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那赵陵的媚进了厅堂,看着站在厅堂正中手足无措的众人,表情忐忑,却有些隐忍,陈婉径自坐在上首正位之上,似是洒脱随性地撩了一下垂在胸前的发丝,正眼静待众人。而随同前来的谢晋自觉立于她身后一步之地,双手微垂,自然无比,仿佛本早就是她的谋士一般之前在府门前叫嚣的身着全孝的男子,此时依旧立于众人前面,看来这群人中,他是那主事之人不知怎地,看着这些人如此紧张,不似之前那么嚣张放肆,陈婉不动神色地理了理衣袖,抬眼撩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道,“说罢,谁人指使”“无,无人指使”这话说得有气无力,心虚地紧,然陈婉也不着急,似笑非笑地静不作声。那人看陈婉不再说话,反而更加紧张,双手紧握于身前,身体微弓,竟轻微地颤抖起来。整个厅堂出奇地静,静的仿佛额头滴落的汗珠都似有声直到婢女轻踩莲步在厅堂响起,不知是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奉茶,落盏,告退,那婢女只字未语。只是她刚刚出去,就有一队府中侍卫匆匆而入,腰间的铁制盘扣和佩戴的长刀相击,脆响连连,那为首的侍卫,伏在陈婉耳边一阵低语,言语间还不时眼含厉煞地望向堂中站立之人,寒光闪闪。那为首的孝衣男子看着陈婉和侍卫的互动,原本轻微的颤抖,登时抖的似筛糠一般就在陈婉挥退侍卫,正准备起身时,那孝衣竟是突然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涕泪长流的,哭喊“公子,公子小人是皇都四街的地头蛇,小的是奉赵家主之命前来栽赃陈公子的”看他开口,陈婉原本将将站起的身形,又坐了回去,“哦赵家主日前才过府拜会于本公子,你莫不是为了脱身,胡乱攀咬”她刻意压低的声音听在那人耳中,含着说不出的震慑,听在那人耳中仿佛惊雷一般原本这人就是四街的地头蛇,人称癞子七,靠着欺压些善良的街头谋生小民,或者收些摊位保护费这类,混天度日。这几日,突然有人找上他,丢给他五十两银子,让他去找几个人,前来陈府门前闹事本来今日仅仅是在门前叫闹,也不是何大事,如今却在如此高门大户登堂入室又看到了陈府的实力,以及那些一看就身手了得的侍卫,本就底气不足地心里,如今更是吓破了胆如今知道陈府不好惹,却也感到今日如何也不好脱身,那些高门望族,他又不敢攀咬,思来想去,只好将那臭名昭著,卖弟求荣的赵家族长抬了出来心里琢磨,硬得不行,就来软得,保命要紧之前跪地哭求,如今被轻而易举道破,心中胆寒,却也不敢轻易反口,“不敢欺瞒公子”“送他们出府”陈婉正要下令,却被谢晋阻拦,“公子,不可”陈婉转头看向身后的谢晋,挑眉“晋之以为,有何不妥”谢晋附耳低语,“公子,这癞七得留下,恐出了府门,便是死人其他人到是无妨”陈婉低头不语,细细思量一番,才开口道,“有劳晋之,安排此人“。说罢,便命侍卫将其余人等均毫发无伤,从陈府大门,堂而皇之地送出府去。此间事了,陈婉本着人尽其用,将后续一概交给了谢晋而她自己竟是全然不过问一心放在了虫药的改良之上日子在陈婉废寝忘食地试验中过的飞快转眼,文成公主府的邀请就到了日子这一日,正是永盛年九月初九,陈婉一大早就在小院里观察养了五日依旧活蹦乱跳地猫狗,心中欢喜。她一面仔细地观察猫狗的反应,一面口中喃喃叙述,让身边的半芹执笔记录。刚一进院子的谢晋便看到此间情景。虽时已入秋,然秋老虎的余威仍在,此时陈婉的额上,不知因为专注还是兴奋,竟覆上一层薄薄的汗珠,在清晨的日光下,泛着微微地七彩。遮花掩雾般的眸子随着那活泼的猫狗慢慢地流转,在看到立于院门口的谢晋时,才微地一顿,目光中,带着询问“有事”“公子,今日可是九月初九,莫不是忘了与文成公主的邀约”陈婉樱唇微张,“哦”了一声,示意半芹随自己回屋,刚要起步,又转头道,“晋之且稍待,我更衣梳洗便来。”