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去。他也许是刚刚听到声音才出来,也或者是早就知道我要回来。朝屋里走的时候我递给梁灿一个小样好好享受我妈如火的欢迎,边随着夏崇正身后继续走。夏崇正和我一起将一纸箱子抱下来的时候不轻不重的问我,“要毕业了吧”他头发留的很长,差点就要将他的额头全部遮住。而如果是放在早段时间,他都不会选择这种发型。不仅不会选,还会报之以冷笑。而如今,我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也改变了我。别说车祸,别说时间,我并非是信的。而当我听到夏崇正这么轻飘飘的说出如此生疏的一句话时我整个人都快要疯了,真的,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就在我所能够看得见的视线里,只要有人靠近我一定会扯断它来做警笛。如果这时候要是谁敢来碰我,我铁定要揍得那个人满地找牙。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在所有有关感情这件事上面崇尚暴力。也许只有拳头和血腥,才能封闭住我内心的荒芜和不安全感。有一次我和何伟提到过,何伟对此的表示是,同性恋都有点神经质。末了还加了句,中国的同性恋就是升华版。我打了他一顿,说了别和我聊感情。只是当时怒火中烧的我没弄清一件事,和何伟聊起感情的人,却是我自己。“谢谢您,嗯,不用,我和古城一起就好,真不用。”梁灿一边拒绝我妈的提议带他到处转转,一边朝我走来。我妈原本还想锲而不舍的再接再厉,结果我小姨走到我妈耳边说了些什么,我妈一脸失落的走开。我猜这其中大意不乏为,“别勾搭小年轻了,你儿子老公都看着呢。”等等之列。梁灿脱身后一脸虚脱,“你妈热情过分了。”我嘿嘿的笑,“谁让你长的祸国殃民。”梁灿盯着我看,光天化日之下这么直白的眼神我真遭不住,当下就面对面的踢了他一脚,提醒他,“你干什么呢”“古城,”梁灿低声道,“这是你第一次夸我。”他声音这时候很好听,我不知道我是造了什么孽,往往关注的点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作者有话要说:、一起回家2就好比看央视那版西游记,播来播去正好又轮到了我长大的那个年龄。于是每天一放学我扔完我的小书包,就搬个小凳子四处找家里有电视的小伙伴,一看就等是黄昏悄然而逝暗夜袭来才慢腾腾的抱着我的小板凳往回走。我记得看大结局的前几天,终于逼得我妈受不了我这劲,省下了打麻将的钱给我买了台电视机放客厅里。于是我和夏崇正结束了流浪的生活,开启了规律的人生旅程。我们极其听话的在吃完晚饭后,主动跑到电视机前坐的端端正正,手脚都不敢乱放的开始等播。好吧,我之所以愿意等到吃完晚饭后再看,是因为那时候西游记的晚上场就是到了夜里才播。但等日后我看上的那些专门卡在吃饭时间播的动画片时,我已经忘了我家有个东西叫做餐桌。为此我妈都打过我,但我死性不改。大结局也终于在我们那一条街的小伙伴的期待中按时按点的来临。熟悉的背景音乐,熟悉的人,却是终结的场面。而在所有人都为了孙悟空和唐僧终于取得西经而欢欣鼓舞之时,我却看到的是这一师四徒分离的最后结局。当时最后一幕播完我现在已经不记得是什么了,好像是片尾曲又响起来了,也好像是突然就进入了广告。我只记得我当时漫无边际的哀伤和对这个世界的无力。我大哭着、为他们一路相守一路成长一路追寻,最后走向的是唐僧挑回几担子书,而孙猴子、八戒、悟净、还有我年少的帅气恋人白龙马,都是散落天涯的结局而哭的肝肠寸断。最后我在夏崇正安静的注视里把自己摔在海绵做成的沙发里,继续嚎啕大哭。虽然我一边哭一边闪过一丝担心要是我爸妈散步回来看见我这副模样会怎样,但我没来得及,我仅有的时间,就是为了这个从聚合到分离的故事而伤感。在夏崇正帮我擦掉一脸的眼泪鼻涕之后我扯着哭哑的声音问他,“小舅,你说人为什么要在一起又分开”“他们不全是人。是猴子,猪,还有龙变成的马。”