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露出来的时候,栾子辰又不忍心看了。谁叫夏欢可是天子脚下的皇孙贵胄呢他全身哪一处不是细皮嫩肉的所以那处被烫出来的红痕搁在他那双白森森的腿上,那可就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了。可况那人还眼泪汪汪撇着小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能不教人心生疼惜所以栾子辰也就狠不下心了。手伸过去将那个活结一抽,绑着夏欢的腰带就也就一松,可夏欢那个不省心的也不管自己嘴巴里还堵着锦帕,反身一扑就倒在了栾子辰的怀里,小肩膀还不住地抖动,嘴里支支吾吾地也不知道说着什么话,“磊愣磊愣”栾子辰先是朝天翻了个白眼,然后一手揽着夏欢的背,一手抽出了夏欢嘴巴里头的锦帕,“你说什么”夏欢红着眼睛,小手还紧紧地拽着栾子辰的衣角,脸上更是一派楚楚地对着栾子辰说道,“人家腿疼。”栾子辰见了夏欢这副尊容,眉心立马一跳,可到底是狠不下心。所以栾子辰先将夏欢安顿在座椅上,而自己则是从小几的旁边拿了水囊,将锦帕浸湿之后就敷在了夏欢的腿上,“如此可舒服些”栾子辰现在跪坐在夏欢身前,身上还搁着夏欢的一条光溜溜的大腿,眼神更是温柔无比。所以夏欢荡、漾了。“舒服舒服,就是不知道栾大人能不能带着小欢欢一路去川蜀”说罢,又忽闪忽闪地眨着自己的桃花眼。然后栾子辰就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心软可不待栾子辰义正言辞地拒绝夏欢,小满却是在外头喊了起来,“爷,栾大人,马换好了,咱是现在走呢还是停一停”夏欢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运起一口气就朝外头吼道,“走走走,赶紧走,趁着栾大人还没下车赶紧走”外头的小满听到自家爷的吩咐后也没耽搁,跳上马车之后直接就在马的屁股后头给了一鞭子。然后栾大人就傻眼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绑架吧这是吧,是吧可不管栾子辰怎么个不可置信,这马车还真就直接飞奔而去。待得栾子辰回过神来,就将夏欢的腿往旁边搁了一搁,而他自己则是往旁边的窗口而去。栾子辰伸手将那小帘一打,就看到外头黄尘滚滚之景,当然了,还有那辆在黄尘之中被模糊了自家小马车。可栾子辰眼神一转,却是看向了那个渐渐消失不见的庄子。至于成功将栾子辰阻拦下来的夏欢则是募地一抬身子,将栾子辰压在身下,“栾大人,人家还没穿上裤子呢”说罢,又眨了眨他那双举世无敌的桃花眼。华灯初上,新夜正酣。果真是个月黑风高好干坏事的好日子。“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人的声音刚过,在保定府某某客栈的某某房子里头就闪出两个穿着黑衣黑裤作夜行打扮的人。这其中一人嘛,身量娇小,体态轻盈,走起路来猎猎生风,自是带着功夫底子。至于另外一个人,动作就略显笨拙了些,仔细看来,腿脚那里还不甚灵便,一跛一跛地好似受了什么伤。只是这个跛腿的大个儿先开了口,“你见他住在哪里了没”那小个子听了,连忙回头,伏在那个大个儿耳朵旁边也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只是那个大个儿一听,立马就拍了拍小哥儿的肩膀,嘴里头好似还说了什么“好姑娘”之类的言语。只是那个小个儿一点都没有理会,拉着后头的大个儿就往后院的一处厢房而去。二人的影子映在窗户上,顿时就出现了两个黑乎乎的人头,加上这两个交头接耳地说着话,外头北风呼呼地吹着树,还真真有了点凄凄之感。可那两个干着坏事的的人却半分不觉。甚而那个小个子还用小指头在窗户纸上戳了个小洞这戳了洞还不算完,这小个儿又从袖袋里头拿出小半截杨柳枝来,然后对着那个小洞猛吹了口气。然后一股子青烟便就蕴蕴绕绕,进了里间。那大个子一见到这一幕,立马就要伸手去开门,若不料被那个小个子打了爪子。“用这个”说罢就拿出了一柄薄刃钢刀。这小个子先是将那柄钢刀轻轻插到了门缝中间,然后就在上头略略砍出来条缝,接着手下一动一动地,就准备将里头的门闩抽开。然后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门那里就“吧嗒”一响。