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千般谋略。万般策划,多番阴谋诡计,在绝对势力碾压下,那也都是薄纸一张,随便往火堆里一丢,就连灰都不剩了。她不是不想反抗,她只是,现在还没有那个能耐。池玲珑若有所思,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她微垂着眸子,睫毛忽闪个不停,一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一边也在心中不停的计较着,不管如何,一定要离秦承嗣远远的,不然,若是再来几次今天这样的场景,她怕有一天,那人一个忍不住,真的化身成野兽,把她给嚼巴嚼巴吞吃入腹。池玲珑的打算和预谋都是挺好的。只是,得不到关键人士的认同,一切也不过只是她自己的痴心妄想。池玲珑等不来墨乙的回答,便抬起头,巴巴的看着他。她的眼神无辜又可怜,漆黑水润的眸子像是会魅惑人一般,墨乙看的险些就要心软了。然而,墨乙到底还是又看了看,从方才池玲珑问话起,躺在躺椅上就开始往外发冷气的主子一眼,温润的眸中精光一闪而过。墨乙微顿了顿,便也浅笑的对池玲珑道:“姑娘海涵,想必姑娘也知道,秦王府家将士兵众多,房屋住宿一直很紧张。姑娘若是想单独找个空院子居住,这确实有点不大可能。”其实墨乙更想用“强人所难”四个字结尾的,但是考虑一下自己的脸皮厚度,墨乙到底强忍住没把最后那四个字说出来。房屋住宿紧张什么的,这话即便是京都五岁的小娃娃听了,怕也会笑掉大牙。谁不知道秦王府就一个主子,而秦王府占地面积却足有2000多亩地。这么大的地方,竟然找不出一个空院子,故意逗人玩的吧池玲珑也觉得这话是逗人玩儿的,然而,那个逗她玩的人偏偏还努力做出一副义正言辞、严肃正经的不得了的模样,他一副高山仰止的表情,让池玲珑觉得,若是自己反驳他,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然而,若是不反驳,池玲珑才真是要气炸了肺,气的吐血了。她觉得心塞塞。堂堂秦王府会缺空院子住嗤,池玲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脸都憋得扭曲的涨红了的阿壬一眼,又似笑非笑的扭头对墨乙道:“阁下可真是爱开玩笑。”顿了顿又道:“几个时辰前,阿壬带着我和六月七月逛了下秦王府,别的倒是没发现,倒是秦王府的景致,着实很不错。像是揽月阁,清幽居,闻香小筑,海棠别院,”池玲珑说的这几个院子,都是阿壬着重给她强调过没人住的。当时阿壬的目的是为了在她面前,好生宣扬一番他们秦王府的“地大物博”“财大气粗”,却完全没想到,他那番特意的说辞,现在会被池玲珑拿来,当作反驳墨乙的证据。阿壬觉得躺枪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被主子的冷眼重点关注的滋味,更是难受的他要哭了。墨乙也没想到池玲珑进府不过才两个多时辰,就对秦王府有了这么多了解,在想通可能是阿壬特意科普给她的知识后,也不着痕迹的对阿壬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阴邪笑容,看的阿壬好生心寒背冷。“揽月阁风景是不错,只是姑娘可能不知道,那是已故的,老王妃的娘家妹妹曾经住过的院子,死过人,阴气过重,不吉利;清幽居是老王妃生前的住所,主子在老王妃薨逝后,怕睹物思人,也把那院子给封了;闻香小筑是老王爷为未出生的郡主准备的,只可惜一直没能用上;至于海棠别院,那是,唉,那是主子生母生前最喜欢的院子,里边种的海棠花,都是主子的母亲亲手栽种侍候的”所以,这些院子都和秦王府的长辈有关,你还好意思搬进去么墨乙的言外之意池玲珑准确的接收到了,然而,她却是真真的要被气得仰到了。池玲珑一直以为阿壬或墨戊,才是秦承嗣身边最无耻的,现在看来,人模人样的墨乙,才是那只吃人连骨头都不吐的狼崽子啊池玲珑还真就不明白了,难不成墨乙是真的不清楚,她为什么要搬出这致远斋刚才发生在偏殿浴室中的可能景象,难道他就真的想象不出他难道就不怕她一个豁出去以身侍主了,把他们主子给祸害了去这些人之前防她跟防采花大盗似地,现在竟然极力把她往秦承嗣跟前凑,脑子都坏了吧池玲珑气的大喘气。