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朱红宫墙,空落落的。蹙眉看着,这里,怎似见过。“南风国。”苏雨口中念着。皇宫之中,又怎会空无一人,只因是她,回家,又岂可让人阻拦。南风傲众人迎立明正宫前,远远地注视着白马儿上的人,看是苏雨,并不惊讶,能让他操心的,这天下,恐怕也就只有她了。下马,上前扶住苏雨的手,带着笑,“久违了。”苏雨抬眸,南风傲却是对着翼说着。“久违,”翼拱手一笑,音调重了几分,好似调侃,“傲王。”原来作怪的是你。南风傲笑应着,引他上了台阶。明晃晃的明正宫,中央是夜兰沚,逆光而立,微昂头,孤傲的,狭长双眼一直注视着大殿入口,好久。目光跨过其他人,落在那披着灰裘的人身上,小巧的脸,在毛绒绒披风下,显得愈发娇小,惹人生怜。胭脂遮住了本无血色的嘴唇,还不算太柔弱。她,依旧是她,可又分明不是她。飞快地在她身旁男子身上捕捉到了浓浓的恨意,翼深沉地看着他,思绪变得复杂。“不记得我了吗大师兄。”“赐座。”夜兰沚沉声道。四人对坐下,气氛诡异得很,伺候的人,更是连大气儿都不敢喘。翼很是享受这种感觉,喜欢看着夜兰沚着急,看他无计可施,又无可奈何,嘴角始终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夺过一旁侍女手中的茶水,亲自替身旁苏雨斟起了茶,慢条斯理的,仿佛这里根本没有别的人。完后,又放置唇边,轻轻吹着,适温了,方才递到她手中。“路上奔波,你身子弱,喝些清茶润润嗓子。”苏雨刚要抿上一口,却听淡淡的声音传来,“喝茶伤神。”茶伤神,不易入眠。苏雨微怔,这个人怎么知道的重新看向夜兰沚的目光,较方才多了几许深意。玩味地看着这一幕,唇角越发勾起,极其温柔地握过苏雨手中的茶盏,慢慢的,像是有意为之,“七年了,怎就记不住你不易入眠呢”遂又挑衅地看着夜兰沚,“多谢皇上提醒。”七年。深深的眼底是无尽的波澜。倘若是你,怎会是这般模样,倘若不是你,怎又偏偏是你的模样。纵然忘记,却也有人记得。这绝不会是巧合,我不信。夜兰沚沉声道,“不知北王来此,所为何”唇角的邪笑,更加肆意,忽站起来,环视四方,敛了笑,袖风一挥,透过苏雨头顶,指向东方。她东国亦或是所有不动声色地盯着大殿之中,扬手而立的人。“皇上。”李士在外道,“老奴有急事禀告。”“进来。”李士急步走进,耳语道,“东国被黑甲军占领,千帝已自缢于宫中。”白瓷茶盏碎在掌中,红的白的,热的凉的,自他掌中交织而下。“现在可知道我的目的了”笑得越发邪魅,抓起苏雨,大步走去,“期待下一次的礼物吧”南风傲拍案而起,怒意已到了极致,“拿下。”翼狂笑,“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抽出腰间银鞭,已阻挡住了二人去路。正欲挥鞭,不料,一股杀气从他旁边女子身上涌出,南风傲一怔,难以置信地看向苏雨,怎么会,这朱色短笛怎么会在她手上,莫非真是苏雨短笛抵至唇边,和胭脂混为一色。“让他们走。”沉沉的声音从夜兰沚口中传来,这当中包含了多少,只有他知道。“皇上。”南风傲不动,“你可想过后果”“朕说让他们走。”“臣遵旨。”一字一顿,咬牙道。向侧一让,银鞭狠狠挥向殿内金色大柱上。“你会后悔的,”南风傲气极。看着殿外,默然不语。“皇上,大事不好了。”这次未曾通传,李士已进殿内,“西界守卫快报,一个时辰前,又一队黑甲军已厮杀在了西国门口,就要抵挡不住了。”南风傲冷哼一声,向一处侍卫道,“召集全军,备战西国。”再不看夜兰沚,背身道,“他要的,你给不起。”、第四十九章 良辰美景奈何天三千快骑,飞速地咬住了翼等人的尾巴。两山凹谷,南风傲飞身弃马,跨至翼坐骑前,鞭成利剑,断了那白马而的头颅,长嘶一声,敏捷抱起苏雨落下。