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撒在伤口上,一直在流个不停的血这才止住了不少。可这样的伤口实在是太大了,这个伤药虽好,可这伤口实在是太深了,若是任由伤口翻着不缝合,很容易让浊物入侵引发炎症,伤口也不易好。慕芳菲不过犹豫片刻,便当机立断。“琉璃,你去寻针来。”琉璃诧异却没有多问,赶紧寻来一根针。慕芳菲扒了一根头发,丢入滚水里,然后捞出将其穿入针眼,竟是像缝衣服一般将那伤口缝起来。琉璃惊讶的捂住嘴,不明白慕芳菲为何要这般做,可小姐做什么自然有她的理由,所以虽不解却也在一旁帮忙。慕芳菲并不是外科医生,但是因为家族传承。前世方家是杂耍世家,说白了其实祖上就是个卖艺的。从前的卖艺人的生活十分艰苦,那些高难度练习都是用无数的伤痛积累起来的。也因此他们家族也有一手救治外伤的绝活,而慕芳菲也学了些。只是她生于新社会,家里已经不似从前一般潦倒,而是富裕富足。所以她知识理论有,但是动手能力却是没有。毕竟这时候谁受伤都直接奔医院,不用他们为了省钱自个医治。用头发当做缝合伤口的线也是祖上传下来的,原理慕芳菲并不知晓,只知道在当时效果还不错。毕竟不是专业医师,东西也没那么全,想的都是最简单便利的法子。慕芳菲没有实践过,所以针脚并不好,毕竟这与刺绣什么都还是有很大距离的。加之伤口又长,歪歪扭扭的好像一只蜈蚣,显得越发狰狞了,与那虽然苍白且刮花却依然英俊的脸庞完全不对称。将药粉厚厚的洒在伤口上,慕芳菲这才用布条将伤口包了起来。还好现在是初冬,天气寒冷相对伤口也不容易发炎。慕芳菲又检查了景陆离其他地方,所幸都无大碍只是划破表皮。景陆离一直没有醒过来,方才缝合伤口也不过是眉头紧锁,便是一动不动。慕芳菲将手放在他的额头,还好目前还没有烧起来。闻思闻意一去不复返,慕芳菲心中十分担忧,却不敢松懈,与琉璃一起赶忙将屋子收拾干净,可浓浓的血腥味却怎么也没办法清除彻底。“你去寻醋来,咱们把这里熏一遍。”这样一来不仅能够掩盖血腥味,还能起到消毒作用。两人把这些做完已经三更天,琉璃道:“小姐,你先去隔壁睡一会吧,这里由我看着便成。”慕芳菲摇了摇头,“还不知是否有追兵,我得守着以防万一。”慕芳菲不去睡琉璃也不敢去,两人就这么一起守着景陆离。不知是景陆离身体好命大,还是那手术和伤药足够好,这么重的伤景陆离并没有出现并发症,这让慕芳菲舒了一口气。景陆离一睁开眼就看到慕芳菲小脸由原本的忧愁变成了惊喜,“你醒来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适”景陆离扯了一抹笑,“丫头,你又救了我一次。”“知道就好,以后可要好好报答我。”慕芳菲见他这般心中更踏实了,“你饿了没有我让琉璃熬了些白粥,我这就帮你端过来。”景陆离却抓住慕芳菲的手,“这次栽大发了,我那时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慕芳菲顿了顿,原本想要将手抽走此时却并无动作,声音低低的,“以后莫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啦,命只有一条,这次算你运气好,可下次却不一定了。”“好,我答应你。”慕芳菲没想到他答应得这般干脆,毕竟有些事并不是那么容易脱身,一脸狐疑。景陆离读出慕芳菲的心思,嘴角微微勾起,目光深幽宛若能将人吸进去,“从前别无牵挂,如今却是不同,就开始怕死了。”慕芳菲心里一跳,赶忙将手抽出来,丢下一句话慌张离去。“我去给你盛稀饭。”只听后面传来景陆离低低的笑声,慕芳菲不停的用手抚着起伏频率不正常的胸口,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卧槽这家伙是恋童癖慕芳菲可没忘记她现在只有十三岁,模样都没有长开,就是一个黄毛丫头没想到景陆离竟然会好这一口景陆离若是知道慕芳菲这一想法必是会吐血,先不说大炎女子十三岁就开始议亲,慕芳菲外表虽稚嫩可表现却透着不一样的沉稳成熟。所以景陆离从不曾将慕芳菲看做是个小姑娘,哪怕面貌这般具有欺骗性。可都是戴着面具的同类,景陆离平日很容易毫无障碍的透过现象看本质。