谢晋看她确实忙地忘了,轻笑了一声,说道,“公子莫急,时辰尚早,晋之就在此处相候“,只是陈婉刚要转头提步,谢晋那边却又开口,”且慢,“这次他竟是对着陈婉身边的半芹说道,”公子此去公主府上,切不可失宜,衣着上要格外留心,不可华丽太过,雅致即可“这几日和谢晋相处下来,让陈婉觉得仿佛回到了那时在圣京和他共同主事之时,即便这几日自己一心扑在研制药物上,谢晋初到,却依然能替自己将府中事宜一一处理好,并且令行禁止,毫无错漏虽心中仍有些芥蒂,但她不得不承认,谢晋此人不愧为谢氏嫡子无论修养,气度,能力均属顶尖只要不涉及切身利益,陈婉到不介意他替自己处理一些事情。起初的第一日,管家还亲自前来向陈婉请示,之后陈婉看到谢晋游刃有余地将事情处理停当,便直接知会管家,如无特殊情况,府中一切事宜,均可相问与谢公这之后的几日,陈婉着实轻松不少而她身边的半芹,半夏依旧会不时将府中所发生的事,在休息,用饭的片刻告知自己,然陈婉相信,自己这小小陈府,他谢晋还真是不屑谋之反而十分放心的将府中之事全都交托出去甚至连那日谢晋是如何安置那癞七也未曾过问今日又听他如此为自己着想,还特意嘱咐半芹如何为自己着装,内心不知不觉中,对谢晋的防备和对往事封陈的寒冰,在这几日,慢慢地消融。半芹本就是玲珑剔透地主,又在乐天身边浸淫多年,出入皇族高门更是不在话下,谢晋的一番暗示,她自是知道轻重,二人一回屋,半芹就叫来半夏,分工明确地开始替陈婉准备。二人配合多年,办事也干脆利落,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陈婉就出了屋门,走向谢晋。看到陈婉一身镶金镂空锁边,描绘青竹的白底裳服,谢晋微微点了点头,含笑跟在陈婉身后,穿过花园,上了早已在门外候着的马车,直奔公主府。公主府虽说不远,然皇都街道繁杂,绕来绕去,等到了公主府门口,已是一个时辰之后。随侍的小厮下了马车,将请帖递上,很快府门内便走出一个身着蓝裳,相貌端方之人,对着马车便是一礼,“请问,来人可是陈府陈公子,小人乃公主府管事,特前来给公子引路。“说罢,便上前撩起马车挂帘,伸出手臂,要扶人下车。只是先下车的却是谢晋,那管事楞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微笑施礼,正要再行过去搀扶,却见谢晋站在原地,先他一步转身,伸出手臂,将陈婉扶下马车。陈婉刚下马车,便从那管事的眼中看出了惊讶和赞叹。只是这样的目光,自来皇都之后,她已是习惯,早已泰然处之。看到陈婉率先提步,谢晋落在她身后半个身位跟着,那管事急急走上前面引路,弓腰快步,直至将她二人引至一处灯火通明,歌舞声声的厅堂所在,向着室内禀了一声,才悄悄地退下。陈婉心中暗道,不愧是公主府的管事,如此的训练有素她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谢晋,正好对上他看来的眼神,默契地轻微颔首,陈婉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提步走了进去。她一边在屋内侍者的引领下落座,一边暗暗用眼神观察着公主及一众宾客,眉目流转间,发现自己二人的进入,竟是引起了诸多的注意,以至于刚刚入座,那坐于上首的文成公主便命舞者退下。只见那坐与上首和拓跋宏同桌的文成公主,用轻慢却夹着一丝好奇的语气,缓缓开口道,“来人可是那圣京名仕陈术之“陈婉二人登时成了注目的焦点她应声还礼间,悄悄地打量着这位文成公主,丰腴的体态佩着大红描金的宫袍,西夏国的公主流苏礼帽映得她莹润的肌肤在灯下灼灼生辉,不怒而威的杏目暗含打量,陈婉知道,她也在看自己“果然高华不俗清露有幸请到公子,不胜欣喜“此时那杏目已是收起了威势,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婉,使得陈婉突然有种被调戏之感。