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卿羽略说了吃错点心的经过,至于和暮文的对话,她也懒得再复述。尉迟澄听罢忍不住哈哈大笑:“放心吧,以他的行事风格,不至于给你吃虫子。肯定你今日没带脑子说了什么得罪他的话,给你添添堵而已。”倒不是尉迟澄有多么了解暮文,只是有些人有些相信却是没有理由的。尉迟澄竟然会觉得是她有错凌卿羽不乐意了,她自认今日和暮文沟通挺畅快啊,他总是很喜欢听她说话的样子,她那么体贴的满足了他,滔滔不绝说到腹空口渴,怎么可能得罪他呢明明是暮文捉弄她,凭什么尉迟澄还向着暮文“他怎么会在忆尘居”凌卿羽对于这一点很是介意。“他啊,露宿街头,怪可怜,我只好收留了。”尉迟澄突然觉得某人的原话挺好使。可怜凌卿羽完全没看出来,接着追问:“他怎么会露宿街头”“以前住的地方,现在住不了了,其他地方他又觉得不合适。”尉迟澄回答的很顺口。“他以前住什么地方”凌卿羽再追问。“一座阁楼里,用你的话说,那地方就是挥土如金,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回答的句句属实,却故意隐瞒了重点,只因尉迟澄私心里十分不愿凌卿羽发现暮文的秘密。“他之前是不是来过忆尘居”渐渐有了眉目。“来过一次。”你还把人家打伤了。凌卿羽其实想到的是第一次去忆尘居,路上遇到暮文,断定两人早就相识。男子,住在一个楼阁里尉迟澄似乎不愿在她一个女子面前提起的楼阁,而且是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地方,某种原因总算放出来后,又无法去其他地方,和尉迟澄有旧,而尉迟澄又肯收留他,得知她今日见了他,尉迟澄匆匆赶来“兴师问罪”凌卿羽把这些细节丰满的联系了起来,是以,她霎时恍然大悟。虽说尉迟澄不怎么受宠,但好歹也是堂堂王爷一枚,没有娶庶女做王妃的道理。狐狸老爹想把她安排嫁给皇室之人,皇帝老头顺水推舟很是乐意,不顾嫡庶,不计较她的种种恶名,这么急着想办了他们的婚事,原来,竟然是怕儿子断袖分桃的事情被发现难怪尉迟澄不怎么受宠,谁是他爹谁都恨铁不成钢啊。想通这些,凌卿羽才迟钝的发觉自己似乎可能有点,不爽,比吃到“虫子点心”还添堵。又思量一番,京中权贵好兔爷的也不在少数,却并不影响家里妻妾成群儿女成群。她嫁给尉迟澄何尝不是因为白雪的煞气她又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看尉迟澄的样子,估么着年少好好新鲜吧。凌卿羽心有不甘,决定问清楚,凝视着尉迟澄:“喂,你府里有没有侍妾”尉迟澄不意被问到,一抹不安莫名升起,嘴上却习惯性找茬:“每次都喂喂喂的,本王没名字么”“殿下不也一样每次还不都是你你你的叫人。”细想来,尉迟澄确实没叫过她的名字,她果然就是可有可无,凌卿羽莫名赌气的转过头暗暗咬着粉唇。尉迟澄看到凌卿羽明显在生闷气,语气也突然疏远,还真不如叫喂,心里有点急,连忙拉过凌卿羽,定定望着她的眼睛好言解释:“行行行,你愿意叫什么就什么好不好我府里确实有两个侍妾,年前皇后赏赐我的,无法拒绝。那个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碰过她们,以后你嫁进来,你想怎么处理都随你成不成”尉迟澄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的和凌卿羽说话,言语间就差直诉衷肠了,他自己亦有点惴惴,期望凌卿羽至少能消消气吧。结果呢出乎意料的好凌卿羽不但不再生他的气,而且竟然感动得眼中闪过一抹盈盈泪光,尉迟澄顿觉喜出望外。只是,此时的他还不太了解,泪水的原因除了痛苦和快乐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情绪正如此时的凌卿羽,她有得知“真相”后的震惊,有被人愚弄的委屈,还有终于发现或许渐渐喜欢上一个人,又不得不放弃的遗憾。从尉迟澄的口气,她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可这就更说明他问题了。