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庶子则要秋后问斩。大理寺官差冷声道:“有多少没听百姓们议论有八百抬。”昔日温彩嫁到冷家,才有多少嫁妆,虽不算薄,却也不过只得几十抬,现在却是如此的丰厚。出现了一个清秀的丫头,手里捧着一盆花,又是一名丫头手里也捧着花。有百姓道:“这花儿也能算嫁妆”“你不懂了吧,那是寻常花么瞧见那盆月季没,一株开六色,名唤六学士,这一盆就值几千两银子。”百姓们咂咂嘴,细细查看,还真发现一株上开六色,果然不凡。因嫁妆抬数太多,温青、温子林叔侄二人便设计了从镇远候府出荷花里,再绕至城南大门出城,然后围着京城转上大半圈,再至东城门入城穿过兴国街、旺国街回到荷花里抵达雍王府,即便是这样,头已经快抵达雍王府,尾还在镇远候府。“咦,这是什么花开的花像白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百姓们的目光锁定在那丫头手里捧着的花木上,不见叶子,只有花儿,偏没人认识那是什么东西。一个年迈老者惊道:“这是木棉花是木棉花天啦,这是传说中的木锦花”有人不由好奇:“这花很珍贵吗”“这不是花,而是一种庄稼。”“这东西能吃”“它的籽可炸油,像白云一样的东西可以做被褥、寒衣,是最好的御寒之物。我曾听一位从海外来的商人提及过。”百姓们不太懂,但听说籽能炸油,而那花儿竟能制寒衣,一个个迷迷糊糊,似懂非懂,却又对那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老者扼腕叹息:“雍王妃把这稀罕物当花木养了,可这是木棉花,能织布、能御寒,还能炸出油的好东西啊啊呀,这真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紧接着,又一名丫头捧着一盆像蔓藤一样的东西,盆里还有几枚果实状的东西。老者一张脸通红,扯着嗓子道:“啊土豆土豆,海外商人说的土豆,我吃过一次,这东西可做菜,还可当饭吃,最是个好东西当时我吃了那商人的土豆,还懊悔不已,想着要能留下做种子就好,没想到事过十几年,竟然在这里看到了,这是土豆”那捧着盆子的丫头寻声望来,甜甜地冲着老者道:“这不是花么名叫洋芋,这老伯怎叫它土豆,名儿也太难听了,这可是我们家郡主最心爱的花木。”真是庸人啊,只作是好看,这明明就是可以吃的嘛。老者一阵心痛,不行啊,不能看着他们这般糟践好东西。明明就是土豆,他曾在那个游历的海外商人那儿吃过,虽然是蒸熟了吃的,可那模样可就是盆里的那几枚土豆么还能那你蔓藤一样的东西,难不成就这是藤上结出来的。老者正痛心疾首,便见另一侧也站在一个官员,他亦站在人群里,双眼散发出狼眸一样的光茫,一转不转地盯着丫头们手里盆着的“嫁妆花木”,因为后头捧出来的两盆是几棵小苗,那盆里还了一个棒子。tang老理那官员异口同声“苞米这是西域人种植的苞米”他们不认识那小苗,可盆里放着的壮粗苞米却是认识的。天啦,不是说大燕种不出苞米么八十多年前,曾有商人从西域带回了苞米种植,偏生只长杆不结籽,后来试了三年,工部就放弃了。官员一个箭步拉住那丫头:“这个苞米苞米是你们种出来的么”丫头不屑一顿地道:“麻嬷嬷说了,这花木的名儿叫玉米,可不叫什么苞米。也是我们郡主最心爱的花木,这几棵苗儿,还是前些日子郡主种出来的,郡主说要带着几棒种子多种些来。”官员兴奋的身子微微打颤,这么说苞米种植成功了,“那种子是郡主种出来的”“我们郡主最爱侍弄花木了,当然是她种的,这些个东西说来也怪,别人种不好,但凡是我们郡主弄,就能长得又壮又结实的。”丫头看了眼官员拽扯着自己的手,“大人,这是花木,叫玉米。”注:土豆、棉花、玉米在古代都没有,属于外来物种。