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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9(1 / 1)

子眼,堵在那儿,堵得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有些恍惚,问:“那位男子叫什么”尹芷晴咬住了下唇,约莫过了两三秒钟,她吐出一个极清晰的名字:“赵贺平。”静默。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胶着得叫人恨不得窒息。突地,只听“哐当”一声,如蕴腾地一下站起来,幅度大得把椅子都翻倒在了地。她的脸一下子刷白,仓皇之中转身便欲逃开。然而刚迈开了一步,手腕却被人从背后紧紧地抓住了:“蕴儿”蕴儿。这是头一回有人这么唤她,她顿住了。尹芷晴不知何时已然急急走到了她身后,不放开她的手腕,继续说道:“蕴儿对不起。”如蕴没有立刻转过身来,也没有说话。尹芷晴不曾动,亦不曾再开口。而邱霖江仍旧坐在那儿,微微蹙眉,目光紧张地攫住如蕴的背影。许久之后,肩膀轻轻抽动着,如蕴终于慢慢地转过了身。眼泪早已爬满了她的脸颊,她强忍着自己的抽泣,迎上尹芷晴的视线,问:“你你从来都不曾想过要来寻我么”笑得苦涩而无奈,尹芷晴低低说:“当年,当我发现你父亲原来早有未婚妻时,我是打算带着你一块儿离开双梅的。谁知,就在这节骨眼儿上,你突然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我花光了身边的积蓄,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只好去找你父亲。孰料,来见我的却是沈心华。”她说着,手臂慢慢地松开了如蕴,垂了下去,而眼神也陷入了回忆中,变得有些涣散起来。“她说,她是绝对无法容忍自己的丈夫娶姨太太的。但你,归根到底还是赵家的血脉,她应承我,会医好你,亦会将你抚养长大,而条件便是叫我离开,彻底的离开双梅,再也不出现在他们面前。”尹芷晴的眼角也泛起了泪光,她看着邱霖江起身拉过如蕴,又仔细地为如蕴拭去了糊了满脸的泪水,嘴角的弧度不由得微微放了放松。“我悄悄地在双梅躲了起来,一直躲到确定你的病真的治好了。既然沈心华做到了她的承诺,那么,我也必须信守我的承诺,离开双梅,离开你。”尹芷晴抬起手臂,小心翼翼地接近如蕴,试图去抚抚她缎子一般顺滑的长发。“双梅是一个让我撕心裂肺的地方。这次与大佐来上海,与邱先生不期而遇,或许真的是上天注定。若不是他主动来找我,我压根没有想到,原来当年那个总是在我臂弯哭鼻子的小团子,竟然已经长大到都嫁作他人妇了。蕴儿,我承认自己是一个怯懦的人、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但我真的很想你。”当她说完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她终于触到了如蕴的发。如蕴僵直着脊背,一只手用力地攥住邱霖江的大掌。有一个瞬间,她想往后避开尹芷晴的手,但她到底还是忍住了。眼前这动容而陌生的女人,毕竟是她的母亲,是她从知晓真相后就念想了许久的生母。嘴唇动了动,尹芷晴问:“蕴儿,我可以抱抱你吗”如蕴抿着唇,只是默默流泪。良久之后,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她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全然不同于邱霖江的怀抱,一个叫她在眨眼的一瞬间便落下了一大串眼泪的怀抱。有人在轻拍她的后背,动作那样轻,而耳侧的呼吸声又是那样柔软。仿佛,时光刹那倒退十九年,她只是一个半岁的小娃娃,母亲还年轻如斯。夏夜,蛐蛐儿在外头唧唧喳喳地鸣叫着,而母亲抱着她,哼着温柔的小调,轻拍她的背,哄她入梦。原来,这便是母亲的怀抱。回家的路上,如蕴格外沉默,红肿着双眼,望着车窗外发呆。邱霖江担忧她,却又不忍打扰她。他晓得,她现在最需要的,便是独自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想一想。待如蕴终于缓过神来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竟被带到了江边。她有些茫然地将视线投向邱霖江,他微笑地点了点她的鼻子,说:“终于回过神了”他的话音方落,车便停了下来。“来,出去走走,吹吹江风。”五点半多的光景,天空依旧明亮,不远处,渐渐西斜的红日将云层染上了由淡及深的朱雀金。倦鸟归巢的时间,江边人来人往,倒是极为热闹。他扣着她的五指,也成为了熙熙攘攘人群中的一分。