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上任的威,已经立得差不多了,于是便微微冲着他笑了一下,然后又低下头去看手上的两份资料,一份是阿颢一手建立的墨凌阁的成员资料,一份是有关王氏家族的。墨凌阁是一个神秘的组织,成立不过五年,却已名震天下,阁内的情报组织天机堂和杀手组织血刹堂更是令人闻风丧胆,寝食难安,就连朝廷也对这个组织忌惮得很,可惜墨凌阁实在太过神秘了,没有知道它的总部在哪里阁主是谁,阁里的成员有多少说不定,你卧榻之侧便是血刹堂的杀手。阁主之下,分别是风、雨、火、云四大御座,各自掌控阁里的两个堂。火的名字叫火曜,来自于远离大陆的神秘海外,在海上飘流,频死之际被阿颢所救,加入刚建立的墨凌阁,目前正掌控着天机堂,因为他的天赋异禀,所以天机堂的情报人员指的不止是人,还有无处不在的动物。刘云轩,那个亦师亦友的男人,原来竟是当年百里军帐下左营将军刘忠之子,从一个体弱多病的柔弱男孩成长为今天统领一军的儒将,这十年来,他的付出难以想像,那般一个儒雅的男人,心里居然背负如此之多,而这一切,与她不无关系,她欠他的更多了,纵是下辈子,怕也还不完。轻轻吐了一口气,阿墨突而觉得有些烦闷,墨凌阁里像刘云轩一般存在的人很多,可以说阿颢建立的墨凌阁几乎将当年百里军帐下幸存的将士或是其幸存后代收囊在内,他们因为同一个信念聚集在一起,就为了等到那么一天为当年的事情讨回公道。可是她呢这么多年,她又做了些什么无忧无虑地做她的小村姑掏心掏肺地全为了一个无耻的男人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改变不了,她逃避了自己的责任十年,却让这些人为她承担了。她有何面目站在这些人的面前,让他们承认她的身份,叫她一声主上呢是的,她胆怯了,所以她拒绝所有人的拜见,只跟火曜接触,或许只有等到她亲自讨回公道的那一天,才有那个勇气站在他们的面前,大声地说:“我,百里墨,带着我百里一族的荣耀回来了。”百里墨,多么遥远的一个名字啊在世间消失了十年,也在她的记忆中消失了十年,尔今它在自己的记忆中回来了,却依旧无法见于阳光之下,闻于世人耳中,因为这三个字代表的是罪,不容于当权者的罪。百里,曾经威震整个大陆的姓氏。而今,百里却成忌讳,从百家姓中彻底除名,自十年前,大梁皇朝便再也找不到一家姓百里的人家。人说九族尽诛是最残酷的刑罚,百里却遭遇了灭姓之罪,无人敢再以百里为姓,这是何等的悲怆压抑许久的滔天恨意从阿墨的周身弥漫开去,如滚滚洪滔,欲要将世间一切淹没,毁灭。火曜气息猛地一滞,惊恐的目光瞪向阿墨,清晰地感受到从她身上爆发出来的恨意毁天灭地,瞬间撕碎了他的灵魂,整个人僵硬在当场,动弹不得。好在这股恨意爆发得突然,消失地也瞬猛,没让他感受这股可怕的气息太久,漫天的恨意犹如只是镜花水月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呼”重重地吐出了口气,火曜后怕地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实在很好奇她是看到了什么引发她如此大的恨意难道阁里有兄弟是她仇人不该啊能进入墨凌阁者全都经过阁主严密的调查与考核,不可能会出现这种可怕的后果火曜正脑洞大开,天马行空地乱想的时候,阿墨已经很好地收敛了情绪,又看起了有关王氏的资料。不得不说,火曜的天机堂收集情报的能力实在太可怕了,居然连人家夫妻晚上躲被窝里的悄悄话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当然也从墙脚听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某些不重要或是对她的计划没什么影响的资料,阿墨都只是一扫而过,重点看对她有用的。王雪儿,王氏当任家主的庶女,母亲邱月同样出自一个大家族的庶女,在王家一直很受宠,直到母族败落,她们母女在王家的地位也急剧下降,后来更是受另一个受宠妾室的陷害而母女被逐出王家,流落至花家村,也是她们母女运气好,一年多前,陷害她们的那个妾室犯事被抓到,捅出了当年的事,更重要的是,败落的邱氏家族竟然搭上了东宫,隐有掘起之势,因而王氏家主亲自出马将她们母女接回家,宠爱有加。