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伸出手去给他擦不小心流到下颌上的酒渍。这时候白泽多多少少还是看出了一些异样,且不说小狐狸刚才那副怕生的神情,就是现在,精力完全只能集中在一处,除了殷寒亭,谁也不愿搭理他简直想问问殷寒亭,到底是给小狐狸灌了什么迷魂药白蔹几杯酒下肚,脸上飘起红晕,这时候右颊上的疤就比较明显了,殷寒亭眼神不由得黯淡下来,顾忌着身边有人这才没有伸手去摸。直到凤锦和凰绣干咳了一声道:“时候不早,我们还要去一趟蓬莱,就先走一步。”白泽和殷寒亭起身相送,凤锦和凰绣把歪倒在地上的朱雀架起来,一边相约下次喝酒,一边走远。天边最后传来两声鸣叫,两只金色大鸟的身影消失在昆仑白皑皑的视线里,白泽这才问殷寒亭道:“小狐狸这是怎么了”殷寒亭慢慢往回走,直到能一眼看见自己坐在石桌边偷酒喝的小草,侧脸绷成一条线,像是压抑着某种愤怒道:“和腾蛇一样。”白泽顿时一愣。殷寒亭回到白蔹身边,拿过他手中的杯子道:“不可以再喝了。”白蔹已经有些微醉,他偏过身体想要枕在殷寒亭肩上,殷寒亭便勾住他的膝弯,直接将人抱上大腿。白泽跟过来,想了想道:“你觉得可能是缺魂”殷寒亭安抚地拍了拍白蔹的背,冷声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身上没有伤痕,倒是胸口”“我看看。”先前殷寒亭已经给白泽画过一次印记,然而单靠记忆描绘难免有所偏差。殷寒亭解开了一点点白蔹的衣襟,他其实不怎么想给白泽看到小草的身体,不过此时也再没什么好的办法了。然而没想到的是,白蔹似乎完全不愿配合,他感觉到自己胸口的咒印即将暴露,忽然就反常地挣扎起来,“不要不要”殷寒亭差点没能抱稳他,“小草”白蔹推开他的手,惊慌地叫道:“不不要”白泽很快出手在他的脖颈上按了一下。白蔹只得闭上眼又睡了过去,身体软软地重新倒回殷寒亭的臂弯。殷寒亭还没来得及黑脸,白泽就道:“若是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还不愿让人查探,这里面藏着的印记只怕是幼年期就有了,他的印象应该十分深刻,甚至是一种的习惯。”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殷寒亭将白蔹的衣服往下拉一点点。殷寒亭冷着脸,示意白泽往后退。“再往下,我看不到。”白泽无奈极了,不就是摸了一下小狐狸的脖子么竟然这么护食殷寒亭解开白蔹的衣襟,直到半个胸口都露了出来,白泽的表情也从原先的调侃渐渐变得僵硬,他问道:“你说的咒印是在哪儿”“胸口。”殷寒亭先是一怔,然后猛然觉得不对劲,将怀中的小草调整了一个姿势,好让自己能够看得更清楚。结果原本饮了酒的白蔹身上透出淡淡的粉色,而胸口那个银白色的咒印却是真的不见了殷寒亭脸色顿时一变,匆匆把人抱了起来道:“借你的床一用。”说罢,他大步带着白蔹再一次进了冰舍。在脱下白蔹衣服的时候他就在回想,之前给小草洗澡的时候那个印记是否存在虽然他没有多注意,但应该是在的,否则他早该发现,也不至于等到此刻。白蔹全身被找了一遍,殷寒亭这次看得很仔细,虽然心系的人在面前光裸了身体,但他一丝亵渎之欲也无,只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外面忽然传来白泽的一声惊呼道:“龙君”殷寒亭从白蔹身上抬起头,冰舍的墙壁虽然是用冰砌成,但是十分朦胧,并不怎么透光,他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何事,却只听见之后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声不属于他所熟悉的兽类的尖啸。、 第62章 小狐狸回海殷寒亭脸色只微微一变,幸好外面有白泽,白泽虽然武力稍弱,但可以为他争取一些时间,毕竟把小草独自一人光溜溜扔在屋子里他不放心。野兽的叫声不停,然而白泽却迟疑起来,他没有化形,而是与不远处那只极富有灵气的九尾白狐互相对视着,他甚至有一种这只白狐和小草脱不了干系的感觉,直到殷寒亭抱着小草从冰舍里出来。