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转的抱怨过了,如今看她这么早就到了,还穿得整整齐齐,跟个淑女似的,不由得互相看看,暗自好笑。杜雷老远就看见她了,心里直摇头,而从昨晚那两人的反映来看,估计是看好戏的可能居多,不会帮他什么忙的,以后只能靠自己独力应付了,想着更添烦恼。信水先冲杜雷微笑,杜雷点点头,没什么太多的表示,扬声叫松健,一边就过去了。方毅随后上来,对她笑道:“水姑娘就是水姑娘,穿什么裙子有什么味道,今天跟纯情女学生似的真可人”信水听他说得调侃,但脸上却认真,遂笑回:“喜欢什么样的人就得穿什么样的衣服,这是永恒的真理”方毅见她这样落落大方,把手一拍,大笑,又俯耳:“你要是能搞定他,要我们做什么送什么都行”信水一挑眉:“一言为定”方毅立时伸手与她击掌。苏哲在后看着,也是一笑,又冲她点头,大有鼓励之意。独林曦不乐,暗想这信水真是的,怎么又喜欢杜雷了;再看那两人似乎还很支持,更憋气这不是害杜雷吗真是狐朋狗友虽是忙,但众人看苏哲到了,皆是围上来问候,看他神清气爽,没一点儿伤样儿,个个也都放了心,于是拍拍打打,说说笑笑。因杜雷有言在先,皆不敢正眼看林曦,只略略瞄一下,叫声“林小姐”,便退回去各做各的。林曦看这帮人多面有风尘、且动作利索,不像一般的伙计,心里纳闷;再想杜雷也不像一般的人,遂更狐疑,四下瞅瞅,露出思忖的神情来。杜雷跟松健交待两句,回身请四人往屋里坐,林曦看他笑容爽朗,心里的不适便又消了。小五也从旁边赶上来,攀着苏哲的胳膊,一喋声的问长问短,还偷偷的看林曦。林曦见这小孩约十二三岁,精精瘦瘦的,却一脸聪明相,便冲他微微一笑。小五倒还不好意思,腾的把脸涨得通红。说服柯静熙听外面一片喧闹,似乎来了什么人,想去看看,转念又没动,继续埋头理账;就听一阵脚步声进屋来,遂放下手里的笔,慢慢抬起头。苏哲早就盼着瞧瞧这人什么模样,遂拿眼睛直盯着,见是一张小小的圆脸,眉疏眼淡,没什么动人的地方,好在还挺白,看着细嫩些;当下倒也叹口气:就她这模样真是配不上杜雷,难怪杜雷也不来电;想着去看方毅,方毅微笑着,冲他一眨眼,苏哲明白他的意思,便稍稍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林曦也盯着柯静熙看,见她神态自若,气质娴雅,心想:她倒像个大家闺秀,比信水强多了,杜雷若和她好倒是挺般配的,遂冲她微笑。柯静熙一眼看过去,那四人中,一个女孩刚见过,有一个男孩恍惚着也见过,另一对男孩女孩却是初见,两人携手并立,真真璧人一般,尤其那个男孩,俊美得出奇,她一贯不在意这个的,看着都是一呆;再看两个男孩互相交换目光,似对自己不以为然,而那个见过的女孩则一脸嘲讽的笑着。她一向自知长相平平,因周边多也是这样的,遂从未自卑过;今看这一排四人,再加上杜雷,个个相貌出众,仪表不凡,心里便有些涩涩的。几个月了,一直是自己示好,而他毫无反应,他这里的人都觉察了,他怎么可能不知,明显是看不上自己,故意不理。想到这儿,她有些汗意,正待低头回避,却见那个小些的女孩冲她一笑,暖如春风,当下心里一缓,遂也回个微笑给她。林曦松开苏哲的手,上前在微风扇下吹吹,扭头叫着杜雷的名字:“你怎么这么对待会计呀这么点风会中暑的哪家敢对会计不好到时把你的账做得一塌糊涂,看你怎么办”又冲柯静熙“噢”了一声。柯静熙听她直呼杜雷的大名,口气还真是教训,再看那两个男孩微微笑着,又得意又纵容,遂慢慢的接:“我正有这个打算”苏哲听她说这句话,倒又看她一眼,又冲方毅笑,方毅便冲杜雷笑:“老板,伙计有意见了是开除还是加薪”杜雷回身往门口去,将顶上的大电扇打开,又道:“我们把桌子挪过来”午饭仍是杨松健烧的,林曦本想帮忙,苏哲怕热着她,拉她不放;她想初来乍到,客随主便才好,遂坐着听他们说话。