站在墨乙身边,长相艳丽妖冶,却危险逼人的让人不敢正眼相看的墨丙,在看了池玲珑两眼后,却是开口了,“以墨丙看,姑娘还是住在致远斋为好。”不等池玲珑问话,便又继续漫不经心的道:“一则,姑娘乃女儿身,秦王府其余院子都有可能有将士乱闯,姑娘的身份容易败露;二则,致远斋乃秦王府守卫最森严之地,姑娘居住在这里,安危有保证;三则,主子的解毒药材,再过两日便可全部收集完备,送来京城。姑娘要为主子解毒,还是居住在主子院子里,方便行事。”池玲珑张张口,还有再多的辩驳之词,此刻也说不出来了。她不会明摆着和墨乙及墨丙对着干,那对她没好处。然而,若是应下他们的安排,真的住在这致远斋,和秦承嗣朝夕相对,池玲珑也真唯恐有一日,莫名其妙她就了。这当真是个不太好的预想。她不想嫁进安国公府给穆长尧当正妻,但是,以她一介庶女的身份,当秦王妃也是不够格的。莫不是,有一天她就混成了秦王的侍妾或侧妃了啧,对于光明正大,可以纳一正、两侧、四夫人、无数通房和小妾的秦王,她可真是稀罕不起来啊池玲珑打了个哆嗦,被自己刚才无厘头的浮想联翩吓到了。她有些纠结,然而,就在垂眸深思的这片刻功夫,一直被忽视的秦王爷终于冷冷的出声了。“过来。”他喑哑着嗓子命令她道。随后,又紧皱着眉,抿紧着唇,施舍她似的,又补充性的说了两个字,“绞发。”、136 春梦池玲珑记得上辈子听人说过,一个人习惯的养成,最多只需要二十一天。这话她原本是不信的,然而,在眼前这范本亲自试验,并向她展示过成果后,池玲珑却是信了。池玲珑扭过头,透过正午明亮的日光,看了看那躺在躺椅上的秦王一眼。刚沐浴过,他湿漉漉的长发整个都披散在脑后,衣袍被打湿少许,鬓角的湿发有水珠渗出。那圆润莹亮的水珠,顺着他线条锋利的五官轮廓慢慢下滑,经过下颌,又滑到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处。这情景看起来是有些狼狈的,甚至还有些言之不尽的奢靡,然而,却都丝毫无损他风姿清举、英武俊朗的外形。这少年长了一副,让人看了便忍不住心旌神摇的面容,但他此刻给人的感觉却是阴霾冷鸷,有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血腥和一往无前。池玲珑看他眸子直直的紧盯着她,微挑了两下眉头,也随手在旁边桌子上放置的干毛巾拿到手里,迈步走到秦承嗣身后,掬起他略有些粗硬的湿发擦拭起来。自从二十几日前,在宛州边界的驿站里,她为他洗发按摩,将他“哄”睡了后,以后这就成了她每日必做的工作。从宛州到汀州,又从汀州到京城,那怕这中间二十几日的时间,他身上所中的骨洛粉的毒已经都被她解了。他身上两处几处可以致命的箭伤和刀伤也已经痊愈了,这人行动也已经恢复了正常,却还是让她每天定时定点的让她给他洗发按摩。给他绞发侍候他,完全没有自力更生的打算。什么破毛病池玲珑心里愤愤,但是在房内阿壬和六月七月,以及墨乙和墨丙几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中,即便心里真的什么想法,也丝毫不表现出来。在人家的地盘上,她的骨头硬不起来。背也挺不起来,这就是没有底气没有靠山的后果。窗外的四季蔷薇花开的正艳。袅袅的花香飘进房内。室内静悄悄的,微风浮动,花香怡人,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让池玲珑心情放松之下,手中给那人擦拭头发的动作,都不由的放的更轻柔了很多。池玲珑微眯着眸,手中的动作虽然没有停,怔然空洞的眸子,却渐渐的显露出她此刻的若有所思。她站在阴影中,正午的骄阳浅浅的打落在她身上,将她一张清丽的不可方物的面孔染成了柔和的橘红色。她隽秀的远山眉微挑起来,一双黑的氤氲透骨的眸子里。闪烁着灵动澄净的幽光,仿佛深秋树林边一泓明净湖水,那眸光纯粹又明澈。看的人心里一阵悸动。墨乙和墨丙看见池玲珑在不经意间展露出的少女风情,暗黑的瞳孔此刻都抑制不住的微缩起来。