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责罚罪妇,此事与罪妇的侍女无干,请娘娘责罚”她既然要领罚,冷晓就不会轻饶。冷嬷嬷冷声道:“打碎皇后娘娘最心爱的琉璃茶杯,念你是皇家妇,来人将恒夫人tang带下去,就头顶冰水盆跪在凤仪宫外。”温彩被两名宫人架了出去。外头冰天雪地,她单薄的身子跪在凤仪宫外,双手托着一个冰水盆顶在头上,寒风刺骨,她跪得整个身子都几近麻木。她不能让双双来顶罪,她舍不得,她宁可是自己受罚。也就是那一天,温彩回到皇陵时,她自己病重在身,因双双、冬葵都用心照顾他,竟让次子慕容植染上了风寒。二安子、青莺、双双等人说尽了好话,拿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打点看守的卫兵,才放了双双、青莺去请郎中。“是去皇陵瞧病不行不行,那可是罪人,我们可不敢得罪冷家人,你们另请高明吧。”所有的郎中都不敢来。待温彩的身子刚好转,便拖着病体与慕容恒去山上给慕容植挖药,那样的冬天哪里还有什么药草可用,最后,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不到三岁的慕容植离开人世,温彩哭断肝肠,让她的病更是雪上加霜。那一个冬天,她曾一度想到了死。可看着落魄的慕容恒,还有面前眸含惊恐的慕容标,她又重新站立了起来。冷晓永远不会忘记,次年的春天,她再召温彩入宫,看着她那种独特的韵味,都若红梅有傲雪之态,历经了寒霜故而有坚韧之美,那时的温彩看似柔弱,身上便有一种红梅的傲然之姿。有一种人,是傲气,而温彩则是傲骨。即便她低下了头,弯了腰,骨子里的骄傲却不容人忽视。彼时,冷晓正与新帝慕容悰相对奕棋。慕容悰望着温彩时,竟有片刻的失神,“即便是布衣钗裙,也难掩其质,朕方才明白,为何恒会喜欢上你。”“罪妇如萤火之光,怎能与皇上身边的娘娘们相比,她们皆是天上的星月;罪妇如山林的小草,而娘娘们却是珍贵的名花”慕容悰微微一笑,“若不是你今儿说出这番话,朕会以为你的低头弯腰都是装出来的。”他说这话,是在告诫温彩,也是提醒冷晓。冷晓此刻吐了口气,加快了步履进了养性殿。养性殿上,除了几名垂立侍立的宫人,并未见到慕容悰。倒是后殿,隐约传来男女的喘息之声。冷晓俏丽的脸上微微一冷:天尚未暗,便有后妃在这里引\诱皇上,这还了得。大总管见是冷晓,当即跪拜行礼:“皇后娘娘,皇上此刻正小憩。”“本宫就在这里等着。”她倒要瞧瞧,是哪个狐\媚\子在引\诱慕容悰。两盏茶水后,慕容悰整着龙袍从后殿出来,身后跟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而这人竟是温彤。冷晓冷瞥了一眼:慕容悰登基之前就纳了此女,除了在潜府时宣她侍过两回寝,之后便将她撇开了。登基之后,慕容悰更不记得这么一个人物,怎的今儿大白日竟旨了温彤来伴驾。温彤微微一颤,跪地深拜:“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冷晓厉声道:“温嫔,退下吧。”温彤小心翼翼地退出养性殿。冷晓与慕容悰行了君臣之礼。慕容悰道:“温氏暴毙宫中,朕得安抚一下温家。”冷晓含着优雅美丽的笑,“禀皇上,温家真的在意温氏么据臣妾所知,温氏随四王在皇陵五载,温家两房对她可是不问不闻,倒是温子林曾在三年前送过一回干货进去,看守的卫兵便讨了二十两银子的好处,而送进去的东西不过才值三两银子,打这以后,温家就没再没人送东西进去了。”生父温子群,连叔父温子林的情义都没有,又怎会在意温彩。慕容悰竟因温彩之死来宠幸温彤。冷晓端正大方地坐在贵妃椅上,不紧慢地道:“启禀皇上,温氏已死,臣妾请求皇上以厚礼葬之。”慕容悰不解地扫视冷晓:“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人,是你赐死的。你要厚葬她”“不,人是臣妾赐死的,杀人的是臣妾,而皇上得与慕容恒修复兄弟情义。皇上表哥,你难道忘了,封地的顺王可不大安分,而慕容恒这七年也磨炼得差不多,只要皇上厚葬温氏,再将慕容恒接出皇陵,他一定会对皇上心悦臣服、忠心耿耿。