信水主角似的,东拉西扯,口似悬河,天南海北都说遍了。林曦对她不痛快,只听着,不接话。吃饭时一桌挤不下,便分了两桌,杜雷苏哲等六人坐一桌,松健等八人坐一桌,因有女孩子在,杜雷不许喝酒,直接乘了饭来吃。苏哲近来一直吃林曦的菜,胃口的待遇提高了,如今再吃这个,便有些吃不下去。方毅更是不用说,便冲杜雷笑:“不如多加柯小姐工钱,请她监管炒菜吧”杜雷道:“那不行”又加道:“我们这儿松健烧得最好了要是你烧,恐怕更难吃”方毅笑:“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有自知之明,绝不会来烧饭的。”信水忙道:“那你就请我来吧我包你每天吃得好好的。”方毅苏哲一听,哑然失笑,心想:这爱情的力量可真是伟大杜雷忙道:“这更不行的”信水笑问:“有什么不行他们和你是好朋友,我和他们是好朋友,所以我和你也是好朋友,反正我也没事,帮帮好朋友有什么不行”杜雷绕不过她,只连声说“不行”。信水也不理他,笑道:“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就过来掌厨。行了行了,杜雷你别跟我客气,告诉你,我要办的事,没办不成的”杜雷看苏哲方毅皆笑而不语,心里叫苦,又不好再跟她争下去,只得也不说话。就听林曦问信水:“你什么时候会烧东西了我记得那次你把锅子都烧破了”信水回:“我不能学吗什么事是天生就会的”林曦便道:“那你至少得在家里学三年再来,不然,杜雷的车铺三天就会倒”信水不悦:“他是修车,又不是开饭店,怎么三天就倒了”林曦道:“新手烧的东西人能吃吗他们三天不吃饭,还有力气干活吗当然关门大吉了”信水气得要命,心想这小丫头怎么回事,总跟我作对,我也没得罪她呀想着苏哲在,还不能发脾气,又着急,急中生智,忽的明白过来,便笑:“正是,有你这么个厨房高手在,我不能班门弄斧。对了,我正有事请教你呢,你弄什么给苏哲吃的,他怎么好那么快戎兵直躺了半个月还是病歪歪的,累得我脱层皮”林曦听着一愣,忙问:“你说你那男前男友怎么了”信水打个唉声,正待说,就见方毅似是被汤呛了一口,连咳好几声。苏哲忙伸手拍他的背,埋怨道:“你喝那么猛干嘛”林曦又问:“他也受伤了”信水便道:“是呀没两天,他也给汽车撞了,真是坏人没好报我虽然气得很,但是也没办法,不能见死不管吧哎呀苦死我了,天天楼上楼下,就我一个人跑来跑去,他那个死鬼老爸就知道打麻将,什么事不问,我不过是他的普通朋友,忙得跟他老婆似的唉,心肠好的人就是受苦受累”林曦看她不似说谎,也不可能说谎,心里的怨意便消了不少,遂道:“那你真辛苦了”“可不是不过通过那件事我也看出他那个人心胸狭窄,不可依靠,所以把他照顾好了,我立刻跟他分手我得找个品格端正的人做男朋友,这样才合我的性格嘛”说着,信水拿眼睛一溜杜雷。林曦听着前面还对劲,最后一句简直贻笑大方,又不好笑她,只作没听见。杜雷这才知道信水原来就是方毅所说的那个碍在戎兵之间的人,也就是戎兵的女朋友,当下心里一顿,但神色不变,抬眼去看方毅。方毅扯着嘴角,冲他轻一摇头,拿筷子点着红烧肉,笑:“我喜欢吃这个,但从不知道怎么做的”苏哲也望着杜雷,微笑:“她也不知道怎么做的没关系”柯静熙隐隐觉得这几个人都在打暗语,但究竟是什么她猜不出来,只觉得那个姓方的男孩是中心人物,而叫苏哲的俊美男孩在跟他打配合,似乎都想瞒这个小女孩什么;但细看那两人又对她苛护的很,搛菜舀汤的,不停会儿;连那个不驯的女孩也在让着她,想博取她同情;而她却什么也不觉得,自顾自吃她的,一派理所当然,却又不是仗势欺人。她看着,真有些羡慕,便目不转睛的看她的脸。林曦觉着她的目光,一笑,指着拌粉皮:“这个好吃你尝尝”饭后,苏哲方毅起身告辞,带着林曦一块出来。趁人不备,方毅拉住小五,嘱咐了两句话,小五直点头,又冲林曦挥手。