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眉头,将桌上还在摆弄的四个纸团收了起来。林小帅从兜里掏出笔,董盛怀已经把试卷与答卷发了下来。他立马埋头做了起来。对他而言,着试卷倒也不是很难,题型平常已经做了好多遍,写起来也行车熟路。陆军见林小帅在旁边,索性笔都不动了,趴在桌子上等着林小帅的暗号。过了好久,林小帅咳了一声,给陆军扔过来一个纸团。陆军趁董盛怀一个不注意,赶忙弯腰捡了起来。他抬起头望着董盛怀,双手在桌子底下一阵摸索。之后他又把纸条压在大腿下面,贼似的偷偷看一个写一个。在陆军满心的欢喜之中,这堂考试终于结束了。他等董盛怀收完试卷离开之后,赶忙将凳子上贴着的纸条扯下来,往兜里一装。他得意地对着林小帅笑,一个劲地叫着“帅哥”。他周围那些学生也赶忙跑过去祈求林小帅。可是都在陆军的驱赶之下跑开了。短暂的休息之后第二堂考试又开始,考完这堂,这模拟考也就结束了。陆军有林小帅的帮忙,也毫不在意。他提前给了林小帅几张白纸,一来可以让他打草稿,二来也让林小帅可以给自己传纸条。这堂的监考仍旧是董盛怀,这让陆军心里很是膈应。他本就不喜董盛怀这个老师,而且自从上次他与董盛怀他们班打架之后,这董盛怀平常看他的眼神都不同了,往往在那冷漠之下能看出一些厌恶。在陆军这样的年纪里,他体内流淌的是最无畏与骄傲的血液,哪里容得人家对他的一丝看轻呢。时间过去好久,这堂考试只剩下最后四十多分钟了,林小帅那边的答题也接近了尾声。他正想着怎么偷摸给陆军写答案呢,可是那董盛怀却一个劲的在教室里转圈。他只得暂时放下了念头。好不容易董盛怀安分了,把凳子搬到教室的后头坐了下来。林小帅一望去,正好董盛怀这个角度看不到他。他于是赶忙誊写起了答案。陆军在他旁边偷偷注视着董盛怀,只要一有情况,他就可以第一时间提醒林小帅。林小帅十分忐忑地誊完了答案,从没有这么紧张过,就像做贼似的,虽然有陆军帮他盯着董盛怀,但他还是忍不住时常偷瞄董盛怀几眼,只有这样才可以让他狂跳的心稍稍平静一些。他平常是不作弊的,不过在陆军这里,他怎么也抹不开这个面子。尽管他知道这样做对他对陆军都不对,但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做了。他轻咳一声,提醒陆军誊写完了。他将手伸到桌子底下,手腕轻轻一翻,让那纸条落向陆军,而后装作一个没事人似的盯着自己的试卷。在陆军的耳朵里,林小帅那咳嗽声像是圣母玛利亚的歌声,给他带来希望。他两眼放光的转过头来,却发现那纸条没有落到他桌下。那誊写着答案的纸团像是运动场上的足球,在地上滚来滚去,在陆军的心里留下一道道痕迹。他就像那足球运动员,期待着足球滚到他的脚下,可是那纸团却不按他心里的轨迹运行,停在桌子底杠下边就静止不动了。这是一个十分微妙的位置,从陆军这边看过去,那纸团正好被桌子低杠给挡住了,看也看不到。这下他慌张了,董盛怀还在后边坐着呢,现在要是弯腰去捡,定然会被发现。可是不去捡,着考试的时间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他沮丧的看着自己的试卷,上面还是白卷,连名字都没写。他看着手上的手表,心里煎熬极了。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可恶的是董盛怀竟然还在后头坐着,而且陆军还察觉到,董盛怀似乎还在盯着他呢。他在心里将董盛怀骂了不知多少遍。虽然他没有转过头去看,但他分明感觉到董盛怀的目光实质化地刺在他的背上,再加上天气本来就有点热,他背上不觉间浸满了汗水。现在这情况,不去捡纸条,只怕他会交白卷,去捡吧,又担着相当大的危险。“算了,拼了。”他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是夏天,孩子们都穿着凉鞋。于是他用左脚偷偷帮右脚把凉鞋扒拉下来,上身尽量保持不动。他不敢动作太大,脚掌一点一点地移向桌子的底杠。他的脚趾伸到了底杠下边,一点一点的摸索,也不敢太鲁莽,怕再把纸团踢飞了。终于他觉得脚趾触碰到了那纸团,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用两个脚趾夹住纸团,脚一缩,腿一提,手迅速的将那纸团抓到了手里。他高兴极了,可是也不忘形,他准备转过头去看看董盛怀,可是这一转身可把他吓坏了。