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再让你痛,我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罢他用勺舀起粥,小口小口地喂到白蔹嘴边。白蔹也听不懂他在那里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只会高兴地“嗷”地吞一大口,心智如同孩童,不过在喝药时却没有那么乖巧了。男人哄他喝药,白蔹偏开头,把脑袋埋进被子里。男人低笑了一下道:“还好早有准备出来,给你蜜饯吃。”白蔹大概还有些搞不清蜜饯是什么滋味,他小心翼翼地从被窝里探出头,看到勺子里黑色的药汁已经换成了一颗红色的小圆果。男人自己吃了一颗小圆果,然后又往白蔹嘴边递了一颗,白蔹看了看他,也模仿着含进了嘴里,嚼巴嚼巴,很快满嘴甜香。白蔹眼睛都亮了起来,可是男人却小气极了,三大口药汁才能给他一颗蜜饯,他气呼呼地喝完药后把头再次埋进被子里。然而男人并未多说什么,只拍了拍鼓起的被子包,“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不再需要的那一天。、 第50章 小狐狸离开白蔹脑子里晕乎乎的,也不太懂男人在说些什么,直到他睡着,男人这才起身走出房间,轻轻关上门。白蔹失去灵慧的事情暂时还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男人虽然有意隐瞒白蔹的病情,但奈何已经对他们十分熟稔的黄老大夫还是察觉到了一些异常。至少现在出现的这个男人,和先前傻乎乎的只会围着白蔹转的小黑明显不一样了,那双红玛瑙似的的眼眸,弯弯的看起来在笑,却几乎感受不出一丝属于活人的温度。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除了男人,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白蔹呆在房间里,也一直没有露面。后院里,地上淤积的水退了一半,但行走起来还是十分艰难,男人挽起裤腿,踩着及膝的水,想要到厨房里去。晒药的架子边上,药材被雨水浸透,接连几日都没有日光曝晒,全都只能废弃了,黄老大夫惋惜不已,余光看见男人从他侧面经过,愣了一下,他与黑蛇的人形接触实在不多,却有一种感觉,黑蛇对于他和管家十分冷淡,不像白蔹那般顾念彼此相交的情谊。他干咳了一声,压下心底的那一丝微寒,出声问道:“小白醒了我上去给他看看伤。”男人淡淡地扫了黄老大夫一眼道:“他睡下了。”这话的意思明显是不想让黄老大夫给白蔹看伤,黄老大夫蹙起眉头道:“你这是”男人红玛瑙似的眼眸一敛,微微弯起嘴角道:“我明天要带他离开这里,这些日子多谢黄老先生的收留与照顾。”黄老大夫登时就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小白也是这个意思”男人不置可否。黄老大夫略一沉吟,然后摇头道:“不太可能是小白自己的主意,我要亲自问他。”昨日男人抱着白蔹回来,白蔹睡过去了,黄老大夫只知道他没有受伤,却没能在清醒的时候见上面。男人摇了摇头道:“不管是不是他的主意都没有用,我会带他走,也不会让你见他。”黄老大夫愕然道:“这是为何”然而男人什么都没有解释,只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端着白蔹喝完的药碗去了厨房,他要在自己的实力完全恢复之前把白蔹带到青龙和穷奇都找不到的地方,至于小药铺里的这两人,在此分道扬镳最好,不是一路人,就不必有相同的归处。比起烟花三月的扬州,还是铜墙铁壁的蛇窟给合适把白蔹藏匿起来。他已经不是那个温顺乖巧的小黑了,昨日海螺吐出了他的灵慧,他的记忆悉数回笼,连带智力也从稚气的孩童增长回了正常的状态,这个时候的他才恍然回忆起自己千年前丢失灵慧的情形,也是在穷奇嘶吼了一声之后,他才感觉到神智不清,并且忘记了与自身相关的一切,然后一举回到空白的幼年时期,就像现在的白蔹一样,若是没有同伴在身边守护,只能任人宰割。黄老大夫年纪大了,不过浸着水在院子站了一会儿就觉得膝盖难受,他向着上楼的地方走了两步,只可惜还没到楼梯口,厨房里的男人就不咸不淡地出声道:“你上不去的。”