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到自己的外衣口袋里,想了想却又抽出来两张,装进信封里,朝粱倾城晃了晃,很好心地说:“我不能全拿走,这是你明天的饭钱。”粱倾城有些无语,默默地点了点头。两人从餐桌旁离开,粱倾城没让他收拾厨房,而是打电话叫家政服务的人过来。两人各自忙碌了一会儿,粱倾城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上的脱口秀节目。林梵行则站在他旁边的墙角,拿小皮筋绑住膝盖,身体绷直。他抽空从口袋里抓出那一把钱,数了数,是七千二百多块钱,不算很多,然而赚的太容易了,也足以使他欢喜。“梁先生,明天还陪我吃饭吗”林梵行满脸期盼地看着他。粱倾城只顾看电视,没搭理他。林梵行讪讪的,觉得怪没趣,自顾自地站了一会儿,便回屋睡觉了。他半夜起床尿尿,见一楼客厅里有光在一闪一闪的,好奇地下楼,果然电视屏幕上无声地闪着画面,粱倾城斜靠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林梵行将灯打开,推了粱倾城一把,轻声说:“梁先生,上楼睡吧。”粱倾城有些迷糊,单手扶着额头坐起来,含糊地问了一句:“朝露,几点了”林梵行愣了一下,忙解释道:“是我。”粱倾城这才仔细看了他一眼,于是眉目微锁,语气也有些不善:“你干什么”狠狠推了林梵行一把:“回屋睡觉。”林梵行犹豫了一会儿,绕过椅背坐在粱倾城身边,好言好语地说:“我好心安慰你,你瞪我干什么”粱倾城无端被吵醒,脾气莫名地很坏,他简短地吐出两个字:“滚蛋”林梵行纵然脾气再好,也受不得三番四次的冷遇,他刷地站起来,大步上楼,走到一半却又忽然转身,噔噔噔跑回来,对着粱倾城的腿踹了一脚,又反身噔噔噔跑回屋子里,还把房门反锁住。一夜过后,林梵行记挂着早上醒来要跟粱倾城道歉,然而对方早就出门了。这一走又是三四天不见踪影。再次见面的时候,林梵行终于胖了一些,这个时候他正拿着胶皮水管,清洗院子里的地面。粱倾城从车里走出来,带着宽大的墨镜,龙行虎步地走进院子里,今天心情好像还不错,眼见林梵行提着水管呆呆地看着他,粱倾城摘掉墨镜,饶有兴致地问道:“看什么,不认识我了”林梵行默默想:他今天心情好,可以聊天。粱倾城在书房看书的时候,林梵行见缝插针地进来,先是给他倒了茶,聊了几句闲话,说到那一夜两人莫名其妙的发火,粱倾城随口解释:“我有一个合伙人,忽然说要撤资离开,我跟他谈不拢,所以很烦恼。好在已经解决了。”他把桌子上的茶杯推到一边,笑道:“你不用献殷勤,说吧,什么事”粱倾城如此地开门见山,林梵行倒不好意思再客套下去了,他只得说道:“我听说汉皇公司和风城卫视联合举办一场新年晚会,到时候公司一定会推出很多公司的新艺人吧,我想知道有没有适合我的角色”粱倾城沉吟了一会儿,才说:“晚会这种节目,只能积攒短时间的人气,一旦热度过去,若是后续宣传跟不上,也就没什么事情了,尤其风城卫视不比中央台的晚会,宣传力度也很有限,我不建议你参加,毕竟新人迈出演艺圈的第一步至关重要,我不希望你草草出镜。”这一番话说的入情入理,叫林梵行无可辩驳,明明是拒绝了自己,倒说的自己应该对他感激涕零似的。林梵行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昨天是我的生日。”“哦”粱倾城平静地看着他。“像我这样的年纪,踏入演艺圈已经不算早了吧。”林梵行低着头,慢慢说:“那种地方本来就是新人换旧人,后浪推前浪的。我并不是非要成为明星天王不可,但既然心里有这么梦想,我总想尝试一下。我不曾亏欠过贵公司什么,希望贵公司能给我一个机会,哪怕只有一次。”林梵行说完了这些,又抬起头看向粱倾城,目光漆黑闪亮:“梁先生你让我住在这里,是为了满足私人的某种兴趣,还是觉得我奇货可居,要认真栽培我呢”粱倾城一言不发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又是摇头又是感叹:“你这人,笨的时候连一句话都不会说,忽然伶俐起来,倒吓了我一跳。”凝视了林梵行一会儿,粱倾城道:“你觉得我对你有兴趣,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林梵行顿时羞窘地无地自容,结结巴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嘀咕道:我知道您喜欢何朝露,我才不拆你们的c呢。