慢慢走上外白渡桥,江风大了起来,吹得她的发都散落得挡住了脸。他忽然停住脚步,在栏杆边站定,偏过头对她笑道:“在这里吹一会儿风吧,可好”她点头,挨着他,也在栏杆边撑开双臂。“如蕴,因为想见生母是你极大的一个心愿,所以我才会不遗余力地去完成它。每个人最无法选择的,便是自己的出身与父母。”他的声音淡淡的,不急不缓的,仿佛一道热流缓缓地淌进她心里。“因此,不管是好是坏,我们都要接受。”她垂首,睫毛一闪一闪,盯着江面。远处,有船正在慢慢地靠近岸边,船上的人个个都是兴高采烈的模样。身子微微向他那边倾了倾,她说:“这些我其实晓得的。只是,毫无预兆的突然见到自己从未谋面的生母,而她现在竟已是另一个人的妻子这样的冲击,实在太大,我、我觉得心里很慌很乱”“我明白。”他的唇角边始终噙着一抹笑意,那样沉寂地凝视着她。“所以我才会带你来江边,吹吹风,让乱哄哄的脑子平复下来。看,你那双眼都快赛过兔子了。”他的话终于让她破涕为笑,温声说:“兔子的眼可不如我的好使,至少,我这双眼相中了一个对我如此好的丈夫。”见她还能与自己说笑,他到底放下心来。一挑眉,他说:“是你相中的么顺序是不是应该调转下”江风再一次吹乱了她的发,他伸手,轻轻的替她拨开了乱发。“如蕴。”她抬眼:“嗯”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往后也许不太能再见到她了。”他不曾说清楚是谁,但她明白指的是谁。他继续说道:“她现在毕竟是山口大佐的夫人,而山口大佐是一个棘手而厉害的人,与我们为友的几率几乎没有。他现在怕是根本不晓得你是他夫人的女儿,但若是知道之后我无法预测他的反应。”风吹开了她的脖间的发,露出了白瓷一般的颈子。“你担心我的安危,对么”她轻而一笑,左手勾住他的臂膀,说:“放心,一直以来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的生母究竟是谁。而今,夙愿已经完成,便再无遗憾了。”他伸手去握住她的手,柔软温暖。他的眉宇彻底舒展开,道:“你能这般想,那便最好了。”江风渐起,愈来愈大了。他侧开身,将她牢牢地拥进了自己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他能嗅到她幽幽的发香,与他的洗发精是同一个味道。他在她的发间爱怜地吻了好几下,她仰起脸来,看着他,笑靥如花。作者有话要说:、二十一 徵招调中腔坐在火车的车厢里,“轰隆隆”的声响不绝于耳。车厢里人很多,年轻男女的嬉笑打骂声,小孩子歇斯底里的啼哭声,甚至还有老年人时不时的咳嗽声。车窗上垂着帘子,如蕴掀开帘子的一角往外看,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赏云坐在她身边,对面还有随行的徐昌宁,每一张脸看起来都无比倦怠。原本,他们被安排的是头等车厢,却料那一班火车没赶得上,只好立即买了下一班的三等座。如蕴觉得很困顿,脑子里仿佛要炸开了一般,然而她一点都睡不着。如蕴不明白,一丁点都不明白,为什么邱霖江突然说要送她去北平。中秋刚过,天气刚开始降温,每日早晚的空气里刚开始弥漫秋的味道。她正要憧憬他们的结婚一周年,那天,却被他这突然的话语愣得措手不及。“你不是一直想去北平瞧瞧么,眼下正好有这么个机会。”他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笑的,然而如蕴能分辨得出,那笑容并未完全进入眼底。“只是我手头还有些事未曾做完,迟些我再去与你会合。”那个时刻,她是不信的,不相信他所谓“手头有事,做完再来会合”这番的话。她拒绝过,反对过,甚至抗议过,然而最终他却收拾好了她的行李,强硬地将她送来了火车站,并且叫赏云与徐昌宁陪同。坐在这火车车厢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她的心都是悬着的,皮肤都是紧绷着的。仿佛有谁紧紧地攥住了她的心,捏得那样用力,叫她连大力呼吸都只觉生疼。而车厢里的空气浑浊不堪,一丝风都透不进来,闷得她头涔涔而汗津津。抬眼看向正闭目养神的徐昌宁,如蕴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再一次问道:“昌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徐昌宁睁开眼,愣了一瞬,然后挤出一丝笑,道:“少奶奶,您想多了,二少只是想让您去北平散散心、转一转而已。”她挺直身子,说:“你不用再骗我了,我那么了解霖江,他根本不是会这般仓促行事的人。你告诉我,是不是山口大佐那边出了什么幺蛾子”徐昌宁还欲再否认,如蕴却摆了摆手。