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凳上。刚才忘我的偷窥,似乎只存在于想象里。王京昀:“”王京昀也坐下,两人之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他又听到手机键盘的声音,细细小小的。苗羽佳:“雨小点再走吧。”王京昀:“嗯。”苗羽佳:“你骑车最远骑到哪里”“西藏。”苗羽佳讶然,身子微不可见地轻晃一下。她伸出手,翘起大拇指,给他一个最简单直接的表扬。“快毕业的时候去的,”王京昀说,“从成都到拉萨,走川藏线,骑了二十五天。”苗羽佳眼中光芒更盛,除了惊羡,还有佩服。女人的肯定让男人很受用,王京昀笑了笑。手机上白底黑字:“男人就应该出去看世界。”王京昀眉角动了动,眼里有笑。这的确像她说出的话“你可以把一个人当动力,但不要把那个人当目的。男人眼光要长远些,不应该被女人绊住脚步。”“可惜工作之后都没什么机会了,我们每天要训练,隔段时间封训,离开储州都要提前跟领导申请。”男人的语气有些无奈,不待苗羽佳插话,他又继续说:“不过,那里的蓝天和雪山很美,很震撼,去过一次,没遗憾了。”话语很简单,苗羽佳甚至无法从他的描述中勾勒出西藏的模样,但这无妨她对那片圣地的向往。对一个地方的好感,有时候仅仅因为一个人。那是你踏过的土地,那么,我也想留下我的足迹。看过相同的风景,也许能离你更近一些。“有机会你可以去看看,心情会变好。”苗羽佳点点头:“说了不怕你笑话,来储州那么久,这里我还是第一次来。”“那平常都去哪”“花店,超市,家。”雨有变小的趋势,王京昀微微扬起头,看着细密的雨帘。拄在膝头的手紧了紧,他看着她:“你出国,是去了哪里”苗羽佳手指停住,错觉再起,他探听这些年她的踪迹,也许还是想知道当年怎么就被放了鸽子。八年前,来储州报到的前一晚,王京昀约了她到宣宁的海边。“你会来的吧。”说这话时,王京昀载着空煤气罐,都要走了,又用脚挪着摩托车退回来,低声问她。“等着呗。”她那会说。王京昀在她的犹豫里低下头,雨声明明变小,他的声音被盖住一些,听起来低沉,也温柔。“你还记得,我来储州上学前找过你么”怎么会不记得,那个晚上像一道分水岭,她最好的岁月都封存在那一边。苗羽佳缓缓点头。“你还是没来吧”他们的目光交汇到一起,他的眼神不是执着,也没有质疑,像是抽空看她一眼,答案与否,对他来说不重要。这么多年过去,也早该风轻云淡。苗羽佳不置可否,目光回到手机上。轻轻的嗤声,满是自嘲。听在另一个人耳里,那颗心也跟着皱起,如雨打的湖面。她不喜欢他这样的情绪,听起来否定了他们,更否定了他自己。“我到学校还给你写了一封信,上面有我的号码,”王京昀说,“可能你没有收到吧,还是怎样。”寒假回宣宁,他去过她家,铜球门锁和把手上都积了厚灰,邻居说苗家早已搬走。实名社交网兴起后,他甚至尝试过在网上搜索,把同名的翻遍,也找不出像她的人。“然后,我就一直没联系”话到半途,戛然而止。苗羽佳拉住了他,不是扯衣角,也不是隔着衣服。手腕处传来一圈凉凉的触觉,王京昀顺着腕上那只小手,看向她的眼睛。苗羽佳松开手,飞快地比划出几个手势。“什么”王京昀下意识地说。短暂的停顿里,苗羽佳抿了抿嘴。王京昀忽然意识到了她的异样,忙说:“你慢点打,我能看懂的。”苗羽佳放慢速度,又做了一遍。王京昀:“”苗羽佳眉头皱起,那股淡然自若全没了。她又重复一遍,王京昀这会愣了神,她近似不耐地推他一把,那双不久前还笑意盈盈的眼,瞬时红了。如果她能说话,也许现在已经开始呵斥他。王京昀忽然捞过那只小手,紧紧捏着。讲真话,他只看懂了一个手势:她右手拇指和手指伸开,中间三指抵在脸颊边。