千万个草泥马从心底奔过,慕芳菲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这才将粥端进屋子。景陆离原本黯然的眼眸在看到慕芳菲那一瞬间顿时亮了起来,让慕芳菲心中一处柔软了下来,有些暖暖的,声音都变得轻柔不少。“喝点粥吧。”景陆离想要抬手,却被背后的伤拉扯住,顿时倒吸一口气。“你别动,伤口还没好呢。”景陆离可怜巴巴的望着慕芳菲手里的碗,慕芳菲嘴角抽了抽,最终认命道:“算了,我喂你吧。”景陆离眼睛的光亮差点没把慕芳菲灼伤,就差摇着尾巴了。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碗勺碰撞的声音,静逸安宁。景陆离觉得这一碗白粥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吃一口少一口,因此哪怕饥肠辘辘,也非常慢悠悠的一口口品着。直到景陆离把粥喝完,慕芳菲才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景陆离神色暗沉,“我这次任务虽未失手却被对方发觉,跟踪了一路快到京城时被人出卖遭了暗算,我一时不查中了毒,才会受这么重的伤,与我一同前往的手下几乎全都丧命。京城附近已经被这些人布下天罗地网,我重伤在身又不知是遭谁背叛,不敢再去之前联络点,也不知为何脚就往你这方向走了,还好你还没有离开。”“中毒你现在感觉如何”慕芳菲担忧道。“无妨,普通的毒药我能闻得出来,所以对方下的是软筋散,让我提不起内力。只需休养几日,我便能恢复。”慕芳菲这才舒了一口气,怪不得景陆离需要寻地方休养,原来是因为中毒。这世的武功虽然没有武侠世界那般牛逼哄哄,可也普通的拳脚功夫要厉害不少。“闻思闻意都去引开追兵了,如今还不曾归来,他们二人不会出事了吧”景陆离眉头紧蹙,这二人虽武艺高强,可追铺之人也绝非善类,否则他不会吃这么大的亏。久久才开口道:“听天由命吧。”都是最得力的助手,如同兄弟一般,想起之前牺牲的那些人,景陆离的眼睛里透着愤怒和悲伤。慕芳菲心中一紧,嘴里发苦,“到底是什么人嚣张到这般地步皇城脚下也没有王法了吗”“朝中关系复杂,并非一言两语可道明。我这里有份重要的东西,唯有亲自交给皇上才能将这场纷争平息。只我现在这模样,莫说见到皇上,靠近都难,需从长计议。”“你可曾暴露了身份”若暴露了身份,只怕一路脸就被人擒住了。敌人在暗我在明,又不知何人才是同盟,形势十分不利。景陆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所以我必须养好伤才好应对。”慕芳菲想了想道:“若你养好伤你要如何回去”“正大光明的以宣王身份回京。”“怎么个正大光明法”景陆离挑眉,慕芳菲道:“若是不便说就算了。”景陆离笑了起来,“与你有何不可说的,这也不算机密之事。只需让我被渔民救起,然后以我的腰牌寻官府之人即可。”“你应早就盘算好被在哪被何人救起了吧”“芳菲就是聪慧,若无把握我也不敢冒然露脸,否则只有死路一条。”景陆离并未隐瞒一一道来,“你为何对这个感兴趣。”“韩菲梦现在就在那里。”景陆离面色沉了下来,“我倒是小看了这个女人。”“安全起见你还是想其他法子吧,是否还备有第二条路”慕芳菲担忧道。景陆离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既然戏台子已经搭起来了,不看对方演什么怎么行。”慕芳菲蹙眉,一脸不赞同,“你还是悠着点吧,若是除了岔子可怎么好,你不是说你手上还有非常重要的东西吗。”景陆离深深的看了慕芳菲一眼,态度前所未有的认真,“丫头,别让我失望。”慕芳菲微微皱眉,未待开口,景陆离让她将随身带着的匕首掏出来,并指着胳膊一处已经愈合的伤口道:“将这里划开。”慕芳菲诧异却遵从了,竟是在伤口里发现了母指大小的圆筒。“你怎么将这样的东西放在肉里若是感染了可怎么办”景陆离一脸得意道:“本王的物件其实一般的玩意,这样藏着最保险。”慕芳菲知道事情绝非像他说的这般轻松,这么大个玩意嵌在肉里不知道得多疼,且若是保险如何会现在拿出来。