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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6(1 / 1)

再也没有精力和能力重新投机一次,岁月的灯芯像是燃到了头,等油枯了,灯也就尽了。朴泰秀死前最放不下的就是朴民俊,最恨的人,无疑就是马熙拉。本就身体透支严重,病情又在半个月内迅速恶化,可是朴泰秀到死,他身边都没有一个人。马熙拉再也没来见过他一次,而朴民俊,在朴泰秀离世当晚喝得烂醉如泥被警察从酒吧带走,此后,他像金贤静一样,再也没有从监狱出来。错位的人生,都各自回到了轨道,悲的喜的,过去了,就成了风尘灰烟。朴泰秀死相很难看,双眼瞪着,似有未了之愿。没有人知道他死前经历了怎样的挣扎和恐惧,可是这样一位也曾耀武扬威的会长却在死后连个戴孝的人都找不到。半个月了,虽然案情已破,朴民俊被捕,可警方却没有在现场找到李文学留下的一丝痕迹。在俊安慰马熙拉兴许爸爸逃了出来,可是马熙拉仍然不肯说话,像丧失了语言功能一样,总是痴痴地,木头似的。朴家父子是否得到应有的报应,马熙拉已毫不在乎,在俊将整个朴氏集团顺利拿下,她也毫无感觉。她的心已经去了,随着那个人,一同去了。这世间万物,白云苍狗,任是谁,也不过是走一遭的过客。只是他先去了,在那开满彼岸花的路上,还像以前倚在樱花树下等她下课一样,约好了,就会不见不散。夜,又深了,又是这样深不见底的墨色。马熙拉呆呆地坐在窗前,望着楼下的路灯出神。在俊在马熙拉身后偷偷抹去了泪水,悄悄掩门出去了。他已经习惯了母亲夜夜都坐在窗下,他知道,她是在等父亲,等父亲回家。那个人,真的去了吗,再也见不到了吗。马熙拉两眼无神,毫无意识地望着楼下的小路,那个身影,她像等了好几个世纪,可是,她等不来他。她没有抱着他的遗像大哭,也没有攥住关于他的任何身外之物大喊,她只是安静地,一个人,把心里那个人,一遍又一遍,重温,反刍,像是,他就在自己身边一样。她是想他,爱他,恨他,怨他。他什么都忘了吧,就这样一个人走了。再一次,丢了她。可是,她忘不了啊。她还记得,他们初见的样子,图书馆里,他捡起她落下的书签,还给她时,因为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而一再忐忑地道歉。她还记得,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他认认真真地穿着不知从哪借来的西服,不合身的模样她笑言一辈子都忘不了。她还记得,他们开始计划着去台湾,去那个明珠一样美丽的岛屿,就算她是富家千金可以一掷万金,他却拼了命地打工攒钱为她安排行程。她还记得,她最爱茉莉花,他就天天跑到很远的地方采一束给她,第二年,还送了她满满一罐他亲手做的茉莉花茶。她还记得,他半夜三更站在自己家门口,在雨中求着母亲答应他们交往。她还记得,她家破产之后是他第一时间拥住她说“别怕,有我”。她还记得,他执拗地拉起她的手从别的女人面前走过。她还记得,满树林的萤火虫在他们身边飞舞,他带着她奋力狂奔在小路上。她还记得,他为了自己可以挡下尖刀,可以连命都舍她还记得,她什么都记得,可这千种万种情愫又与谁说。或许曾经会记录成几行文字,或许过往总在梦中搁浅,可时间却是不会停的。新的时间覆盖了旧的时间,新的记忆埋葬了旧的记忆,但那些以为封存遗忘的东西,直到夜深思索细细咀嚼时,方才明白只要发生过的,就永远没有忘记一说。窗前静静的,没有风吹动,马熙拉却像迷了眼。那一年,花开得不是最好,可是还好,她有了他。又一年,花开得好极了,像专是为了他和她。可是这一年,花开得太迟,又落得太早,她再也找不到他。眼中不知是不是泪水,湿湿的,快要溢出来。马熙拉恍恍惚惚的,他的眉宇就在眼前,她伸出手来,不哭,也不笑,只是伸手想去抚上他的脸。想亲口问问他:这些天,你去哪儿了。李文学,却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她看不清他的表情,最后,连眼睛也看不清了。他总是这样,只会戏弄她,这次,又是在玩捉迷藏么,可那都是小孩子的把戏,李文学,怎么能这么幼稚。不是说再也不分开了,不是说要娶她的,不是说会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么。