说起来王雪儿虽然品性不好,但对于杨钧却是真爱,当初因阿墨当众演的一出好戏,让杨钧的名声臭不可闻,极不受王家待见,但在王雪儿的坚持下,竟让家主出动王家力量抹去了杨钧的污点,让他入赘王家,还助他在官场上平步青云。当然,这些只是表面的信息,以天机堂的能力,轻易地揭开这层装饰过的遮羞布。当年邱月其实不能全说是被陷害,她确实跟别人通奸,只是奸夫不是那个妾室找来的那个男人而已,现在她回王家了,居然立即又跟那个奸夫勾搭上了,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实在让人无语,不过让阿墨感兴趣的是这个奸夫的身份柳勇,柳相的堂弟。王雪儿性情似其母,虽没有给杨钧戴绿帽,但也没给他面子,总之两人婚后的生活很是精彩。阿墨对他们两人的相处状况完全不感兴趣,不过却很值得利用。王家,将是她复仇掘起的首把利刃。、第十一章 谁算计谁天色已暗了下来,醉香酒坊的酒客却完全没有要离开回家的意思,并不是他们喝得烂醉如泥,也不是他们嗜酒如命,坊内很静,静得很是诡异,酒客们很是秀气地清抿着酒水,目光却一直游离在坊门口和靠墙而坐,滴酒不沾的一对男女身上。显然,他们桌上虽都摆着酒瓶,但心思已全然不在酒上面。“哎呀呀,你看那个女的脸色又变了,嘿嘿,真有趣。”“可不是嘛,瞧她的脸,又黑又青,真精彩。”“扭曲的女人,真难看。”窃窃私语的话在这寂静的酒坊内,一丝不漏地传进杨钧和王雪儿的耳里,如同一根根刺,扎得他们心肝脾肺疼得死去活来,别说王雪儿了,就是杨钧这时候极力压抑才让自己没有失去理智,不管不顾甩袖离开。啪,王雪儿终于爆发了,铁青着一张俏脸,美眸含怒,胸前波涛汹涌,显然是怒到极点,但是由于前车之鉴,嘴唇张了张,终是没有说什么,袖子一甩,转身就欲离开。杨钧赶忙站起来,抓住王雪儿的衣袖,冲着她摇了摇头,他比王雪儿想得更多,今天是花离墨约他们来的,如果他们没见到人就甩袖离开,回到王家一定没法交待,他们可不会管你枯等了多久,但是如果是花离墨失约没来,那么王家就有事由做很多事。无论如何,就算枯等一晚,他们也得等。以王雪儿的脾气,被放了这久鸽子,又坐在大庭广众之下受人指指点点,杨钧已经做好了再次承受她怒火的准备,但是出乎意料的,王雪儿不仅没有发怒,而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就乖乖地坐下来,脸上的怒气也在同时消散得干干净净,娇嫩的俏脸点点委屈之色浮现上来,美眸水润,犹如碧水荡漾,惹人怜爱,红唇轻咬,一副欲忍难忍的模样,直把在场所有人都看愣了。这是什么节奏在玩变脸吗还是幻觉杨钧也在瞬间傻住了,这样的王雪儿,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当即便勾起了在花家村时的美好回忆,当时的雪儿就是这般的楚楚可怜,惹人怜惜,让他的一颗心都深深地为她而着迷,然而很快他就清醒过来,只感到心头一寒,一股刺骨的冷意蹿进他的四肢百骸。对于王雪儿回到王家后的性情变化,他自是深有感受,只是从未有一刻如此刻般深刻,能在眨眼间就收敛了全身的怒火及狰狞,化身成为一个仿若受尽委屈的柔弱女子,这样的女人该是多么的可怕,心机有多深啊“杨朗,花将军想来是事务繁忙,忘记与我们有约了,我们还是再等等吧”王雪儿反手抓着杨钧拉她衣袖的手,委屈中带着温柔地劝道,好似刚才拍桌准备要走的人是杨钧。不得不说,王雪儿确实是个人才,如此突兀的画风转变,居然让她演得毫无一丝违和感,别说那些没有一直盯着他们看的酒客,就是那些明明亲眼看见她拍桌而起的人,都怀疑自己刚刚是喝迷糊了以致于看错眼了。杨钧因为方才惊恐的情绪,俊郎的脸上诡异而扭曲,而此时又被她莫名奇妙的话给说得愣住,脸上的表情僵住,瞪大的眼睛就像是怒目而视,很好地配合了王雪儿。