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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3(1 / 1)

哪里还有半分重伤的气色。我也学他的样子抚额晕了晕,刚想出声,寨子内忽而响起小五他们尖锐的叫嚷声,凄惨悲壮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震得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并未听清他们喊些什么。秦延之的脸色却变了。“大批讨伐军将落云山包围啦”不知是谁又吼了一嗓子,这次倒是听得真切。我险些一头从床上栽下去。这是什么世道啊,一个招安使节还不够,再来一队讨伐军,即便天将降大任与我,好歹也跟我打个商量,在下虽然眼神比较锐利,胸怀比较坦荡,气质比较粗犷,可如此三番两次的折腾实在超出本人的忍耐范围,是可忍,孰不可忍作为一个山贼,我是很有脾气的我干净利索起身,随便在墙上摸了把佩剑便飞身掠将出去,只听秦延之在身后急急呼唤:“夕儿,回来,都这么大了还如此毛躁。”紧接着,我听到他扔掉镜匣追出来的脚步声。我念着他还有伤在身不适合参与战场厮杀,况且我也不是很确定若是真打起来他会帮哪一边,是以顺手将房门带上,吩咐院里的几个兄弟道:“门窗都用木条钉上,从现在开始给招安使节关禁闭。”大概我披头散发的样子有些狰狞,小五他们被我唬得一愣一愣,我心想这个效果正适合战场杀敌,即便打不过你,我也吓死你,吓不死你我也膈应死你。冲下山的时候,大伯二伯三叔他们已经在那里布置防线,甫一见我便齐刷刷愣在那里,几丈远的讨伐军里一阵骚动,马嘶的声音传来,似听到杨离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小侯爷过誉,落云山穷乡僻壤,大概没有您要找的东西。”小侯爷我觉得这个称呼十分的耳熟。下一刻,我听到一个十二分耳熟的声音响起,邪魅中透着一丝慵懒:“有没有我要找的东西,大概只有找过了才作数,您说是不是,云寨主”他这话是冲着我说的,闪亮的眸光越过杨离的肩头,穿过密密匝匝的树林,透过叔叔伯伯们的漆黑人头,义无反顾的落在我的面上。其实我很想问他,即便你的眼神翻山越岭的看到了我,又是如何认准这披头散发的女鬼便是落云山寨的寨主云夕于是我也翻山越岭的望向他,这一望不打紧,倒真叫我眼前一亮,这任家二公子出落的越来越水灵,黑黑亮亮的眼睛透着点冰凉,尤其是唇角的一抹笑意,妖孽不减当年。我拢了拢头发,低眉顺目状,只作不认得他。杨离稍微侧了身子挡住他,冷声道:“想要搜山,怕不是很容易。”万众拥簇的小侯爷闻言不急不怒,只微微颌首道:“左右我要找的也不过是个没心没肺的死物,倒是今日同云寨主一见如故,恍若旧识,不知可否到寨中做客几日,把酒言欢,聊表敬意。”他这话穿透杨离,还是冲我说的。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他,这人啊编瞎话的本领在历经三年的磨练后更上了一层楼,驸马爷果然不是白当的。杨离的面色冷了冷,手指已经摁上腰间的佩剑。我晓得任墨予的武功,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赶在杨离体内的暴力因子爆发之前冲上前,握手言和:“原来是驸马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我努力将自己面上的笑容拧成一朵花,在春日的阳光下迎风招展,可哪成想“驸马爷”三个字刚出口,任家二公子的面色霎时晴转多云,先是凉凉得扫了我一眼,而后鼻翼微扇,冷哼一声:“郡马爷何必见外,月余之后你便是我的妹夫,在下理应前来拜访,亲近一番才是。”语毕,他反握住我的手,大有相见恨晚之势。驸马爷郡马爷很好我有望跟任墨予成为连襟。“呃长公主近些年来身体可好”我哈哈干笑两声,决定挑选让他开心的话题讨论,毕竟迎娶长公主是他毕生的夙愿,由私生子一跃成为小侯爷,这也算是质的飞跃,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他没答话,只是捏着我的手用力几分,仿佛想将我挫骨扬灰。