶请安。”“巧姨娘,候爷还没回来”“西路军都督府的差事没忙完吧。”她指了指上房,“大太太来了,脸色难看得紧,府里的老夫人又给她脸色瞧了,正要借机发作呢。”萧彩云道了声:“知道了。”自打萧彩云主仆住到城南冷府,郑氏就成了这里的常客。对于萧彩云这个儿媳,她是怎么也看不顺眼,现下一比对,倒觉得温彩比萧彩云恰当太多。温彩有个重情的兄长,温彩对家人更是阔绰,一挥手,把她的嫁妆都全给了兄嫂。要是哄好了温彩,她要求掌管温彩的嫁妆,许也是能成的。可萧彩云爱钱如命,威胁、利诱地逼着刘家人退还她的嫁妆,就连对她父亲也是使了卑劣法子。郑氏想到萧彩云的狠毒,再想温彩的单纯可爱,越发厌恶萧彩云。上回她过来,冷昭就让萧彩云给郑氏敬新人茶,冷昭也是软硬兼施,逼得郑氏不得不接。“萧氏给婆母请安”“你是怎么打理府邸的我来了半晌,连个招呼的主子都没有大冷的天,你不在府里待着,四下里乱走作甚还让长辈等你,你果真是好教养”萧彩云垂首,态度谦恭。郑氏道:“府里下人说,你去劝温氏回心转意了”“是。”“她怎么说的”“温六小姐心气高,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做不到她不要。”郑氏冷哼。温彩当她还能挑好人家,都和离过一回了,而这前婆家还是京城的名门望族,往后再挑哪里能挑个比冷家更好的人家。萧彩云与随侍丫头使了个眼色。丫头会意,立即拉了郑氏同来的下人去吃茶点。郑氏气得胸口痛,也不知老夫人是怎么想的一门心思就想温彩回心转意,先着媒婆去说合,又逼郑氏设法把温彩接回来,非说温彩是冷家的福星。人都和离了,再要回来,得温彩自己拿主意,便是温家大老爷也过问不得。温子群想管,可中间有个温青在,他便做得不主了。因温子群把温彩许给冷昭的事,温青当日就没把温府给拆了。温子群只问冷家“初嫁从父,再嫁由己,这是老话,也是规矩,老夫做不得主的,冷家去找温六小姐说罢。”媒婆去了镇远候府,直接就被温彩打发走了,出手倒阔绰,赏了喜媒婆五两银子,惹得喜媒婆在老夫人面前又说了一大堆的好话,直说温彩当真是个富贵福瑞人儿。老夫人越听越想让温彩回心转意。第137章 冷家用心郑氏又给萧彩云立了一阵规矩,让萧彩云在一旁侍候她吃茶用点心,又讲了自己年轻时候是如何做婆母的,萧彩云声声应“是”,不敢有半句顶撞。郑氏在冷府用罢午饭,见冷昭未归,气哼哼地先回荷花里,将在冷老夫人那儿受的闲气一古脑儿地发作到萧彩云待她一走,萧彩云就唤了丫头来,“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刀”丫头禀道:“奴婢使了银子打听,说是我们在猎场时,老夫人又请了栖霞观的道长上门。”“那老东西最信神佛之言,要不是因为这样,当年也不会把候爷赶到乡下庄子住。”丫头小心翼翼地,不敢附和,生怕被人知道。萧彩云是主子无事,可要是被冷家人厌恶,倒霉的就是她这个丫头。“这次上门的还有一个老道长,据传是神算子泥菩萨的传人。老夫人说近来夜不安寝,他便给了老夫人一个符咒压在枕下,也不知怎了这两日老夫人就做了怪梦。就在前儿,老夫人又请了这老道上门,老道解梦后说,这是冷家走了个祥瑞之人。”以冷老夫人的性子,一定是认定这祥瑞之人非温彩无异。萧彩云问:“老夫人到底做了什么梦恍”丫头摇头。冷府上下都说老夫人做一个梦,可对梦的内容却无人知晓,但想来这梦定然是坏兆头。这厢萧彩云满心疑惑。那厢,郑氏回到了荷花里,一进门就被老夫人给唤过去了。“你去找彩儿了,她怎么说,可愿意回来了没有嫁妆没关系,我们冷家就不差那些东西,只要她愿意回来,自会好吃好喝地养着她。”郑氏面露不安。小董氏幸灾乐祸,近来三个儿媳里,就她是最得宠的。李氏抿嘴,给了郑氏一个鼓励的眼色。“萧氏见了温氏,她不肯回来。”