乖乖,那董盛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身后了,一双细缝一般的眼睛尽量睁大地怒视着他。这变化来得太突然,就连林小帅也没注意到董盛怀已经站在陆军和他的背后。在林小帅的注视下,董盛怀敲了敲陆军的桌子,就这样把陆军叫走了。林小帅吓坏了,后面的事他不知道怎么发展的。他隐隐约约的听到董盛怀在外面质问陆军,可具体什么他没听太清。他好像听到了董盛怀说了自己的名字,而后陆军好像吼了一句。不一会儿董盛怀进来了,将陆军的试卷答卷收走。陆军却再没进来,只怕已经受到了处分。董盛怀从林小帅旁边经过时,叹息了一声,林小帅脸一下子红了。他也不知道怎么熬到考试结束的。董盛怀收完试卷后,考生们稀稀拉拉走出了考场,一个个还议论着考题。可是这些林小帅都没有心情去打听了。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陆军。从考场出来,他也没有见到陆军。现在已经是饭点了,一群初二的学生都各自回教室拿了饭盒走到食堂打饭。可林小帅没有心情吃饭,他沿着学校大道走着,经过老师办公室的时候他忍不住朝里面看了几眼,见里面没有陆军的身影,心情也不知该高兴还是惆怅。索性他回了教室,当然是冲刺班的教室,教室里还有三四个同学坐在位置上讨论着今天的考题,有叹气的,有兴奋的,可是这些都与林小帅无关。他走到自己的座位旁,他前边的许倩已经坐在座位上了,正在发呆。他想她可能是考的不好吧。不过他奇怪的是跟她形影不离的王晓晓竟然不在。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他心在唯一担心的是陆军。他矛盾极了,觉得今天的事他有很大的责任,若是他不帮陆军作弊,可能陆军就不会有事了。这下可好,没准陆军还要记过呢。可是他转念一想,如果不帮陆军,似乎又太不近人情。他趴在桌子上,索性闭上眼,好让自己的心情可以平静一些。他刚趴下之后,那些议论着考题的同学也走了,教室里一下子静悄悄的。没了喧嚣,这让他的心情好受了一点。没多久,他忽然听见了轻轻的呜咽声。他疑惑着抬起头,发现前边的许倩不知什么时候也趴在了桌子上,只是她的背在轻轻的起伏着。他叹了口气,本想不去理会,他猜想或许是她没考好考试,让她自己静一静可能也好。但他还是起了身。他走到许倩左边王晓晓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许倩散乱的头发在随着背部的颤动而起伏,有些耷拉在了侧脸,遮住了她的样子。林小帅想,此刻她眼睛肯定都已哭红了。“诶,别哭了。”他说着,由于陆军的事心情还没平复下来,声音有点生硬,不过他马上意识到了,立即换了平缓的语气跟许倩说话。“我知道你肯定是没考好,不过不要紧,不是还有两周时间吗,抓紧时间复习就好了。我看你平时学习很好啊,肯定是紧张了吧。也是,遇到这种重要的考试谁不紧张呢。不过这也是好事啊,提前适应了,真正会考的时候一定能考好的。”他不太会安慰了,一个人自顾自的说了好久,许倩也不抬头。也许是有人安慰,许倩找到了宣泄的缺口,情绪变得更加悲观,哭的更剧烈了,声音不再是呜咽,而是啜泣。林小帅一下子慌了张,他可没有安慰过女生,他看着许倩剧烈起伏的背部,不觉间把凳子靠近了她一些。他干脆抬起手轻轻地在许倩背上拍了起来,让她气顺些。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不对,他还从没有这样接触过一个不太熟的女生呢,他的手触电似的缩回来。许倩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头一下子抬了起来,抿着嘴红着眼看着林小帅。林小帅被他盯得发慌,他看着她红红的大眼睛,心里生发了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一下子不知怎么劝慰了。忽然,他像是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就站了起来。许倩以为他要走,于是干脆继续趴着哭。林小帅走到自己的桌子里一阵翻腾,最后他找到了那柄前些日子买到的金黄色金属书签。他走上前,在许倩的桌子上敲了敲。许倩抬起头来,林小帅立马将书签递向她,说:“给你,第一次认识你,又坐得这么近,想着该给你送个礼物。你拿着,别哭了啊。”林小帅也不管许倩什么反应,这完全是他为了安慰许倩才临时想的一个主意。