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齐裁缝一脸骄傲地迈出门来,“我就说艳色的衣服穿上好看”蓝玉:“”随后,一身华服的白蔹也从门内缓缓走了出来,红色的衣摆稍微有些长,拖到了地上,他整理完袖子,抬起头就对蓝玉微笑。“啪啦”原本蓝玉手中还捧着一面铜镜,寝殿里刚好缺这个,她方才让长萱去找了,结果送到她手里不过一会儿镜子落地,碎成一片一片。其他的侍女们也都看呆了,不知道赶紧把碎片捡一捡。蓝玉怔怔地望着跨出门来的白蔹,除了那头被松松束在身后的苍白发丝,清灩的眉眼,挺秀的鼻梁,下颌勾出的姣好轮廓。几乎和崇琰一模一样“你你会”幻形了白蔹歪着脑袋,路过碎裂的铜镜时十分想要发笑,他走到蓝玉身边,比蓝玉还要高,所以弯下身把脑袋搁在人家肩上的时候就显得十分孩子气,“小玉”蓝玉还没从刚才的震惊当中缓过神来就被这赤裸裸的调戏砸晕了头,立马伸手去捏他的耳朵道:“嗯小玉也是你能叫的”白蔹也不管耳朵,只在她肩头轻轻蹭了蹭,委屈道:“饿了。”蓝玉:“”蓝玉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只能先吩咐周围尚在惊艳中的侍女扫尽地上的碎片,传膳,然后把白蔹彻底拉到屋外,池塘边,霞光飘红,把水波也染成桔色,此时天色还未大暗。她捧着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旁边的齐裁缝不明所以,也凑过来一起来来回回地扫视,边看还边赞道:“公子穿上这身衣服确实合适,这脸色能显得更红润。”蓝玉:“”蓝玉转身问齐裁缝道:“姑姑刚才是否给公子量了身”齐裁缝点点头,都快把眼前的华衣公子看出一朵花来,“当然,公子真是俊俏。”蓝玉:“那姑姑还是快些去赶制衣服吧。”“哎哟,是呢,这天色也不早了。”齐裁缝总算听出她要逐人的意思,这才有些尴尬地捧着几件不合身的衣服离开。“这是学会幻形了”蓝玉叹了口气,问道。白蔹愣了愣,摇头,“我没有幻形。”蓝玉听罢愕然,把面前“小狐狸”的话往肚子里滚了一遍,又想起曾经龙君带着它去过偏殿,便觉得可信度不高,她也不遮遮掩掩,直言道:“那你和崇琰的确长得很像,真的没有在龙君的偏殿里见过他的样子吗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不然我一生气,以后再也不给你做鸡丝拌饭了。”崇琰崇琰是谁这名字怎么好像听过白蔹不知道怎么的,只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在还没理得出头绪之前,他依然坚持道:“没有幻形,这就是我本来的模样。”觉得没有说服力又加了一句,“我要是骗了小玉,以后永远吃不上鸡丝拌饭嗯喝不上鲜鸡汤,没人给剥大龙虾”蓝玉先是蹙着眉头,后面却又哭笑不得起来,她拍了拍白蔹的手,也没说信还是不信,长薇和长萱已经把晚膳摆好了,“先吃点东西吧,我给你剥龙虾。”白蔹笑着点点头,等到蓝玉先一步进屋了,他嘴角的笑也收敛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为何蓝玉看到他的样貌后反应这么大还说他和崇琰长得很像,龙君殷寒亭的那扇屏风那扇屏风上画的人难道不应该是、第16章 小狐狸看画“小草快进来。”蓝玉在屋里面唤他。“嗯,来了。”白蔹应了,绣着繁复花纹的红色衣尾扫过台阶,他嘴里问蓝玉道:“为什么池子里不养鱼”心里却变得焦躁难安起来。奇怪屏风上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一定要去偏殿求证。“养鱼”蓝玉手里剥着虾壳,剔出来的粉嫩虾肉专门垒在一个海碗里,堆尖儿了也只够小狐狸一顿吃呢,更别说现在变成大人,个头比她还高了,于是立马取笑道:“要是养了小鱼,你能保证不会偷吃要是负责照顾小鱼的姑娘发现会哭坏的。”白蔹吐了下舌头,只盯着碗看,没让蓝玉察觉出哪里不对。“其实是因为池子里的水温变化快,锦鲤活不了。”