“很快。”不加理会,银鞭嗖嗖袭上嬉皮笑脸的翼,招招狠戾。翼只是躲闪,并不在意。似是玩累了,墨笛一出,轰隆之声自左右山间接连砸下,阻断了交战的两军。“再会了。”抱起苏雨跃起。巨大的乱石堆挡住了去路,南风傲甚是急躁,灰眸直直锁视那边,夺过身旁士兵马上的弓弩,跃至顶上,拉满弓。“住手。”夜兰沚策马急道。砰,箭已离弦,直追前人。眼见那离弦的箭,汇成一点,就要追到那人,夜兰沚不及停下,疾步上风,以掌生生接下了。带着风,还在掌心旋着,血汩汩往外冒,可他却不觉痛,面上一副释然。南风傲狠戾看向已走远的人影,“满意了”“她是苏雨。”夜兰沚淡淡道。“出发。”置若罔闻,领着军队继续绕道而去。西花国,高高城楼边,已血流成河,不见腥,却已染红了眼,麻木了心。“开城门,迎大王。”黑甲军头领黑一高声道。翼身后引着众人,整齐进了西国。“王,东、西两国,现已成囊中之物,只差最后一步了。”黑一道。“好”赞赏地一拍黑一的肩,快道,“我要把他的所有全部拿下。”目光一转,看向一言不发的苏雨,“带她到冷院。”黑一踌躇不动,面露难色,“这”“还有事”黑一忙应道,“没有。”艰难走至苏雨近前,“对不起了,苏姑娘。”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丁点不甘,听话地起身走了。低头玩弄着墨笛,突然换了神色,甚是慎人,越是他宝贝的,我就越是要摧毁,不管是谁“王,夜兰沚一行已至城外。”“我已布阵,他破不了。”躺在榻上,闲适地品着酒,“黑一,昭告天下,扩充后宫。”黑一一愣,“是。”不见他退下,翼问道,“什么时候变得吞吞吐吐的”犹豫许久,“苏姑娘”“棋子。”不等黑一说完,翼打断道。冷院,是在是太过凄清,屋瓦之下,连床铺都是奢侈。盘腿靠墙坐着,闭着眼,静静地整理着纷杂的思绪。累了,便起身,伴着月光,吹起了笛,似水流年,泻下了月光,倾注在了城外驻扎人耳中。繁杂之中是空洞的迷茫,是你。回手至袖中,和着这笛音,空落落一片,翠笛早已不在,又何必找你可知,月的这头,我一直都在。不知不觉,踩着音律,竟然推开了冷院的门。“来了。”苏雨先开口道。对着如此平静的女子,翼竟不知说些什么,掉头就又要走。“不累吗”脚下一滞,不想她竟有如此一问。挑眉,反问,“不恨吗”“本就无爱,又何来恨”苏雨淡淡道,“一切仇恨终究不过是真爱的。”翼微怒,盯着苏雨,“是吗”城门外,十几日来,夜兰沚日日费尽心思,也破不得这阵。无措之际,一个熟悉的人竟然来了,绿曲。站了半响,也无从说起,不知来是何意。“木刺离了木桩,可伤口还是在的。”夜兰沚面露痛色,“你要我怎么办”“她没死。渡灵术,灌入七年晦血,把她从阎王那儿带回来了。”夜兰沚猛地立起,目赤欲裂,“你说什么”“我说他用了失传已久的渡灵术,打破了自然规矩,把她复活了。”“渡灵术。若灵醒,其人必遭反噬,永世不得超生。”夜兰沚拧眉道,“究竟为了什么,他竟不惜用这般邪术。”绿曲眼神一转,“你不知道”绿曲一愣,自觉失言,或许,师父本就不愿让大师兄知道,免了折磨。躲闪着夜兰沚逼视的目光,很是犹豫。“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师父自小就厚此薄彼,只因你是兰妃的儿子,而他只是一个意外。”面带忧虑地看了眼夜兰沚,“只怕是他知道后,嫉恨身为哥哥的你所拥有的一切”“抱负。”夜兰沚冷冷道。绿曲眼波微转,可怜的人,无人眷恋,只是,又该用怎样的理由来憎恨这样可怜的人错的,本就不是任何人,只是来得不是时候的情意。忽觉身后有股不善的气息,靠近,戒备的避开。“绿曲”朝绿影消失的地方走去。“走了。”“你知道”南风傲有些气愤问道。夜兰沚点头。闭目,望着城头的月,眉头隐隐的跳动,是无尽的忧心。数日后,西国皇帝大婚之日。