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意晴的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缝隙,看到百里修还穿着中衣才放心,轻嗅几下后,纳闷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想要酒气不需要自己喝下去,那多伤身啊,”百里修浓眉一挑,指着那衣裳说道,“我买了一坛子醉人心,进口的却没多少,剩下的全部倒在了衣服上。”“那你去刺杀北疆王的时候,谁帮得你逃过醉心楼的耳目”“简单得很,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去若心家里唱戏得时候,有人替了我的身嘛,因为那人的身段和我相差无几,所以轻而易举地掩人耳目了,”百里修嘴上说着,大手却是在细细地摩挲着冷意晴的手臂,柔滑细嫩地触感令他爱不释手,而且北疆王被杀,人头双手奉给了琪王,冷元青出狱的时辰指日可待,一想到这,他便动情地在冷意晴的耳畔私语道,“晴儿,你今日会为了我顶撞明王,你说这份恩情,我该怎么报答好呢”“呃”冷意晴诧异地扭过头,脸颊一抹湿热,才发觉他的脸靠得是如此的近,羞怯道,“论恩情,只有我冷意晴欠了你的,刺杀北疆王如此危险的事情你都去做,我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傻瓜,那是我心甘情愿的,再说,我们俩个成亲怎么能少了外祖,是不是”百里修修长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双唇覆下,品尝她口中的甜美和甘醇。冷意晴被吻得发晕,离开他的怀抱后,唇边还满满都是他的气息,想到成亲二字,不由自主地红透了整张脸,嗔道,“谁说要嫁给你的”“你不嫁”百里修的声音听起来阴恻恻地,让人不寒而栗。“嫁人不是要媒妁之言的嘛,还有聘礼,选期,纳吉之类的,你可是有所准备”冷意晴斜眼瞄了百里修一眼,那妩媚风情是让他看得双眼发直了。要说他百里修,现在可是穷光蛋一名,而且还欠人一万两银子,就这样,他拿什么娶冷意晴。看似为难了百里修,实则让他格外的安心,身外之物而已,他想要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情。北疆王被刺杀身亡的事情因为找不到凶手而不了了之,但是宣妃因为大义倍受皇上宠爱,乃至朝堂之上,也颇受朝臣拥护。过了三天,琪王被立为太子了。冷意晴听到百里修把这个消息说完之后,冷意晴才彻底放松了,只要是琪王当了太子,那冷府就已经脱离了危险。“琪王把北疆王的首级给皇上,难道他就没有追究什么嘛毕竟之前的动作那么大,总得掩人耳目才行,不然北疆万一进犯,岂不是又要劳民伤财了吗”冷意晴能想得这么深远,也是百里修惊讶的地方,“没想到你还能想那么多,没事儿,你不要那么操心,不妨想想要多少聘礼和彩金,嗯”冷意晴没好气地瞥了百里修一眼,爬上炕后,正襟危坐,“想那些有用吗别到时候北疆要打战,又让你出征。”“嗯,这倒是真的,万一成亲那天要出征,岂不是让我的小娘子独守空房了”百里修的眼珠子狡黠地转了一圈,然后双手杵在炕桌子上,靠近冷意晴问道,“不知道娘子是不是这个意思呢”冷意晴被说中心事,不禁面红耳赤。“不出几日,北疆的太子就会俯首称臣,到时候便不会再有战争了,而我,会一直陪着你,这样你可是放心”“真的”俏红的脸颊让冷意晴看起来更为俏丽动人,小脸上的美眸生动地无以伦比,看得百里修心里住了一只猫似的。“我何曾骗过你,”百里修轻轻一叹,像是纾解了多日的郁气,他何尝不是最怕打战,看着那么多人家破人亡,他心里岂会好受,“等时局安定了,我们找处地方,种种地,养养花,你觉得呢”“嗯,”冷意晴点头应下,她在南洲的时候就想过这样的日子,只是冷府出了事情,她没办法独自一人安居在那,“到时候去南洲,带上大哥和珏儿”“怎么了”百里修见冷意晴顿在了那里,不解地望着她发怔的小脸。“有玉凌消息了吗”百里修一愣,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差点忘记和你说了,今日玉凌大闹了宣妃的寝殿,被皇上拘在寝宫里了。”“怎么会这样玉凌为何和宣妃过不去”冷意晴听了这消息更为彷徨了,整日看到张小刚买醉,她心里也不好受。