不过蓝玉自己也是心事重重,给他剥完虾说完话就匆匆走了,龙君那里还需要复命。长薇和长萱领着另外四名侍女给白蔹行礼,长薇柔声道:“婢子唤作长薇,公子从今往后便是澜轩的主子了,有任何事只管吩咐婢子们去做。”“婢子长萱。”后面的侍女一一做着自己的介绍。白蔹从虾碗里抬起头,舔舔嘴角,轻笑道:“我叫白小草。”众侍女口中皆道:“白公子。”“你们可以帮我剔鱼刺吗”“是。”其他侍女都退了出去,只留下长薇和长萱两人,一人布菜,一人剔鱼刺。白蔹吃得头都不抬。两人原本忐忑的心也总算踏实下来,看来这位主子的性情很温和呢而此前一刻,龙君殷寒亭刚结束了书房中的议事,丞相和一众大臣皆退了出去,蓝玉已经候在了门外。“蓝玉。”殷寒亭喊了她一声,手指按上自己腰腹的伤处,那几个被异兽咬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蓝玉一进门就被他吓了一跳,惊道:“龙君”“去拿我的那盒药膏来。”殷寒亭趁着蓝玉慌忙找药的功夫,慢慢解开衣衫,将结实精悍的腰腹袒露在空气中,那里看起来似乎并无任何异样。直到他撤去遮掩着的法术,腰腹上这才重新出现大片大片的青鳞和几处咬伤,虽然伤口已经结了血痂,但总有一丝黑气扎在其中。殷寒亭只能把灵气融在掌心,看看能不能把黑气拔除。蓝玉拿了药膏急忙回来,看到龙君的这副模样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她猜测可能是龙君旧疾犯了,却没想到如此严重殷寒亭的半张脸上、胸口上、腹部上、手臂上全是细细的青色鳞片,而他竟然还带着伤伤口没有痊愈以龙君的恢复力,一般的伤势半天就能结痂,一天就能痊愈,这怕是受了旧疾的影响。蓝玉帮着龙君上药,这药是崇琰上仙送的,龙君一直只在旧疾发作的时候才用,但是在蓝玉看来,这药完全没有效果不说,甚至用完之后她自己手上的皮肤都会疼痛难当,更何况龙君可是龙君还在坚持这么一耽搁,天色也晚了,也许小草都等急了吧,可蓝玉下意识地觉得今天不是一个和龙君相处的好时机。殷寒亭和往日的一丝不苟不同,他褪了上身的衣服,大马金刀地坐在榻上让蓝玉上药,肩背坚毅而挺拔,肌肉的线条张弛有度,他想起了派给蓝玉的任务,便随口问道:“澜轩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蓝玉指尖一顿,又恢复如初,笑答道:“都妥当了,小草果然学会了化形,现在站起来比婢子还要高呢。”她看过小狐狸的人形后其实很是惊愕,并且第一反应就是小狐狸模仿着龙君屏风上的男子幻化了容貌,只是这样倒也省了好多事情,然而小狐狸竟然一口咬定自己没有,神色也不像作伪凭心而论,她是非常希望能够相信小草的,可是这真的太不可思议,她甚至想要劝他承认自己幻化了外表,不要犯傻,不要固执哪怕这的确是他真正的模样又如何她相信,可是龙君不会相信。蓝玉还想再劝劝小狐狸,所以一口都没提及他的容貌。所幸殷寒亭只点头,淡淡道:“本来答应了今晚去看他,改天吧。”蓝玉松了一口气,应下。而澜轩这边,白蔹不管舒坦不舒坦,从来都不会在吃饭这一点上苛待自己,他让长薇剔了一整条鱼,又让长萱给他撕了六只鸡大腿,鱼汤和鸡汤分别拌了两次米饭,这巨大的食量把两个姑娘都吓着了。活像几年没吃饱过长薇几次欲言又止,再联想起夜荷苑楚公子那纤细的身材,差点想哭,总算眼巴巴地盼到主子放下碗,她怕他又拿起筷子,立马迫不及待地带人把桌子撤了,再这么吃下去,她的主子会发胖的长萱用帕子细细地帮白蔹擦过嘴角,白蔹慵懒地眯着眼道:“我困了,想睡一会儿。”长萱手一僵,也快跟着哭了,吃完就睡真的会胖“公子要不去花园里散散步”白蔹坚决地摇头,起身往内室的床榻走去。长萱不死心道:“可是公子,蓝玉姐姐走之前说今晚龙君会过来。”“那他来了你就把我喊醒吧。”说话的功夫,白蔹已经要脱衣服了,华服外衫被他直接扔开,“小萱,帮把门带上,我睡觉轻。”长萱呆呆地看着衣服被抛到床脚,只能心碎地领命退下了。