我不依不饶,具体说了什么真不记得,大概是,“为什么连他们明明这么好都要分开”夏崇正的回答放到如今已然模糊,依稀记得他好像和我解释了一堆人生的大道理,但他其中有一句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他们不相爱。”“是不是只要是相爱,就能永远在一起”“应该吧。”我最后对于这段荒唐的童年回忆,其中真实性答案也是应该吧。但我只想说,对孩子的教育,真心要从小抓起。我就是在这声应该吧,确定了很多我往后的事情。例如我对于感情上的洁癖和生涩别扭,例如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占有欲强的吓人还要装模作样的弄出一副谁喜欢你来着的表情给人看。我怕那些人知道我真心之后又没有原来那么喜欢我,我害怕不相爱的分离。本还沉浸在我第一次夸奖他的梁灿一转眼,就跑去和夏崇正闲聊。不,应该这样说,就极其自然而然的凑到左侧沙发上和人搭讪。我借着梁灿在那边的借口,目光光明正大的落到客厅中心那边。就差那么一点,我就忍不住的想挪着脚步也跟过去。很久不见的夏崇正不仅仅是头发长长了,而是在他身上有一种重新长出来的感觉。这东西我可以暂时叫他为气质。而夏崇正此刻坐在那里淡淡的垂着视线,不咸不淡的回应着梁灿的话。作者有话要说:、一起回家3我打赌,梁灿那些诸如,“你是小叔吧”“哦,不是,是小舅啊。那我也能叫你小舅吗”“小舅是在这边工作吗”“我是第一次来虎门,小舅有时间可以给我介绍介绍。”“小舅真有气质。”等等的勾搭言词里,一定有一句话是这样问的,“你怎么不问问我”倒是夏崇正在听到梁灿夸他气质的时候微微抬起视线,柔和的笑了笑,叹道:“当真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小舅应该也不大吧”说着梁灿还大大咧咧的问我,“是吧,阿城。”我瞪了一眼突然发神经的梁灿一眼,然后径直的在我小姨投来的视线里将人拉到我房间,“进来看看。”跟我进屋的梁灿倒是又恢复了那种半冷不热的正常状态,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我叮嘱他,“我小舅出车祸没多久,你别刺激他。”梁灿怪异的看了我一眼,他这人藏不住什么东西,有什么情绪都很直接,“我哪里刺激他了”语气里颇有些愤愤不平的意思在。“我没其他的意思,真的,你少和他说话就成了。”我第一次在梁灿的脸上看到怒气,“我和他少说话呵。”他冷笑道:“好啊,留给你们说。”说完竟然就这么摔门走了。我愣了会儿才追出去,这回家小剧场在我看来就是简直了。当然,我也是在梁灿的脾气里反应过来,梁灿他并不是谁的复制品或是替代品,应该这么说,梁灿就是梁灿。他的另外一个身份还是地大具备超高新闻猛料的唯一学子,那模样一看就晓得没受过多少伤的公子哥。后来梁灿对我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无不轻松的反问,“谁和你说我是公子哥了,还有,谁说公子哥就天他妈的注定没受过什么伤了啊”那次是我们相爱后的分手纪念日。而我也在其中明白,在我所赖以生存的这个世界上,并非是所有相爱的人们,都能相守。也并非是所有决定相守的人们,都能天长地久。童话故事是我的痴人说梦,我要的东西,无人可给,故才荒唐于终。梁灿睡在第二楼的客房里,和我正对着。只是我们这个正对着,空间范围值得是一上一下。也就是说我睡一楼他睡二楼。我们回来的这个晚上就是大年三十,吃完年夜饭已经到了快十点多。桌子上菜色丰富,我和我小姨埋头狂卷风云,极力不放过一片牛肉以及一块糖醋排骨。为此我和小姨二十几年来,自我光着屁股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就开始的友谊遭受了最为严重的打击,我爸的厨艺确实有让众人为其丧心病狂的可能性。其中具体境况看我妈就知道了,为了我爸那一手好菜心甘情愿的跟在身边多少年。曾经听我爸喝酒之后难得的多说几句,大意是我妈当年也是一个行走江湖的难得好汉,其仗剑走天涯的雄风无人可挡。