他扯了这么一个谎,也觉得挺尴尬,摇着头走出了教室。许倩愣在那儿,她用手揩揩眼角的泪水。她拿起林小帅放在她桌面的书签,一时间不知在想什么了。、no12用微笑掩饰落寞康镇中学初二年级的模拟考终于结束了,几家欢喜几家愁。斜坡大道旁边的光荣榜上张贴了一张大红纸印刷的成绩单,初二年级两百多个学生全部在列。光荣榜旁边人头攒动,一群孩子彼此议论着,有些为自己取得个好成绩由衷高兴,有些则垂头丧气地哀叹,甚至还有刺耳的嗤笑声在人群里传出。许倩在那榜上寻找了许久,终于在那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她失望的摇摇头,好不容易从人群里钻了出来,跑着往寝室里走了去。她受了很大的打击,她只是许许多多考试失利的学生的一个缩影。从成绩单张贴出来的那一刻起,这校园里就形成了一种奇异的气氛,往往这个角落里欢声笑语,而另一个角落里愁云惨淡。这使得当初坚持实行模拟考的教导主任都在心底产生了动摇,不知这次模拟考的施行到底是对还是错。许倩并不是这次模拟考中受打击最严重的,要说最失落的,莫过于陆军了。他在考试时作弊被抓,直接被董盛怀上报了教务处。他受到的惩罚相当严重,不仅那堂被抓的地理考试被零分处理,连之前考的生物都没能幸免,于是他成了全校唯一一个零分的学生。他看着自己在榜单上被划了红圈的名字,紧紧地撰着拳头。他相当的气愤,这简直是一种耻辱,他看着林小帅靠前的名字,心底产生了一种怨恨。但这怨恨不是针对林小帅的,而是针对董盛怀,针对学校这次模拟考的发动者们。他心底清楚的知道董盛怀当天必定发现了他跟林小帅两人作弊,按道理他与林小帅都会受到惩罚,可事实却不是如此,明显地董盛怀在处理这件事情时产生了偏心。他明白自己在董盛怀心里是个差生,更是因为上一次他与董盛怀所带的初三班级的斗殴,董盛怀早就对他产生了厌恶感。在这一次事件中,他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他并不希望林小帅跟他一样受到学校的处罚,他不是这样狭隘的人。之所以产生上述一切的怨恨心里,实际上是他这颗年轻且敏感的心受到了外界的侵犯,他觉得难以忍受。于是乎董盛怀成为了受到陆军怨恨的唯一对象。陆军并没有进入冲刺班,他们普通班的学习计划虽然做了调整,但还是有生物地理以外的课程要上。陆军开始逃董盛怀的英语课,他看见董盛怀那油桶一般的大肚子就感觉到恶心,连目光都不愿意在董盛怀身上多停留一秒。他觉得董盛怀在的地方空气重都弥漫了一股板油的味道。不逃课的时候他就在课堂上公然看小说,要么就找些漫画书来看,也不避讳董盛怀。他清楚得很,董盛怀这种人对他是丝毫不会关心的。事实正如他所料,董盛怀仿佛在心底早已认定他是扶不上墙的稀泥,只要陆军不打扰其他学生上课,他也就懒得管了,听之任之。陆军逃了几天课,看了几天小说和漫画,觉得这样课堂更加无聊了。索性他就经常在董盛怀的英语课上呼呼大睡起来,有时候梦涎浸湿了书本都不知道。这一天董盛怀待在讲台上讲课,他下意识地朝陆军那儿瞅了一眼,见陆军在大睡,也不觉得失望,自然而然地接着讲课。他讲到激动处,唾沫星子就漫天飞舞。在整个康镇中学的老师中,他是一个十分尽职的一个,他甚至不喜欢双休和假期,这令他感觉到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他特别享受那种讲课的感觉。在他看来,只要走进了那高铁窗的教室,他就成了所有人注目的焦点,正如古时出行的帝王,接受百姓的膜拜。忽然地,他停了下来,压低了脖子往教室四周瞅,他听见了一种极为不和谐的声音。这声音在这原本只有他的声音回荡的教室里很是突兀,在他的耳朵里更是变得刺耳。他的目光停在了陆军的位置上,他看见陆军呼呼的大睡着,梦涎淌了一手臂。那刺耳的声音竟然是陆军在打鼾。董盛怀觉得忍无可忍,他哼了一声,迈着紧凑的步子带着一身的肥肉踱到陆军的位置旁。他抬起了他象腿一般的手臂,“嘭”的一声,将手里的书本砸到了陆军的桌面上。本还在偷笑的学生们被这一拍受了惊吓,都收敛了笑容。陆军旁边的男孩使劲推搡着陆军,希望将他幌醒,可陆军那打击乐一般的呼噜声还是不间断。直到董盛怀将书本拿起来再次拍下去,陆军这才朦胧着睡眼抬起头看了一眼黑板,不过也仅是一眼。也不知是没睡醒还是不在乎,陆军全然不顾身边怒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