粱倾城有些困了,打发林梵行回去睡觉,他自己想了一会儿,却又拨通了一个朋友的电话,询问最近有没有正在筹拍的电影。“我不要三流的剧组,一定要大制作,名导演,一上映就能博满堂彩那种。”那人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倒是有一个赶在情人节上映的武侠剧,导演是老谢,监制是徐林,光听这两个名字票房就有保证了。前期宣传也做得很足。不过老谢的脾气你知道,不是随便就能往里面塞人的。”“我往里面投资就是了,多少由他说了算,给我安排一个配角,性格色彩浓一点,有存在感的,最好角色本身就很漂亮。”那人觉得有些为难,但还是答应了,又调笑道:“最近又睡上谁了大半夜想起来给我打电话,还挺上心。我跟你说,小何下周从美国回来,你把你的宝贝藏好,小心被小何活劈了。”粱倾城白白担了虚名,连个正经主意都没有打过,他没好气地说:“一个很缠人的家伙。还没睡成,已经快要烦透了。”作者有话要说:、柳暗花明就在林梵行为自己的事业感到茫然无助的时候,他见到了吴千帆。当时是傍晚,他从外面的超市回来,手里提着一袋子煮花生,晃晃悠悠地回家,在小区门口,看见了那辆熟悉的别克君威。他站在原地,还有些迟疑,吴千帆已经推开车门走出来,大手一挥:“贤侄,好久不见。”林梵行高兴地走过去,未语先笑:“吴叔叔,你来看我”他率先走进小区大门,说道:“快进来吧,外面很冷。”这个时候粱倾城还没有回来,要不然林梵行也不敢随便把陌生人让到家里。吴千帆一点想要进去的意思都没有,他一手搭在车顶上,下巴微微一扬:“梵行,到我车里来。”林梵行回头看了他一眼,只得反身走过去,心想梁、吴两人似乎都挺忌讳对方的。车内芬芳而温暖,充满了淡淡的香烟味,这种味道自然是来自吴千帆身上。林梵行把花生袋子放在手边,抬起鼻子嗅了嗅,蹙眉道:“你少抽点烟。”吴千帆没接这个话茬,只是侧过身上下打量着林梵行,目光里带着一些热度和情感。林梵行先是笑嘻嘻地跟他闲聊,后来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只好别转过脸。他知道自己很漂亮,从小到大都会遭遇到各式各样人的注视,只是那种目光背后包含了什么,林梵行从未认真去想过。“胖了一点。”吴千帆评价道。林梵行嗤地一声笑了,把素日里和粱倾城相处的趣事讲了一些。“那个梁先生好玩着呢,一定要逼我吃饭,还老是骂我是痨病鬼。听他的意思,好像要把我打造成健美先生似的。”林梵行别转过头,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的脾气很怪,把别人都当成木偶一样,随意地改造,捏扁搓圆,一定要变成他喜欢的样子。”吴千帆只是静静地听着,停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你什么时候和他住在一起的”“他出院之后我跟他一起来了。”林梵行老实地说:“本来我以为他想要我照顾他。可是平时的家务活都有家政阿姨做,我在屋里呆着,平时看一些电影剧本,做一点形体训练之类的。”他有些烦恼地嘟嘴:“挺闲的,没意思。”吴千帆有些古怪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重新把身体移向前方,随手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林梵行凝视着他的侧脸,不高兴地说:“你怪笑什么,一定是有话和我说。”“没什么。”吴千帆越是这样说,林梵行越是不依不饶,劈手把他的香烟夺了扔掉,林梵行不悦道:“你这个人,巴巴地跑来看我,就为了给我表演古里古怪的笑模样你有话尽管说,咱们两个的交情,有话不必藏着掖着。”吴千帆沉吟了片刻,才慢悠悠地说:“上次你跟我说,你和汉皇签约了,我心里就有些担心,怕你误入歧途,没想到这么快就跟他在一起了。”林梵行急急忙忙地打断他:“老吴你乱讲什么”林梵行一拳头捶在他肩膀上,恨不能剖腹明志似的:“只是在一起住而已啊,一起住而已。”他挥舞着手臂说:“梁的房间在东边,我的房间离他很远的。”吴千帆凝视着他,眉梢里浮起一点笑意:“哦,我可不信。”他忽然拉住林梵行的下巴,拉到自己面前,两人目光相接,吴千帆面沉如水,林梵行则是愤怒又气愤,眼神澄澈宛如碧潭。