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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1(1 / 1)

快赶上当年蝶衣表妹的午夜琴声了。好半天,我闷闷的叫了一声:“秦延之,你睡了吗”“还没。”秦延之的声音轻轻的,一如既往的柔和恬淡,如他的人一般淡泊宁静,仿佛能包容下世间的所有爱恨情仇。“我睡不着。”我掀开被子钻出来,苦恼道:“里侧太挤了,滚动不开。”“那我们再换。”秦延之偏头提议,朦胧的月色下,我隐约看到他嘴角的一波笑纹。“好,换”我侧身爬出去,一双温热的手扶住我的腰,微微热气透过里衣浸润肌肤,有些暖。床“吱吱呀呀”响了几下。窗外的墙根下隐约传来低语声:“寨主的精力很旺盛嘛”小五的声音为何听着如此暧昧不明。“我挺担心大姐那张床的。”咦,大妹妹怎么也在。“是啊是啊,那张床好些年没修了。”阿三附和着怪叫。“真不晓得那张陈年旧床能否承受住他们如此激情澎湃的折腾”这声音像是三叔家的表弟。“年轻人啊年轻人看来我是真的老了”三叔悲壮长叹。我躺在被窝里汗哒哒,忍不住伸手扯了扯秦延之的衣袖,小声道:“他们”“没事。”秦延之侧头微微浅笑,安慰我道:“他们在听墙角,新婚习俗,方才没有进来闹洞房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他反手握住我的手,轻轻的捏在手心。呃我怎么越来越觉得反客为主了,兴许我才是那名被捆绑掳劫来的压寨夫人,而他才是这个落云山寨的山贼头子。好半天,窗外终于没了动静,可悠远的埙声依旧在浓浓的夜色中飘散。秦延之握着我的手问:“还是睡不着”我点了点头,又怕屋里太黑他看不到,便低低“嗯”了一声。“许是太吵了。”秦延之起身为我掖好被角,下床将窗户牢牢关严,又到案几上倒了杯热水送到床前。然而,水还没喝,我顿觉腹中绞痛,揪心挠肺。我说:“秦延之,你个乌鸦嘴,非要我说肚子疼,你看现在真疼了,都怪你”我气鼓鼓的坐起身子,劈手夺过他递过来的热水便喝。床侧的秦延之静静站在月色下,静静的看我喝水,静静的说:“子宁,你来葵水了,还是月初,跟四年前一样,居然没变。”他嘴角一漾,无声的笑了。于是洞房中继续荡漾着诡异的寂静。32第〇二章:招安使第二日天刚亮,秦延之便醒了,我因为肚子痛睡的不甚踏实,他起身穿外袍时我便朦胧转醒,晨曦由窗格透进床帐,竟有些刺眼,我眯起眼睛看秦延之,他轻轻穿好鞋袜,拉紧幔帐,转身出了房门。我捏了自己一把,锥心的疼。看来不是做梦。我昨晚没有趁着酒醉非礼他吧清白尚在否这真是一个深沉而严肃的问题。我托腮沉思。思索半晌,未果忽听有人叩门,三长两短,很有韵律,我坐起身子撩开幔帐轻声问道:“是杨离吗”近些年来,杨离已经彻底纵容了我睡懒觉的恶习,晨起操练的事情都是他一手包办,这三长两短的叩门声还是儿时贪玩时的暗讯,此刻乍一听闻,竟生出“有敌来袭”的感觉。杨离的声音由门缝飘进来,低低的:“师姐,你一个人在房内吗”“恩,你进来吧。”我顺手披上外袍下了床,坐在桌前束发,脑中还徘徊着秦延之的身影。难不成真这样嫁给他若是四年前,我定会笑的嘴巴都合不拢,可换做现在,心底里竟隐隐生出别扭的感觉,怎生如此不对味。“师姐。”杨离走进屋,还顺手关了门,他的面容有些憔悴,但削薄的嘴唇紧紧抿起,少有的严肃:“这个状元郎怕是不简单,来历不明,偏巧又路过咱们山脚,入了山寨也不见他求救逃离,还”“师弟”我顺手绾了个男儿的发髻,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毕竟山下的一年不是三言两句便能说清,犹豫半晌,我指了指案几上的发簪道:“师弟,你帮我将簪子拿过来,我够不到。”杨离很乖的拾起发簪,顺手就为我插到发髻上,如以往一般自然顺手。