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这根本,根本就是煮熟了的这样的种子,怎么可能会发芽”栾子辰听了刘老头的话,这就给下头坐着的赵典使了个眼色。而赵典见了,则是略略点了点头。从书案前头出来,就去刘老头身前取了种子,然后一转身,就走到了法桌前头,把那两包种子呈到了栾子辰眼前。栾子辰先是看了看那个已经打开的纸包,然后才拆开那个还封着的纸包。好像,有那么一点不一样栾子辰抬起头来看向刘老头,“那另一包是什么”“另一包是我家本来应该卖的种子为了方便乡亲们,这每年的种子都是在我家院子里泡好的。赶大家去撒种子的时候,直接去我家院子里头拿就成了。”栾子辰听了,这又问道,“那这包种子,也是你家院子里头泡着的”那刘三头听见栾子辰这般问他,当下就摇了摇头,“这些种子是在我家屋子里头泡着的,是留给我们自家种的。可大老爷你仔细瞧瞧,我们家里头泡着的种子颜色要深,从他狗蛋子家里头拿得颜色却较浅那不是因为他那种子是煮过的还能是因为什么”刘三头说着说着就激动了起来,栾子辰却是听出了疑点,“你说这种子是乡亲们种地那天才从你家院子里头拿的,那如何会变成了被煮熟的假种子一人一户或者有骗你的可能,但我那天目之所见,怕有十余户人家,莫非他们都一齐诬陷于你”栾子辰这话一说,刘三头就说不出话来了,可栾子辰嘴上却是不停,“何况那个狗蛋子从你家拿了种子不去种田,有拿回家里做什么”“可,可那绝对不是我家的种子啊”那刘三头大概是急了,跪在地上就开始不停地磕头,“我家一直卖的都是叫做青木黄的糯米稻子,这种子个头比较短还比较圆。可大人你再看看,堂上那个被煮熟的种子,那明明是又长又扁这只是普通的粳米稻种啊”那个刘三头言辞恳切,绝不像是无的放矢乱说一通的样子,所以栾子辰的心里也不由地泛起了疑惑,加上栾子辰细细看过这两包种子之后,却是发现这种子与刘三头所描述得别无二致。“胡班头听令,立即带狗蛋子来堂内受审,不得延误。”说罢,就从令箭筒里头扔出一只签子。只是那个胡班头见此,却没有立即去捡,反而一双眼睛瞟向了赵典。赵典见了,嘴上就浮起来一个似翘非翘的弧度,可脚下却是走到前头,双手一拱,就对着栾子辰行了一礼,“大人且慢。此案疑点重重颇费思量,来龙去脉还有待考究,若只听信刘三头一人之词怕也会有失偏颇,不如先让刘三头回家,我们查探一番以后再做计较。”赵典此话一出,那个胡班头立马附和,“赵县丞说的有理还是查探一番查探一番再做计较吧”这手底下的两员大将都开了腔,栾子辰自是不能不理会,当下惊堂木一拍就退了堂。然后胡班头就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的汗。要是我把那个半死不活的人从大狱里头拉出来,那个小欢公子不杀了我才怪而回到二堂会客厅的栾子辰则是被夏欢抱了个满怀,然后栾大人的耳根就又不争气的红了,“别,赵县丞还在后头跟着呢”夏欢一听,立马就乐了,“依着栾大人的意思,要是没有别人在,我就可以对你为所欲为啦”栾子辰闻言,当即就是一个白眼,可嘴上却是不敢再说什么了,就怕说多错多。人往上座上一坐,就开始问赵典,“赵县丞让我先行退堂,可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赵典进了会客厅,人往左边下首一坐,这便就说道,“依栾大人看,那刘三头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不等栾子辰开口,夏欢却是抢着回答了,“那还用说嘛那刘三头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倒是那个狗蛋子,一脸的流氓像居然还敢打我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我知道了”栾子辰在夏欢发表长篇大论之前制止了他,不过他倒是跟夏欢一个想法,“那个刘三头得知自家种子出了问题之后有赔偿之意,便是凭此,也可断定此人人品不差。”“正是这个道理。