我忍了忍,又忍了忍,没忍住,于是反手跟他互捏。落云山上呼呼啦啦刮起一阵凉风,身后的三叔狐疑道:“难不成夕丫头瞧上那小子了怎么握了那么半天都不撒手”大伯接口道:“那个男娃娃不错,还是驸马爷。俗话说,对自己的定位取决于敌人,夕丫头眼界就是高,敢跟长公主抢老公,有出息”我能想象出他竖起大拇指迎风自豪的样子“我怎么瞅着他们是在掰手腕”二伯真相了。半晌,我收手,扬声道:“打扫山寨,大宴宾客”此言一出,寨中的兄弟迎风骚动,杨离睁大眼睛吃惊得瞪着我,不解道:“师姐”我瞥了一眼面色稍晴的二公子,偏头低声教育师弟道:“我再不大宴宾客就要被他捏死了,大丈夫要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者”我又扫了一眼任墨予,将声音压到最低,小心翼翼道:“你看他那样子就晓得是夫妻生活不和谐,找茬来的,我们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杨离窘了窘,旁侧的任墨予嘴角一抽。回寨途中,我甚感欣慰的拍拍小师弟的肩头,勾唇邪魅一笑:“待会儿记得关门,放秦延之。”落云山寨的大戏即将上演。昭文侯府小侯爷对抗当年皇帝太傅之子,长公主的驸马爷对决当朝皇帝钦点的新科状元郎,代表战争的讨伐军首领挑战象征和平的招安使节,到底哪一方会胜出呢我的心情蓦地大好,兴许寰转的机会来了。35第〇五章:三足鼎落云山寨一时之间达到几百年来和谐的顶峰官贼一家亲了。大批讨伐军驻扎在落云山的半山腰,安营扎寨,开灶做饭,惊得林中的兔子鸟兽纷纷四散,到处寻找安全的山头,预谋择日搬家。任家二公子带着几位心腹小厮一路游山玩水踱到山顶时,晚宴基本已经准备完毕,秦延之刚刚被从钉满木板的厢房内放出来,面色有些苍白,甫一看到任墨予,漆黑的瞳眸中似有火苗窜了一窜,而后归于平静。杨离的席位在两人之间,他很是客套的起身让座,娇俏的小虎牙上寒光闪来闪去,好似野兽遇到了猎物,看得我心惊胆颤,生怕他一个把持不住冲上前咬断任墨予和秦延之的脖子。相传娶了长公主后疲惫沧桑的任家二公子英姿飒爽得迈进正厅,一甩衣襟坐到秦延之对面,他面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冰凉的眼神一刻都未离开秦延之。三足鼎立之势形成后,我连忙疏散人群,大妹二妹三妹本不应该出席这种场合,可奈何这三个小妮子不晓得从哪里听说当朝驸马爷是个绝代美男子,软磨硬泡让小五他们给开了个侧席,中间隔了道薄薄的屏风,以方便她们从缝隙窥探美人。为了安全起见,大伯二伯三叔他们也被我劝去旁侧的席位,我本待溜过去,却被任家二公子出口拦住,语气平淡,猜不透喜怒:“云寨主,任某与你一见如故,仰慕其剑法超群,特趁此次机会想与你月下饮酒”他说的话同当年如出一辙,听得我头皮发麻,虽是短短几句,我却品出了哀怨的味道,怎生好似我负了他一般。我这厢还未开口,秦延之起身搬了张软椅放在他的身侧,柔声道:“夕儿,席位上凉,坐这里吧,你是我的夫”他硬生生将“夫人”两个字吞回肚子,换了一种表达方式:“你跟我既已拜堂成亲,自是夫妻一体,还是坐在我身侧的好。”至于谁是“夫”谁是“妻”还真不好说。他拉着我正要坐下,杨离皱了皱眉头,不着痕迹得从秦延之手中劫过我的手道:“师”他也顿了顿,硬生生将“师姐”两个字吞进肚子,思忖道:“师兄还是过来跟我坐在一起比较合适,招安使节代表朝廷,小侯爷代表昭文侯府,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看来我的性别问题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困扰不管了,跟着师弟有肉吃。我欢快得踱到杨离身侧,任墨予却抬眼扫了我一眼,忽而郁郁道:“任某有一位至亲曾不辞而别,消失数年,云寨主像极在下那位故人,任某想同寨主对饮几杯,料表感念。”他说的情真意切,可是“至亲”两字,我可当不起。我没动。任家二公子的眸光闪过一丝伤痛,他率先举杯饮了一口,起身向我伸出手,瞬间,竟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将我从杨离身侧拉走,而后紧紧箍在身侧。这次他箍得很紧,我挣脱不得,然而他的手指又好似未用力,竟感觉不到疼痛。如此一轮抢寨主大战下来,胜负未见分晓,我却先晕了。