黄老大夫这会儿脸色已经变了,胸口起伏着,显然一时气急,他知道自己斤两,对上男人就是以卵击石,但他实在无法认同男人的做法,“小白他如果想走,可以亲口和我说,我不会拦他。”男人慢条斯理地把药罐子重新填好三碗水,放上炉子,动作不停道:“老先生只要将他的伤药配好,其他不用管,我明天会一起带走。”伤口恢复成什么样都不能瞧见,哪里还能配药黄老大夫生气地口不择言道:“难道你对小白做了什么如果他平安无事,为何不给我见他”男人给药炉打扇的手微微一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道:“多虑了,只是昨晚行周公之礼时我太过孟浪,他面皮薄,不敢见人罢了。”黄老先生那头一下就哑了嗓子。男人听着黄老先生的脚步从楼梯口退了开来,最后生硬地拐了一个弯,出了后院,也没说信是不信,反正他也不在乎。白蔹睡醒的时候天色擦黑,房间里湿气有些重,所幸床褥还算干爽,他慢吞吞地揉了揉眼睛,没找到先前陪在身边的人,他就对着半开木窗“啊”了一声,他知道自己想要呼喊谁,可是却实在想不起那人的名字。白蔹怔怔地坐在床上。很快,男人的脚步声就在木楼梯上响起。白蔹这才露出一个欣喜的神情,光着脚下地,跑到门边,本能地,他相信这个人可以依靠。男人进门后看他这样,无奈地摇了摇头,问道:“你可知道自己几岁了”白蔹身上的衣裳套得简直乱七八糟,但男人还算庆幸,至少还知道要穿衣服,只是鞋呢白蔹歪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根本就不懂他在说什么。男人琢磨了一下,弯下身,抱住白蔹的腿,把人直接抗了起来,嘴里无奈道:“只怕比我那会儿还更傻一点儿呢。”白蔹被他肩膀硌着,不舒服,就一边哼哼一边用力捶了他的背几下。男人也不管,把人重新扔回床上,然后道:“明天早上我们就走,离开这里。”白蔹抬起头看他,神情怔然。“你会和我一起走的,对吗”男人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角,像是安抚一般,“知道我是谁吗”白蔹呆呆地伸出手,想要去碰男人的眼睛,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好看。男人哭笑不得地拦住他道:“你给我取的名字是小黑。”白蔹愣了一瞬,重复道:“小黑”“对。”男人点点头,躺上床沿,用身体把白蔹堵在床上道:“不记得了”白蔹露出迷惑的神情。男人叹了一口气,没有报太大希望道:“我本姓为尹,名南语。”西南十万大山的主人,腾蛇尹南语,地位虽及不上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仙君,但论起实力,哪儿是白虎仙君那种连毛都没长齐的少年可比尹南语侧躺在床上,杵着头,任由微卷的长发随意散落,他纵容望着白蔹伸出手搓揉他的发丝,淡淡道:“你身上青龙的气息很重,如果我们要走,迟早会被青龙找到。”白蔹似懂非懂地“啊”了一声。尹南语想了想,接着问:“那青龙殷寒亭,你记得吗”白蔹把玩发丝的动作忽然就顿住了。尹南语有些惊讶道:“你记得”白蔹皱着脸委屈地对他道:“痛”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指向胸口的位置,即使忘记了所有,他也依然记得那种深入心底的疼痛。沉默半晌,尹南语才稍稍缓和了脸上僵硬的神情,他只以为青龙能够将自己的内丹吐出,是真的对白蔹情根深种,却从未想过白蔹也是如此。而他竟然在阴差阳错之间抢了青龙殷寒亭的人怪不得先前青龙看他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剥他的皮,去他的肉,尹南语想到此刻白蔹一朝回到幼年,记忆全失,他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先前那点对于白蔹忘记他的不满也悉数尽去,他转了转红光流转的眼眸,漫不经心道:“既然他让你这么难过”白蔹确实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露出了难过的表情。尹南语顿了顿,又道:“那就给他点教训好了。”黄老大夫最终还是没能和白蔹见上一面,尹南语打包好了治脸的药材,带着白蔹第二天凌晨就走了,并且走得十分匆忙,化作原形撕开后背的皮肉,撑起骨翅乘风而起的时候,白蔹坐在腾蛇的头顶,回头望去,药铺的小院落在他们身后,渐渐看不见了。