我,小姨,夏崇正听完,通通表示:“卧槽”作者有话要说:、一起回家4吃完饭被人拖出去放烟花。我这人没什么浪漫细胞,但点鞭炮还是一把好手。由于鞭炮和烟花这玩意儿,都是用线引点燃就成。我一出手连开三个陀螺烧。这玩意是我给它取得名字。以前小时候喜欢玩,自从上了小学五六年级,第一次有了暗恋伙伴之后,就再也没玩过了。小姨尖叫着看绚烂的烟火在她眼前蹦蹦蹦的像爆炸那样炸开明亮的黑夜。我小姨性格和我妈比较像,但我觉得我小姨更能和我说得上话是因为她对什么都能了解之后再理解。举个鲜明的例子,在我对她出柜还是三四年前。当时她听完我半是哽咽半是冷哼的讲述之后,沉默着开车带我在武汉那个叫什么湖的地方兜了两圈风。等我冷静下来又不发一言的把我送回去。当时我刚到新的地方,什么都是重新开始。懵懵懂懂的在黑暗里和我的性向摸着石头过河。但我仅仅是想要有个足够聪明而且知道保守秘密的人,来和我分享我小半生的风与霜。为了那个无言的夜晚,我不知道有多打心底感谢我小姨,但也因为那个晚上,我对于我心心念念不忘的小姨夫生出几丝尤为不满来。在过去他两之间我几乎都是两人的中立方,但我唯一没想到的只是我小姨会和小姨夫崩了,看他们两在一起我还真的以为感情这回事不是说说而已。但现实告诉我,就是说说而已,千万别当真,认真我就输了。此时小姨带着浅淡笑意的脸从我这个角度看上去美极了。讲真,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有最有韵味的女人就是她了。而这几年,自从她和我小姨夫离婚之后,小宝每逢过年,都是去他爸爸家。就剩下我小姨一个人像还没结婚前没出国前那样,回来一齐聚在我家过年。我妈为此怒道:“把小宝抱回来谁给他们捡现成的便宜了我们家把小宝带这么大,这下好了,一到这年关了就把孩子抱去,有什么道理”我小姨只是笑着摇头,带点苦涩,同样固执的不肯解释。这种坚定了就一猛子扎下去的固执,倒是和夏崇正挺像的。夏崇正四年前觉得上大学没什么用果断退学自己创业的时候,也是顶着我妈的巨大压迫力,当然,还有我老年痴呆的姥姥一起对他进行全方位的谴责。但他熬下来了。据我所之,在明海他自己都有车有房,就差个老婆,险些圆满。而听我妈先前的说法,这圆满也很快就要来临。不过说起来,血缘这东西还是有点用,多少都能来点模糊不清的默契。而我每次听我妈和我小姨说话,都觉得是关于女人间绝不能错过的人生课堂。讲真,我小姨比我妈小十岁,但她们完全就是两种感觉的女人。耳边都是邻家小孩子的欢呼和天际响起来属于庆祝的轰炸声,轰隆隆的劈开我眼前漆黑的世界,点亮五彩斑斓的流光溢彩。我在这些喧闹声里像往年那样回头去找夏崇正温柔的双眸,却意外的看到靠在家门口对我微笑着的梁灿。我愣了一下,随即回之一笑。被半边烟火照亮的梁灿更有惊为天人之感,炫目的让我多年后都难以忘怀。大年初一我醒的比较晚。一晚上的鞭炮声在我枕边绵延不绝断的砰砰砰炸开。烟花好看是好看,但看多了,而且我们这边的烟花翻来覆去也就都是那些样式,意思渐渐也就淡了下来。再加上,我晚上是当真要睡觉的人,熬夜打通宵的故事已成为不可提及的历史。于是我在第二天嘈杂的喧闹声里用被子塞住耳朵,对自己嘟囔道:“睡觉”我小姨来叫我的时候对着我明显的黑眼圈大笑三声,然后友情赞助道:“我帮你上个淡妆呗”我怒而起之,开始脱睡衣,“女人出去我要换衣服”这无比熟悉的场景让我以为这还是小姨没有嫁出去之前,而我也刚刚和夏崇正开始搅合在一起的那几年。那时候我真小啊,年龄小心智也不怎样。当年的我固执的坚信着相爱一定会在一起的童话,这也是真心幼稚的可怕。可如今我一想起那时候的我自己,都忍不住面带微笑。梁灿在我小姨出门后进来。今天他看上去很朝气,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份朝气的模样,但不得不说,很好看。我觉得我这人不太会说话,翻来覆去的夸别人,也就知道说些:好看、好、成、挺不错的。那些花言巧语我压根自己都没听过,就更别说什么讲给别人听了。此刻梁灿漆黑的眼睛里亮亮的,像夜空里遥望的远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