明明是苞米,他在工部任职,而农局就设在工部,他曾看过农局的记事卷宗,上面说过永乐帝时,曾引进西域作物苞米试种,结果失败的说明,那卷宗上还绘了苞米成熟时的样子,可不就是那花盆里放着穗子么官员振奋得无法自抑,这是不是说玉郡主其实已经试种成功了。丫头哪知道这不是花木而是粮食,是可以供百姓们食用,可以解决百姓们温饱的粮食啊。还一脸凝重地更正官员。老者与官员便挤到了一块儿,两双眼睛放着绿光地盯着一盆又一盆的“花木”,因为早前认出了几样,这会子看到一树蔓藤样的小苗,两个都微眯着眼睛:这又是什么东西上面结着鸡蛋大小的果实,有的还是绿白色的,有的已经是变成橙红,还有的已经红透,不用问,一定是吃的,可这东西是什么两个人自认见识不凡,却认不出来是什么。终于,官员急了,追上捧着盆的丫头:“姑娘,这是什么”“郡主叫它西红柿本来是当花木养的,可这果子红了便可以吃,酸酸甜甜很好吃。”小丫头还吞咽了一下,眼睛盯着那两枚发红的果子,馋得直想揪下来吃掉。可是不能吃啊,这可是年前温彩就着人在畅园的温室里培育的,为的就是要在她大婚的时候捧出来当嫁妆花木。官员想:果然是能吃的还说什么玉郡主爱侍弄花木,便用名贵花木做嫁妆,这哪里是花木,分明就是食物,是食物啊,甚至连农局都种植不出的好东西都捣鼓出来了。官员想到这儿,越发激动。他要递折子,他要告诉皇帝玉郡主手头有许多珍贵而稀罕的种子啊这些东西能吃,能解决百姓们的温饱问题。八十年前,永乐帝下令工部成立农局,目的是提高粮食产量,从海外引进了一批农作物种子,令农局官员进行种植,同一时期引进的除了苞米,还有一些蔬菜、瓜果、果树等物,一部分试种成功,一部分却遭遇惨败,这苞米便是只长杆不结苞,连种三年都失败了,最后由农局官员得下结论:这东西不适合在大燕种植。就此作罢,不曾想,他竟然在雍王大婚的嫁妆里看到了试种成果的苞米种子。这说明什么说明玉郡主种出来了。农局官员办不成的事,一个酷爱花草的闺阁小姐种成了,这让他们这些吃朝廷俸禄的人怎么活明明是苞米,竟被玉郡主当成了花木。这花木自来都是种养着玩的。人家玩着玩着就种成了,他们那么多种却没种成功,这可让他们怎么活还怎么自恃是农局的官员。就在当今皇帝登基之后,农局官员为了提高他们在百姓和朝廷中的地位,便又开始试种苞米,没想还是失败了。他们可把这东西当成孩子一般养的,明明长势极好,怎么就不出苞呢,又或是出苞了,却不结籽。就在他们屡试屡败的时候,突然惊见苞米的幼苗,还看到了花盆放着的一棒子成熟、晒干的苞米,这分明就是试种成功啊这玉郡主到底在做什么把那么多能吃的东西试种成功了,居然跟丫头们说那是花木,这不是要臊他们农局官员的脸面吗脸面就先搁一边了,赶紧把这好事禀报皇帝,如今刚至春天,如果玉郡主有种植经验,正好可以播种培育,待他们农局官员弄出经验,便可以全国推广,能助百姓们吃饱饭。官员想到这儿,跃跃欲试,一看身侧的老者,打了个千儿,问道:“老先生也认识那几样”老者道:“那个结果子的,明明是土豆,可那丫头却说是杨玉洋芋。十几年前,我在南海一带跑船行商,曾认识一个海外游历的学士,因我救他躲过了海匪,他曾拿了他家乡的食物来招待我。我在他那儿吃过土豆,这东西可蒸、可煮还可炒着吃,既可以代替馒头、米饭这样的主食,还可以当菜吃。待我离开他的船时,便提出想讨一些土豆回家乡种,偏这海外人竟摇头说没了为这事,我耿耿于怀多年,一直想找到这土豆试种,一旦成功,我大燕百姓就能多一样食物。听那海外人说,这东西最不惧旱,产量颇高。”官员又问道:“那木棉花是怎么回事”“我在那海外人的船上住过几日,船上的被子便是用木棉花缝的,很是暖和。海外人告诉我,这是用木棉花做的,还与我描述了木棉花的模样,今儿我一见就认出来了。这木棉花御寒的好东西可嵌在被褥里,还可嵌在衣服里做寒衣,我大燕百姓若有此物,便不再畏惧严寒。”官员眼睛晶亮,看来玉郡主手头的东西还真不少呢。