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隐忍的抽气声。“李培盛,你掐的是我的腿。”冰块脸很冰块的声音,可比被未来岳父掐肩膀的柳云修镇定得多了。“等一等。”李培盛目不转睛地回应。若是平常,斐然早把人丢出去了,现在还是忍忍吧。这世道,被掐的人抗议了,掐人的人居然还叫等一等,有够没天理。半响后,璎珞收手,开口就喊,“快将他抬进屋”闻言,大家绷紧的神经,以及憋着的那口气彻底松开,差点没欢呼雀跃。怀瑾激动地抱住璎珞,“风sao璎,谢谢你”“是你没放弃。”璎珞轻拍她的背。若非她没放弃,他们将会彻底错过祈天澈这一线生机。“但除了你,没人会相信我。”怀瑾满眼热泪。大家听到她这么说纷纷惭愧地低下头去,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当她是悲伤过度,陷入疯魔状态了。“也许是你给他服了九转还魂丹,还有你的血,又或者,他的求生意念真的很强,连阎王爷都怕了他了。”璎珞咳了两下,虚弱地开玩笑道。其实,除了九转还魂丹外应该还有别的因素能让他明明死去了却还保留着一口气,魂不离体。“我相信阎王也不敢跟你这个大神医抢人”怀瑾紧握住她的手,满脸的拜托。璎珞的表情突然僵硬了下,随即扯唇笑道,“当然奴家从不干自砸招牌的事。还有,不是神医”“知道了,你只使毒嘛”这跟她不愿当好人是一个道理。璎珞笑了笑,看到斐然和柳云修等人已经把祈天澈抬进屋了,她赶忙进去救人。怀瑾紧步跟上,却被她拦下,“你知道的,我救人,不习惯有人在场。”怀瑾想起上次祈天澈中蛊的事,璎珞也是如此,但是看出她不放心,璎珞道,“难道你不好奇我为何会披星戴月赶回来吗”“看到了公告吧。”祈天澈出事后,她就让李培盛广发公告寻璎珞了。“公告在乡野山村里哪来的公告。是劈风,它为了寻到我,跑断了腿,奄奄一息,应该已经到门外了,你去瞧瞧吧。”怀瑾身子微微一晃,不敢置信在出事后突然着急离他们而去的劈风,是去找璎珞是啊,劈风的有千里鼻子一说,在璎珞没离开前她整日带着它在璎珞身边晃,而那时的璎珞因为后遗症的关系,身上有一种异香药草味。它居然能凭此找到璎珞“它的腿我接好了,身上被人打出来的伤口我也处理妥当了,至于奄奄一息,是因为一直跑到口吐白沫也不停歇,自然得多花些日子休养。快去吧,因为它,奴家一路上被嫌弃,连辆马车都雇不到。”璎珞挥挥手,赶紧迈步进屋里去。接着,把所有人都赶出来,当然,李培盛留下打下手。看到有李培盛在里面,怀瑾就放心了,担心地等了一会儿,才暂时抽身去见大功臣劈风。璎珞说它被人打了,是啊,劈风又不会吠,又急着找人,若真遇到虐狗的人,它也没心思去应付。想着,她提气,飞身跑到行宫大门去接。到行宫门外的时候,刚好见到几名士兵推着一辆拉车过来,她看到拉车上的劈风,整个人如遭雷劈,愣在当场。她的劈风,从来都被人洗得干干净净,而此刻,柔顺蓬松的白毛竟变得脏黑不堪,一撮撮地粘在一块,还隐约可见上面的血渍。她快步走过去。见到娘娘这般凶猛地走来,拉车的士兵吓得松了手。眼看拉车拉杆要落地,倏然,他们只觉眼前一闪,原本杀气腾腾走来的娘娘不见了,等他们眨了下眼后,那抹身影已经来到眼前,而且,用脚抬起拉杆。“你敢摔我的劈风”怀瑾冷冽如冰地质问。四名士兵险些没吓破胆,连忙跪地讨饶,“娘娘饶命,小的们知错了”呜呜本来以为抢到护送这狗将军的机会能立功的,现在好了,不掉脑袋就不错了,尤其皇上刚驾崩,这位娘娘的情绪想必是极为不稳定,这下更会拿他们开刀了。听到女主人的声音,一直无精打采的劈风缓缓睁开双眼,艰难地抬头看向她。“走吧。”怀瑾不耐地挥手,而后,用手接住拉车,轻轻放下,才走到劈风面前。几名士兵听了,忙不迭磕头谢恩,如获大赦地逃离。怀瑾看着口吐白沫,呼哧呼哧的劈风,看到它果然浑身是伤,大大小小的都有,她心如刀割,就好像自己养的孩子被人欺负了一样,怒不可遏。“劈风,你辛苦了。”她蹲下身轻轻抚上它的小脑袋,没带手帕,便撕下衣角为它擦去嘴角边的白沫。此时的劈风比那会被楚嫣那贱人整断腿还严重,看得叫人心疼不已。