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喟叹。怎就拿他当哥哥了呢,这不是他要的,要她喜欢他,要她拿自己当男人。慕容恒只觉胸口一阵闷痛。感情最是繁复,唯有此斩不断,理还乱。温彩出宫了。在最后一次接受太医诊脉之后,皇后、七公主、十公主、德嫔又赏她好些东西,从玩的、戴的到穿的、吃的皆有。和上回一样,温青早早候在宫门前候着了。看着马车旁一张张熟悉的面容,她大呼一声“哥”温青以为她要扑向自己,她却穿过温青的身侧抱住了双双与冬葵等人。双双细细地审视着:“郡主,宫里就是好,瞧这才几日,脸色红润了不少哦。”“都是十公主啦,天天让我陪她吃东西,德嫔娘娘说十公主应该才得胖些才好,她就说我应该长胖点,快拿我当猪喂了。”一路上叽叽喳喳,温青听着妹妹的笑声,心下很欢愉。就在今晨,雍郡王晋封雍王,六皇子晋为宁王,八皇子晋封静王,更让人意外的是,连早前犯有行刺皇帝、太子之罪的慕容悰也被放出来,封了个“思过候”。早前的安王府赐予荣安候为府邸,另择了个小府邸赏给五皇子慕容悰住。淑妃降位嫔,剥其封号,后廷人称“冷嫔”。听说早前皇帝原是打算贬往冷宫的,后来却改变了主意,虽名为冷嫔,却也从此失宠。她原姓冷,又无封号,连寻常有封号的嫔都不如,虽未打入冷宫却与被打入冷宫没甚差别了。贵妃因纵子欺君,罚俸半年,责其在怡春宫反省己过。虽说是反省,其实是再度被禁足。温彩沐汤之后,梁氏已经备好了家宴,请了温子群过来用饭。温青吃了几杯酒,不解地问:“妹妹不喜欢雍王”温彩咬了咬唇,“哥,我有自知之明,我一个和离女子,配不上皇子,再说他对我来说,就跟哥哥一样,我当他如哥哥一般。”温子群不紧不慢地道:“既然是这样,那你准备准备八月初应选太子妃。”温彩搁下筷子,直愣愣地盯着温子群:“我以为父亲是疼我的,我配不上雍王,更配不上太子。”“真凤命格,谁敢说你配不上,顺娘不必枉自菲薄。”温子群眼下将温青兄妹看顺眼,怎么瞧怎么顺眼。温彩陡然起身,跺了一下脚,“要配皇子,父亲喜欢,父亲去好了。我是不去的,我们温家的女儿,就该有一股子骄傲,一听说是皇子,就乐得围过去,这种事我可做不来。这天下的好男儿又不是全在皇家,我还没及笄呢,父亲和哥就上赶着要把我嫁出去。我不住府里了,我回乡下住去,我吃自己的,不花你们的”她越说越气,说到后头,委屈地扒在桌上大哭。温子群有些手忙脚乱,生怕温青怪他多嘴。温青轻声道:“父亲还不是为你好雍王殿下等了你这么久,你怎把人给拒了”“我拿他当哥哥一般,我怎么能嫁给自己的哥哥呜呜他对我来说,是同哥哥一样,我拿太子也当哥哥一样,我和七公主、十公主好,她们的哥哥就和我自己的哥哥一样”温子群冷着脸,“当你有多高贵,皇上封了你一个玉郡主,你就真成皇家人了你别忘了,你姓温,怎敢拿皇子当哥哥休要胡言。”温彩哭道:“我不高攀就是,我不喜欢他,不喜欢总成了吧”她一扭头,风一般地出了桂堂。她说的是假话,她知道自己很作,也很矫情,可她不是真的不喜欢慕容恒。她怕前世的一切重现,前世的苦难被她遗忘,早前她也曾想当成梦,可当一切重现时,在冥冥之中与双双给她的记忆重合,她知道一个把握不好,所有人都会堕落深渊。她只要他好,只要他可以平平安安、快快乐乐,没有了她,他一定会过得更好。温彩抬头,抹了把泪,对身后的双双道:“收拾一下,我们回畅园。”“出了上回的事,候爷不会同意你去。”“我喜欢畅园的宁静,我有更长远的计划,我要把柳树镇变成一个世外桃源,让那里的百姓吃得饱饭,穿得暖衣,光是畅园内的人生活好了不是真的好,而是一个镇的人、一个县的人、一个州”双双的心一跳,这样的话前世记忆里的温彩便没说过,她后来确实改变了柳树镇百姓的生活。温彩回到安然阁,对冬葵道:“安然阁不能没有主事的,你原帮忙打理二太太的店铺,还交给你打理。”又对麻嬷嬷道:“你是个会侍弄花木的,安然阁的花就交给你了。”麻嬷嬷问道:“郡主不长住镇远候府”“我一会儿就回畅园,我需要静下心来做些事,等那边的事安排妥当我就回来。