断的真彻底啊不怪尉迟澄对她如此包容,只因,他比她更加惊世骇俗。清楚了这么大的“内情”,却并未感到分毫庆幸,凌卿羽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想起这会儿出来的初衷,撇撇嘴站了起来:“我饿了”“吃饭的时候在睡觉吧”“刚睡醒就遇到你了。”懒得再争辩。“这都过得什么日子猪吗白天睡晚上睡”凌卿羽对于尉迟澄的讽刺一向无视:“恩不是元宵节,有没有汤圆吃”“北方没有汤圆,只有元宵。”“有区别吗反正我现在要吃”尉迟澄说了句“远远跟着”,转身飞走。在肚子和面子之间,凌卿羽毫不犹豫的选择肚子,是以她很听话的照做。令凌卿羽意外的是尉迟澄竟然带自己来到祥云楼,晚上大堂几乎没什么人,包厢的窗户也零零散散的透着烛光。小二见了凌卿羽,不多言就带她到了三层最靠里面的包厢。尉迟澄已经闲闲的靠着墙落坐等候。凌卿羽随意坐在他对面,奇怪道:“不记得这里有汤圆吃啊”“等等就有了。”凌卿羽疑惑:“祥云楼不是哪个豪商巨贾开的么忘了姓什么了。听口气你倒像是东家。”尉迟澄不置可否:“元宵不是汤圆。”凌卿羽翻个白眼,这人真别扭:“好好好,元宵,较真”两人干坐着,也不多话,一是习以为常,另一方面却是心境使然。尉迟澄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吐漏心声”,多少有点不自在。凌卿羽也还没那么快从她所谓的真相里走出来。直到一个中年人推门而入,后面几个伙计纷纷端上几个精致的小碗,凌卿羽才伸头研究:“看起来没啥区别啊北方人比南方人高大,连汤圆也比江南的大。哈哈哈”尉迟澄看着菜品一一上齐,平声道:“冉师傅留下,给她说说元宵和汤圆有什么区别。”待到上菜的伙计一一告退,冉师傅一板一眼道:“这位姑娘,您别看元宵和汤圆都是元宵节的吃食,都是糯米制作,做法和口感却大大不同。做元宵比汤圆要繁琐得多:首先需将和好、凝固的馅切成小块,过水后,再扔进盛满糯米面的笸箩内滚,一边滚一边洒水,直到馅料沾满糯米面滚成圆球方才大功告成。而汤圆如同包子,先把糯米粉加水和成团,随手揪一小团湿面,挤压成圆片形状,然后把做馅的各种原料拌匀包进去即可。口感上各有千秋,元宵丰满润泽,汤圆细腻滑软。今日匆忙,只做了四种馅料,煮水和煎炸各一份,姑娘先品尝。”关于美食,凌卿羽都非常有兴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冉师傅专注的“学习”。待到他讲完出了厢门,才好奇的拿起筷子尝了尝眼眼前胖胖的元宵,轻咬一口:“恩,是不一样。”各种口味尝了个遍才,觉得元宵比汤圆更有质感,浓厚。填饱了肚子,似是心境也开朗了些,凌卿羽笑咪咪的看着尉迟澄:“果然不错呢”又有些遗憾道:“可惜江南没有这个。”尉迟澄怕凌卿羽吃太多,夜里不好消化,不着痕迹的移开她面前半碗元宵,淡淡问道:“你回江南,不是在鹤宫就是在扬州的苏宅”凌卿羽点点头:“是啊。啊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殿下大人,谢谢您的元宵”尉迟澄看着凌卿羽下了祥云楼,倩影渐渐没入夜色里,方出声道:“鬼魅,看着安排。”第二十章 点心更新时间20141012 11:05:42字数:3493忆尘居近几日有了几分人气,暮文毫无寄人篱下的自觉,除了止水和程枫跟在身边,又添了几个家仆,司职做饭的,打扫院子的,采购日需的,最奇怪的竟还有两个乐师。这日,程枫办事归来,刚入西厢便看到暮文负手临窗而立,双目染着一丝困惑,身形仍然略显单薄。“程叔,”暮文早知来人是谁,转身对程枫点头一礼:“依旧没有进展。”“凤阳双杰都不行他们通晓的还嫌少”程枫明白暮文所指之事后,亦是一脸困惑。“书中记载,不拘器乐,其意使然。”暮文微微抬了抬头,略有遗憾:“要是桓逸没有封山就好办了让他们回去吧。”程枫点点头,知道暮文是不再考虑凤阳双杰,顿了顿道:“少爷,小郡王琴艺自是没的说,可凌姑娘不照样可以让金羽鸟俯首帖耳”暮文转头望向窗外,迎着阳光轻轻眯了眯眼,沉默良久方叹道:“怕是只有这条路了。”