若是要是在刘三头和狗蛋子两人之间选个说谎话的,那一定是狗蛋子无疑。”只是说到这里后,赵典又话锋一转,“只是栾大人说的疑点也十分有理,那种子都是在刘三头院子里头拿的,哪里有人能做得了假除非”“除非那院子里头的种子从一开始就是假的。”赵典闻言轻笑,“栾大人此言不差,只是这院子里头的种子没有一百斤也是八十斤,哪里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搬走”然后夏欢就说话了,“要不我们换个思路,从这假种子的来源开始查比如谁一下子买了白余斤种子”赵典听了,却是哧笑一声,“现在是农忙时节,那些个乡绅大户,哪家不是几百斤几百斤地买种子”此言一出,夏欢就不好意思了。我又不是种田的,哪里知道那么多而栾子辰却是在略一思量之后,说出了一个名字,“狗蛋子。”“大人说的不错,这所有的事情还得从狗蛋子查起。说得难听些,这狗蛋子就是个泼皮无赖,买种子种地之事就已是谬不可及,何况刘三头还从他家找出了剩余的假种子,正如大人所言,哪里有不拿着种子去田里反而拿回家的道理”“既是这样,你为何要阻止我捉拿狗蛋子”到此赵典却是展颜一笑,“这就要问小欢了。”说罢,竟是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只留下栾子辰一脸疑惑地盯着夏欢看。作者有话要说:作为一个理科生,最想说的是:糯稻的淀粉含量高,加入碘之后颜色变紫变得深2333。至于糯稻种子较圆较短的知识要感谢贝壳童鞋大家晚安、青木新黄八这夏欢生来就是为了克制栾子辰的,不然也不会夏欢一眨眼,栾子辰就没了办法。乃至于栾大人连案子都没查完,就来了这城隍庙。因为今个儿是三月十八。是将城隍菩萨抬到西行台的日子。其实抬着城隍菩萨游街的热闹,他二人也是凑过的,只是三月初一那天全陪着夏欢吃东西了,反倒没看成这最最有特色的游龙弄灯。所以夏欢吵着嚷着就要来了。栾子辰自是阻拦不得。更何况这夏欢还拿狗蛋子的下落做要挟。说好十天就是十天怎么能关了九天就放出来呢所以他二人就先来了这城隍庙。过节便就是过节,那天晚上见的时候还觉得阴森无比,今日看来却是热闹非常了。殿前上的青石台阶上人来人往,拿着香烛焚香的村民更是络绎不绝。夏欢一手抓着栾子辰,一手拿着糖葫芦,这便就大摇大摆地进了城隍庙,“青天白日的,这样拉拉扯扯的,不好。”栾子辰虽然说着责备夏欢的话,可那声音实在太小,加上那耳根红红的模样,真是一点威严都没有。然后就在栾子辰这厢别别扭扭的时候,不知哪来的人物就叫了一声,“栾大人也来城隍庙烧香啊”栾子辰听了,身子先是一僵,差一点就把夏欢的手给扔出去了,不过夏欢抓得实在太紧,所以栾子辰没能如愿,当下只能尴尬一笑,“对啊,也来凑个热闹。”只是这声音小得厉害,就跟怕人发现一般。可这世上的事就是你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刚刚那人的一声喊,可把周围那些个乡民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来了。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问好声。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一大半人的给他们两个来了个注目礼。准确来说,是给他们两个牵着的手,来了个注目礼。可谁叫夏欢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呢一点都没有体会到栾大人的忐忑之情不说,还十分骚包地把他们两个牵着的手给举了起来。一副给任君观览的姿态。栾大人竟然是个断袖我早就知道那个叫什么小欢的是个兔儿爷我可怜的闺女啊这下子没希望了夏欢才不理会那些庸庸世人的想法呢,作为一名从出生就注定是断袖的绝世美男子,只能给他们留个背景以作瞻仰。所以夏欢把脑袋一扬,这就拉着栾子辰进了庙里。庙里头香烟缭绕,人声不歇。正前头则是一座主殿。然后夏欢拉着栾子辰就进去了。