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有些失落,忙起身追上前,拉住他的袖子斩钉截铁道:“哎哎,你听我说嘛,我不会对你负责的,虽然我已经娶了十八房夫婿,但我真不是个随便的人”他又瞥了我一眼,依旧冷飕飕,“我听见了,有些话你不必说两遍。”语毕抿紧嘴唇,不再理我。呃为什么我现在觉得是他不想对我负责事实证明,他确实不想对我负责,我却有点想对他负责了。人啊,一旦逆反起来,果然一发不可收拾。以往对我不离不弃的任家二公子在吃干抹净以后,不认账了我跟在他身后别别扭扭得走了一路,终于,在距离寨门口还有几丈远的距离时,我终是忍不住上前扯住他的袖子嘱咐道:“虽然我没法对你负责,可毕竟多年的情分摆在这里,若是生了女儿,我就托人送方丝帕给你;若是生了儿子,我便托人送柄宝剑过去;你只管心里有数,但孩子还是要跟我姓的,将来也要继承山寨大业”我这话说得有理有据,若是平常人家夫妇房事,一年半载都未必能怀上孩子,可如果你行苟且通奸之事,那定是要珠胎暗结的,每个戏本子里都如是说,保不齐孩子长大后再演绎一段千里寻父,若是再恶俗一点的,没准还会爱上同父异母的姐姐妹妹,共谱一曲生死恋歌沉痛,对于这件事情我很沉痛。“云夕”任家二公子沉声唤着我的名字,语气中有丝不确定:“你昨晚只是喝得普通的女儿红吧,怎么到现在还没醒酒”“可是,孩子”我纠结。任墨予顿住脚步,转身定定望向我,眼神中兴起一丝玩味,整个人慢慢暖了起来,半晌,他说:“我的孩子自然是要跟我姓,若是男孩就叫任我行,若是女孩还叫任我行”瞧这名字,我忽然产生含泪奔走的冲动。“而你,便叫任云氏。”这位二公子向来是来了兴致不管不顾的主儿,这会儿显然是亢奋了,竟然俯身拦腰将我抱起,笑得不怀好意:“原来你竟心心念念得想为我生孩子”我被他抱得天旋地转,加之宿醉头疼得很,这会儿当真是晕晕乎乎,只顾拽着他胸前的衣襟辩解道:“不行,要姓云,一定要姓云。”“那男孩姓任,女孩姓云。”任墨予低低笑起来。“不行,男孩女孩都要姓云。”为了孩子的终生幸福,这种事情绝不退让。“要不这样吧,第一个孩子姓云,第二个孩子姓任,如何”他依旧笑。“不要,第一个孩子,第二个孩子,往后所有的孩子都姓云。”我依旧不退让。他低头望向我,眸光深深,嘴角的笑纹亦发荡漾:“好,以后我们所有的孩子都姓云,我同意了,所以你要说话算数。”“”我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一直懵到山寨门口方才缓过神,我揉了揉额头想让自己的脑袋灵光一些,可一抬眼,我又懵了。乌压压的一大群人笔挺得立在山寨门口,香绡华曼,彩衣飘飘,为首的一个侍女打扮的人正打着帘子扶一华服女子下轿。大红的轿子精致的紧,藏青色的流苏垂在轿檐,在微风吹拂下轻轻飘洒,很具大家风范。可是我想说,这落云山山高坡陡,徒步上山已经很是劳苦,这是哪家的娇贵小姐竟然让人八台大轿抬上山。另外,这里是山贼窝,不是旅游观光胜地,先是柳蝶衣、花之丫头从天而降,这会儿轮到大家闺秀坐轿而来,接下来是不是要全京城名媛结伴前来参观“长公主驾到”似曾相识的尖锐叫声刺透我的耳朵,那小声音吊得着实高,惊得我一个激灵从任墨予怀中蹦下来,惴惴不安道:“墨予兄,你家夫人来捉奸了。”任墨予的眉头不着痕迹得皱了皱。长公主从那花轿钻出来后,众人便开始跪拜行礼,我偷偷觑眼打量她,小公主还是一如四年前那般高华,淡粉色罗裙,头发挽起做已婚夫人状,更添妩媚气质,只是眉眼褪了年少时的青涩稚气,望向驸马爷的眼神有些淡。四年前她二人表哥表妹如同一对干柴烈火,现下结婚两年有余,想来是新鲜劲头已过,只不晓得这金枝玉叶的长公主缘何也会降临落云山寨无论如何,我不能再做那些拆散别人家庭的糗事。一念及此,我贴着墙根想要入寨,却迎面碰上秦延之偕同家眷迎了出来,他的面上挂着恬淡的笑意,眸光干净纯洁,如同天边白云漫卷,他轻声跟我说了一句:“春日晨露重,以后别在外面过夜。”