那边有双双、梅雪她们服侍,嬷嬷不必担心。”温青心头闷闷的,他就不明白,慕容恒是个极好的人选,因他们是朋友,对于婚姻的态度、妻妾的态度是一样的,怎么温彩就不喜欢呢。既然不喜欢,她以心头血为药引,拿自己的命去救慕容恒又为哪般“候爷、奶奶,郡主要回畅园。”温子群厉声道:“这个臭丫头,说她两句就闹离开。上回多吓人,怎还不汲取教训。”一听说温彩被人劫持了,温子群吓了一大跳,就怕有个好歹来。他可是指望着温彩飞上枝头,好享受女儿带来的荣光与前程。梁氏轻叹一声,这些日子与麻嬷嬷等人了解了温彩,知她是个有主意的,“夫君,要是留不住,让她去畅园住住也好,多派些护院跟着。”温青到底没能留住温彩,因为温彩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哥,我有大事要办,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畅园是我的。”温青瞪大眼睛,尚未回过神,温彩已经跳上了马车绝尘而去,风里传来她的声音:“待我处理好那边的事就回来,哥哥保重”温子群啐骂道:“她这性子是跟谁学的说两句就要闹脾气。”温青嘻笑道:“小太太说,父亲就是这脾气,上回你与她争执了几句,她与你赔不是,你也不理她。”温子群噎了一下,心里却有些欢喜,这是他的女儿,不像他像谁,嘴上却道:“我是她爹,说两句怎了,还跟我闹”正色问道:“她与你说什么了你怎不拦她。”“妹妹说的话,总是有一句没一句,上回她与雍王借了十万两银子,我还不信,可后来还真信了。刚才她说说”“说什么”“父亲就当没听见,妹妹就是孩子气,说父亲脸泛桃花,许是要走桃花运。”这是儿子么怎拿他打趣了。不过,温子群心里却有异样的感觉。“你怎跟那疯丫头一样,拿我取笑”温子群再没追问。待温青回到桂堂时,梁氏正在收拾碗筷。“月娘,这种事让下人们收拾。”“没拦住妹妹”“我能拦得住她,她说要去”他凝了一下,梁氏拾掇完毕,进了偏厅,问温青道:“夫君刚才的话没说完呢。”温青低声道:“顺娘说畅园是她的,她回畅园是要打理园子,你信吗”梁氏吃惊不小,那畅园可是几年前就开始的,可是她瞧过温彩给温青置的那几家店铺,家家都是赚钱的,原不想信,可府里人说田耀祖田记缝衣机就是温彩捣鼓出来的,如果温彩能弄出那样的东西,再弄个畅园出来倒没什么让人惊异的。缝衣机和畅园,都让她惊叹般的存在。梁氏又忆起安然阁里养的那些花,温彩住在那儿时,闲下时就在折腾花木,还在树上绑些布条,忆起畅园里那些名贵的花木,倒与她在安然阁里见的很像。梁氏未曾细想,“畅园真是妹妹的”畅园可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二园,设置精妙。难怪温彩死活不要店铺,直说她手头有赚钱的生意,这畅园的盈利可是日进斗金,温彩手握畅园自不屑要其他的店铺。但,大多数有钱人,越是有钱越是惜钱如命。温彩待温青很是宽厚,旁人家为了几亩薄田就会争得头破血流,何况温彩给温青的可是大半个家业。温青道:“我问你,你怎问起我来”他面露沉思,“妹妹脑子灵活,她能弄出缝衣机来,再弄出个畅园,我信。”外头有人已经知道缝衣机设计图便是温彩卖给田耀祖的,据说光是那一套设计图就卖了二百多万两银子。如果缝衣机真是温彩弄出来的,那么畅园是温彩的,这事就是真实的,温青初听时,完全被温彩的话怔住了,这会子细想,他更是坚信不疑。温彩不会骗他的,尤其不会在这事上骗他。温青又道:“今儿一细想,可不就是早前我名下铺子上的人么,那个牛大郎我见过两回,他是畅园迎宾楼的管事。”梁氏则想:温彩还收了一万两银子的租金呢此念一闪,立即明白温彩收租金是为了不让外面的人知晓实情。“妹妹还真是个厉害人儿,一个女儿家就能建出一座畅园来,听秋阳说,那里景色雅致呢,对了,那座晓风残月亭的词也是妹妹写的大家都说畅园的大东家是个老头儿、是世外名士”温青颇有些得意,“妹妹从小读书就比我好,她五岁时就会识好多的字。