什么花木,明明就是玉郡主试种成功的粮食、蔬菜,哪一样都是宝贝,且还是无价之宝,岂是金钱能够衡量的。官员又瞧见一个丫头捧着一棵不知名的花木,上面长着三四寸长像牛角一样的果实,有的是翠绿的,还有的已经红了,在碧绿的叶子映衬上煞是可人,若有不认识的,一定会以为是什么不知名的花。而另一盆的花木果实则像一盏盏或绿或红的灯笼,摇摇曳曳可爱至极。官员瞪大着眼睛,那老者一脸狐疑,彼此都叫不出名来。一定是吃的他想着,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肯定能吃。他得把自己发现的事尽快禀报给上司、工部左侍郎大人,让他来处理此事。温彩的倾城嫁妆,又有名贵花木相随,带着馨香的花瓣在前方开道,后头又有花木压尾,真真是一场倾城的花嫁。途经城外,经过一片桃花林,桃花开得如霞似锦,花染衣馨,一阵风过,杏花瓣漫天飞舞,与前方宫娥飞撒的花瓣相映成景,如诗如画,却又极尽奢华。这,原就是一场花嫁。只属于她温彩的花嫁,但因为她精心的布置、设计,又与前世时完全不同。前世,她没有这么多的嫁妆,不过只有一百多抬。今生光是慕容恒预备的就二百抬,再加上她长达几月的凑备,竟有八百抬嫁妆。她是足可以与公主相毗的女子,她今生要活得轰轰烈烈,活得张扬瞩目。从南城门至西城门、北城门,最后又从东城门而入,穿过繁华的旺国街、兴国街,两侧是围观的民众,一回城,撒花的宫娥又开始抛撒花瓣,飘飘扬扬,好不热烈,那花瓣原就是畅园莲清池的人经过特殊处理,用香液浸泡晒制,一撒空中,就会飘散出最自然的馨香,醉人心脾。“听说玉郡主的嫁妆,能饶着整个城墙转一圈呢。”“我听说不止一圈,镇远候府那边的嫁妆还没出来完呢。”“这么多的嫁妆,雍王殿下可真是发大财。”“嫁妆里头可有名贵的名家字画。”“最贵重的当皇上赏赐的夜明珠、玉如意。”“我可听说陪嫁的名贵花木也不少,随便一盆至少也三千两银子。”“那么多花木,这得多少钱啊”有百姓们开始疯狂地脑补着。他们怎没这么好的运气,娶回一个美人不说,还带着倾城的嫁妆,八百抬啊,这吃几辈子都用不完了。早就有京城百姓议论,说镇远候温青是家中的嫡长孙,祖辈、母亲留下的产业丰厚,如今瞧来此言不虚,一定是真的了。光是嫁一个妹妹,就这等手笔,满朝文武,温青算是第一人了。因入府的吉时未到,温彩的花轿继续在外荷花里兜转,而嫁妆陆陆续续抬入雍王府,尚未尽数进入王府大门,酉时吉时到,温彩的花轿自大门而入。司仪高唱:“迎新娘下轿”慕容恒扬着弓箭,对着轿门一射。喜娘大声喊着吉祥话。慕容恒将弓箭递给下人,走近轿门踹了三脚。大门前放了只烧着艾草的火盆,“新娘跨火盆,日子火火红红,万事大吉”雍王府的上房花堂上,宾客们分站两侧,一个个翘首以盼,正中坐着华衣锦袍的德嫔,她的身后站着笑微微的十公主庆阳,母女俩眉眼含笑,这一日已经让她们等得太久,终于看到慕容恒娶妻成亲了。温彩顶着大红的盖头,听着周围人惊呼的夸赞声,这一件嫁衣是慕容恒令宫中针工局绣制,是她见过最奢华的嫁衣,漂亮的粉色珍珠,耀目的金丝银线,而上面的图案更是贵丽无双,这真正是一件堪与彩霞毗美的衣裳,可以吸引所有人的视线。拜天地、拜婆母,夫妻对拜,她听令司令的高呼,看似机械地举动,却难抑心头的欢喜,从今后,她是慕容恒的妻子,与他要风雨同舟“送入新房”一根红绸,中间系着绸花,一头系着他,一头牵着她,两侧是冬葵与双双,二人搀着温彩,跟着慕容恒自穿花长廊,出垂花小门,再入新房。人群里,传出顾四爷的声音:“雍王殿下要快去快回,我们今儿不醉不归”慕容恒扭头笑着,笑颜如花。十公主低声道:“母娘,四哥笑得真傻”德嫔却觉得那不傻笑,而是知足的笑、幸福的笑,她真切地希望自己的儿子一生都能像今日这么快乐。“顺娘是他最想娶的人,为了喜欢的人犯傻,那是值得的。”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