冷老夫人“砰”的一声拍到桌案上,“你去啊,你曾是她的婆母,你好好与她说些软话,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幸许就回来了。难道要看冷家这样萧败下去,连神算子都说她是祥瑞人,你把她寻回来今儿我见不到彩儿,我就不吃饭”冷老夫人生气了,气得不轻,抓起桌上的茶盏,厉喝:“我老了,不中用了,上上下下都不把我的当回事了,你们当我上为了自个儿我是为了全家啊。”她气得浑身发抖,想到那个可怕的梦,她就不敢回忆。怎会做这样的梦,她竟梦到她和几个儿媳被赶出了荷花里冷府,而她的几个儿子被定成了钦犯,那么多的御林军,将偌大的府邸包围得严严实实,她听到女子的尖叫,还听到孩子的哭声。小董氏勾唇笑道:“母亲到底做了个什么样的梦”“我”冷老夫人一抬手,她不想说的,可是现在,她必须得说,示意左右退下,只留了三个儿媳,道:“我梦到冷家上下成了戴罪之身,神算子道长说,若是梦到血,这恶梦许就破了,可接连好些天,我都破不了这梦。神算子道长还说,这是对我冷家的示警,是我冷家走了一个祥瑞之人,没人压得住邪祟之物所致。”李氏轻声道:“母亲,这只是一个梦罢了。”“若当真只是一个梦,我又何必非要温氏回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目光凝落在郑氏身上,轻叹一声,“你真是太纵容端阳了。这样可好,冷时与温氏同龄,三儿媳妇,你上门提亲,让冷时把她娶回来。”这是什么主意大哥不娶的,弟弟娶回来。如此一来,冷家还不得成全城的笑话。冷时是小董氏所出的儿子,是她的心肝宝贝,她才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娶那个与她作对的温彩。李氏飞快地想着应对之策,突地眼睛一亮,道:“母亲,我有个法子,你看中不中意”“说来听听。”“让温彩回来,也可以用旁的法子,母亲这么喜欢她,不如就把她认成干孙女如何一来也彰显冷家对她的疼爱与大度,二来也不必为难她。”郑氏也知,让温彩与冷昭和好不可能,附和道:“母亲,二弟妹这法子不错。”认温彩为干孙女老夫人还是想让温彩做她孙儿媳妇。李氏见老夫人没反对,道:“改日我就亲自走一趟乡下,与她好好说说。”冷老夫人道:“我想她了,让她回冷府来作客吧。”如果来了,她到底再使点法子,许就能把人留住。太平镇田庄上,温彩正捧着田庄上的账簿看,原是八百亩的,而今分为左庄、右庄,两庄各有四百亩。屋子里燃着火盆,乡下人家不使银炭,这东西太贵,用的是木材,上头用木架挂了一只铜制茶壶,里头的水噗噗地煮着。庄上农屋,多是盖的两进屋子,一进门就是垂花廊,再是堂屋,穿过堂屋就是偏房,再走才是温彩住的内室,依墙上打了火炕,外屋住着杜七婶与两个丫头,里屋则是温彩与tang杜鹃住。温彩并没留护院和小厮,只说庄子上有足够使唤的人,将同来的小厮、护院都斥回来了,又给温青带了一封信,说是这处庄子人人都是知道是镇远候府的,没要敢欺负她,请温青不要再让护院、小厮过来了,而她想在庄子上过清静日子。茉莉咕囔道:“都说夫人大方,直说小姐出阁的时候就把那份嫁妆给你,可你瞧瞧,连右庄的一半收益她都拿去了,只留了一半粮食在粮库里。”这一点,温彩确实没想到。家家的姑嫂,又有几个能相处得如同姐妹一般。徐氏那些日子没刁难她,她已经感到庆幸了。换作旁边的长嫂,许没徐氏待她这般客套。杜七婶长吁了一口气,“小姐虽说和离了,当初就不该把那些嫁妆都交到夫人手里,还有那些你自个挣来的铺子,怎么也交给她了”早前,她原是不知道的,可到了月底,徐氏就开始念叨那些铺子上的收益了。温彩轻言细语地道:“给了就给了,我不在乎那些东西,只要她和我哥哥好好度日就成。