“砰”不知是谁一脚踹开了房门,巨大的声响震得我回头望,清晨的阳光中,三妹妹正叉着小蛮腰立在门口,粉嘟嘟的小脸潮红,湛蓝色的小纱裙随风飘摇,娇艳如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还带着露珠的只是她那动作未免也太山贼化了。院中众人鬼鬼祟祟抿嘴笑,小五扯着嗓子唱诺:“日上三竿吆谁家的新娘新郎吆还闭门不出嘿”他这依依呀呀的唱腔还没拖完,众人便呆立当场,一个个眼珠瞪得滚圆,来来回回在我同杨离面上转悠。每个人的面上闪烁着暧昧不明的光泽。恐怕他们又误解了什么。杨离为我插簪子的手僵在半空,半晌垂首低低咳嗽一声,众人瞬间由僵硬状态回神,打着哈欠道:“你看大雁飞过去了”“是啊是啊,看大雁又飞过去了”我垂首,默,大春天的,哪里来的大雁。三妹妹抬头望天,找了半晌大概也没发现大雁,于是偏头指着杨离道:“新郎官呢是让离哥哥打跑了吗”言简意赅,一语中的。果然是童言无忌,感情杨离在她眼中就是一个身怀绝世武艺的暴力狂杨离的面色青白异常,我站起身子想要出口解释,准新郎官秦延之却施施然从厨房方向拐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袍带生风,嘴角含笑。众人的目光开始在我们三个人之间游移。秦延之颇具大家风范,他淡淡扫了一眼众人,脚步未停,嘴角的笑容慢慢绽放,毓秀儒雅,然后说出了整整一个清晨里的第一句话:“大妹、二妹、三妹还有师弟我为夕儿煮了清粥,厨房还有好些,大家一起来尝尝。”说话间他已将手中的瓷碗摆放桌面,一回身吩咐小五他们道:“麻烦你们去厨房端一下,多谢。”这称呼那气度大有谋寨篡位的嫌疑,让我这堂堂寨主情何以堪啊。小五他们大概这辈子未听过如此客气的话语,霎时像喝了鹿血一般双眼放光,一叠声的说着“不客气,不客气”于是我新婚第二天的大清早,大家一起在院中围着桌子喝粥。香喷喷的米粥,热气腾腾,厨房的阿婶还特意切了几碟咸菜,秦延之一丝一丝挑着软硬适中的夹给我吃。少顷,杨离也开始挑选大小适中的咸菜往我碗里夹。又少顷,我碗里多了好多咸菜,米粥都被遮住了,这俩人还乐此不疲得为我夹菜。又又少顷,大妹妹回身冲厨房喊了一声:“阿婶,再切点咸菜,多分几盘。”早餐,我差点被咸菜齁死。三叔拍着杨离的肩膀大有深意道:“杨离乖娃,你看山上的迎春花都开了,春天果然来了。”不仅迎春花开了,桃花杏花苹果花,但凡能开的花都开了,还没开的大概正预谋着要开,整个落云山霎时进入春天,每个人的脑门上都开着花,就连厨房的胖阿婶切咸菜的动作都英姿飒爽起来。秦延之红彤彤的喜服扎眼的紧,绚丽如同盛开的牡丹。杨离瞅准机会总扯我的袖子,大概是想跟我说点什么,秦延之却坚持执着我的手参观全寨,将自己的笑容散播给寨中的每一个人。我耐着性子陪他逛了一天,晚饭时,杨离竟将大妹二妹三妹全召集起来用膳,美其名曰:家宴。秦延之眼角含笑,随着我一一改了称呼,且自洞房之夜后,他竟绝口不提“子宁”二字,张口闭口的“夕儿”,喊得我浑身颤。杨离显然对秦延之充满戒备,吃饭时不着痕迹的盘问他的来历行踪,偶尔抛个话头出来,勾起几位妹妹的好奇心,于是三妹妹便会眨巴着纯良的大眼睛问他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公的还是母的秦延之微笑着尽数作答,竟是丝毫不做隐瞒。于是他的身份迅速明朗化:当朝的新科状元郎,家住京城城东原太傅府,吃着国家的公粮,没有地,也没养牛,只是大门口有两头石狮子,一公一母,公的耍绣球,母的耍幼仔;相依为命的是两个家奴,还有一表妹至今未嫁,正逐步迈进待嫁老姑娘行列。说到最后,他转头望向我,眸光微动,轻声说:“如今,我还多了一位夫人,状元夫人。”杨离坐在我对面喝酒,忽而呛了一口,咳得面红耳赤。我乖乖的一粒一粒吃着米饭,不置一词。秦延之笑眯眯的为我盛了碗热汤,深情呼唤:“夕儿”我浑身又颤了颤,实在是吃不下去,便也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轻唤道:“之之我饱了,你自己喝吧。”