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不期然地,身后传来一声蚂蚁似的叫唤:“真臻”柏真臻懒洋洋地回过头,看见身后的陈绍虎,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哼”地一声,转身朝原来的行进路线走去。陈绍虎认命地跟在她后头,苦着一张斯文小脸。他好嫉妒单衍每天放学,真臻第一件事就是扔下书包,跑到“诺丁希尔”来找单衍,把他这个好朋友给扔在一边,害得他心都绞痛了起来。自从单衍住进柏家后,他就天天睡不好,每晚翻来复去睡不着,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真臻是不是喜欢上单衍了“叫我干嘛跟着我又不说话,你欠扁啊”柏真臻越走越快,没好气地撇头叱道。“真臻”陈绍虎欲言又止,由于紧张的关系,他的额间不停沁出汗水柏真臻一肚子纠结郁闷,她已经够恼火的了他说个后还吞吞吐吐的,让她的坏脾气一发不可收拾。她倏地止住脚步,回过身,双手叉腰,凶悍地警告道;“给你三秒,说出你叫我有什么贵干”刚刚在店里被阿衍拒绝,她已经够不爽了,这个死阿虎还跑来她面前吊她胃口,真是找死她不客气地把刚刚被阿衍拒绝的闷气都出在他身上,算他倒霉,扫到台风尾。陈绍虎被逼急了。一股脑儿地冲口而出道:“真臻,你是不是喜欢单衍柏真臻挑了挑细眉,叉腰的双手改为环胸,皮笑肉不笑地说:“陈大哥绍虎,请问你在说哪国话我喜欢阿衍怎么可能”“可是可是你对单衍很好哇”陈绍虎委屈地说。“废话我当然要对他好啊”柏真臻的小脸上写满了不耐,秀眉微蹙。“为什么要对他特别好不就是因为喜欢他嘛”那个单衍比他们都大上几岁,长得英俊、身高又高,很少有女生会不喜欢他吧“胡说阿衍被我捡回家、被我收养以后,每晚都充当我的家庭老师,我有不懂的问题都可以问他。告诉你,可没有任何问题难得倒阿衍阿衍对我也很好,所以,我当然要对他好。”想起单衍是属于自己的,柏真臻忍不住微微一笑。她的粉嫩小脸瞬间绽放出光彩,让一旁的陈绍虎看得傻眼。呜呜还说不喜欢单衍,从他认识真臻到现在也十几年了,从来没见过真臻这种温柔的笑见他哭丧着脸,柏真臻撇撇粉唇,“啧”了一声。“你找我就为了问我这个问题你好无聊”她白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陈绍虎痴望着她纤瘦窈窕的背影,感觉到心都碎了真臻不他可是打从看见真臻的第一眼,就已经深深地喜欢上真臻了。所以,他一定要坚持下去,到最后,只臻一定会明白他的用情良苦。陈绍虎暗暗握拳,在心底安慰自己,也重新燃起斗志“什么你要搬走我不准不准”柏真臻抿着唇瓣,晶莹的大眼睛里有着泪水,口吻是霸气的晚餐时间,柏家饭厅,除了因为和朋友有约而外出的柏真希外,柏廉、柏真臻和单衍都在。本来气氛一如以往的每天一样温馨,可今天,却因为单衍表示自己要搬出柏家,至外头另觅住处这项突如其来的决定,使柏真臻大发了一场脾气。单衍俊美的脸庞上满是为难。“可是我工作方面已经上了轨道,不好意思再多叨扰”“没有人说你打扰了我们呀反正不准,不准就对了”柏真臻负气大喊。她撇过头不理他,瘪着小嘴,闷闷地掉眼泪。她一双软嫩小手,在干净的棉裙上烦躁地搓揉着,紧紧绞扭成十个白玉小结。呜呜阿衍在她家住得好好的,不是吗为什么要走呢她不要他走“我已经有经济能力,是该搬出去了,当初我和爷爷也是这么说定的。”单衍给了柏廉一个求救的眼光。接收到单衍的求助讯息,柏廉低声咕哝道:“其实我觉得阿衍继续待下来也没什么不好啊”他很欣赏阿衍,做事认真又负责,真巴不得他是自己的亲孙子哪唉阿衍又何必搬呢反正柏家大得很,不愁多一个人住下呀不过话说回来,阿衍这孩子还真是守信,当初的约定他一点儿都没忘哪很好很好柏廉频频点头,在心底大大称赞单衍。