他向来说话算话,这次凭什么要食言呢她不答应,他怎么能反悔呢马熙拉望着那条被路灯照得昏黄的小路,一夜,又一夜,总是没有他的身影,他,是忘记回家的路了吧,是迷路再也找不回来了吧。摸着自己的心口,马熙拉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她不会疼了,再也不会了,让她疼的那个人,再也不在了。李文学,那么不会照顾自己的一个人,没有她,要独自怎么过呢。说好了的,她要监督他每天按时吃饭,领带的颜色也要她亲自挑才行,她会在家做好饭菜一直等着他下班回来端上一杯热茶,她还要陪他参加出版社年会让所有人都喊她李夫人,她也会给他乖乖抱着再也不推开了。还有,不是还要喝鸭汤、鹅汤、乌龟汤吗,不是要天天换着花样的吃吗,不是要天天亲一下她才行吗,不是还有许多个来日方长吗。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她都记得啊。那个人,还在她耳边悄悄地说过:熙拉,我要给你全世界最盛大的婚礼。她准备好了,早就准备好了,无论钻戒好不好看,她准一口应下,可是现在,她的新郎去哪了。李文学,骗子,混蛋,无耻就这样丢下她不管了自己到处风流快活了李文学,为什么不回家,难道不知道她一直在等他她不允许他不回家,她,要去找他,要亲自找他。、绵延迷迷糊糊又是未眠之夜,天光大亮一早送在俊出门时,马熙拉突然拽住了儿子,在俊惊讶母亲这“反常”的举动,马熙拉只道了句“照顾好自己”便再无多话。只想着母亲是在渐渐走出父亲死去的阴霾,在俊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抱了抱母亲,又说了句“放心”才跨门离去。一切都是照旧的样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晚秋的空气灌进窗口,把房间仅存的温度都一扫而空。马熙拉坐在窗下,将提早写好的一封信展平压好,着了黑色的大衣,驾车向城市的最北边驶去。那是北汉山,显露出初冬冷峻的北汉山,上次来时,还是夏水潺潺,今又重逢,已是落叶枯干。站在山脚下,仰首望去,巍峨黑黢的山脉如不可征服的险恶之境,马熙拉从未一个人攀爬过这样的高山。但她并不畏惧,也未迟疑,只在她和李文学曾走过的那条小路上静静站了一会儿就向山上走去。山中有公路可驾车而上,可她,偏要亲自登顶。马熙拉还从没走过这样漫长崎岖的山路,也从没上过这样危险的小道,几次跌倒却也并未让她放弃。她是要去到释迦如来磨岩佛面前,那是李文学当日遥拜的誓约,是她坚信的未来,如今,虽然什么都没有了,可是,曾经的一切都还真实存在。冷冷松风,冽冽山海,马熙拉单薄的身影和青灰色的北汉山融为一体。冬不深,人,却已成冰。她像是不知疲累,脚下也磨出几个水泡,可是人们常说,身体的痛苦可以减轻心里的痛苦,旧地重来,故人不在,马熙拉身上的不堪重负是否能缓解心里的磐石泰山她的身影,离山下越来越远。步伐渐渐放缓,额头的汗水也湿了鬓发,马熙拉并不理会这些,就算是平日精致呵护的妆容,如今也是毫不在意的淡淡素颜。手上因为几次摔倒而磕出血迹,裤腿也沾着泥土灰尘,然而她还是到了,终于到了。马熙拉站在释迦如来磨岩佛脚下,可这高高在上的佛祖,竟不能如她小小心愿。她当日,分明虔诚跪拜,倾其所有赤诚,求能与他一生相伴筋疲力竭地跌坐在地,马熙拉任这山风肆意吹乱了长发,虽是猎猎,可旁无一人的四周却显得格外宁静。如果时光可以倒转,她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她会在和他第一次重逢的时候,就告诉他自己有多想念。不会因为朴泰秀,不会因为金贤静,不会因为任何一个本就和他们不相干的人和他无理取闹,更不会轻易怀疑他推开他。如果真的有如果,她一定牢牢抓住他,不再和他争执,不再惹他伤心,不再辜负他她欠他,欠他一个妻贤子孝的家。佛祖慈眉善目,永远都是悲悯的样子,可这可怜正待解救的女人,却无助地跪在这石刻面前。马熙拉双手支撑直起身子,闭目而跪。如果相见是为了更加长久的分离,如果失去才能成为永恒,她也祝愿那个人,在另一个世界,珍重、珍重。有不知名的飞鸟掠过头顶,马熙拉举目望天,空落落的天,什么也没有。不知那些淡薄的云层里,是否有她思念的人马熙拉拖着因为爬山几乎虚脱的身子走到陡崖边,不见其底的峰石像巨兽的血盆大口正等着猎物的自投罗网。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四十多年的人生,便要在此做了决断。