良久,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个,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略有些复杂的眼神,而后向还跪着地下,因为“轻举妄动、擅自妄为”向主子请罪的阿壬三人使了个眼色。便率先向那闭眸小憩的主子行了礼,奕奕然离去了。阿壬接受到二哥和三哥的眼神。迟疑片刻也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向主子行了礼,也垫起了脚尖,猫起了腰,像做贼似的,巴巴的跑出大殿,追那个两个没义气的哥哥去了。阿壬追着墨乙和墨丙而去,却见那两个兄长根本没走远,而是就在致远斋外边,一株足有五人合抱那么粗的香樟树下站着等他。阿壬颠颠的跑过去,撇着嘴喊道,“二哥三哥”想抱怨的话,在看见三哥墨丙,妖艳的诡异的面容上,那再明显不过的似笑非笑的神情后,也偃旗息鼓了。阿壬最是识时务,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他心里门清。就像他前头的八个兄长,若是二哥排名第二不能惹,三哥绝对排名第一。这鬼见愁,他挖心挖人眼解剖尸体这些技术活,全都是从他哪里学来的“一块儿走走吧。”墨乙倏然开口,对阿壬和墨丙说道。阿壬虽然不知道二哥要说什么,看三哥没意见,也主动跟了上去。三人一道走到了文青院,忙着处理公文的墨戊书房处,兄弟四个坐在一块儿。在墨戊讶异的眼神中,墨乙主动开口,“今后,池玲珑就住在主子起居的致远斋了。”墨戊手中端着的茶盏一个拿不稳,里边滚烫的茶水倾洒出来大半。“你说什么”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衣袍都被打湿了,墨戊方才面上还惬意淡然的笑容,倏然就被震惊所取代了。墨戊自认自己的承受能力不弱,但是,在听到竟然有女人住到主子的院子后,也由衷的被震蒙了头脑了。致远斋是主子三岁起便独居的院落。偌大的宫殿,从来都只有主子一人可以随意出入,连他们从小跟着一起长大的十个兄弟,主子都不用他们近身在跟前侍候,更是厌烦有人打扰他的清静。现在竟然让个女人住进去了墨戊吃惊的,嘴巴长的大的足可以塞鸡蛋了。他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的。然而,当看见其余兄弟三个面上不以为意和不动如山的表情后,墨戊也知道了,感情这几人现在这是特意过来通知他的,而不是来和他商量的墨戊心思沉,因为手里掌管着秦王府,所有见的人和不能见人的来钱的买卖,他的心思远比其余几个兄弟更阴晦,也更难以让人琢磨。他心思重,不管做什么事情,首要想清楚的便是利与弊。他是个合格的商人。也是个合格的属下,因此,也只在几个呼吸间的功夫。他便也接受了墨乙对他的通知,今后让池玲珑住在致远斋。墨戊低声应了一句“我知道了。”看了墨乙三人几眼,又端起手中的茶喝了起来,手指却因为若有所思的心情,饶有韵律的在圆桌上敲击起来。墨戊能想通的事情,墨乙和墨丙自然心里也是门清的。虽然他们都知道,今天阿壬这神来一笔。将池玲珑安置在致远斋,是因为想要撮合主子和池玲珑的一时的心血来潮。不过。这次阿壬办的这件事倒算了也和了他们的心意了。阿壬兴许只是出于自己的喜好,想将池玲珑和主子送作堆,他完全可能还没有发现,在相隔了二十几日再见面后。主子和池玲珑相处时,那于微妙间流露出来的和谐和默契,但是,他们几个年长的兄长却是都注意到了。加上之后他们向一直跟在主子身边的墨丁求证过,也证实了主子在对待池玲珑的态度上,却是有些隐晦的与众不同。这点与众不同还没有放大到所有人都能觉悟的地步,兴许连他们还没开窍的主子,都没有发现。但是,墨丁却是言之凿凿的说了一句。足够让他们去深思的话:主子对池玲珑,有了强势的占有欲占有欲什么的,若是不经抑制。顺其自然的让它发展下去,结果兴许会很喜人也说不定墨乙几人唯恐他们的主子一直对女人没有念想,今后不能为秦王府留下血脉,所以,对唯一一个能得他另眼相看,能够近他的身。而他也没有出现明显的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