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儿子说。李思齐尴尬地看了一眼江慕恒,正好对上她探究的目光,他只好无奈地耸耸肩。江慕恒东西不是特别多,李思齐找来的搬家公司没用半车就搞定了。“师兄,”搬家公司的人走后,看着客厅里堆着的东西,江慕恒喊了一声李思齐。“嗯”李思齐停下手里的活。“我东西放哪间”江慕恒红着脸问道。“你住那间,”李思齐不好意思地说,指了指主卧的方向,“书房在那儿,你的书电脑什么的可以放书房,书房里有两张桌子,空的那张是留给你的。”“师兄,”江慕恒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怎么了不喜欢那间”李思齐走到她跟前。“不是,是,是我妈”“妈妈住次卧或客卧都行。”“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我们分开住我妈会问的。”她低着头搓着手上的灰尘。李思齐一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他想了想,说:“这样,我们住一屋,我打地铺,你谁床,你看行吗”江慕恒看着他没说话。李思齐看着不说话的她,赶紧说:“你放心,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逾越规矩的行为。”“谢谢你,师兄。”江慕恒只说了一句话就去收拾东西了,她不是担心他会对她做什么,她只是难过,只是恨,为李思齐难过,恨自己,或许还有遗憾。李思齐将江慕恒的书一箱箱搬入书房,和她一起收拾。当他在一堆书的上面看到那个相框时他有些惊讶,他拿起相框。“你还留着这个照片”他问。江慕恒抬起头,盯着他手里的照片,点了点头,“恩。”她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相框,用手里的抹布擦了擦,放到自己那张书桌上。李思齐看着她,是啊,那里面有他,她怎么舍得扔掉呢。李思齐根本没有打地铺的机会,江爸爸的病情一天比一天重,多半时间都在昏迷中,江慕恒彻夜守在父亲的床前,生怕有个万一。7月早已入夏,天气变得越来越热,学校也放暑假了,学生少了大半。7月18日这天天还没大亮,江爸爸就醒了。“恒恒”,他喊着自己女儿的小名。半睡半醒中的江慕恒警觉地从行军床上下来凑到父亲跟前,“爸,你醒了,要喝水吗还是上厕所”江爸爸摇摇头,他今天状态出奇的好,头脑很清醒。“你把思齐叫来。”江爸爸说。“您找他有事儿吗您交待我就行,我去办。”江慕恒说。江爸爸又摇了摇头,说:“没事儿,我想和他说说话。”江慕恒有些为难,说:“爸,您有什么话跟我说,我转告他,好不好”“不好,我就想和我女婿说话,你去打电话,叫他过来。”江爸爸有些孩子气地对女儿说。“恒恒,你就叫思齐上午过来一趟,反正他每天都要过来的,让他上午来吧。”一旁的江妈妈也早醒了。拗不过,江慕恒走出病房给李思齐打电话。“喂,怎么了”李思齐紧张地问道,这才不到六点,她打电话过来难道是“不好意思,这么早吵醒你。”她抱歉道。“没有没有,我正在做早饭,一会儿拿去医院给你和妈妈吃,你这么早打电话给我是出什么事儿了吗”他小心地问。“我爸今天状态挺好的,他嚷嚷着要见你,他想和你聊天。”她说。李思齐心里松了一口气,说:“好,我马上就做好了,完了就过去医院,你让爸爸稍等。”挂断电话,江慕恒的心里很踏实,自从领证后,他人前人后称呼她父母都是爸妈,久而久之,她好像已经习惯并心安理得了。一见到女婿,江爸爸特别开心,他支走了老婆和女儿,独留李思齐一人在床前。“思齐。”江爸爸唤道。“嗳,爸。”李思齐赶紧走上前去,将江爸爸的床头调高。“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江爸爸费力地说。“您说,我听着。”他恭敬地坐在床前。“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对我们家还有慕恒的照顾,辛苦你了。”“爸,这都是应该的,您别多想。”李思齐安慰他。“不,不是应该的,你不欠我们任何东西,我虽然病了,但我脑子不糊涂。我知道,你和慕恒结婚也是为了我,为了可怜我这个行将就木的人,想让我走的安心,我都知道。我今天想跟你说的是,等我走了,我希望你和慕恒好好的继续过下去,不管你俩是为了什么而结婚的,爸爸在这里求你千万别放开我女儿的手,她的性子我知道,只要你不放开她的手,她一定会放下过去,一定会好好和你过日子的,你能答应我吗”江爸爸断断续续地说完,恳求地看着李思齐的眼睛。