这些年,与他分开的时光,又真正好受过几日。“文学李文学”马熙拉突然哭着向山中大喊,十多天里,她从未掉过一滴泪,从未说过一次疼,可是今日,她要去见他了,去见那样狠心再次抛下自己的那个人。她要亲口问他,为什么,总是丢下她一个人。“李文学你在那边过得好吗你好吗”滚滚泪流,马熙拉咬牙喊着,回声在空谷中激荡,林间惊鸟高飞。“文学,你等等我,别让我一个人”“熙拉熙拉”碎石从脚边滑落,身体却因这一声急不可耐的大吼而下意识向后退去,马熙拉倒在地上,却看到逆光中大步跑来一个身影,眉目如书,俊朗如画。这是她最熟悉的身影,是她对这个世界最温暖的记忆,是她所有的不舍留恋爱恨纠缠,是她,把整个身心都付与的归宿。“熙拉”,只有这个人喊出的名字最好听,只有这个声音最动情。只有他。双手被忽然而至的温暖包裹,马熙拉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这张脸,她怕只是自己的幻觉,他转瞬就再次消失不见。“没有你,我怎么会过得好。”一滴泪顺着他的脸庞落在她的手上,是真实的、清晰的触感,仿佛,真的不是梦。“是你吗你回来了”马熙拉出神地望着这似假如真的李文学,待他将自己紧紧搂在怀中,她还是不敢相信。莫非,真是佛法无边,佛祖遂她心愿。“是我,我回来了,回来了。熙拉,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李文学环着马熙拉瘦弱的肩膀,泪水染湿了她衣服的大片。直到身上再也不冷了,是被人实实在在抱在怀中,马熙拉才回过神来意识到真的是李文学。他没有死,他是活生生的人,完好无缺的就在自己眼前。“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为什么你死了我怎么办李文学,你总是欺负我总是不要我”马熙拉打了他几下,又用双臂紧紧缠住了他,他瘦了,黑了,可是,他还是他,是她的他。天上地下,就只有这一个李文学,只有这一个人,在他走后,她也不愿独活于世。“对不起我知道我这么做一定很混蛋,可是熙拉,如果我没有赶来,在俊今天,就同时失去父母了。你想他变成孤儿吗,怎么能留下那样一封信,就做这样的傻事呢就算我死了,你还有儿子啊那是我们的儿子,你怎么能不顾他”李文学捧着马熙拉的脸,垂泪眼对垂泪眼,断肠人对断肠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死了,要我怎么活要我怎么活啊”马熙拉扑进李文学怀里,他温热跳动的胸膛,是她重新活过来的希望。眼泪,决堤崩塌当日李文学虽被大火困在家中,但他平时爱好古玩艺术,特意建造一间地下室用来储藏收集,这地下室有与外面沟通的矮门,李文学正是从那里逃了出来。可逃出的他毕竟受了伤,在密友家住了一周,边养伤边调查起火原因,虽然也想通知马熙拉自己并无大碍,但在朋友一再劝阻下,为了事情的周密才一再忍了下来今日终于尘埃落定与她团聚,却遍寻马熙拉不着,直到联系在俊一起回到公寓读到她的绝笔信后才飞驰赶到北汉山一切隐藏的终于见到天光,一切痛苦的终于得以告慰,种种过往只化作此刻相拥而泣的两个人。他们什么都发生过,又仿佛从未有过这么多年的苦恨,两颗心早已连成一颗,两个人早已成为一个,只盼此后雨过天晴,再无风浪,唯有喜乐。静静听他讲着这些天的死里逃生暗中部署,靠在李文学怀里的马熙拉更是心疼,抚摸着他曾受伤的那条手臂,她忧心地轻叹,“这次,又伤到哪了,身上又有疤了”“没有,哪都好好的,不信回去给你看。”李文学点了点她的鼻尖,笑她怎么尽关注些没人在意的细节,可他心里知道,这些天她一定怕极了。牵着马熙拉的手小心翼翼地走到车里,李文学伸手拂去她耳边的碎发,握过她擦伤的手,凝着眉轻轻擦拭着。他是痛,比她更痛。虽然好友的阻挠不是没有道理,唯有他隐匿起来才能给朴民俊致命一击,才能让在俊顺利接手朴家真正长成担当独立的男子汉,但他明知道她一定会担心难过,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她身边,他好后悔,后悔自己竟让她如此伤心绝望。他和她,都是一样的,她可以为他纵身跳下悬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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