撇了撇嘴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收好它,带回京城。”慕芳菲终于明白之前那句话是何意,心中颇为触动。这不仅是对她极大的信任,也是给她露脸的机会。若事成论功行赏时必是少不了她的一份,这是相当于把她推到皇帝面前。不管是男女,能在大炎最高统治者面前露脸都是光耀之事,就如同得到了一个盾牌,从此普通的鬼魅不敢轻易近身。当然这其中风险也高,一个不慎连小命都会没了。“可我什么时候能够回去都尚未可知,不会耽误你的事吗”景陆离笃定道:“不过多时你就能回去。”慕芳菲不再犹豫,“那便成,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最擅长的就是收东西,这事我必是会办得妥妥的。”明月高悬,所有人都进入了梦想。一个身影从黑暗中爬起,步履阑珊行动并不利索,打开门正欲离去,一个娇小的身影窜了出来。“你要去哪里这么重的伤还不老实躺着,你还要不要命了”景陆离愣了愣,讪笑道:“人有三急,我这不是想出恭吗。”慕芳菲啐了他一口,“当我是三岁小孩呢,你今天白天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我就知道晚上会有这一幕。你不要命了吗,这样的身子骨还要乱跑。”景陆离知道瞒不过,苦笑道:“你就不能笨一点。丫头,拉你掺合这些事已是不妥,若非无可信之人我也不至如此。这事实在事关重大,才有这无奈一举。只是不管是为了你好还是顾全大局,我都不能继续留在这里。”慕芳菲抿嘴,道理她明白,可景陆离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么将人放走她哪里能安心,“可你伤得这般严重,就不能缓几天吗”景陆离摇头。“你要去哪你这样出去即使没有追兵,也撑不过几日。”“我就在这后山里一个山洞中,我之前就已寻好退路。若你担心我,平日你去野外烧烤的时候给我留点就成。”景陆离见她神色依然不好,又道:“这庙里总归人都眼杂,我一个男子留在这里被外人瞧见对你闺誉也有碍。”“那你也不用大晚上去啊,这后山多危险啊,你以为你还是之前那打虎英雄啊如今只怕连我都打不过。”慕芳菲不满的嘀咕。景陆离只是笑笑并未辩解,大半天从这寺庙走出去,他如今受了伤又没法施展武艺,这不是给自个找不痛快吗。慕芳菲也不过是因关心而抱怨两句,“你要走可以,不过得我送你过去。”“然后我不放心,又把你送回来这不是瞎折腾吗”“我这段时日在这后山早就混熟了,闭着眼睛也能寻着安全的路回来。况且我不又不赶夜路,白日再回不就成了。”景陆离身体微微僵硬,“孤男寡女共处一洞”慕芳菲一脸坦荡荡,“你我二人又不做何苟且之事,怕甚况且你现在这模样想做也做不成。”景陆离眨了眨漂亮的双眼,“奴家怕你欲行不轨。”“滚”琉璃听闻此事也想跟着,慕芳菲却是不让,她若走了这边有个动静就没法交代了。千说万说琉璃才抹泪挥别,一副被抛弃的模样。景陆离虽受了重伤,可还好腿脚还利索,只是行动非常缓慢,没一会便开始大喘气。两人本离得远,走了一段时间,慕芳菲不再顾男女大方,主动成为景陆离的依靠拐杖。“没想到我还会有这么一天,需要依靠一个女子。”慕芳菲嗤了一声,“是两个,你昨夜还被琉璃抱着进屋呢。怎么瞧不起女人啊”景陆离笑了起来,清朗的声音在以火为路灯的森林里飘荡,作为一个魔术师,火把灯笼都不用拿,简直不能更酷炫。只是若有人看到必是会被吓个半死,有谁见过一团火在面前领路的这简直就是闹鬼的节奏。景陆离初见也愣了愣,早就知道这慕芳菲有些本事,却没有想到竟厉害到这种程度。“女人于我是用来疼的,结果你总能见到我狼狈模样。”慕芳菲切了一声,“你不就是想说我不像女人呗。”“你确实不像普通的女子。”“我就当这句是夸奖了。”“本就是。”慕芳菲得意的抬高下巴,“算你有些眼力劲。”景陆离正欲开口,一个古怪的声响在林中响起,景陆离全身紧绷起来。“怎么了”景陆离表情异常严肃,眸子中透着浓浓的警惕,“你快走那些人折回来了”“然后把你一个半残丢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