白泽回过身,神情十分怪异道:“龙君,认识吗”九尾白狐,消失了可不止一千年了。作为青丘山的守护者,它死了之后狐族迅速衰落,以至于如今这般散乱凋敝,有能力的族人不是离开就是被驱赶,权力更迭。归根结底,是因为真正能够坐稳王权的人不在了。所以眼前的这只九尾白狐的出现,说是终结狐族内乱的象征也不为过。殷寒亭愕然地看着眼前的巨兽,离他们极近,像是要把天色都遮蔽下来。它有着傲然的雪白毛色,传说其善蛊惑,性情多变,不过现在看来却是迷糊得可以,三两步的行走间,一只爪子竟然还踏空险些把脑袋插进莲花池里。它的眼珠湿润迷离,九条尾巴高高翘着,满口酒气喷薄而出,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白泽忽然有了一种不祥预感,他飞快地跑向自己存酒的洞穴。半晌,殷寒亭听见了远处传来白泽的一声惨叫九尾狐的视线飘来飘去,终于落在他怀里抱着的小草身上。“嗷呜”它摇摇晃晃地向着殷寒亭跳了过去,又是一爪踏翻了白泽养得娇艳欲滴的花盆。殷寒亭:“”殷寒亭抱着白蔹并没有往后退,因为他发现九尾狐似乎没有攻击的打算,反倒是在靠近之后软绵绵地凑到了白蔹跟前,嗅一嗅,水润的眼眸中流露出温柔的神色,不过,当它抬起头望着殷寒亭时,戒备感油然而生。那种复杂的情绪只是一闪而逝,庞大的九尾狐在找到了白蔹之后,心满意足地散成了点点光斑,重新凝聚在白蔹的胸口。殷寒亭削薄的嘴唇紧抿,他弯下身,伸出手停在小草的衣襟,缓缓拉开。咒印又回来了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消失千年的九尾狐真的和小草有什么牵扯,一旦消息走漏,会十分难办。因为按照天帝搬下的条令,所有上古兽类理应听从其召唤,这是他们继承上古血统之后不可避免需要肩负的重任辖制一方领土,或是与魔物作生死困斗。但是小草不一样,小草没有享受过哪怕一分因为九尾狐而带来的荣耀,却要背负沉重的担子,他哪里舍得难道就这样让小草被别人呼来喝去地随意支使更何况,不久就要大战了他和小草之间,一人开赴前线就足够。殷寒亭执起小草的一只手,一边沉思一边把玩着,等到白泽回来了,他便出声道:“九尾白狐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直到白蔹迷迷糊糊地依靠着殷寒亭的肩膀醒来,殷寒亭轻咬了一下他的指尖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白蔹呆呆地发现自己的手指被咬出了牙印,要哭不哭,示意给殷寒亭看。殷寒亭心里像是被虫咬似的疼,面上却装作淡然道:“哪有这么娇气走吧,去和白泽上仙告别。”白蔹委屈地从殷寒亭腿上下来,揉揉脖子,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他来到白泽跟前。白泽自打从酒窖回来之后就萎靡地靠在石桌上,听见殷寒亭的封口指示后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整个人精神十分恍惚,他的酒他藏在洞穴里的百年佳酿竟然被那只该死的九尾狐偷喝了还不是从始至终只喝一坛,而是每坛都开了封纸,喝上那么几口就弃在一边,许多都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品尝过的珍稀佳品,这么一开封就把藏了几百年的韵味都给破坏了殷寒亭哪里会不清楚白泽大受打击的原因,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歉意道:“我赔。”白泽泪眼摩挲地看他,好好一个清灩美人愣是在一倾之间如同衰败的鲜花,流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白泽上仙嗜酒和书如其命,接受不了如此打击也是正常。白蔹躲在殷寒亭身后,一脸无辜,殷寒亭摸了摸鼻子。白泽摆摆手,让他们两个赶紧滚。于是殷寒亭没有再多问几句就带着白蔹滚了,一是防止白泽想不开发起疯来架不住,二是牵扯出了九尾狐,小草的状况外人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昆仑山一块裸露的岩石上,殷寒亭蹲下身对白蔹道:“想要骑龙吗”白蔹想罢嗯了一声,很自觉地压在了殷寒亭的背上。