他好像真的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随着身下的黑蛇带着他渐行渐远,他的心里也像是空了一块,他“啊啊”地叫着,身下的黑蛇以为他是被风吹得难受,又飞得慢了一些。其实他只是有些害怕,伏在黑蛇的头顶上,好像自己是一叶随波飘零的浮萍,白蔹紧紧闭着眼,他大概心里是不想走,只是等到他心绪稍微清明一些时候,他已经不能再做出选择。第三卷、 第51章 小狐狸咒印昆仑山上雪,皎白如月。山巅之上,有一池未结冰的清泉,泉水中碗大的莲叶轻漾,有两人坐在泉水旁的石桌边上,神色严穆。白泽敛着眉头,指尖沿着殷寒亭纸上画出的图案描摹,半晌才道:“果然没错,是一个禁咒。”“他若是中了这个咒术有无破解之法”殷寒亭脸色冰冷下来,桌上是一张小草胸口咒印的临摹图,当时他刻意地把图案记了,就是想要知道小草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若是他亲口去问,只怕小草不会告诉他而白泽见多识广,必会知道。白泽想了想,“破解之法是有,可是若如你所说,这个印记当时并未呈现出赤红色,这倒是有些奇了。”殷寒亭心里记挂着白蔹,闻言顿时愕然道:“为何”白泽接着道:“赤红色咒枷并非禁咒,有压制中咒者法力之用,药石可解,一般是用来惩戒一些犯了戒律的族人,但是白色的咒枷则不大相同”殷寒亭记得自己在小草胸口上看到的咒印确实是白色。白泽先一沉吟,问了一句道:“龙君是为了那只小狐狸而来”殷寒亭点点头,昆仑太冷,他的玄色锦衣上竟然覆了一层薄薄的雪。往日东海龙君前来昆仑,一身龙气护体,哪里会沦落到冰雪满肩头白泽心若明镜,殷寒亭身上的龙气削弱得厉害,这只怕是因为气息虚浮没有凝于内丹之故没有凝于内丹白泽挽起袖子,斟一碗莲子茶,淡淡道:“龙君,你可想过那只小狐狸或许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柔弱”殷寒亭削薄的唇抿起,不解其意,在他心里,小草是最需要他保护的,哪怕付出别人认为他所无法承受的代价。白泽摇摇头道:“龙君,现在想来,我倒觉得有些反常,寻常的小狐狸能够抵抗龙气,这本身就足够稀奇了。”泉水水面咕咚咕咚地吐着气泡,殷寒亭一阵无言的沉默,冷漠的面容上逝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难堪道:“我了解他不多”他以为小草好吃软弱,原来小草还有凌厉傲气的一面,他以为小草温柔宽和,原来小草还有坚韧决绝的一面他了解小草并不多真正的小草还曾被遮盖在崇琰的阴影之下。所以小草无法原谅他,他们在别人刻意的安排下相逢,误会,争执,渐行渐远,有关于他们的一切全都被崇琰肆意涂抹修改,到底怎样的小草才是真实的小草,他没有办法回答白泽的疑问。白泽心里叹了口气,他已经耳闻崇琰上仙在凌霄殿陨落的事了,当时龙君殷寒亭正好也在凌霄殿面见天帝,若说这结局没有两位上君的博弈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毕竟崇琰的原身已经足够让人琢磨。也真是让人心寒最初龙君也不过是对一个人一往情深而已,竟然兜兜转转,会走到今天这般困地殷寒亭从来到昆仑山开始就有些心神不宁,不知道为何,他揉着额角,手中的莲子茶却是一口都喝不下了。白泽察觉到他的异状,赶忙惊道:“龙君”殷寒亭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在睁开眼眸的那一瞬间,身上的龙气就像是被牵引了一般一同往眼仁汇聚,他的手指紧紧捏着茶碗,很快就只听见玉碗碎裂的“啪啦”一声响。白泽怔愣地看着殷寒亭青色的龙魂溢出体外,凶悍地在四周游走了一圈。殷寒亭的手指被茶碗的碎片划破,刺痛感传来,他眼眸中的龙气这才缓缓消散。“龙君”白泽被龙气激得背上寒毛一竖。然而殷寒亭此刻的脸色已然大变,他蓦地站起身来眼神阴冷道:“小草出事了”是谁在对小草出手就在刚才,他的内丹帮助小草抵挡了两次重击,他感应到了。殷寒亭离了昆仑山,很快向着内丹指引的方向赶去。然而此时,白蔹已经骑着腾蛇,落到了十万大山之中,一座四面环水的山体上。这里的水不像海水那般蔚蓝,而是百顷碧波环绕在炙热阳光下,湖面如同披散着一层银光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