“这个”“说啊,”百里修眸内的闪躲没逃过冷意晴的眼睛,他若不说清楚,她只会更着急。百里修幽然一叹,让冷意晴先冷静一下,“有些事情急不来,我说了你可要冷静。”第一百七十九章 何故得罪了宣妃有消息总比没消息来得强,冷意晴点头应下,她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宣妃进宫没几天,就宴请了各位女眷,尤其是未嫁的小姐们,若溪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宣妃,那次宴请闹得很不愉快”“若溪姐姐没事吧”冷意晴急忙插话进去,张若心为人温婉贤淑,怎么会和宣妃起冲突,尤其是那日册封礼上,宣妃气质温和贤良,粗粗一想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她们两个会起冲突的。“你先听我说,”百里修顿了一下,等冷意晴沉静后才继续说道,“宣妃不知道听谁说了若溪擅长古筝弹奏,所以就让她弹奏一曲,你也知道,若溪琴棋书画之中就琴艺最差了,宣妃听了之后居然责罚了若溪,说她故意为之,你想想看,这其中是不是有猫腻”冷意晴一听,心里不免奇怪了,这宣妃难不成是两面三刀之人一般来说,这琴既然是来助兴的,要是弹不好,勉励几句就是了,怎么会摊上了责罚,“所以玉凌为她出气了吧”“嗯,玉凌打小和若溪交好,知道了这件事情后吵闹不停,借着夜色,装疯卖傻,一把火烧了宣妃寝宫的幔帘,此时惊动整个后宫,太后知道后直接把玉凌禁足了。”“我想去看看若溪姐姐,”冷意晴心急如焚,不亲眼看到张若心,心里就是放不下。“我陪你去。”京城如今局势微妙,百里修不会让别人陪冷意晴上街,只有把她绑在自己身边才放心。外人看来张府正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下,明王失去了太子之位,而张若心又得罪了宣妃,这两件事情就足以让京中大官对张府敬而远之。百里修扶着冷意晴下了马车,敲了大门上的黄铜手柄,可是无人响应。“怎么了,这是”冷意晴一颗心吊得高高,担心张府出了意外,若是往常,就是挂在前廊的灯笼也是点着蜡烛的,而这次却是昏暗无光。两人正打算再想办法的时候,府门吱呀打开了,一个身穿素色长衫的男子走了出来,他抬眼望了过去,看到前廊有人,脸上一片惊喜之色,“百里将军,您怎么来了”“张将军,我带晴儿来找若溪,不知她是否在府里”百里修面色淡淡,但是那语气中的客气也是显而易见的。“在,在,您请进。”冷意晴进了张府,看着该男子熟稔地带路,心里忍不住对他的身份加以猜测。“他就是张大千,刘一鸣的二姐夫。”百里修悄声在冷意晴的耳边介绍了该男子,这让冷意晴有些莫名地紧张,怎么说当初她是让阿萨给了他夫人五个耳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个记仇的人。“不用担心,有我在,”百里修又宽慰道,“他为人还算正直,是个难得的将才,只可惜以前被埋没了才能,不然早已经有一番作为了。”冷意晴轻轻点了点头,随着张大千来到张若心的院子,虽说来过一次,可是那是晚上,这路怎么走也已经忘光了。“想必这位就是晴儿姑娘了”张大千忽然提到了冷意晴,冷不丁地让她停下了脚步,硬着头皮应道,“正是小女子。”张大千看起来比张大勇稍瘦,但是一脸正气,英姿不凡,待冷意晴承认之后,他忽然弯腰躬身,捧拳道,“我家婆娘生前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涵。”冷意晴被惊了一下,不解地望向了百里修,照理说和刘大慧的冲突是导致她被害的诱因,张大千这样赔罪,更令冷意晴惴惴不安了。“我没说错吧,张将军是个明事理的人,”百里修长臂一勾,把冷意晴圈进了怀里,然后对张大千说道,“张将军,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内人不是个气量小的人,所以你无需介怀。”听到内人二字,张大千明显一愣,然后急忙改口道,“多谢将军夫人大量。”冷意晴睃了百里修一眼,怪他胡乱说话。没走多远就是张若溪的院子了,张大千打住了脚步,为难道,“属下还有些琐事要做,就陪您们二位进去了,现在府中的丫鬟走得走,逃得逃,连个守门的丫鬟都没有,一会儿你们自己推门进去找若溪就好了。”