“爷爷”单衍低喊。怎么爷爷不是帮他说服真臻,反倒替真臻留他呢柏廉老谋深算,看见单衍着急的模样,咳咳两声,清了清喉咙。“真臻,既然阿衍决定要搬出去,我们也别为难他,也许,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嗯”“阿衍,你忘了吗你是我的你是我捡回家的你要搬出去,竟然没和我提过,你都不把我当朋友”柏真臻拿一双通红的大眼睛瞅着他,委屈兮兮地说。单衍暗暗叹了口气,柔声解释道;“真臻,现在我有能力,我就该离开拍家。我不愿意被说成赖着不走,你懂吗”柏真臻“唰”地一声自椅子上站起,小脸气得红通通,扯开嗓子大吼:“你是我的谁敢说你赖着不走你说是谁这么说你”她气炸了要是让她查出是谁在背后嚼舌根,她非要那个多嘴的家伙吃不完兜着走柏真臻一副要找人算帐的模样,单衍揉着疼痛的额侧,发现目前的情况真是有理说不清。“真臻,阿衍不是你的,你懂吗”柏廉严肃地纠正她。真臻是骄蛮了些、霸气了些,可也从没见过她对哪个人、事、物占有欲这么强,而这个阿衍她究竟是把人家当成什么了柏廉思考不出个答案,头也不禁疼了起来。“他是他是我的”柏真臻倔着小脸,十分笃定地说。“阿衍,你是她的吗”柏廉转头,朝单衍挤眉弄眼地问。接收到柏廉眼里的暗示,单衍缓缓摇头,尽量不去看她受伤的模样,淡道:“我不属于任何人。”柏真臻瞪大了盛满泪水和不相信的眼,双手握成小拳头,用尽力气地大喊:“我讨厌你讨厌你”“砰”柏真臻含着眼泪吼完,愤怒地一脚踢翻她的椅子,咚咚咚地转身跑上楼。无奈地望着她负气的背影,单衍低低叹气。“真臻就是这副拗性子,你别见怪啊”柏廉走至单衍身边,轻轻地拍拍他的肩。单衍缓缓摇头,沉声道:“我明白真臻的性子。看来,她讨厌我了。”他无奈一笑。“阿衍,无论你作什么决定,爷爷都会支持你的,知道吗”“我知道,谢谢你,爷爷。”对于柏廉的知遇之恩,单衍感激不已。“别说这些客套话了。”柏廉看了眼时间,不忘叮咛道。“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爷爷帮忙,不要客气,尽管开口,知道吗”单衍看着柏廉的黑瞳逐渐转为迷蒙。如果如果他父亲也肯这么待他,那今天又会是怎么样的局面呢可惜一切只是“如果”。单衍苦笑。午夜。这是个大地都陷入睡眠状态的时段,柏家上上下下一片漆黑静谧,唯一的光儿,来自二楼楼梯旁的一个房间。房门缝隙偷偷流泻出些微晕黄的光线,说明了房间的主人仍未入眠。门外,一道纤瘦的身影在门口徘徊不去。好一会儿,她感觉到累了,便席地而坐。双手抢成两个拳头,拼命搓揉她因为长时间哭泣而感到酸涩的眼。虽然阿衍说他不是她的,让她气死了可是,她还是不讨厌他,没办法去讨厌他为了怕他趁自己在睡觉时偷偷离开,柏真臻决定守在他房门口,他一有动静,她才能马上发现。嗯这真是个好法子忍不住睡神的召唤,她打了个大阿欠,小脑袋一侧,靠着楼梯扶手,便打起盹儿来了门内,单衍站在床边,黑瞳专注地凝视着床上的行李,仔细地将属于他的每一样东西都收妥。这阵子他不时留意有关租屋的资讯,再过几天,他即将搬离这里。他永远不会忘了柏家之于他的天大恩情,如果可以,他愿意永远待在“诺丁希尔”,为柏家服务、为柏廉分忧。他很感谢柏家肯收留他这个来路不明的人,更感谢真臻将他带回家,让他感受到从不曾有过的“家庭的温暖”。一想起那个个性骄蛮倔傲、却对他很好很好的女孩,单衍不自觉的漾开一抹笑,心房被莫名的情绪所进驻,一点一滴地填满再检视一遍,确认行李都收拾完毕,单衍伸展了下略显僵硬的四肢,步出门外,想下楼喝杯水。门一开。单衍诧异地扬高了俊眉。