秦延之颤了颤。于是几个妹妹全都放了筷子,纷纷嚷吃饱了。杨离差不多咳够了,抬头随口说了一句:“秦公子,我家师姐不喜欢吃牛肉,也不喜欢喝牛肉汤。”语毕为我盛了碗鸡蛋羹,热热的,开着嫩黄的蛋花。听闻此言,秦延之的眼睛微微眯起,似是低声呢喃一句:“不喜欢吃牛肉吗”我一滞,想要开口,杨离已经接过话去,缓缓道:“从三年多前回山后便不再吃牛肉,师姐说她在山下吃多了。”秦延之的眼睛又眯了眯,若有所思。有那么一瞬间,我脑中竟忽然蹦出一只欢快的小牛犊,全身黝黑,撒开蹄子满山乱跑,跑得我的脑袋嗡嗡响。上天保佑,别让我再遇到任家二公子,他疯起来可比那疯牛还疯,在这个人世间,除了我爹,我顶怕的便是他。我被脑中的小牛犊吵得晕乎,忽听杨离问:“不知秦公子此次来落云山所谓何事”他这话问的随意,细品之下,却是一口咬定秦延之的目的不单纯。秦延之抬眼,默然半晌,而后慢慢吐出两个字:“招安。”招安我觉得自己被晴天霹雳劈中,小牛犊已经不是问题,现下的问题是寨子里喜乐又安康,能不能不去投靠那风雨飘摇的朝廷杨离的手已经按上腰间的佩剑,薄唇紧抿,只等我一声令下便剁了秦延之。三位妹妹极会看人眼色,气氛稍稍一变,她们便搬着凳子坐到安全的角落,目光灼灼的淡定围观。我抚额晕了晕,这小皇帝的生命力忒顽强,能够在昭文侯府的强力压榨下坚挺至现在,若是我归顺了朝廷,保不准他心血来潮命我们下山踏平昭文侯府。可一想起任家二公子和美大叔,我的头便又疼起来。秦延之看着我,“你们可以有一个月的思考时间,夕儿。”我抬手摆了摆,示意道:“秦公子,你还是叫在下云夕吧,或者你称呼我云寨主也行。”语毕我偏头冲三个妹妹道:“去整理间厢房出来,多加几床被褥,暖炉熏香都备上,别辱没了招安使节的身份。”此话一出,身侧的秦延之猛得抬眼望我,眸光闪烁,阴晴不定。杨离紧握的手掌慢慢松开,竟是展颜一笑:“师姐,休夫的程序我待会儿整理一份送去你卧房。”秦延之一记寒冰眼刀扔过去,杨离霎时笑成了杜鹃花。呃这个思维跨度有点太大了吧,朝廷小事怎可与儿女私情这种大事混作一谈。33第〇三章:龙虎斗当天夜里,新郎官甚是不情愿得搬去隔壁的厢房,杨离也迅速拟定一份“休夫”条例送过来,速度之快、言辞犀利令我瞠目结舌。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从小任我欺凌任我差遣的木讷师弟,好似有一点点开窍的意向,是个好兆头。晚间我刚要吹灯安歇,忽闻隔壁响起叮咚的弹琴声,余音袅袅,绕梁不绝。看来柳蝶衣说的没错,她这个表哥不仅会作画,而且琴弹的也好。只是大半夜的我毫不犹豫拉开房门跺脚怒道:“谁给他的琴没收”此话一出,琴声戛然而止,门口一堆蹑手蹑脚的兄弟也愣在当场,各个手里搬着几样物什。我怔了怔,讷讷问道:“三更半夜的,你们这是要携款私逃我还没同意招安呢。”小五不满得撇了撇嘴,一捋袖子笑道:“杨大哥说怕寨主您有危险,决定搬来住在隔壁。”于是我望了望左侧的厢房,又望了望右侧秦延之住的厢房。点头示意了解,关门继续睡觉。其实杨离大可不必担心,我与秦延之虽无夫妻缘分,可兄弟之情尚在,大抵他是不会一剑斩下我的头颅回宫拿赏的。我临睡觉前是如此思考,可一觉醒来后,我便彻底推翻了这个想法,因为,漆黑的夜里,秦延之正坐在床头神情专注的望着我,那样子活脱脱像是野兽看到兔子,绿幽幽的眸光惊飞了我所有的瞌睡虫。我摸索着要起身,秦延之却甚是机警的一把握住我的手,轻声说道:“是我,别怕。”吓正因为是你,我才怕,想当年我可被你和月倾颜骗惨了,以至于我近年来看到美男便想到蛇蝎他握的很紧,我扯了扯,竟没抽出手,遂有些沮丧,弱弱问道:“这三年来,你有没有勤奋练武”秦延之一愣,而后答道:“除了晨起练习一个时辰外,并不曾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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