“你跟花将军从小一起长大,她不会一朝富贵就视我们为陌路人的,她可是英雄耶,怎么会是表里不一,忘恩负义的小人呢”王雪儿再接再厉,明里还在苦劝着杨钧,相信阿墨的品德,实际上却是在向大家透露一个信息,那就是他们都是阿墨微末时的朋友,现在她名利全收,位高权重,就故作姿态,让他们在这里苦等一天,还极有可能直接就爽约,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岂不就是与她英雄的名声相违背,跟表里不一,忘恩负义的小人有何区别。在场的酒客从他们进来就一直陪他们等到现在,自然是清楚他们等了多久,原本他们是在看好戏,可人就是这么奇怪,天生喜欢同情弱者,尤其是男人对上柔弱的女人,正义感爆发的他很容易就会被别有居心的女人牵着鼻子走,心思随着她的话而转动。听了王雪儿的话,有些人已经不自觉地开始怀疑他们景仰的花将军是不是真的徒有虚名,很显然,若是今晚阿墨真的没有出现,那么明天,不用王家再做什么,有关阿墨负义的谣言一定会在京都满天飞,对于她的名声将是极为不利。王雪儿这一招确实够狠,而等了大半天都没有见到人,她也以为阿墨不会再出现,心中的怒气经这一番表演又化为得意,她不是笨人,自是知道家族有什么打算,但她并不希望能成功,无论这个花离墨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阿墨。然而正当事情照着她的预料进行时,一袭玄色长衫的人影出现在酒坊门口,瞬间诡异的寂静气氛漫延开来,酒坊内的所有人仿佛被按了暂时键,愣愣地看着门口的人噙着抹笑意,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毫无所觉般走了进来。夜风微凉,那人淡然自若,却掩饰不了额间渗出的薄汗,气息也有些微喘,看得出来,在之前必然是经过一番颇为激烈的运动。这个人,在场的人基本不认识,但是看其气度和落在杨钧两人身上的目光,只要不傻的人都能猜出这个人必然就是他们久等一天的传奇人物花离墨,花将军。只是,花将军竟是如此的年轻看起来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果然,只见来人径自走向僵硬住的杨钧和王雪儿身前,语带歉意拱手道:“在下花离墨,来迟了,请见谅。”哇,真的是花将军耶真的如传闻般年轻,还没有一点架子,神态温和谦逊,完美,这就是一个完美的少年英雄耶在场的酒客鸡冻了若非理智还在,铁定立即扑了上去,至于方才因王雪儿的话而心生动摇的心则羞愧不已,看向杨钧和王雪儿的目光恨不得把他们给吃了。这两个人太可恨了,居然演戏破坏花将军的名声,罪不可恕酒坊内的骚乱影响不了阿墨,却让回过神来的杨钧两人面露难堪之色,王雪儿惨白的脸色几经变化,然后又快速恢复正常,眼珠子动了动,嘴角忽而挂上一抹绝美的微笑,热情道:“阿墨果然是你,以前都是我们年少不懂事才会闹误会,你故意晾着我们这大半天,也是人之常情,有什么见不见谅呢”她还是不放弃继续黑阿墨,在她的印像中,阿墨言辞比起她来差得多了,只要她再当众耍点手段,今晚一定让她灰头土脸地狼狈而逃。可惜,今晚谁会灰头土脸地狼狈而逃还未可知呢“咦虽然在下早已听说过两位,但今晚却是初次相见,王姑娘所谓的误会,恕在下不甚明白”阿墨脸露迷茫之色,惊讶而又诚恳地回了一句,未等王雪儿再开口,又接着道:“至于晾着两位,那更是无稽之谈,在下幸得皇上信任,委以重任,每月逢双日必到禁卫军处理军务,戍时方归,满朝皆知,难道贱人兄没有跟两位说过让二位在这里白等了一天”后面两句话充满着惊讶之色。废话,如果王剑仁真的说,他们岂会在这里枯等大半天,还白白做戏给人看热闹。王雪儿语气一滞,一时想不到话来反驳,毕竟她也说了,此事满朝皆知,那么身为王朝四大氏族之一,有可能会不知道这件事吗余光看坊内其他人的表情,明显,就连他们也知道新上任的花统领将军是多么的勤勉尽责。“初次见面阿墨,我是杨朗啊”杨钧的注意点跟王雪儿不同,从阿墨一出现,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心脏的跳动有些过快,觉得一袭男装的阿墨实在迷人极了,痴迷的目光在阿墨那句初次相见的话下回归正常,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急切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