他看见一抹小小的身影坐在楼梯的最后一阶,小脑袋靠在身旁的楼梯扶手上,频频点头打瞌睡那情景看来十分惊险瞧她微微点了下头,纤细的身子也微微向前倾,一个不小心,她随时会摔下楼单衍略沉了俊脸,走上前去,稍稍弯低高大的身躯,大掌轻轻拍打着她红扑扑、软绵绵的粉颊。柏真臻睡得正熟,感觉到脸颊被人拍打着,她不耐烦地挥挥手,像在赶苍蝇似的。“别吵再吵我扁你”她含糊不清地威胁道。单衍轻笑出声,最后决定出声唤醒她。“真臻,起来,你该睡的地方是你的床,不是楼梯口,你不怕着凉吗”见她连连眨动着惺松的大眼,他一双黑眸中荡漾着不自觉的小小涟漪“阿衍”柏真臻看清了叫醒自己的人是他,连忙跳了起来,两只小手像八爪章鱼般,死死地攀着他健壮的手臂,忿忿低嚷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趁着半夜、趁着我在睡觉时偷跑”“所以你就放着床铺不睡,跑来这儿守着我”单衍淡淡轻喟一口气,打心底明白她的用心。他不懂,他离开与否,对她而言真的有这么重要吗柏真臻难掩委屈地噘起小嘴,晶莹美眸泛起淡淡水光。“我怕嘛我怕、我怕你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搬家”她摇晃着他的手臂,硬咽地哀求。“阿衍,你不要走嘛好不好别走嘛”单衍低首望着瘪着嘴、随时会掉泪的她,那娇弱的模样让人看了不舍。他持续凝视她,有些迟疑地发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让我离开呢”“因为你是我的”柏真臻抿着后,晶亮大眼中没有一丝丝迟疑,说得如此绝对她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他的心弦狠狠一震黑眸瞬间闪过璀璨星芒,直勾勾地凝望着她写满坚决的小睑,胸膛顿时涌进一股暖流,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充塞整副躯体除了亲如母亲外,从来、从来没有人说过这句话,仿佛很需要他、很需要他,需要他到非得将他占为己有,仿佛他在她心底,有着很重、很重的分量。原来原来被需要的感觉是这么的美好这一刻,单衍几乎以为,他愿意一辈子都被她拥有。单衍勾起一抹柔情笑意,大掌抚上她发顶,怜惜地轻揉。“你不要我走,我不走就是了。”“真的”柏真臻仰高小脸,惊喜地低叫。“真的。”单衍轻轻颔首,修长的指尖贪恋在她软嫩的脸颊,再也移不开。“太好了太好了”柏真臻踮起脚尖,忘情地紧紧搂住他的颈项,心里满满的充斥着极度的喜悦。单衍眼露迷惑见她绽露灿烂笑靥,他居然也会感到快乐这个救了他、口口声声说要收养他的小女孩,在他心里分量有多重呢他得好好想想呵4一年多后今天的单衍显得非常兴奋,只因他总算能跟一年多没见面的母亲碰面了事实上,在过去的一年多里,他与远在台南的母亲维持联系的唯一工具是电话。每回要通电话时,母亲还得时时刻刻提防,就怕电话被窃听,周围一有人影走动,母亲就得怀疑是否遭到监视因为如此,母子俩每回的通话最长都不超过三分钟,而一年来,通话次数也少得可怜。且通话内容必须简短,不能太冗长,否则随时有可能暴露出他的行踪。这一切都是为了防范他的父亲单国威。若是让他知道妻子有儿子单衍的下落,他铁定会押着妻子逼单衍出面、回家。在短短的通话时间内,母亲总是询问他近来发生的事情,或听他诉说离开台南后的生活,包括柏家一家人待他的好几乎都是他在说,电话那头的母亲却绝口不提有关他离家后的情况,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在他离家之后,家里究竟刮起了怎样的狂烈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