门外两人立即对视一眼。门开了见到如此情况的大个儿首先按捺不住,伸手一推就把门推开了,而那个紧随其后的小个儿则是反手就把门关上了。配合得天衣无缝。就好象做过千百次了一般。那个大个儿一进门也没耽搁,当下三步两步就走到了床边,然后抬起手来就戳了戳床上那个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人。哦不,是晕得跟死猪一样的人。那大个儿见床上那人没醒,立马就露出来个得意非常的神色,当下翘着二郎腿就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至于那个小个子则是做起了苦工。那个小个子儿先是将那人身上的被子猛地掀开,然后又从身后头拿出一捆麻绳,将那绳子抖了抖后,就将床上的人捆了起来,之后也不管这人会不会醒,拉着他就下了地,随手一扔,就扔到了那个大个儿的脚下,末了也没忘记在那人嘴里头塞上一只臭袜子。那个大个儿也没犹豫,拿起桌边的茶水就泼到了那人脑袋顶上。然后那人就醒了过来。这人刚开始还没明白过来,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可当他清醒了之后,就立刻惊慌了起来,双脚不由地在地上扑腾,嘴里也呜呜呜的地叫唤着。而趁着外头的月色,我们也得以看见这人的样貌,竟是那个白日里头替栾子辰打马的车夫。那大个儿一听这人叫唤,当下就不耐烦了,支着下颌就倚在了桌子上。那个小个儿也是有眼色的,一见那大个儿不耐烦了,立马就亮起一把刀架在了那个车夫的脖子上。至于那个车夫则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我只是个小车夫诶,我只是想睡个觉诶,为什么这都有人要杀我天理嘞那个大个儿见车夫不敢动了,当下就咳嗽了两声,“咳咳,我也没想拿你怎么着,就想让你连夜离开这里回京城去。你要是应了,这包银子就是你的,你要是不应,这把刀就是你的,你选吧”说罢,就扔出来一包银子。可那车夫却是不慌了,“二皇子”那个大个儿一听,立马就咳咳咳咳咳个不停,然后颇是恼羞成怒地说了一句,“你胡说什么真话呸呸呸呸你乱说什么鬼话”幸亏屋子里头没有什么光线,不然夏欢一定可以将车夫脸上的无奈看得清楚,“小的答应栾老爷要将公子送到雅安的,二皇子莫要为难小的。”夏欢一听,得嘞,自己白费了这么多心思整这一出了,不过暗的不行咱们来明的。夏欢将自己的蒙脸黑布一撤,就又露出了自己那个奸诈无比的笑容,“既然你已经知晓我的身份了,我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你今天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说罢,又给小满使了一记眼色,“小满,上”小满一得令,就把那把刀往车夫的脖子上紧了紧,结果没想到那个车夫竟然不怕“二皇子诶,小人真的不容易啊”夏欢扶额,这家伙怎么说说不听呢小满也不愿意自家爷烦心,一记手刀就砍在了那人脖子后头,“爷,还是我连夜把他扔回京师吧”夏欢脸上一喜。果然还是小满最贴心“可是爷,咱今天为啥来撵这人啊”夏欢闻言,立马就露出来一幅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爷是来追相公,留那么多人总是不好的”小满立马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爷让我烧那壶开水也是为了追栾公子吗”夏欢总算露出点欣慰的表情,“不错。”可小满又疑惑了,连脸上都露出了一点嫌弃的表情,“所以爷就把自己弄伤了”然后夏欢就摇了摇头,“小满,你还是太年轻啊,不懂这世上的凄凉悲苦,要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开水套不住相公啊”说罢还拍了拍小满的肩膀,整个一副老气横秋的口气。可小满却是恶寒地抖了抖身子,“爷,我还是先把这人扔掉,等我回来啊”说罢,竟是已经带着车夫一溜烟儿跑远了。再说夏欢。夏欢扔掉了车夫,心情大好,所以也不管现在是不是大晚上,哼着歌儿就回去了,结果没想到早有人等在了那里,“我当二皇子今日怎么没嚷嚷着与我同房而住,原来是有正事要忙啊。”诸位料想不错,来人却是栾大人。然后二皇子就整个石化了。