我能帮他们的就那么多了,往后我们几人只过自己的好日子”“还好日子呢小姐手里就这一处田庄,你把自个儿挣来的钱都给了夫人、候爷,临走的时候,要不是候爷做主,怕是夫人也不会拿一万两银票给你。”杜鹃止住了杜七婶继续说下去,“娘别说了,小姐心里有数,我们跟着小姐过好日子就是。”温彩面无表情,“你们几个,谁愿意跟着我的就留下,不愿意跟着我的现下就可以离开,或回镇远候府,或去旁处。但丑话说在前头,离开了,他日若想回头,我是绝不会再要的。”杜七婶恼了,只觉这话温彩是说给她听了,“小姐而今大了,我说不能和离,你偏不听。我说与冷家和好,你还是不听好好你嫌我多事了,想赶我走了。我原想留在夫人身边服侍,是你把我带出来的,而今又嫌我多事了”杜鹃轻呼一声“娘”温彩心头微痛,她曾希望杜七婶能够与她一条心,可杜七婶处处都想做她的主,现在出来了,一是想与她共患难,二依旧是想如小时候那般,让她处处听杜七婶的。杜七婶忆起这些年,视温彩如己出,可温彩人渐大,越发不听她的话,心头一酸,失声大哭起来。杜鹃低声宽慰,杜七婶依旧不管不顾:“鹃儿,你现在大了,和小姐一样主意也大了,行行我管不你们,我不回镇远候府,我也不是那踩高捧低的人。小姐若是真是心疼我奶你一场,就让我回西山县老家,就像是老管家那样,可好”汪老管家脱了奴籍成平民,田地是温彩给赏的,农宅也是温彩拿钱给修的,如今过着殷实庄户人家的日子。杜鹃道:“娘,你又说什么气话呢你回老家可怎么过,你就我这一个女儿。”“要是小姐同意让我赎身,我就回老家,回头也置几亩田地,你舅舅有五个儿子,我便过继一个到我名下,也过过小户人家的快活日子。”温彩顿时明白了,杜七婶跟她出来,原是打着她的主意,她不是赏了杜鹃二千两银子么,再加上她们母女这几年攒下的,应该已经不少了。杜鹃跳着脚道:“娘可说过,那些银钱是要留着给我做嫁妆的。”“你看小姐这样儿,分明就是不想留我,我的话她是半句都听不进去。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女儿到底是别人家的人,可怜我没生个小子出来,你是指望不上的,我就指望我娘家的侄儿给我养老送踪了。”“娘,你不管我”“我哪是不管你,是你和小姐才是一条心,小姐是个阔绰的,从手指缝里省一丁点儿来,你的嫁妆就足够了。”“你”杜鹃呜哇一声痛哭出声。只当自己才是杜七婶心上最重的人,结果连她舅舅家的表哥都不如,杜七婶心心念的都是如何回老家乡下如殷实日子,打算着要让舅家表哥给她养老送踪,半点也没想过她。“娘,你是迷糊了吗若是舅舅、舅母心里有你,为什么当年把你卖进温家为婢,如今你倒想着和他们过好日子。”“你可别说这等话,他们待我好着呢,上回还写信来,说要过继一个侄儿给我。我愿意与他们一处生活,再说,我置的东西自是我的,他们又哪能抢夺了去”说到底,这都是钱闹的。如果杜七婶手头没那二千两银票,她就不会生出二心,不会想到回乡下过老管家那样的日子。人心,当真不知足。有了钱就不能安分,有了钱就有了想法。杜七婶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无限幻想,甚至想过实在不成,回了乡下再嫁个老实本分的农夫,生上两个小子,美美地过自己的日子。现在,她可是有银子的人,置上五十亩良田最多花一千两银子,再建一座好看的二进小院,顶多花二百两银子,剩下的钱买几个下人服侍着,她也当当庄户人家的奶奶。温彩问:“杜鹃,你呢也想随她回去”“小姐,我不想回去,我就跟着小姐。娘,你忘了,这么多年小姐待我们有多好,她读书,我也跟着读书,我这一身的本事,都是小姐教我的”“鹃儿,你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