即便她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么有人性的狗。感动时会落泪,还会帮她保护孩子,现在还帮她找回了璎珞,救它的男主人。它果然是他们家的一份子啊劈风眨了眨眼,脑袋又耷拉下去,好像是在说,容它歇息一下。怀瑾看懂它全身上下都难受,一点儿也不怕脏,轻轻把它抱到怀里,“我们一起去等祈天澈醒来。”她拒绝了门卫的帮忙,尽管很重,但她坚信自己负担得起。回到寝房前,大家看到她气喘吁吁地抱着劈风前来,忙不迭上前搭把手。劈风这庞大的体积男子抱来都觉得重,她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居然能从门口抱到这里,可见劈风在她心中的分量也非同一般。“好了,我们先在这里等着,等祈天澈醒来了,我再给你洗白白好不好”怀瑾让斐然把劈风轻轻放在地上,然后蹲在它身边,一下一下地抚着它的脑袋,温柔地道。劈风眨了下眼表示同意,然后闭上眼睛补充元气了。怀瑾望向紧闭的门,神经再度紧绷,忧心忡忡。这跟在现代,等在手术室门外的心情是一样的。焦躁不安,害怕门开后,那个结果自己承受不来。一辆马车缓缓远离樊城,停在一片隐秘的林间。马车里率先被扔下一个人来,然后,一袭白衣胜雪的男子缓缓钻出马车,在马车前,迎风而立。衣袂飘飘,恍如不属尘世般的出尘清逸,即使,刚劫了人,即使前方已有一人在等候,他依然沉静淡然,浑身上下无时无刻都散发着令人心静的温煦与干净气质。然而,他的脸却是透着不寻常的白,像是随时都会随风逝去。“楼主,您可还好”龙飞担忧地询问,楼主离开樊城,不,应该说离开那座行宫后,好像病了。“无碍。”秋离枫步下马车。原本背对着他们的黑衣人这才转过身来,依礼对他做了个揖,“公子做得很好”而后,瞥了眼被捆成一团,已经昏过去的月朗帝,道,“公子,为何楚墨死了,不是肖燕的肖燕却还活着”“不知。”秋离枫浅淡地道。“那么,请公子把东西拿出来让奴才瞧一瞧,奴才也好对主公有个交代。”那人要求。秋离枫没有一丝犹豫地把手探入颈子内,寻到一根细绳,轻轻拉出。一块圆形玉佩在阳光下轻轻旋转,闪着玉泽。“方便的话,请公子把东西取下来给奴才瞧个清楚。”那人朝他身手。“放肆”龙飞提起剑挡在秋离枫跟前,厉声呵斥,“难道你主公没告诉过你,此玉一刻也不能离开楼主的身子吗”“我看放肆的人是你别忘了你何以有今日”那人提醒,声音有些阴阳怪气。龙飞微微低下头,却在犹豫之间,温煦的嗓音在身后响起。“龙飞,退下。”龙飞担心地看了他一眼,默然收剑退到一边。秋离枫往前一步,就要取出玉佩。“不用了,奴才会如实禀报主公,至于那女人还活着的事,影响也不大,毕竟祈天澈已死,谅她一个女人也做不出什么来。还请公子记得进行下一步。”说完,他走过去拎起月朗帝,纵身离去。黑衣人一走,秋离枫淡然自若地将玉收进衣服里。龙飞想了想,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楼主,太孙妃的事您当真不知晓吗”、祈天澈,不见不散“走吧。”秋离枫直接转身上马车。“属下只是希望楼主能莫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龙飞担忧地道。“嗯。辂”龙飞叹,这楼主根本就不在意这世间的任何东西颅不,有一个人他是在乎的,那便是太孙妃。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担心楼主会做傻事。楼主自小就与别人不同,也正因为如此才有幸跟在天机老人身边学艺。“楼主,接下来,咱们真的要进行下一步吗”龙飞驾起马车,不由得问道。“嗯。”沉吟半响,马车里才传来声音。龙飞又叹,不再多问,驾驭马车缓缓而去。不知过了多久,寝房外的廊下,一直都是死寂般,而房里仍然毫无动静。怀瑾紧攥拳头,强压下焦躁,冷静地等待。柳云修急得在门口来回踱步,斐然则是环胸抱剑靠在墙边冷着一张脸,没人看出冰冷下的焦急。他除了担心被救的人,还担心救人的人。她看起来身子并不好,这一路赶回来想必是吃了不少苦,若非为了赶回来救命,她不至于让自己落魄成那个样子。直到晌午,门,终于打开了。