殷寒亭扳住他的两条腿,淡淡道:“坐稳了。”山巅上一声龙啸,皑皑白雪像是在顷刻之间化作萦绕在漫山的雾气,一条全身鳞片泛着青光的巨龙冲天而起。白蔹坐在青龙的脑袋上,小心翼翼地抱住其中一只龙角,龙角毛茸茸的,很暖,他望着脚下很快遗落在远方的雪山、林地、湖泊,几乎是兴奋得叫起来。上次和小黑一起飞的时候,他有点害怕,所以并没有体会到在天上翱翔的乐趣。这一次青龙听见白蔹的笑声,刻意把身子从云端降了下去,如同一把尖刀划开水面,爪子勾起的浪花拍在他头顶载着的人脚边。白蔹激动地动来动去,殷寒亭怕他摔了,没敢飞太快,却绞尽脑汁地游出各种花样,比如忽上忽下,绕圈盘旋,把他所有觉得可玩的都玩了一遍,他以为这样白蔹就会高兴,愿意和他一起回去东海。天擦黑了。结果谁曾想,等到殷寒亭落在海岸滩上时,白蔹原本一直笑着的脸忽然僵硬起来,他对这个地方莫名地有一些排斥,所以当殷寒亭牵着他的手打算入海的时候,他破天荒地甩开了殷寒亭,往后退了几步,“不去。”殷寒亭顿时怔住,“为什么”没等白蔹回答,海面上便升起了一队虾兵,虾兵们提着避水灯,带着光晕朝着殷寒亭行礼,然后走到岸边上,似乎是要恭迎龙君回宫。不过殷寒亭召来队伍的伍长说了句话,然后虾兵们又都潜进海里不见了。白蔹虽然好奇地看着,最终却还是忍不住摇头,觉得自己不乐意往里面踏步,而且心口还闷闷地有些疼,他看着殷寒亭淡漠的面容,像是重新回归到了那只怕生的小狐狸身上。殷寒亭沉默下来,或许他是知道原因的,那就是当初小草在东海过得并不快乐,他好不容易才离开那个阴暗的海底,所以不愿意再回去可是,两年后的东海,已经与小草离开时的那个不一样了。殷寒亭回过身,试探着去牵白蔹的手道:“和我下去看一眼,我保证你会喜欢。”白蔹迟疑着,如果忽略那种突如其来制止了他迈进的恐慌感,其实他是愿意相信他。殷寒亭握着白蔹的手,继续道:“如果你不愿意呆在那儿,我就再带你出来,我保证绝不迫你。”白蔹望着海天一线的地方,天已经暗了,界限其实并不分明,不过天上大概还有鸟在飞,下面拍打着岸滩的水哗哗作响,和他们刚才经过的湖泊并不一样,更深更广阔。殷寒亭知道白蔹已经动摇了,趁着现在小草没有恢复记忆,他还能带他去东海看看那些他从未领略过的景色,这样不算是趁人之危吧毕竟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崇琰的介入,原本晚到的这一切都该是只属于小草一个人的,他做错了事,希望小草能够给他一个证明的机会。最后,殷寒亭拉着白蔹的手,看着他缓缓点了一下头,破天荒地勾起嘴角,露出欣喜的笑。侍卫们驱赶着白鲨驾辇到了岸边,这一次殷寒亭并没有化成原形带着白蔹下去。等到白蔹犹犹豫豫地坐进车辇内,殷寒亭问影一道:“弄好了”影一恭敬地称是,眼神丝毫不敢落在车辇内的另一人身上,当年的白公子离开之后,龙君失魂落魄借酒浇愁的情形身边人都有目共睹,现下能把人找回来绝对是幸事一件,他怎么可能不用心准备待到车辇由白鲨拉着入海,车帘外,整个天色从昏黑瞬间变成暗蓝,白蔹身体僵硬极了,殷寒亭发现他的紧张,赶忙伸出手揽住他的肩膀,轻声道:“别怕,你看窗外。”一边说着,他一边撩起帘子,他们在海中渐渐下沉,但车辇上挂着避水灯,周围都是亮的,偶尔能够看到几条色彩斑斓的鱼从眼前穿过。白蔹往窗边靠了靠,似乎还想要将手伸出去。殷寒亭怕等会儿车辇行走的速度快了会折到他的手,赶忙将白蔹的腕子捉住,然后道:“就这样看。”白蔹乖乖地点头,望着车辇外拍开的一串串泡泡,几乎久久回不过神来。每每小草露出这样呆愣的表情,殷寒亭就会十分心疼,即使这些天一直陪伴在小草身边,但他始终觉得小草像是找不到自己能够扎根的地方,孤独感缠绕着。回不了青丘,又逃离东海,小草能够带腾蛇随意找一处城镇定居,跟着行医的老大夫说走就走,他最终想要去到哪里其实并没有一个很明确的目的地。哪里会是小草的家呢殷寒亭握着白蔹的手,他期盼小草这次随他回东海之后,会有一个不同的印象。车辇兼程赶路,在凌晨时分终于进入了东海王城的领域,天色还很黑,不过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