李思齐望着江爸爸的眼睛,认真地说:“爸,我既然握起了慕恒的手,就没打算放开过,您放心,我不会给她放弃的机会的。”、我要陪着你三7月20日,父亲自前一夜睡着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原来7月18日那天是回光反照。他走得很平静,没有疼痛没有针扎,就像永远睡着了一样。母亲哭得死去活来,一辈子的相伴,就这么走了,即便做好了他随时走的准备,但当他真的走了的时候,那种失去至亲至爱之人所带来的灭顶伤痛是能在瞬间将人彻底击垮的。江慕恒强忍着悲痛,一边照顾母亲,一边料理父亲的后事,幸亏一直有李思齐普珏董宇他们帮着她,否则她也会倒下。父亲的遗体直接在北京火化了,母亲抱着盛放父亲骨灰的白瓷罐和女儿女婿回到家里,一声不吭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江慕恒想跟过去。“让妈妈一个人静静吧,你也去睡一会儿,我做饭,等饭做好了叫你,好不好”李思齐拉住她柔声说。她默默地点点头,走向卧室,李思齐盯着她越发单薄瘦削的背影,心口发紧。江慕恒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竟然睡到第二天早上,推开卧室房门,看到母亲和李思齐正在厨房和餐厅间穿梭。“不好意思,我睡了这么久。”她歉疚地对他说。“去洗漱一下,早饭快好了。”他暖暖地对她说。“恒恒,思齐,我想周末回老家。”吃饭的时候,江妈妈开口说道。只是一夜的时间,江妈妈似乎已归于平静,只是精神还是差了些。“妈,您干吗急着回去我不同意。”她是担心母亲想不开,急忙阻止道。“恒恒,你别着急,我回去是想让你爸早日入土为安,你放心,我是很难过,但我不会想不开,我还有你这个女儿阿。”江妈妈握起女儿的手。江慕恒鼻子发酸,“那我和你一起回去。”“不用,这半年来你耽误太多工作了,以后好好工作,好好和思齐过日子,思齐,拜托你以后多多照顾恒恒。”江妈妈拿起女婿的手放到女儿手上。“妈,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慕恒的。”李思齐说。江妈妈临走那天晚上将女儿叫到了自己的房间。“恒恒,我想你爸走的时候应该是没有遗憾的,他生前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幸福,能有个好归宿,我也一样,希望我女儿幸福。”江妈妈握着女儿的手。“恒恒阿,你的人生路还长,妈妈不强迫你去接受你不喜欢的,但很多时候你要正视你的内心,人不能活在自己给自己设置的条条框框里,用这些条条框框束缚自己,捆绑自己,你要记住,爱你的人永远都是希望你幸福的。”江妈妈回无锡后,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李思齐江慕恒夫妇好像一下子不知道了彼此的相处方式,当李思齐早晨睡眼惺忪裸露着上半身从卧室出来碰上正在准备早饭的江慕恒时,他会立刻马上回到卧室穿戴整齐之后再出来,尽管这是盛夏。当他俩在厨房门口碰上互相让道但总是同左同右相撞时,他们总会在尴尬的抱歉后落荒而逃。当江慕恒晚上从浴室出来走过李思齐身边时,那划过他鼻端好闻的沐浴液的香味总会让他流连好久,久到夜夜伴他入睡。而看似淡定的江慕恒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上课慌神拿错书放错t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计算机图形学课后,江慕恒决定不能再这样了。吃过晚饭,李思齐照例去洗碗,当他擦着双手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江慕恒将一杯沏好的茉莉花茶递给他,“师兄,我们谈谈好不好”李思齐有些惊讶又有些担心,在她面前,他永远是被动的。“你想跟我谈什么”李思齐压着心里的不安,问她。江慕恒走到沙发前坐下,转头对他说:“你先坐下,坐下我跟你说。”李思齐看着她严肃的表情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了,他定了定神,将杯子放到饭桌上,走到她面前蹲下,目光与她齐平相遇。