他很自然得帮我弹了弹袍角的草叶,抚平衣襟的褶皱,而后又很自然的冲我微微一笑,仿佛只是兄长训斥晚归的妹妹。我有些怔。身后的任墨予却先开了口:“状元郎好大的面子,竟然将长公主都请上了山。”语气中竟充满拈酸吃醋的意思,这下我倒是懂了,小公主原先喜欢的是秦延之,后来莫名其妙选了我做驸马爷,再后来才被小皇帝逼迫嫁于任墨予,说起来算是旧爱新欢相争,唇枪舌战在所难免,我乖乖缩在墙角垂首不语,做鹌鹑状。“我想驸马爷误会了,在下事先并不知晓长公主大驾。”秦延之那俊美无伦的面容温和淡然,浅笑如昔。任家二公子不语,只冷冷扫了一眼柳蝶衣和花之丫头众人。这会儿家眷齐备,一个都不少,倒只剩我一个孤家寡人。长公主显然并不思慕旧爱,也不贪恋新欢,只静静站在那里出神,一双美目眸光流转,却是饱含哀怨得望向我,婉转中透着点希翼,希翼中又饱含着绝望,这是一个多么复杂且意味深长的眼神啊。看来近些年来她的公主生涯并不美好,大概骄纵的脾气改了不少,话也不多说,只顾用眼神同我交流。可我哪里读得懂她的意思,加之方才刚刚同她的夫君探讨完孩子的姓氏问题,委实是没有脸面同她相认,于是继续敛眉做温顺状。迎接长公主的重担自然而然便落到驸马爷跟状元郎的肩头,我带领师弟和几位叔叔伯伯列队欢迎一番后便早早散场,杨离垂首问我的意思,我摆手,无奈:“还能咋样,把爹爹原先的书房打扫一下腾出来给公主住呗,总不至于让她挤进任墨予那破落的小木屋吧。”杨离欲言又止,最终只说道:“这长公主来的着实蹊跷。”我点了点头。杨离又说:“事情越来越乱,师姐还是早些拿主意。”他顿了一下,补充道:“我近些日子一直在打探时局,这驸马爷此次竟然是打着去西陲绞杀流寇的幌子,朝野上下无人知晓他是来了落云山,长公主按理说也应该不知,怎么突然便寻了过来。还有山下黄菊村那波行迹诡异之人前几日也莫名消失,不知所踪。”我想师弟口中的行迹诡异之人大概就是那帮歪鼻子小眼睛的刺客了,他们银两被我抢光,大抵是回家找主上要盘缠花去了。一念及此,我忽然全身冷了一下,一直以来我都不晓得那帮刺客的真正来历,曾经一度怀疑是任家二公子的手下,如今这念头早散了,可是除了任家还会有谁那日下山时,任墨予与那帮刺客有过一面之缘,而我打劫他们时使的也是任二公子教的功夫,如此说来,他们定是知晓驸马爷来了落云山那他们的主上究竟是谁秦延之曾跟我说过:“你有没有想过,四年前的事情也许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么简单我的傻夕儿。”他还说:“我晓得现在对你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可往后,你会明白的,夕儿”我的手抖了抖,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师姐,离招安之日还余半月,无论师姐做了何种决定,杨离总是会陪伴左右。”师弟的声音幽然响起,我抬头,对上他坚毅的双眸。有那一瞬间,我觉得,一生中有这么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支持自己,真好44第十四章:龙玉珏当日我亲自去为长公主收拾了书房,原先的床榻重新修整一新,被褥也让缝补的阿婆特特挑选了最柔软的。将那偌大的书架子搬出去时,小五他们不小心碰落几本典籍,我俯身捡起,有些想念娘亲。听叔叔伯伯们说,爹爹自幼并不喜读书,只一心钻研武学,后来娶了娘亲后才装模作样得翻看一些书籍,这书房也是娘亲入了山寨以后修整的,原先是个练功房,破落的厉害。可自我记事以来,爹爹也并不常来书房,倒是娘亲日日研墨练字,偶尔会教我和几个妹妹诗词歌赋。而我大概是秉承了爹爹的品行,往往没写几个字便躲到角落里翻看那些个戏本子,叔叔伯伯们宠我,每次下山打劫总不忘捞几本民间新出的戏本子回来给我,这些戏码无非都是小姐书生相互恋慕,抑或女鬼书生情未了,再者便是名妓书生打破世俗,总的来说,不管是配何种女子,书生是百搭的。