我围着席位转了一圈,能不晕吗。小五他们上菜时,我方才将将回神,任墨予已经给我斟上满满一大杯酒,微微眯起眼睛看我。他口气透着点寒意:“云寨主会否觉得不辞而别很伤人心”“”这个问题真的不好回答,我挠头。适时,秦延之开口了,他的语气温和,似乎是想到了好点子:“既然驸马爷如此中意夕儿,不若结拜为异姓兄弟,想来夕儿也是乐意的。”他说话时着重咬出了“驸马爷”“异姓兄弟”几个字,不愧是状元郎啊状元郎,果然是文曲星下凡。只可惜我望了一眼任墨予,他貌似不吃这一套,确切的说,他忽然眯起眼睛来笑了笑,淡淡吐出两个字:“也好。”仿佛浑然不在意。我刚喝了一口酒,竟被噎了一下,遂低头晃了晃酒杯,纳闷今儿个果然喝凉水都塞牙缝,改日定当让寨中的张半仙来驱驱邪,去去晦气。可以说,这顿晚宴在刀光剑影中开场,并且愈演愈烈,最终趋于千军万马。我在铁蹄阵阵中吃米粒,今儿个的晚宴很丰盛,山中的兄弟大都豪爽,喜吃各种各样的野味,山鸡肉,野猪肉,大雁肉小五还特特加了一道酱牛肉,说是厨房的胖阿婶近期新酱的,让大家尝尝鲜。而在场的诸位显然并不热衷于吃食,白白浪费了一桌大好的饭菜。于是,他们闹他们的,我自己闷头吃。须臾后,师弟杨离似乎也悟了,他不再没头没脑得说些“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大道理,只是利索的为我夹菜,将使剑的本领发挥的淋漓尽致,我这厢眼神将将飘到烤乳鸽上,他的筷子也瞬时抵达,夹起一只最嫩的放在我的碗里,乖巧的紧。我开始一心一意得吃那只烤乳鸽。正吃到兴头上,忽而听秦延之问了一句:“夕儿,你说是吗”我愣了愣,抬头对上他期许的眼神,于是我喝口酒顺了气,点头应道:“是,你说什么都行,除了招安。”身侧的任墨予闷闷笑了一声,抬手轻拍我的后背,示意我吃慢些,他偏头望向秦延之,不咸不淡的说道:“没有信物,我倒要看你们如何调动落云山的人。”什么信物我惊然抬头,隐隐捕捉到一些讯息,脑中似乎有东西一闪而过,只一闪便消失无踪,待要细究,却又一片茫然。秦延之抿唇没有接话,低垂眼睑喝着酒。任家二公子笑意盈盈得为我夹了一片酱牛肉,俯身在我耳边低语一句:“这酱牛肉做得顶好,云寨主不妨也尝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项,熟悉的男子之气笼罩周身,这些年来我真的是将他们忘掉了,或者假装将他们忘掉了,而今我轻轻叹息一声,举筷将牛肉夹起,慢咬一口,咀嚼半晌,忽而想通,抬眸说道:“的确不错。”既然逃不过,那便坦然接受,终归要好好活着不是。晚宴结束后,我差遣小五他们收拾了几间客房,杨离自引着他们前去安歇,我心里记挂着事情睡不着,思来想去,终是敲响了秦延之的房门。我就想要他一句话,一句实话。秦延之似是疲惫异常,一向从容不迫的面容少有的迷乱,他忽见我深夜造访,先是一惊,而后喜道:“夕儿,你愿意跟我走了对吗”他执起我的手,冰凉的指尖无丝毫暖意,冰得我一阵哆嗦。“延之兄”我缩回手,抬头望进他的眼睛:“你跟我说实话,昭文侯府是不是要起兵谋反了”不然小皇帝何以会忽然想到招安,我原以为是叔叔伯伯们掳劫良家美男的力度过大,这才会触怒朝廷,引来此劫,可而今,任墨予都来了,而且是直接带兵围剿,即便我再傻也看出了端倪。秦延之的手僵在半空,他的嘴角扯了扯,笑的苦涩:“还未起兵,但是也快了。”果然我后退一步倚住墙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秦延之站在月色下,语气幽幽:“其实,三年前我便应该来这里。子宁,你可还记得当年长公主托你捎给我的玉佩”他的眼睛在月色下璀璨异常,仿佛回到了四年前,我们朝夕相处的日子,他呼我子宁,我唤他延之兄。我略微想了想便答道:“记得,那块丑得要死、可以用来砸死人的玉佩,你不是已经将它交给老侯爷了吗”当年他用一块玉佩保下了所有人的性命,那晚之后,老侯爷再没提斩男宠之事,而他也得以顺利脱身,虽被发配边关,但性命无忧,可见那枚玉佩是极其重要之物。“子宁”他低低唤了我一声,语气中尽是无奈,他说:“你该识得它才对,那便是朝廷与落云山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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