“在你说出你想说的话之前先听我说。”李思齐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从我和你结婚那刻起我就对我自己说,不管你和我结婚是为了什么,这辈子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你不爱我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喜欢做的事,只要让我待在你身边,好吗”李思齐用近乎祈求的目光看着她。江慕恒看着紧张的李思齐,有些心疼,她握起他的手,对他说:“我和你结婚不仅仅是为了让我爸走的安心,也是为了我自己,我今天是想跟你说,我愿意和你试试,试着怎么做夫妻,试着怎么过日子,虽然一开始我可能不是个称职的妻子,但我会努力,努力做个称职的妻子,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李思齐仿佛做梦一般,一时无法适应她的话,愣在那里。她摇了摇他的手,问:“师兄,好不好”“我以为,我以为你要离开我,你真的愿意和我继续走下去”李思齐紧张地问道。她郑重地点点头,“嗯。”李思齐觉得自己整个世界瞬间就敞亮了,心中的礼炮噼啪作响。他激动地一把搂过她,紧紧地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不断地重复“谢谢你谢谢你”。这突如其来地一抱让江幕恒有些手足无措,当听到他的喃喃自语后,她抬起双手回搂住他的腰,“给我些时间,我会努力的”。一万个假设都抵不过一句确认,人类很喜欢用自己的胡思乱想来吓唬自己。、我想我喜欢上他了一“你和李思齐师兄结婚这事儿你不跟我交代点啥么”这天普珏去北大附近见客户,中午约她在学校附近的餐厅吃饭。“对不起,一直没跟你说这事儿,只是”“只是你不是认真的,只是你只是要做给叔叔阿姨看,只是你想让叔叔走的安心,是吗”普珏这几句话憋了好久,这个多年来一直被她当做亲姐妹的朋友竟然连结婚都没有告诉她,气死她了。江慕恒看着气恼的普珏,一直笑。“还笑,你还好意思笑,我要是不找你,你就打算一直瞒着我是吗你还当我是你朋友不有你这样当朋友的吗你太过份了啊”“珏,你先消消气,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所以才拖到现在。”江慕恒一边往她杯子里添水一边抱歉道。“那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为了你爸妈才和李师兄结婚的”普珏语气缓和下来。江慕恒一时没说话,低头呷了一口水。“哎我说,你要是真这样就太过分了啊,李师兄喜欢你那么多年,你不喜欢他可以,但是你不能这么对他”普珏的急脾气又上来了。“不是的,”江幕恒急忙辩解道:“你先别急,听我解释。”“行,那你说,我听着。”普珏摊了摊手。“我不否认我和他结婚一定程度上是为了我爸,但也不全是,我感觉我可能喜欢上他了,我也不确定,看着他那么对我,我很心疼,和他在一起我特别安心,现在我们一起生活,我是真心想和他好好生活下去的,我很混乱,我”,江慕恒语无伦次地说。“宝贝,你这是爱上他了呀”普珏眼里全是惊喜,有一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赶脚啊。“是吗我不知道。”江慕恒脸红红的。“我打赌,absoteyes。嗳,你们那什么了没”普珏神秘兮兮。“什么”江慕恒疑惑地问。“就是那什么嘛,夫妻嘛,别跟我装傻充愣。”江慕恒脸更红了,“没有没有,我们分房住现在。”她使劲儿摆摆手。“呀,师兄竟然能憋住,我的妈呀,这么多年看不见摸不着也就罢了,现在天天见着也碰不得,那得多煎熬啊,呃,师兄这忍功不是一般二般的彪悍呐。”普珏啧啧地说道。“去,别没正经,跟你说正事儿呢。”“咋就不正经了么,我跟你讲,小心把师兄憋出内伤,到时候倒霉的可是你自己。”普珏压低声音说。江幕恒推了她胳膊一下,“就你知道的多。”普珏哈哈一笑,恢复正常,拉着她的手说:“亲爱的,我特别开心,真的,你能敞开心扉往前走我特别特别开心,而且李师兄真的特别好,你和他在一起我也特别放心,亲爱的,祝你幸福”普珏回去后,江慕恒往学校教研室走去,路上的学生不多。一晃又秋天了,她很喜欢北京的秋天,没有夏天的灼热,没有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