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道:“他定是叮嘱得好好的,你不会向我透露半个字的,我晓得。”她说完,向后倚靠在了座椅上,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火车开得很慢,哐当哐当的,吵得如蕴头昏脑胀。就在她快要迷糊着的时候,火车驶进了沿途的一站,缓缓地停了下来。抚了抚胃,如蕴对赏云道:“你去前头车厢问问看,能不能买些零嘴来。这一路这般长,也不晓得何时才能到北平。”赏云点点头,起身去了别的车厢找寻去了。如蕴偏过头,过道另一边的斜座是一位年轻的母亲抱着孩子。那孩子看着不过一岁的模样,话都还不太会说,只是一直在拼命地嚎啕大哭,声音歇斯底里。那母亲穿着打了补丁的旧长褂,大抵因为经验不足,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不停地拍着孩子的背安抚她,却丝毫不见成效。如蕴瞧了好一会儿,忽然低下头,从包袱里翻出自己的钱包,然后走到了那一对母女的跟前。她轻轻摸了摸孩子稀疏的头发,微笑着问道:“多大了”那母亲有些局促,满脸慌乱与愧疚的样子,说起话来方音极重:“十一个月大了。”孩子的小脸蜡黄而削瘦,一看便知是营养不良得很。如蕴又问:“孩子的父亲呢”似乎是触到了伤心处,那母亲的神色瞬间黯了下去,带着一丝泫然,说:“她父亲、她父亲嫌弃她是个女娃,丢下我们母女两个,居然一句话都不说就跑了”如蕴叹了一口气,眸子里的神彩也忽明忽灭。她又逗了那小孩一会儿,约莫是见着了新鲜的人,竟慢慢地不再哭了。如蕴笑了笑,忽然打开钱夹子,抽出几张大钞来,塞进那母亲的手里,道:“给孩子买些好吃的、好穿的吧再怎样,也别苦了孩子。”那母亲有片刻的错愕与怔忪,眼眶一下子便红了。看了一眼好不容易停下哭泣的孩子,她终是接下了那些钱,连声地对如蕴道谢。如蕴摇了摇头,只是微笑地看着那孩子。看到如蕴走向那对母女之后,徐昌宁便回转了头,继续闭目养神。然而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如蕴的声音,已经不再响起了他猛地转过头,浑身刹那全是冷汗。果然,视线里头哪里还有如蕴的身影如蕴一直没有睡,她就这么睁着眼,怔怔忡忡地坐在火车里。踉踉跄跄地从火车上下来时已是傍晚,如蕴抱紧双臂,用力地相互搓了搓,试图让自己稍微暖一些。终于,重新回到了上海。她随手拦下一辆黄包车,报了邱家宅子的地址,然后瘫靠在车子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不晓得怎的,如蕴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拼命敲着鼓点般不得安宁。她甚少来火车站附近,因而眼前掠过的这些景致亦都是陌生的。交错而过的那些陌生人,有兴高采烈的少年,有愁眉苦脸的妇人,也有骨瘦如柴的凄苦老人。只是,没有一个人是他。她只想快快地回到家,回到他身边,不论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将她这样遣开。好不容易,当黄包车终于拐了个弯拐进一条巷子时,如蕴到底按捺不住了,直接从黄包车上跳了下来,将大洋塞进车夫的手里便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她抬手,拼命地用力拍门:“常嫂管家开门快开门”她刚要再次叫唤,宅子的大门却突然“吱”的一声从里头打开了。出现在门边的人,却是赵如茵。如茵打扮一新,身上是新做的绛紫色斜纹提花缎子旗袍,然而这样款式的旗袍,只会叫她看着愈发的老气横秋。“呀,这不是我那弟妹啊不,好姐姐”她似是要出门的模样,手里拿着一只小巧的手包。右手捂住嘴,如茵笑得格外开心,说道:“姐姐,你不是去北平了么,怎么才一天就又回来了”如蕴深深地瞪了如茵一眼,然后举步就要往里走,丝毫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然而如茵怎会就这么放过她。上前一大步,如茵硬是堵在了如蕴跟前,眼睛里头的嘲讽意味愈发的浓了起来。挤出一丝讥诮的笑,如茵道:“赵如蕴,我最痛恨的便是你这副样子,好似旁人有多么污糟、而你自己有多么清高一般”终是被逼得开了口,如蕴不耐地说:“你对我有多少不满,我早就一清二楚。赵如茵,我现在没工夫跟你扯嘴皮子”如茵兀地笑起来,笑得极夸张:“我晓得,你急着去见二少不是么只是我的好姐姐,我那姐夫现下怕是没时间见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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