也是这么一个打电话的手势,让一切豁然开朗。“苗羽佳,你给我打过电话是么”王京昀把那只手往这边拉了拉,“我大二生日的时候,你给我打过电话。”苗羽佳看了他一眼,没摇头也没点头,手指动了动,想挣开。王京昀握得更用力,声音也大起来:“澳大利亚的号码,我查过的,我记得。”那只小手不动了,王京昀松了点劲,但没放开。“我问是不是你,可你没说话”王京昀倏然闭嘴,静静地握着她。也许她不是没说话,而是说不了话。廊外,云销雨霁,沉积多年的心事在这一刻释然,不是因为那些前因后果,而是眼底这只小手,手指慢慢收紧,牢牢回握了他。像一株未开的莲花,紧紧包着花心。王京昀坐近一些,拉过她的手搁到他的大腿上。总归还是欠他一个交代,苗羽佳想打字,却抽不出那只手,试了两下,他力量拿捏得刚刚好,不会攥疼她,却也叫她甩不开。苗羽佳只好单手打字,王京昀也装没看见似的,岿然不动。“那晚我家有事,我妈妈出过事,情绪波动比较大。”苗羽佳在手机上说。王京昀点点头。苗羽佳又打了几个字,这回,递过去显得小心翼翼。“对不起,让你等久了。”“我也没在等你,只是不知不觉就过了那么多年。”王京昀声音放低,并不让人觉得羸弱,反而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倔强。苗羽佳收起手机,和他一样,看着避雨的人一个个离开。苗羽佳的拇指卡在他的虎口处,下移一点,正好盖在那几道疤痕上。王京昀忽然松开,向她张开手掌,苗羽佳顿了顿,缓缓与他十指相扣。两只手,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一个粗糙一个细腻,握在一起,却像一对榫和卯,无比契合。雨快下了一个钟头,他们交谈的内容并不多,多数时候是他在等她打字,或者揣摩她的意思。长廊走得就剩两人一单车,苗羽佳拖了拖他的手。王京昀说:“我们回去吧。”王京昀还拉着她,单手扶车,踢开脚蹬。回到绿道,王京昀问:“饿了么”苗羽佳意外地以一个喷嚏作答,她松开手,撇过头翻纸巾。扔了纸巾,苗羽佳打量着单车,没有后座,幸好横梁还是直,她指了指横梁。王京昀看向那只包,想了想,猜想她指的可能不是包“你想坐”点头。“可能不会太舒服。”毕竟只有细细一条杆。摇头。王京昀坐上单车,长腿叉开,向她伸手:“来吧。”王京昀从没试过前面带人,一低头,下巴就能搁到她的发顶。苗羽佳似乎比以前还瘦一些,圈着她,也不觉促狭。“扶稳了。”车头上那两只小手又紧了紧,王京昀不由笑了。平道走着还行,下坡感觉她整个人向前倾,王京昀想也没想,空出一只手搂住她的腰。、14 第十三章回去苗羽佳让王京昀开车,平常巡逻时候几乎踏遍整个储州城,王京昀不用导航也走得顺顺畅畅,时间比苗羽佳来时少了一半。王京昀说:“以后要不当警察了,我还可以开出租车。”苗羽佳弯了弯唇。逸翠园那片还在下雨,苗羽佳让他停到地下车库。“上我那。”苗羽佳一锤定音。王京昀把单车扛出来,锁到放单车的地方,又牵起她的手,嫌不够似的。刚进门,苗羽佳鼻子发痒,又打了一个喷嚏。衣服已经半干,黏在身上叫人难受。王京昀说:“你先换身干衣服吧,别整感冒了。”苗羽佳却问:“你想吃什么”王京昀反问:“你想吃什么”“热汤面。”“我去买。”浴室门装的是毛玻璃,王京昀看着她进去,关上门,化成一条模糊的灰影。没多久,门又被打开,苗羽佳向他走来。“怎么了”苗羽佳捡起手机:“喝的在冰箱,杯子在橱柜。”“好,我会自己拿的,”王京昀将她往那边轻轻推了推,“快去吧。”冰箱里放了一根黄瓜,七八个鸡蛋,还有一些水果和几瓶2装矿泉水。王京昀进厨房找杯子,第一次打开了大概是囤干货的柜子,一杯方便面孤零零立在里面。