等到外间的门一关,人都退走,白蔹这才重新套上鞋,准备顺着窗子爬出去,只是临了他仔细一想,要去龙君的偏殿,人形肯定目标太大,麻烦,而且脚程也慢于是他干脆把衣服全脱了下来,变成毛茸茸的小狐狸,顺着木窗一溜跑了。龙君的偏殿离澜轩很近,此时日光已经从东海的上空消失,换做稀疏浅淡的星河,月亮被浪花洗得皎白清澈,宫中灯火通明,小狐狸顺着阴影处屁颠屁颠地跑过,进了龙君的寝宫竟然完全没被人发现。最后,它来到了龙君不让任何人靠近的偏殿。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人。可它不能走正门,正门若是开了就会被外面的侍卫发现,小狐狸想起了它那天被殷寒亭扔出去时穿过的木窗,便绕着墙根跑了过去,窗下正是那排绿油油的水藻。木窗是合起来的,以它现在短小的身形不太可能打开。小狐狸左右偷偷摸摸地看了看,然后又化成人形,轻轻推开木窗其中的一扇,还好窗户并未从里面扣死。白蔹光着身子爬了进去,又把木窗恢复成原样。狐族的夜视能力一向不差,他轻手轻脚地往里走,轻易地找到了金丝楠木床前的那一扇被遮盖住的屏风。屏风几乎有一人高,上面仔细地盖着绸布。答案就在绸布之下。白蔹小小地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殷寒亭或许很快就去澜轩了,他经过龙君的书房时已经看到大臣们的车辇飞出王宫,所以他不能耽搁。只一眼,一眼就可以知道,高高在上的龙君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人,那人没有龙君那么好看,也没有龙君这般富硕,就连栖息的领地都很狭窄,可是却全心全意地对他好。以及屏风上的画的会是自己吗挡灰的绸布被轻轻撩开了一个角,印入眼帘的先是流畅的水纹,这是半湾潭水,都只虚虚描摹了几笔。再往上,是一个人站在潭水间,衣服松松披挂着,掩住腰际,而衣摆早已经被水浸湿,虚浮在清潭之上,他的双腿没在水中是看不到了,而上半身却勾勒得十分清晰。白蔹觉得手臂有些不稳,他干脆直接把绸布拉至顶端,刹那间,他看到画面上那人墨发如瀑,衬得肤色越发如凝脂,如牛乳,指尖夹着一片绿叶放在唇边,神色平和安逸,秀丽的容貌尽显。白蔹眼眶开始缓缓变得湿热。、第17章 小狐狸被罚那是初遇的时候,刚成年的他为了散心,乔装成人族的富家公子的模样。闻着记忆中哗哗的水声,跃过光滑干燥的山石,画上的那一汪清幽的潭水边,几株桃花开得正浓,粉白的花瓣飘零时随着微风打旋儿,落入潭间又如点化了碧青的铜镜。与现在相比,他不过一头墨发换做白雪,而那人却从落魄的水怪成为龙君。他一直都在担心,所有的一切都在改变,只是当看到这扇屏风被保护得如此完好,或许时间变了,但他愿意相信他的心意还停留在当初最美好的时刻。就在白蔹失神之时,偏殿的门忽然被人猛地推开。“是谁给你胆子进来的”紧接着,毫无预兆地,殿内角落里的灯架“嘭”地一声倒在地上,架子里的夜明珠全滚了出来,照明的光亮浮出,整间寝殿一瞬间恍如白昼。“”白蔹受到惊吓,根本来不及逃离,只反射般地抬起手遮住刺眼的光亮。敢踹门而入的,除了龙君本人,还能有谁然而龙君早已不复平日的那般冷漠和波澜不惊。他的声音像是野兽压抑着怒吼,殷寒亭咬着牙,迈着极重的步子,一字一句如同叠加在冰山上的积雪,寒冷之下是雪崩前的白色恐怖,当破开门点亮偏殿,印证果然有人正在窥伺他的珍藏时终于达到了最顶层。他的怒火,身上的杀意铺天盖地袭来,与往日的威压相比简直和汹涌的海啸无异,海啸下的人,只能在倾覆间徒劳挣扎偏殿外的侍卫早已经跪倒了一地,毫不收敛的气息根本没有谁能够抵抗甚至面不改色。“是谁”龙君杀心涌动,走到白蔹面前时脸上的怒意和失态已经全然收进眼底,只剩下手指却勾出利爪的形状,任何擅自窥伺他珍爱的,无论是谁,绝不放过白蔹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控制着自己放下颤抖的、挡在脸前的手臂,露出一双红红的眼睛道:“我。”那是记忆中的轮廓未语三分笑,眼眸如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