先皇最引以为傲的,便是他有瑞王那样的兄弟帮衬,难道皇上不希望身边有一个帮衬您的兄弟”兄弟情深是假,让慕容恒替他打仗是真慕容悰明了冷晓的意思,“温氏暴毙宫中,朕怜惜四哥,下旨将他接出皇陵”冷晓深深一拜,“皇上英明仁德,万岁万万岁”“皇后免礼”冷晓走近慕容悰,继续道:“皇上,温氏已死,不如施恩在慕容恒身上。据臣妾所知,温氏与娘家一族关系并不好,温彤更是与温氏几近成仇,温子群眼里更无温氏这个女儿”慕容悰若有所思,“温家如此凉薄”冷晓肯定地点头:“温氏若还有割舍不下之人,唯慕容恒一人。不如皇上恩赦,将慕容恒从皇陵放出来。“大总管问道:“禀皇上,温嫔那儿留不留”“不留”慕容悰吐出两字。冷晓又说了好些好话,慕容悰也盼望有一个能襄助自己的兄弟,到底是同意了冷晓所请。第331章 番外-恒彩歌5夕阳西下,慕容恒看着秋日之景:转眼满眸凋零,松柏依旧,梧桐落叶,树下的草坪枯黄,再无初春时那种绿意盎然之景。慕容恒是午后清醒的,还未起身,就被二安子告知:“爷,夫人被皇后娘娘召入宫了。暇”“让红燕摆饭”“是。”照以前的情形,温彩也该回来了,是不是又被皇后罚了她是他的妻,却因他的失势而倍受刁难、羞辱。可她居然奇迹般地忍了下来。一个原是刚烈的女子,居然能忍下那样一再的刁难,真是让人意外。他在猜测着这一回,皇后与徐兰芝又会以怎样的方式来刁难她。轧轧轧岛外头传来了一阵车轮声,由远而近,在祭院高墙外的铁门前停下了脚步,一个中年太监扯着嗓子道:“罪人慕容恒听旨”马车自大门而入,走在最前面是一具棺材,不错,是一具棺木。“罪人慕容恒,温氏在宫中暴毙。今皇后口谕,将礼部员外郎冷文林之庶女冷瞳赐你为继室”温彩死了她终于还是没控制自己,就如他猜想的那样,在宫中暴毙而亡,定然是被冷晓寻到了藉口所杀。早上还鲜活的生命回来是三具尸体、三具棺木。慕容恒被浓浓的悲伤笼罩着,他曾决定此生再不动情,然而,到底是亏欠了她一笔深情,她一直忍辱,是害怕他寂寞,她曾说过,她要陪他到最后。可现在,她却先走了。她怎么会什么也不说就撒手人寰。他不信温彩的尸骨未寒,冷晓便赐一个冷氏庶女做他的继室。慕容恒道:“代罪臣叩谢皇后美意,罪臣暂不想续娶。”传旨太监怒喝:“你说什么”“冷家乃是京城的名门望族,我一介罪臣高攀不得,故,罪臣谢绝赐婚,请公公回禀皇后娘娘。”他哭不出来,想奔到棺木前瞧个究竟,他不信,不相信她就这么死了,然,脚下却似有千斤重负。传旨太监道:“皇后娘娘念及你也是皇族,特请旨赏赐,允温氏以郡王妃之礼下葬。这是娘娘赏赐的纹银二千两、祭幡、祭旗若干。皇上口谕恩允你等迈出祭院安葬温氏,葬仪之后,入宫听候封赏”慕容悰相信:慕容恒无逐帝位之心,但他得防温彩,温彩是真命凤格。现在,温彩已亡,他也没必要再囚着慕容恒。二安子垂首落泪。朝夕相处,一路走来,温彩早如同他的家人,现在惊见棺木中的死尸,怎不让人伤心。红燕先是一沉,待看清棺木,当看到慕容恒推开棺盖那一刻,她才清楚地瞧清:温彩真的死了。她穿着一袭郡王妃才能穿的描金四尾凤袍,大燕皇朝规矩:皇后可着九尾凤袍,四妃中的贵妃、太子妃为八尾;四妃的淑德贤三妃为七尾;亲王妃为六尾;皇子妃、公主一律五尾;郡王妃则是四尾;嫡出郡主、皇族候爵夫人为三尾;皇家县主、庶出郡主为二尾。温彩着了淡淡的妆容,宛如生时,双手自然握放在胸前,静默如睡熟一般。传旨太监宽慰道:“恒王爷,唉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顿了一下,又低声道:“冷瞳小姐美丽动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奴婢奉劝恒王爷,还是领皇后赐婚懿旨的好,如果同意了,这一入宫封赏,最少也是郡王,若是拒娶,只怕怕最多是个皇族候爵。”“罪臣之妻新逝,罪臣一时难娶他人,还是请公公代我叩谢皇后美意。”温彩做了些什么他现在不知道,不代表他查不出来。天气转凉,他与二安子、红燕将堂屋拾掇成灵堂。她走了,就这样静静地走了,就在离逝的前两天,他竟没与她说一句话,这半年,他并不是真的自苦堕落,他是在寻找逃离皇陵的机会,只要她再等等,最多再等半月,他就能带着她离开京城。