张大千是张若心的叔叔,也是没把百里修当外人。推开院门,院子里的花草看起来也是没人伺候多时了,空荡荡的花厅只有帘子在摆动,看起来极为冷清,这就是世态炎凉,雪中送炭少,落井下石多。还未等冷意晴再进去,左侧出来一个人,她手中的水盆刚好对着冷意晴的方向倒去。百里修眼疾手快将人带离了两步远。“冷小姐”冷意晴寻着声音望过去,只见银锁惊讶地张大嘴望着他们两个。“我姐姐可是在屋里”冷意晴含笑问道。“在,在,您请进,”银锁引了冷意晴和百里修进了屋,又说道,“两位稍等,奴婢进屋看一下。”冷意晴虽然着急,但是礼数不可废,只好耐着性子等。“吱呀”一声,未等银锁推门,房门就被打开了,一脸苍白且虚弱无力的张若心倚门而笑,“晴儿,还真是你来了,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若溪姐姐,”冷意晴上前后在张若心的跟前停了下来,将她细细打量。张若心不禁莞尔,问道,“怎得这么看我瞧把我给弄得不好意思起来了。”“姐姐,你没事”冷意晴打量之后确实没发现张若心的伤在哪里。“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冷意晴的关心让张若心异常感动,现在也就百里修敢带冷意晴来张府了,别人可是避之不及呢,“进屋说吧,外头怪冷的。”张若心说完,转身抬袖抹去了眼泪,吩咐银锁备茶。宣妃娘娘一点小事就为难张若心,她怎么可能会没事冷意晴跟上去之后,拉起了张若心的手“啊”张若心惊吓地跳了开来,抬着双手瑟瑟发抖,好像疼得不能自已。冷意晴惊骇不已,上前握住了张若心的手臂,然后撩开了她的袖子,一只手,五个手指头,无一不是用纱布缠绕着,而且刚刚因为她不知轻重地碰了一下,小拇指都渗出鲜血来了。“姐姐您这是”十指连心,怎么能叫张若心不疼,她强忍着剧痛对惊慌失措的冷意晴笑道,“我没事”“这样还叫没事都怪我,刚刚怎么那么不小心,”冷意晴双眼蓄满了眼泪,将冷意扶到了凳子上,泪眼婆娑对百里修说道,“你懂些医术,姐姐这手上的伤会不会落下病根”“等骨头接好之后,我才有办法医治,现在这些伤得刘御医才能医治,”百里修其实之前就知道张若心的十指被宣妃命人夹断了手指,不对冷意晴明说,也是怕她在路上就开始担心。“这宣妃怎么会这么狠心,难不成就因为姐姐的琴弹不好就下重手这世间可还有道理可言”冷意晴气愤难当,一双小手攥得紧紧地,关节处一阵发白。“怪我自己没提高警惕,要是知道宣妃针对我的,我便托病不去了,可是现在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呢。”张若心后悔莫及,对现在的状况也是只有接受了。“为何宣妃独独针对姐姐,她才进宫没多久,照理说,你们两个不会有摩擦才是,”冷意晴一路苦思冥想,但是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张若心苦笑地摇摇头,重重地吸了鼻子说道,“妹妹有所不知,当初玉明把她带回京时,我曾经和他闹了一场,让他把人送回北疆,后来玉明就不管她了,我想她发怒许是为了那时候的事情,思来想去,也是我咎由自取。”“姐姐受苦了,”冷意晴心疼地安慰道,此时,她心里有了一个很大的想法,正要说出口的时候,听见了门外银锁的声音,“刘御医,您请进。”刘御医冷意晴转身一望,看到刘茂穿着御医青衣,背着药箱进来了,清朗面容依然淡泊如初,不过嘴角隐含的笑意使他看起来极为平和。“我是奉了明王之命来给张小姐诊治的,”刘茂看到百里修也在场,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目的,免得徒生猜疑,别人倒还好,这百里修他可惹不起,整个朝廷谁不知道这个百里修为了和玉凌公主撇清关系,是当众把玉凌羞辱了一番,而且玉凌竟然还不生气,一时间,朝中各言论都有,只是当事者清者自清,不出几日,风言风语也就过去了。“咳咳咳,”百里修轻咳了两声,提醒刘茂多加注意自己的言行。刘茂会意,放下医箱之后,开始稳定心绪为张若心拆了手指上的纱布。十个手指头没一个是好的,伤口全部是在中间那一截,这不得不让冷意晴想到了一种残酷的刑罚,就一片竹简连接而成两端留有绳子,只要把手指放在竹简中间,绳子一拉,那便是令人生不如死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