心道,自己身为女子,竟然有朝一日被另一女子调笑,顿时心中苦笑只是她正要开口,却听得一个充满磁性地,略带一丝沙哑,充满诱惑的嗓音响起,“术之,你我又见面了”陈婉抬头看向对面几后之人,竟是那赵陵只见他一袭湛蓝色广袖长袍,以肘相抵,斜倚在几上,修长地骨节分明的大手随意地握着一绯色琉璃酒杯,似是要向自己敬酒,又似在自斟自饮,明艳的五官略带红晕,勾魂摄魄的凤目半眯,丝毫未曾在意端坐于上首的公主,就那么自在的睨着自己颀长的身躯,鲜明的喉结,分明是一男子,竟然能如此之媚使得陈婉对上那流转地凤目时,心脏竟是骤然一缩,之后又剧烈的跳动,缓和了许久才平静如初只是这一刻,她却不敢停留过久,分别对着公主,赵陵一一还礼,才缓缓坐下。待到平静如初后,才心中暗暗地道,这赵陵还真是媚惑至极端起斟满的酒杯,在长袖的遮挡下,扫了一眼,赫然发现,竟有几人,依然盯着那赵陵不曾回神、第五十三章,暗涌那人丝毫不曾在意,似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注目,依旧恣意的自斟自饮着“公子,此子不简单”不知何时,垂手立于陈婉身后的谢晋,竟是上前一步,悄悄附在耳侧低声提醒。陈婉低应一声,慢慢地将假装饮酒的长袖放下,神色淡然地将那手中酒杯置于几上。只听见“啪,啪”两声,一队美姬缓缓自侧门而入。接着乐起,舞动,声色重重她刚刚将注意力放在翩跹而舞的女姬身上,上首的拓跋宏,却端起了酒杯,略带几分醉意的眼,露骨地看向陈婉“术之,听闻你前几日,在自家门口惹了是非,可有此事”陈婉的眼神一暗,“万,本是非人,身处是非地,怎会无是非不知驸马,所指的,是哪一出”缓慢地声线,似是若有所思,又似是染上了酒意,以袖遮面,嘬饮时,悄悄地将酒倒于几下接着左手轻甩衣袖,右手将已空的酒杯外翻,似醉非醉地缓缓说道,“绿蚁培新酒,翩跹玉人足,醉酒酬知己,能饮一杯无”拓跋的眼睛陡然大睁,就那么仰着头,盯着陈婉,将杯中酒倒入口中让陈婉诧异地,是坐在他身旁的公主,看到拓跋此举,竟是不恼不怒,神情淡然的很看到拓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竟也端起几上酒杯,沾了沾唇,“术之好才情,不只才情高,更是生财有道清露听闻,术之手中有抑制虫灾之法,心中好奇的紧,不知可有此事“听她如此问,陈婉心道,果然是冲着这配方而来之前在田间试验,众人怕是早有听闻,后又派人前来试探,我此时若是否认,恐被当众戳穿,若借故推脱,恐也引来麻烦,我本就无意以此牟利,倒不如放出口气,引他们来合作,“却有想法,只是尚未曾成事,还在研制当中“陈婉语气一顿,看到二人神色渐冷,接着说道,”只是万,人微势薄,若能得公主相助“后话虽被陈婉隐于口中,二人却均是转怒为喜,便不再说下去,对着二人含笑举杯,一饮而尽。“公子,您真要将配方给出去”身旁的谢晋不知何时近前,附耳低声问道。“回去再议。”只见她顿了一下身形,接着说道,“一会儿我们找个由头,先行回去。”谢晋低声应“是”,退立一旁。为主的既已表态,那些善于察言观色的陪客,自然纷纷锦上添花。一时间,想陈婉敬酒之人络绎不绝。“术之好才情,我乃瘦西湖酒楼的东家,”陈婉瞟了一眼眼前这位尖嘴猴腮,长相颇为奇特的老板,仅是沾了沾唇。“术之,仪表堂堂,真真我辈翘楚”“术之”之后宴席,陈婉就在这样那样的恭维下,一杯接着一杯的饮着,很快她身前几下就酒渍一谄媚的赵楚,平淡的司徒,爽朗的刘家主,认识地,不认识地,都纷纷借此机会向陈婉敬酒,宾主尽欢,酒过三旬,陈婉便已醉酒为由,带着谢晋,匆匆离去。只是在他走后,过来收拾几座的小侍女,却是脚底一滑,险些倒于几处,这场景恰巧被几个有心人看在眼底。一出门后,陈婉的双目变得清明,丝毫没了醉意,脚步加快地走向马车处。只是堪堪走到近前,却见不知何时离席的赵陵,正斜倚在自己的马车旁,看到二人前来,在月下的明艳姿容有些晦暗不清,只是声音沙哑非常,媚惑如丝,透人心田,“术之,送我一程,可否”也不待陈婉答复,自顾自的潇洒转身,利落地上了马车。陈婉登时僵在原地,转头看向谢晋,却见谢晋此时眉头紧蹙,若有所思,她心中暗道,世人皆知这赵陵乃拓跋宏房中人,此时出现,莫不是这拓跋另有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