“只是,少爷”“程叔,放心吧。”知道程枫要说什么,暮文立即打断:“自小就明白的事情,何须担心。”程枫哈哈一笑打趣:“明白的太早也不尽然都好,结果我们连鹤宫下山之意都不知晓。”暮文也随着自嘲一笑,前日的事情,并不怪凌卿羽,怪他急于找到线索,反而自己给自己填了不少堵。“老朽明日启程回教里配那几味药。少爷这些日子切忌随意使用内力,需按时吃药,待到京中事了,尽快回江南。”程枫淡了笑意,语重心长嘱咐。暮文冲程枫恭敬一礼:“又让程叔费心了,我身体自会注意,您且安心。”程枫连忙扶起暮文,话别后离开,方走几步,又想起一事回头道:“少爷,您也有大半年不曾见桓小郡主了吧,是不是该让老朽顺道带点什么送与小郡主”暮文闻言微楞,点点头:“让探月在奇珍轩找几件女儿家的物什吧,有劳程叔跑一趟。”程枫刚离开不大会,凌卿羽翩翩而至,而且,让暮文意外的是她今日竟是来找他的。凌卿羽优哉游哉的逛到西厢,原本空荡荡的客房,如今应有尽有,东西不少却也井井有条,样样都摆放的妥妥当当。桌子上一盘点心,凌卿羽随意的捏起一块佯装在眼前仔细研究一番,询问暮文:“这个是给白雪幼鹤准备的”暮文微笑点头,并不多言。凌卿羽一屁股砸在圆凳上挑衅:“你不敢吃是吧”“在下一向不怎么喜欢这些点心。”暮文从容落座凌卿羽对面,平静答道。凌卿羽暗自翻了个白眼,毫不犹豫拿起一块吃了起来:“好吃”“好吃就好。”将盘子移到凌卿羽面前,暮文好心打算人鸟一起喂。“你也尝尝呗”借花献佛谁都会。凌卿羽“客气”的将点心又推至暮文面前。“慢慢吃。”没人和你抢。暮文再次将盘子置于凌卿羽面前。凌卿羽不以为意盈盈一笑,继而毫无吃相可言的品完手中的点心,边想边道:“恩,里面有莲蓉、桂花、芝麻、核桃碎呃,芸豆粉和酥酪做的酥皮难怪很好吃。现在敢吃了没”“第一次知道这里面竟有这么多东西。”仍然没有动,看来暮文的确不喜这些。“哼所以,别以为能糊弄住我。”凌卿羽翘了翘小嘴,颇为得意。暮文忍俊不禁,仿若无意间说:“前日的点心和今日好像一模一样。”言外之意,那日还不一样糊弄过去了。暮文本以为凌卿羽会言语出出气,谁知,凌卿羽扶桌而起,移开点心,徐徐倾身趴向桌面。此时,二人面庞相距仅有几寸,甚至能感到对方的呼吸,凌卿羽就这么毫不拘谨的,直愣愣的盯着暮文的容貌仔仔细细的研究着。凌卿羽如若没有闲逛直奔忆尘居,向来懒得易容换男装。今日一袭鹅黄罗衣,万千青丝仅仅用一条碧色缎带轻拢,仅额头缀着一串累丝镶水滴绿松坠,再无其他,坠子在眉宇间偶有灵动,随性而至却又清新脱俗。她未施粉黛,不染熏香,却肌若凝脂,吐气如兰。那新月般的双眸此时望着暮文充满了探寻和兴趣,直至暮文脸上挂的笑容渐渐有点不自然,她才稍稍退后,单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喃喃道:“怎么看都不像兔爷啊”“”声音不大,却足以暮文听到,暮文身子不禁僵了僵。略微一思,随即明白可能是尉迟澄对凌卿羽说了些什么,暮文饶有兴致问道:“兔爷该是什么样子呢”凌卿羽不意暮文竟会反问,绕着鬓角的一缕青丝,不尴不尬道:“我也没见过,想来应该比你好看很多吧,不过穆文,你眼睛却很美。”凌卿羽总觉得暮文的眼睛很熟悉很熟悉,她知道一个人再怎么擅长易容,眼睛却是无法改变的,可对着他研究了半天并未寻到蛛丝马迹。最终不得不承认,此人除了双眸漆黑如墨,有种特别的吸引外,其余五官再无出彩。难道尉迟澄看上暮文那种从容有度,优雅高洁的气质想到这两个人亲亲我我,凌卿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暮文好整以暇的望着凌卿羽,没错过她刚刚脸上划过的嫌恶,不愠不怒,亦不打算解释,反而觉得非常有趣:“卿羽姑娘很讨厌兔爷”“没有没有”凌卿羽连忙辩解,即使暮文上次戏弄她,不知何故,心里却对暮文从未有过反感,不禁怜悯道:“那个,你一定是自小父母双亡,没依没靠,才投身那种地方,书上都这么写,我能理解的。”暮文不置可否,双眸染上些许伤感,转移到他更关心的话题:“上次卿羽姑娘说的鹤供,不知京城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