苏哲看方毅还跟自己走,便问:“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好几天没回去了”方毅想想也是,但回去一人待着又无趣,遂道:“先去你那儿,等晚上再走。”三人一同回来。林曦看看挂历,算算日子,开始闷闷不乐。苏哲更是不乐,懒懒的歪在沙发上发呆。独方毅笑道:“还有十天呢,咱们得想想弄点好玩的玩玩”林曦忽又想起请吃饭的事,便问苏哲。苏哲看拖不过去,将之前被拒的事一说,再把绍韩的情况也一说。林曦倒皱了眉:“那多过意不去,好歹也得表示表示吧”方毅笑:“他那人不喜欢应酬,咱们不好勉强,否则不好。他跟他那名字似的,真是够寒的”苏哲便道:“他不是寒冷的寒,是韩信的韩”林曦方毅皆诧异,一齐问苏哲。苏哲笑:“我怎么知道他填履历表都不写父母的,我还奇怪呢没准是妈姓韩。”林曦想想还是不死心,要亲自打过去。苏哲拗不过,只得将号码给她。林曦看是一长串,想到是手机的号,便问:“会不会花他很多钱呀”方毅好笑:“凡是买得起的没有用不起的,你放心打吧看你如何巧言如簧”林曦白他一眼:“你才颜之厚矣”方毅没听懂她什么意思,一愣,苏哲倒微微笑起来。林曦想了想,估计直接说是不行的了,思忖片刻,起身去苏哲房里找了一本书来,翻了翻,压住一页,然后去拨电话,听那边一接,便念道:“如是我闻,善知识,自心归依自性,是归依真佛。自归依者,除去自性中不喜心、嫉妒心、诌曲心、吾我心、诳妄心、轻人心、慢他心、邪见心、贡高心,及一切时中不善之行。常自见己过,不说他人好恶,是自归依。常须下心,普行恭敬,即是见性通达,更无滞碍,是自归依。”绍韩猜出是谁,但没听清说的是什么,仿佛是一段经文,遂问:“什么意思”林曦听他发问,大喜,忙又念道:“有善心、有智慧的人啊,自心归依自己的本性,这就是归依了真正的佛陀。自己归依,就是要除掉自己本性中的不善心、嫉妒心、谄媚曲迎心、狂妄自大心、欺骗虚妄心、轻视他人心、慢怠他人心、偏见固执心、傲慢自大心,及任何不善行为。时常自己认识自己的过错,不论他人的是非好坏,这就是自己归依本性。常常有体恤怜悯的心念,尊敬所有的人,这就是认识了自己的本性。自心通达,无阻无滞,这就是归依了自己的本性。”念完竖起耳朵听,好一会儿听那边道:“我不在外面吃东西”她忙道:“不是外面,是在家里,我们做给你吃”听那边半晌不出声,又道:“受人大恩而不得报,于心何安且不得报之原因在于恩人有吾我心、狂妄心、轻人心、慢他心,恩人置我们于何地”绍韩堵得回不上话,遂问:“什么时候”林曦忍着满心的笑意,急急道:“就明天”接着将苏哲的地址一报,又怕他反悔,赶紧把电话挂了。绍韩握着手机想不明白,那天那女孩傻兮兮的,怎么一下子变得牙尖嘴利想自己居然还答应了,真是一时晕头。林曦将坛经往胸口拍了拍,叹道:“祖宗智慧福泽后人”又冲苏哲方毅笑:“怎么样人家怎么答应我了肯定是你们不好好的请”苏哲原本就纳闷绍韩怎么肯出手救人,因林曦每每对自己受伤于心不安,他忍着不敢提;今看他又听她的话同意受谢,心里便不是滋味,开口问:“那天他怎么肯过来的你跟他说什么了”林曦回:“没说什么挺奇怪的,他好像信佛,但是对佛经又不通,连如是我闻都不知什么意思,好像就是我说了这四个字他才过去的。不然,恐怕他还不管呢”方毅也是一脸沉思,半晌道:“你把那天说的话再重复一遍”林曦看他俩没什么高兴样儿,反而像审犯人似的盯着她问话,心里也不高兴,便抱着坛经坐到沙发上,一声不吭。方毅忙笑起来,又将声音放软:“我们也好奇嘛怎么我们费了半天劲他不理,怎么妹妹说几句话他就肯了难道我们就这么没用”林曦好笑:“我怎么是说几句话,你算算,一百句都有了。你们是无的放矢,人家当然不理;我是拿住七寸,当然手到擒来”又道:“不管怎么说,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