天下之大,总有他们一家的安身之处。可她,却在这个时候选择了离世。为什么她要一次又一次的自作主张。红燕一直在厨房忙碌,温彩在时,是她带着双双、冬葵又做厨娘、又洗衣赏,现在她们都不在了,红燕便顶替了温彩主仆,得做三个人的饭菜。夜里,慕容恒静默地蹲在灵堂焚烧纸钱,太多的话,她再也听不到了。“顺娘,我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我很闷,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肯与你分享,你又一次扰乱我的计划,我却连怪你的机会都没有”“爷,我们的人回来了,消息打听到了。”一道黑影掠过,灵堂棺木旁多了一个人影,那通体的黑仿佛就是一道影子。慕容恒道:“说说夫人在宫里的tang事。”“是。”黑影应答一声,原原本本将温彩入宫说的每一个字、做的每一件事都讲了。二安子道:“夫人心甘情愿服毒自尽,说不怨怪皇后、拿皇后当朋友”连二安子都不信,慕容恒又怎会相信那样的说辞。冷晓刁难她那么多,几近将她逼得疯狂,若不是她的身边有慕容恒,在慕容植夭折的那天,她就要疯了,她坚持下来,全是因为她有深爱的丈夫和长子慕容标。慕容植是被冷晓害死的,是冷晓下令,不许任何郎中入皇陵祭院瞧病,冷晓当时是想置温彩于死地,那年冰雪地上的长跪,原是想着温彩不死也会冻残,可她却因池睿悄悄送的狗皮\膏\药站了起来。温彩康愈了,可慕容植却没了。二安子声音沉痛:“夫人是想让皇后生出一分愧意与好感,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替爷换一个自由”“顺娘为什么好好的想到了用这种方式”她曾说过,无论活下来有多艰难,只要他还要她,她就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因为她怕他寂寞,怕没人给他吃的菜式。“阿恒,我这是我的凉拌野菜,我尝尝看好不好吃”“阿恒,鸡下蛋了,祭院小菜园的韭菜也能割了,我给你做鸡蛋炒韭菜。”“阿恒,我不会让你寂寞的,我吹几支曲子给你听。”声声阿恒,将他的思绪拉回到从前。他喜欢上了她。这是婚后的事,她是他自己挑选的妻,即便他隐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却没控制住自己的心,不由自己的爱上了她。他们生育了长子慕容标,后来又诞下了次子慕容植,这些年虽然苦,但他却并不觉苦,她总是神采飞扬地与他讲一些趣事,鼓励着他。“阿恒,没关系的,就算你是庶人,可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是大英雄,富贵没了就没了,他们剥去了你的富贵,又没剥去你的幸福、快乐,顺娘就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她怎么突然就选择了死。她单纯善良,但她并不笨。她做这一切,一定是有用意的。慕容恒在心下思忖了一番,立即问道:“我酒醉之后,谁与夫人说过话”“爷,属下属下与红燕都与夫人说过话,同住一个院子,抬头不见低头见,一处说话是常有的事,那日夫人出门并没有任何异样。”这祭院就只得他们六人,温彩主仆三人去了,一下子冷清了许多,但也有一个好处:从此后,慕容恒要见流星阁、十二肖,甚至见他以前的属下就容易得多了,不用再给温彩主仆下药,待她们睡熟后才能议事。“二安子,我是问是谁与夫人长谈过。”二安子立时忆起,那天夜里红燕出过门,他出院门倒慕容恒的呕吐物时,曾看到温彩与红燕站在祭台前说话。在得晓温彩服毒而亡的当天夜里,二安子就找了红燕,“你与夫人说了什么令她选择了死亡这条路”红燕正容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御鼠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