可栾大人说完这话却是沉默了,整个人低垂着神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待得夏欢终于忍受不了想要编瞎话的时候,栾大人却又开了腔,“其实二皇子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夏欢一听,也就明白了。栾大人,你也比我想象的要执着得多。“我只说不要走官道儿,却没有说走哪条道,可那车夫偏偏走了这条道,而且还正正好地停在了那处庄子前头,这难道真是巧合可况我去那处庄子之前他不说自己知道,偏偏在我自己去过之后才说,好似要我自己经历一番才好,这难道不是在提醒我此处不妥当”说到这里,栾子辰募地抬头看向夏欢,“我不管这是天意使然还是人心所致,我不管前头是牛鬼蛇神还是魑魅魍魉,我见到了,我就不能不理,我必须担当。”“天理所在,不可不为。”那眼神里头满是诚挚,让夏欢就连呼吸都觉得小心翼翼。“所以二皇子,大可不必同我淌这趟浑水。”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在想小攻的人物性格的时候刚刚看了柴静的穹顶之下,那时候觉得很震撼。当然后来也出现了很多不同的声音。但我想在柴静这种现象被消费之前,对她表示尊重。因为她敢担当,她在担当。后来我想,若是我有能力了,我也会担当。最后用柴静的一句话作结。我其实不是多怕死,只是不想这么活。大家晚安、青木新黄一梨花风起正清明。栾子辰坐在马车里头拿着书,眼睛却是瞄着对面那个睡得七仰八叉的二皇子。“你喜欢梨花”夏欢听到栾子辰问他,这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不过夏欢可没急着看栾子辰,反而一双眼睛迷离着,不知道看向了哪里,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往事,倒是外头细碎的阳光打在他脸上,留下了斑斑驳驳的阴影。“不,不是我。”栾子辰将手中的书卷往旁边一放,人也略略坐直了身子,“那何以你的衣袖手帕,茶盏杯碟都是梨花样式”夏欢似是露出了些许笑意,“因为你喜欢。”栾子辰听着,倒是一派不明所以,“我都不知道的事儿,二皇子如何知晓”夏欢将自己搁在椅凳上的腿撤了下来,人也将身子转向了栾子辰这边,然后眼睛便就一错不错地盯着栾子辰瞧,“栾大人会喜欢的。”这话说的,笃定万分。栾子辰听了,却是不答话,眼神也躲开了夏欢,低垂着脑袋,看着下头。可末了,却还是从嘴巴里头喃喃出一句,“何苦要我喜欢。”只是这喜欢说的是人,还是花,我们便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夏欢也不甚在意,身子一转就并排坐到了栾子辰身边,“每日都见栾大人拿着一本书看,也不知道看得是什么”栾子辰将书递给夏欢,“雅安县的县志。”夏欢将书拿过来瞄了一眼之后就还给了栾子辰,“那栾大人可有什么发现”“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这话一说,夏欢就来了兴头,“此话怎讲”栾子辰合书闭目躺在马车壁上,“雅安依山傍水,气候怡人,冬无严寒,夏无酷暑,奈何年年欠收,黎民食不果腹。地势面向海洋,背靠高原,夏多暴雨,秋多绵雨,境内二江五河,可洪荒之灾颇多,人畜伤亡难减。加之地处川藏咽喉之要道,位于四关四峡之险地,各种关系错综复杂,种种纷争混乱难平。可偏偏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怕只怕这一切不是天灾,乃是人祸啊。”说着说着,栾子辰的声音变得就越来越小,那尾音飘飘然然,终是不见。夏欢也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敛了自己惯有的神色,打开帘子,就看向了外头。这自古以来就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之言,今日得见,方才知晓此言不虚。四周重峦叠嶂,郁郁葱葱,唯有这山谷之中有路通行,往前头一看,顿时有了种前路漫漫,尽头难寻,陷于此地便再也不复踪迹之感。仔细听来,还能听到山猿凄厉之呼喊,鸟啼婉转之靡音,可谓空谷回响,哀转久绝。可隐在这大山后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