是以四年前我萌生了下山嫁人的念头,而且要嫁便嫁白面书生,哪成想倒惹了一身的桃花债,剪不断理还乱。我抚着娘亲常看的几本典籍慨叹良久,正思忖着要不要学习品评一番,眸光却不自觉扫向墙角的一个小洞。说起来,那洞其实也不小,大概有拳头那么大,方才被书架挡住看不到,这会儿倒是一目了然,边边角角不甚齐整,老远望过去貌似还塞了样物什。我一时好奇凑上前去看,东西未看清,却骤然听闻几声“吱吱吱吱”的怪叫,声音不大,却倍感惊心。我哆嗦一下,此乃老鼠洞无疑。紧接着,我首先想到的便是千万不能让娇滴滴的长公主知晓,不然她还不吓哭给我看啊,她哭起来的样子美是顶美,可也是平常人家消受不起的。于是我使了使劲将那塞住的锦盒揪出来,而后吩咐小五他们将大妹妹屋内的檀香木梳妆台偷过来挡住老鼠洞。小五支支吾吾不敢动,活脱脱一副妻管严的表情,当然,这大概是落云山上男人的通病怕女人,这个传统上至寨主下到小卒,无一幸免。我咬定要众人去搬,自己躲回屋内翻看刚刚到手的锦盒,心想定是什么私密的物件,居然藏到了老鼠洞,娘亲可真有创意。我乐颠颠的打开盒子,又乐颠颠的掀开包裹的丝帕,只一眼,我便因为太欢乐而颠了过去。一模一样的玉珏居然真的还有一块不对,那块上面镂着凤,这块上面居然镂刻着龙而包裹玉珏的丝帕上墨迹点点,竟是一首思念爱妾的情诗最最令我无法接受的是,抬头写了娘亲的闺名,可落款居然不是爹爹上官青沅这人谁啊恋慕娘亲的世家公子还是轻薄良家妇女的登徒子我努力回想上官这个姓氏,上官翎,上官宇原来是国姓保不准这上官青沅还是个皇亲国戚。看来我们落云山寨果然是个宝地,随随便便挖个老鼠洞居然能挖出来皇亲国戚的墨宝,外带一枚据说很重要的玉珏,还有一个价值不菲的精致锦盒。我盯着桌子上的几样物品言语不能,以往看过的戏本子翻江倒海倾吴蜀,我可怜的小脑袋瓜迅速被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演绎桥段占据。龙凤玉珏,断肠情诗,皇亲国戚记忆中秦延之闪烁的眸光微闪,欲言又止:“你们落云山应该也有一块,这是朝廷的信物。”信物我惊悚了抬头一看天色已晚,隔壁厢房的灯光黯淡,秦延之一家人许是睡下,可我也管不了这些,抄起桌上的玉珏疾步出门,势要将此事彻查清楚。结果,我这厢还未走出房门,长公主那厢已经推门而入,且顺手紧闭房门,留几个丫头小厮在外看守。于是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气质高华、端庄沉静的小公主忽而广袖翻飞、衣带飘洒,结结实实得扑进我的怀中,眼泪汪汪怆然若泣道:“云公子,你缘何要抛弃我你可知我这些年思你念你,整个心都要碎了我虽嫁给了二表哥,可心还在你身上,你才是我中意的驸马爷啊”此言一出,整个世界瞬间塌陷,我也塌陷了。小公主却依旧楚楚可怜的发表着惊悚的言论:“所有人都以为我是来找二表哥的,其实我是来找你的。云公子,我们私奔吧人家还是完璧之身干干净净”我窘“人家从小到大只被你一人摸过胸部,所以,我今生今世都是你的人,你不能再不理我,抛弃我皇帝哥哥既然不允许我们在一起,那我们私奔好不好,子宁哥哥。”小公主整个身躯贴进我的怀中,两条玉臂紧紧箍住我的腰,一面腻着声音跟我撒娇。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整个世界淫荡了。我昨夜跟当朝驸马爷酒后乱性,这会儿又跟纯情长公主暧昧不明,手里还握着一枚充满奸情色彩的玉珏。原来,喜欢我的男人的妻子也喜欢着我。混乱至斯,让我情何以堪啊。从古至今我还从未曾遭遇过如此赤裸裸的热切表白,说起来,顶顶热切的那次要数秦延之在雷电交加的暴雨中跟我说“我爱你”,结局是他家娘子来捉奸了。现下的情况我迅速定神,干净利索得抽身后退一步,握住长公主纤弱的小肩头,斩钉截铁道:“公主殿下,请您稍等,我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