是夜,宫内早有佳人等候,巧笑盼兮,美目转兮,虽是未曾谋面的夫君,俏脸上也一直是挂着浓浓的笑意。红烛早已燃尽,化成了盖头下,美人的泪,点亮了黎明。昨夜的顾朢期盼,早已不在,一把扯下红色喜帕,在地上显得尤为突兀。吓坏了一旁侍候的女婢,“娘娘息怒。”美目之中,竟为这从未见过的人燃起了怒意,极其平静的语气,“皇上呢”女婢扑通一声跪下,“奴婢不知。”这吴妃是黑一为翼静心挑选选的十大美人之首,如今,这发起火来,也是极美的。这般骄纵的人,又岂会咽得下这般的气。托着一列奴仆,高扬这脸蛋,在阳光下,更显白净,说是闭月羞花,也真真不为过。先前一顿怒火,此时似乎已经隐没。“听说昨晚皇上去了冷院。”“是啊,竟然放着第一美人,去了冷院。”“恐怕这冷院中的人更是娇艳呢”两个宫女悄声议论着,万万不料这隐僻的后院,竟然吴娘娘来了。“还不住嘴。”吴妃身边一侍女呵斥道。方才喋喋不休的两个小宫女吓得扫帚一丢,忙跪下,不住地磕头,“娘娘吉祥。”吴妃冷哼一声,甩袖就往冷院去了。本宫到要看看这女子究竟是何方妖孽。、第五十章 环肥燕瘦池中物冷院。空无一物的屋内,蜷缩着双腿,就那么干巴巴的睡着,面色却是平静得很,不见一丝落魄样。“叫醒她。”吴妃素手一指。听到了动静,苏雨迷糊睁开眼,不想,这一大早,就有这么多人来冷宫凑热闹,嘴角不免噙了丝笑,很是戏谑。吴妃美目一瞪,走进几步,“看来,得了皇上宠幸,很得意,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苏雨笑出声,伸着懒腰,“是啊,折腾了一夜,”起身欺近吴妃耳旁,“累极了。”吴妃气得跺脚,语塞,“你”“我”苏雨笑得高兴,“怎么啦”吴妃扬手,就要落在苏雨笑脸上,敏捷一闪,掌风落了个空。正拿苏雨没法,外有一人,火急火燎跑来,“娘娘,皇上已经等候多时了,还请快些回去。”听闻皇上二字,吴妃立马换了副神态,千娇百媚,目中含情,柔弱得让女子都倒抽凉气,声音也软了不少,“本宫不跟你一般见识。”一队人,走后,冷院又恢复了凄清。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就是你昨夜到这儿的目的。女人,真可怜。一个不相识的人竟然可以左右她们的快乐,真傻。“皇上,臣妾清早不见皇上,方才出去散步,不知”吴妃娇滴滴的说着。“抬起头来。”翼沉重的声音从上面抛下,吴妃羞涩地抬眸,见到翼的一瞬,早已是心醉。美得过了,也就不觉得美了,不过是繁华之后的余光,惹着俗人垂涎。翼的眼中没有惊艳,看得吴妃惶恐地垂下头。“吴念。”见翼唤自己,吴妃忙应道,“臣妾在。”“吴念,无念。”突然放声大笑,自嘲。不再理会地上的美人儿,只是瞅了这么一眼,也让人此生无悔了。翼方走,吴妃站起身来,便对这着衣裳一阵狂抓胡扯,“不要了,不要了,统统不要了,浊了皇上的眼。”几番幸苦,又是为了谁,女子,终究是女子。靠着窗棱,口含墨笛,却久久不闻音律。忽有一人落在身旁,却并未警惕,“说。”绿曲笑道,“不看看来人是谁”笛音起,闭目,旁若无人。“我要做皇后。”此话之后,静静,只闻笛声。一曲过后,翼才缓缓看向绿曲,这一眼,是看进了眼里,确认着。袖中托出一管翠笛,七年前的断痕,如今已看不出痕迹,完好地愈合。看着绿曲的目光,由打量转向狠戾。“你在威胁我”“怎么会”绿曲把翠笛递到翼手里,面上露出阴狠之色,“早已千疮百孔,当然不会再傻傻地等下去。”透着光,眯着眼,看着翠笛,唇角露出丝讥讽,“女人真是可怕。”闻此一言,高深莫测之意闪过绿曲脸上,“也会是个可怕的皇后。你的后宫佳丽,怕是有苦头了,”靠近翼耳边,故意慢慢道,“尤其是冷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