母亲新逝那年,她就拿着笔给母亲抄经文了,祖母瞧了都夸赞不已,说她的字写得工整。”梁氏笑了一下,“护院都带上了”“跟着一道儿呢。”温彩是一个充满神秘的女子,梁氏想到了京城的流言,“真凤命格”这样骄傲的女子也不知道他日要配个什么样的夫婿。接下来的日子里,温彩与杜鹃、牛大郎、卓世绩长谈过几次,说的是她的远景规划。“我要把扩大畅园,我要让整个柳树镇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让柳树镇都成为一个更大的畅园。这园子里有精通种果树的、还有精通种蔬菜的、养家畜家禽的、养鱼的、种庄稼的所以我决定让各处管事招收徒弟。徒弟学会了技艺之后,便可以回乡推广,不仅如此,对人品贵重,有人作保的,我还可以借一部分银钱给他们创业富家,不算利息的,可以分几年归还”牛大郎听得摩拳擦掌。卓世绩拧着眉头,扭头问杜鹃:“你家主子是不是病糊涂了”只有傻子才会干这种无息借钱的事儿。杜鹃顿时脱开大骂:“姓卓的,你才病糊涂了”温彩指着园子大门方向,“看着外头那条新街没往后那里就专卖全镇出产的东西。我要建一个水果村,主产水果,其他副业也可以搞;再建一个蔬菜村,主种蔬菜;还要建一个大型的养殖场,养鸡鸭的、养猪兔的但不能盲目建设,杜鹃还记得我以前教你的没,就跟开店铺一下,得做调查了解,要看那村子适合做什么,就是因地制宜,让一部分百姓先富起来。我们的百货行每年买这园子里的东西,远远不够,我预备着把百货行开到洛阳去,不,再开到江南去,要是全天下都有百货行,都有畅园。”杜鹃一脸崇拜,眸光熠熠。只要是温彩说的话,杜鹃便一百二十个的信,从来就不会质疑的,在她眼里,大抵温彩是她认为最能干的女子。卓世绩目光里带着质疑,忍不住泼冷水道:“郡主的想法不错,只是很不成熟,旁的不说,就是你说的什么果树村,没有三五年能建得起来”牛大郎道:“我觉得郡主的想法很好,郡主能建出这座园子,但凡见过这园子的,不都说有些不可思议么,只要用心了,就没有建不成了。”第184-185章第184章反击温青一路急奔,待到了桂堂时便听到了一阵欢声笑语,早前紧绷的弦立时放松了下来,如若温彩有个三长两短,他会生不如死,他数年的沙场拼搏就是为了让祖母、妹妹过上好日子,受人敬重。祖母早逝,没能看到他的风光,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保护妹妹、成为妹妹最大的靠山与依仗。温彩坐在案前,吃得狼吞虎咽。梁氏轻声叮嘱道:“你慢些吃。”温彩嘴里包着一口的食物,“好饿,我中午没吃,晚饭也没吃,又在外头走了大半天,总算能吃东西了。珂”温子群看着娇俏的女儿,厉声道:“天子脚下,何等贼人如此胆大,竟敢劫人”温青一路急奔,几步进了花厅,待瞧见了温彩,不待他说话,慕容恒已经奔了过来,拉着她的手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怎打扮成这样阕”挽着丫头的服侍,却穿着她自己的衣裳。温彩斥退左右,便将自己从顺王府酒窖醒来的事细地说了,自然免了她让青莺放火的事,只说是她自己放的。温子群听到温彩敢在顺王府四处放火,先砸了人家的酒窖,临走将一张点着火的纸抛了进去,那地窖空气稀少,又是一窖的酒,可想那一声震天的爆炸声就是从顺王府传出来的。梁氏听得颇是解恨。温彩道:“叫他劫我,他是想抓了我来要胁我们温家呢,当我们温家是好惹的,哼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不仅是与我们温家为难,更是与雍郡王、与太子、与皇上为难本郡主放几把火烧了他的府邸还算是客气的,惹恼了我,我就狠揍顺王混蛋一顿”她骂顺王混蛋慕容恒心头一紧,“他欺负你了”从头到脚的打量着温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