这大殿里头供奉着的自然是城隍菩萨无疑,而两旁则是分列着八大将、判官、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钟鼓神以及十殿阎王、十八司等地狱塑像。看起来颇是骇人。然后夏欢就不由地问了,“这城隍庙里头怎么供奉着这么多阎王”栾子辰显然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惊之中,略一愣神才回答道,“这城指的是挖土筑就的高墙,隍指的是没有水的护城壕,城池保佑一方百姓,这城和隍就成了城池的保护神,故而也就成了剪除凶恶、保国护邦之神。”然后栾子辰就略一停顿,“至于这些个阎王嘛,呵,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死更吓人的吗殊不知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夏欢闻言,却也是一愣,可转瞬就又笑了起来,“我不管是生是死,是人间还是地狱,但求事事无愧于心。”栾子辰一听,嘴角也起了个笑容,“行吾心之所安。”然后他二人相视一眼后便就一齐笑了,便就是牵着的手都愈发紧了些。夏欢吃了一颗糖葫芦,这就要大步往外头走,栾子辰问他,“这神我们不拜了”夏欢把嘴巴里头的糖葫芦咽了下去,“那柱子上的楹联不是说了嘛,作事奸邪任尔焚香无益,居心正直见吾不拜何妨。”说罢,这里大踏步的往外头走了。栾子辰自然也被牵着出了外头。只是到了外面之后就换成了栾子辰牵着夏欢,“喂喂喂你拉我出哪里啊好吃的在那边”栾子辰强忍着笑意,“这都到了城隍庙了,没理由不去刘三头家里看看,你说是吧”说完也不管夏欢怎么挣扎,拉着他的手就往前头走。“栾子辰你这个大骗子谁说今天要陪我看龙灯的谁说的”“我没说不陪你看啊一会龙灯过来的时候我再带你去。”然后两个人就绕到了大殿后头,预备从后门过去,结果被一个锁头挡住了去路。“嘿,连后院都锁上了。”栾子辰听了也是疑惑,“那天去刘三头家的时候,我好似看到了这城隍庙的后院。当时光线虽不明朗,但还是隐约看着后门开着。”夏欢抬眼看向栾子辰,“莫非这前院和后院不是一家的”听了夏欢回答的栾子辰却是没答话,眼睛看着那个锁头就发起了呆,然后手就伸过去摸了摸。“没有铁锈青斑,应该没有锁了多少日子。”夏欢听了,也往上头摸了摸,“好像是这么个意思。”然后转身就去了庙祝那里,“庙祝庙祝,那个后院一直是锁上的吗”那庙祝还在收香火钱,哪里有空回答夏欢的问题,脑袋一别,就接着数钱去了夏欢一瞧,敢不理你爷爷我伸手一抓就把那人的前襟抓在了手里,“小爷问你,后院的门是一直锁着的吗”那庙祝被这个动作一惊,手下便就慌张了起来,然后那些个银钱便就哗啦啦地掉了一地,更有趣的是庙祝嘴巴上头的那两撇小胡子,一翘一翘地抖个不停。“轻点轻点小的就这件衣裳能看啦”“那你还不快说”“说啦说啦那院子之前是开着的但是前些日子被陆大官人给要了去,说是要用来放放东西你也知道啦,陆大官人手下向来阔绰,给了小的”“行啦行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那庙祝一听,立马就愣了,掰开手指头就开始数,“一只手是五天,两只手是十天,”然后又把夏欢扯着自己前襟的手给巴拉了下来,顺带又把夏欢拿着的糖葫芦给扔到了一边,“三只手是十五天,四只手是二十天。嗯,大概就是二十天了吧。”然后就一脸邀功地看着夏欢。庙里选这么个人来收钱真的不会亏吗“你多大了”“一只手是五岁,两只手是十岁”“行行行行,你就告诉我是几只手就好了”结果那个庙祝看了夏欢一眼就又开始数,“一只手是五岁,两只手是十岁,三只手是十五岁,四只手是二十岁,嗯,那个,”那人先是抓了抓脑袋,然后又抬起眼来,“后面那位兄台,我手不够了,你能借我一只吗”后面那位兄台自然是栾子辰无疑。栾子辰真心觉得再不能带夏欢出门了,这就大多点功夫就又惹了这么个人而且那两个手扭成麻花的人真心不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