吴阅人无数,多少能看出一些端倪,半晌他松开了林梵行,眉间的笑意更加深远了,开口道:“贤侄,我手上刚好有一笔热钱,给你投资办一间工作室怎么样”林梵行怀疑自己耳聋了,他睁圆了眼睛看吴千帆,咂舌道:“叔,你别逗了成吗你以为开公司跟打官司一样啊尤其是影视公司,这不是钱能解决的,要的是资源啊”林梵行连连叹气,感觉吴千帆过于天真了。吴千帆似乎信心十足的样子:“有钱就行了,就说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吧。”他身体微微前倾,眼神炙热,额头上有浅浅的纹路,然而成熟儒雅,是挺有魅力的那种人。林梵行避开他的目光,有些迟疑。就在此时,旁边的车门猛地被人打开。粱倾城弯下腰看向两人,眼神似笑非笑:“两位,怎么不进屋里聊”林梵行骤然呼吸到新鲜空气,获救了似的下车,又顺手把那一袋花生拿出来,想交给粱倾城:“梁先生,你的。”粱倾城依旧弯腰看向车里,笑道:“老吴,找我有事”吴千帆沉着脸,随手从储物箱里拿出一沓文件递给他:“旧存的合约,上次没来得及转交给公司。”粱倾城收下了文件,顺手递给了林梵行,而林梵行也十分训练有素地接住,乖乖侍立在旁边,心里隐约明白吴千帆此来是专门见粱倾城,无意间才看见了自己。吴千帆似乎不愿意见到粱倾城,发动汽车就要离开,但粱倾城依旧单手搭在车顶上,做出很亲切热络的样子:“老吴,多年伙伴了,不进去喝一杯茶吗”他朝林梵行望了一眼,开口道:“梵行,这位就是前几天提出从汉皇撤资的股东,搞得我头疼了很久。”林梵行头一次听说这种事情,很惊讶地问:“吴叔叔也是汉皇的股东吗”这话是对粱倾城说的,实际问的却是吴千帆。“他当然是了,我们俩合作很多年了。前段时间投资光城的那片地,就是老吴一手负责。倒是赚了很大一笔钱。”林梵行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而粱倾城注视着他,继续慢悠悠地说:“老吴这人很聪明,既谈生意,又谈感情,总是不肯吃亏的。”林梵行慢慢俯身看向吴千帆:“那片土地,是你授意旁人跟我谈判的吗”吴千帆没有看他,半晌点点他,简短地说:“是我。”“那个价钱,也是你定的吗”吴千帆看向他,嘴角几乎闪过一丝狞笑:“我是生意人嘛。”林梵行呆呆地看着他,鼻翼微微颤抖着,一时像是有许多话要说,半晌,林梵行直起腰,冷冷地说道:“你走吧,我们以后”说到这里,他没有再说下去,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以后了。吴千帆一时间也有些茫然,他在某一时刻想要利,另一时刻又想要情,两相兼顾,终于要顾此失彼了。他张了张嘴,想说我陪你在风城流亡,想给你买车,给你开公司,难道这些也是假的吗但是这些话终究没有说出去。他哆嗦着发动了汽车,仓皇离去。粱倾城双手抱臂,一直以看戏的心态注视着两人,这会儿见戏已经收场,他才慢悠悠地踱步回家。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了宅子里。林梵行神情木木的,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愣了一会儿,忽然直起身子对四处乱走的粱倾城说道:“梁先生,对不起,那次不该打你的。”粱倾城停住脚步,心情愉悦地说:“没关系嘛。反正我也赚了很多钱。”停顿了一下,他觉得这话说的有点不合适,于是又说:“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伸出食指指了指彼此,认真道:“若非如此,你我也不能结识。”粱倾城换过了衣服,捧着平板电脑趴在客厅的躺椅上,十指翻飞,悠闲道:“明天要下雪了。”他朝林梵行微微一笑:“下雪的时候呢,我这屋子的窗帘全部打开,四面都是飘落的雪花,非常漂亮。”林梵行本来有些郁闷,听见这话略有了一些兴趣:“是吗”他走到窗边朝外面看了一眼,又忽然想到了一事,把角落里的花生拿出来递给粱倾城:“你早上说想吃煮花生,我下楼给你买的。”粱倾城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是吗”他随手一挥:“不想吃这个了,我听说城东有一家苏记的话梅粉很好,得空了给我买一盒回来。”林梵行直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