关上门时伸手揩一下柜面,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油烟,燃气灶旁的油瓶和酱油瓶几乎是满的。王京昀无奈地笑了。苗羽佳洗好出来,看到客厅空了。往厨房去,也不见王京昀的影子。正疑惑,大门传来开锁声。她一个人住,即便她妈妈来,知道她在家也会用门铃。她一下警觉起来。门开了,一个高大的黑影走进来。“我去买面了,”看到苗羽佳从厨房出来,王京昀也愣了愣,“刚拿了你的钥匙”没关系,苗羽佳打手语。他手里拎着一袋面,准确的说,一捆面,干的,苗羽佳还以为他会打包现成的。不过换位思考,这也的确像王京昀会干的事。王京昀把钥匙放回茶几,说:“我看到你冰箱里有鸡蛋和黄瓜,所以就下去买了点面。”他有些犹豫:“吃的吧”苗羽佳挑挑眉,点头。她可不打算告诉他,那根黄瓜是她早上买来准备做面膜的。除了煮鸡蛋和热牛奶,苗羽佳几乎不开火,连炒锅什么的,也都是她妈妈带来的。面下了锅,王京昀把黄瓜洗净,忽然转头问一直跟在身边的她:“黄瓜切丝还是切片”苗羽佳想了想,虚空画出一根线条。“鸡蛋要打散还是整个”她手指扣出一个圈。王京昀捞面出来过了水,又看向她:“你出去吧,一会油了头发。”苗羽佳像个小学生一样,正襟危坐等在餐桌边。王京昀先给她端了一碗,面汤上窝着鸡蛋和黄瓜丝。王京昀再出来,她已准备好手机:“太多了,给你点。”“你先吃,”王京昀坐下,“吃不完再说。”面太烫,苗羽佳唆了一小口,停住。“怎么了”王京昀抬起头,“咸了么”苗羽佳一愣,摇头。王京昀不信似的,自己吃了一口,感觉还合适。王京昀大概真饿了,吃得很快,一筷子晾温了便下肚,看着涨食欲。苗羽佳看着那颗脑袋,渐渐有些呆住。她也想大口尝尝他做的鸡蛋面的味道。跟哑巴一样的原因,她的味蕾也只剩下三分之一,她尝不出咸与淡,甜与涩,再好的味道到她嘴里也变得寡然无味。所以,她也从来不做菜。苗羽佳胃口小,吃完鸡蛋和黄瓜,再挑了点面已是极限。她搁下筷子,才明白王京昀刚才说的“吃不完再说”是什么。“吃饱了”点头。“才那么点”擦嘴。王京昀直接拖过她那碗,说:“别浪费。”他拈起筷子,开动,没有丝毫别扭。如波动琴弦腾起的一小缕尘烟,苗羽佳心里有难言的异样。心惊,却不是反感。王京昀吃完,已经八点多,屋外雨停了。他收拾碗筷往厨房走,苗羽佳拦下她。“我来。”那眼神仿佛在说。王京昀笑了笑,交给她,刚喝了热汤,他的嘴唇比平常鲜红,灯光下显得有些热情。“我该回去了。”等苗羽佳出来,王京昀说。苗羽佳点点头,拿起茶几上的钥匙。“不用送的,我自己下去行了。”苗羽佳也没停下换鞋的手。王京昀:“”一出门,那两只手又拉到一起,也说不清谁先主动。电梯里还有另外一对男女,男人穿了家居服,拎着一袋垃圾,女人倒是精装打扮,但略显疲态,她勾着男人的胳膊,磕在他的肩窝上。那个男人,不就是童灵的男朋友么,女人似乎还是之前的那个。男人和女人在一楼就出了电梯,苗羽佳和王京昀在负一层。“回去吧。”王京昀把单车推出来。苗羽佳看着他,像有话说。王京昀刚想走,怀里忽然暖了一下,女人温软的身子贴上他的胸膛,腰间被一股小小的力量环抱着。就像睡醒的时候,发现怀里抱着一只柔软的枕头。但也仅是这么一下,苗羽佳退开一步,低下头,摸了摸鼻子。王京昀又笑了,如果她还抱着他,一定能感觉到他胸膛微微的震动。她洗了澡,容颜清清淡淡,比之淡妆时多了些难言的柔和与亲切,王京昀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说:“下次我再来找你。”隔着车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