怀瑾几乎是在门开的刹那从地上站起来,长时间的麻木让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肖媛及时扶住了她。顾不上说谢谢,她连忙上前,紧张和担心充斥整个胸腔。很快,随着门拉开,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出现在大家眼前,是璎珞。她看起来随时都可能会倒下的样子。那是因为极大的压力和疲惫,再加上她本身的后遗症发作导致的。怀瑾紧张得快不能呼吸,一把抓住璎珞就问,“他没事了对不对”璎珞最怕的还是来了,她怕面对这张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全心全意相信她的脸。“没关系,我进去看他。”怀瑾的心思是何等敏锐,璎珞的迟疑叫她不安到极点,不愿面对,想自己进去瞧。璎珞拉住她,“他的确活下来了。”怀瑾顿时欣喜,激动地抱住她,“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他的命是保住了,但是要醒来,很难。”闻言,怀瑾的身子猛然一僵,兴奋的笑脸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苍白之色。她放开璎珞,不愿相信的摇头,很艰难,很艰难地扯出一抹苍白的笑,“你在逗我是不是”“不是。”璎珞坚定地回答她,下一刻,她的衣领被狠狠揪住。“你不是自称只要你想救的人,阎王也不敢抢吗你不是使毒高手吗为什么这样的毒你都解不了”璎珞被她摇得头昏眼花,整个人更加难受,抬起头虚弱地道,“毒已经侵蚀他的五脏六腑,一时之间他体内的毒素没法完全清除,再说,他五脏六腑已损坏,能保住命就已经是奇迹了。”“那就想办法啊我日盼夜盼,好不容易盼到你回来,你给我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吗你算什么狗屁神医”怀瑾失去理智地摇晃她。“够了”冰冷不悦的嗓音来自斐然,他走上来,一手环住璎珞的肩膀,一手用力扳开怀瑾的手。怀瑾被那股力道推得倒退两步,看着落在半空的手,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抬头幽幽看向璎珞。斐然保护欲很强地将她挡在身后,冷冷道,“你明知道这一切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把你的害怕和绝望宣泄在她身上她为了赶回来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难道还不够今日就算她不施手相救,你也无可奈何不是吗她已经尽全力保住了他的命,你还有什么脸怪她”怀瑾惭愧地低下头,她失控了,彻彻底底的失控,因着心里的恐慌,她语出伤人。斐然说得没错,璎珞的确没有必须得救祈天澈的责任。“斐然,你别怪她,她也是一时承受不住这个打击。”肖晋南忍不住为女儿说话。“tang承受不住就该让人来承受吗在你们眼里,她是无所不能的神医,什么疑难杂症遇到她都可以迎刃而解,可你们不问问自己,你们是不是太自私了其实你们都在依赖她,把自己的害怕和绝望寄托在她身上,你们认定只要有她在,一切都没问题。一旦她做不到,你们就怪她难道她就不会害怕自己做不到,害怕看到你们失望,绝望的表情吗”从来惜字如金的斐然,突然说了一大番话,只为心里的人儿抱不平,同时也戳中了所有人的心窝。璎珞两眼含泪地抬头看他,他冰冷的双眼坚定地落在怀瑾身上,冷峻的轮廓透着坚毅。他居然看穿了她的害怕,害怕叫所有人失望。怀瑾的心里放肆地扯疼着,为房里的男人,也因为听进了斐然的那番话,为璎珞而疼。原来,她是这样残忍,一直在逼迫别人承受本不该她承受的压力。她已经自私到连这个镇邪的都看不过去了,才难得的站出来打抱不平。“够了。”璎珞拨开斐然充满呵护力量的手,走向怀瑾面前,“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