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毯盖住。吴千帆讪讪地起开,随便整理了衣服就下车,又从后备箱里找了一瓶水和一块毛巾递给他:“你先擦一下。”安迪满脸通红地接过来:“我自己来。”把车窗关得严严实实。两个人用矿泉水洗了手和脸,一起站在路边撒尿。安迪看看自己的,又看看吴千帆的,很暧昧地笑了笑。吴千帆笑道:“摸了一晚上,还不够 ”安迪把脸别转过去,不搭理他。因为街上没有卖早饭的,两个人只好从车里找了一点葱油饼干和巧克力。饼干太硬,巧克力又太甜,而水就只剩下一瓶了。安迪只抿了一口水,就把食物和水都慷慨地给了吴千帆:“你吃吧。”吴千帆自然不会跟他抢食物,正要推辞时,安迪靠在汽车椅背上,闭着眼睛说:“我要撑到回家,吃楼下的蟹黄包。”坚决不愿意碰劣质的食物。吴千帆无奈地笑,胡乱把东西都吃了。然后发现汽车还是发动不起来,就率领安迪一起步行回家。路上既没有出租车也没有公交车,太阳渐渐升起来,气温回暖。安迪饿得头晕目眩,汗水涔涔而下。吴千帆见他脸色白的可怕,就提议背他回去。安迪左右四顾:“不要,很丢脸。”“没人看见的。”吴千帆拍拍肩膀:“快来吧,走过这条路就到家了。”安迪几经犹豫,终于扭扭捏捏地爬上了吴千帆的背。他早饭没吃,自觉身体瘦弱不堪,其实体重基数很大,依然是很庞大的一团肉。因为吴千帆额头上已经显出青筋了。“还是把我放下来吧。”安迪十分羞愧,并且觉得这种行为太过矫揉造作:“我又不是女孩子。”吴千帆的言行举止出奇地温柔耐心:“我愿意背着你,跟男孩女孩没有关系。”出于一种,连吴千帆自己也解释不了的原因,他就这样背着沉重痴肥的安迪行走了两公里的道路,一直走到了自家楼下。安迪满心幸福地跳下来。吴千帆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晕死过去,幸好安迪及时抱住了他。“你这是自讨苦吃,怨不得别人。”安迪忙着推卸责任:“我都说了不要你背,又不是拍言情剧。”吴千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大手一挥:“你去吃早饭吧。我上楼了。”安迪心思不算敏锐,然而也察觉到今天的吴千帆对他似乎怀有一种别样的情愫,他欲待上前问个清楚,又被旁边茶点店的虾饺和包子所吸引,最后生理欲望占了上风,他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了茶点店。在店里吃了半饱,安迪打包回来一堆食物要给吴千帆,然而吴千帆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安迪把窗帘拉上,又给他盖上毯子,自己打开电视调成无声状态,一边看一边吃蒸鸡爪。吴千帆睡了一小会儿,忽然毫无预兆的醒来,只觉得周围温度微微发凉,窗帘低垂,光线暗淡。他略抬起头,瞧见了坐在自己脚边的安迪,正两手撕扯一只酥烂的凤爪。安迪不经意地回头瞧见他醒了,不禁吓了一跳,手上的鸡爪掉在地上。他忙低头去捡,手伸到一半又收回来,胡乱用手背擦拭脸颊上的卤汁和尖椒,狼狈地笑了笑:“你醒来我给你留了一笼蒸饺。”又把旁边刚泡好的茶放到他面前。吴千帆喝了一口茶,又很疲倦地继续躺下,心安又宁静地,继续沉入了梦乡。半睡半醒之际,吴千帆想:他就是我想要的。安迪见他睡了,于是放轻了咀嚼的声音,又盯着桌子上的蒸饺,很矛盾地想:他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呢这东西放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先替他尝一个好啦。偷偷把饭盒打开吃了一个,又赶紧摆放成原来的样子,若无其事地看电视。作者有话要说:、人间情吴千帆与安迪正在度过一段颇为甜蜜的蜜月期。尽管吴千帆并不是那么深爱安迪,但是他是个实用主义者,明知道皎皎白月不可得,索性就怜取了眼前人。并且相处时间长了,他发现安迪是一个使人觉得舒服妥帖的男人,跟这样的人共度未来,其实也挺不错的。安迪没有想那么长远,只觉得每天跟着吴千帆吃吃喝喝非常快乐。吴的房子又大,车又漂亮,吃穿用度很豪奢,安迪觉得很满意。唯一介怀的就是,他想知道那位令吴千帆魂牵梦绕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林梵行目前满世界疯跑,他自然是见不到了,后来倒是很偶然地瞧见了梁倾城。那天两个人刚从海鲜饭店出来,安迪手里拎着橘子水,站在金碧辉煌的台阶上等待吴千帆把车开过来。谁知吴千帆在停车场遇到了熟人,站在一起聊个没完没了。安迪等得不耐烦,嘟着嘴巴气呼呼地走了过去。他看见吴千帆面前站着一个穿茶色衬衫和牛仔裤的男人,袖口齐肘挽起,戴着一副宽大的黑色墨镜,虽然只是那样随意地站着,然而身形高大,器宇轩昂,丰神俊朗,湛然若神。安迪目光发直,吸着口水慢慢走到吴千帆身边,眼睛好像是黏在了那个男人身上。吴千帆笑着把手搭在安迪肩膀上,跟梁倾城介绍:“这是我弟弟。”梁倾城礼貌地点点头,随口说:“还是个小朋友啊。”安迪听见这男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登时如闻天籁,脸颊发红,声音发软:“梁先生说笑了。”安迪脸颊丰润白皙,个子又矮,站在吴千帆面前自然显得年少,所以梁倾城才认错了。梁倾城又仔细看了他一眼,于是道歉,顺便挖苦梁倾城:“真是你亲弟弟”吴千帆一本正经地说:“干的。”安迪在梁倾城面前羞得几乎站不住,心脏在腔子里彭彭乱跳,身子也软软地要往吴千帆身上倒。那两个人又随意说了几句话,梁倾城说林梵行的父亲病了,自己要去医院送饭,指了指自己车里的饭盒,又很无奈地说:“他今天忽然说要吃米粉,医院里没有,我只好开车到这边买。”语气里倒是没有抱怨的成分。又说了几句话两个人才告辞。梁倾城走了之后,安迪的神智渐渐恢复正常,他娇怯怯地问:“这个男人是谁啊,看起来好眼熟。”吴千帆慢慢发动车子,说道:“他登过很多商业杂志的封面,姓梁。你随便翻一下新闻就知道他是谁了。”安迪的嘴巴变成了o型:“来头挺大的嘛。”吴千帆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要不要我把你介绍给他,他老婆现在出国,他现在挺闲的。”安迪信以为真,先怒后喜,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背上,嘤咛道:“你你你你下流。”过了一会儿安迪又不甚自信地问:“那你觉得,他愿意和我交朋友吗”吴千帆大怒,一口气憋在胸口出不来,顿了好久才咬牙道:“愿意,他这人很爱交朋友。”安迪拍手道:“太好啦,你先把他的微信给我。”又疑惑地盯着吴千帆的脸:“你的脸怎么黑了”吴千帆几乎咬碎一口钢牙:“你这个淫妇。”“咦”安迪不明所以地睁圆了眼睛:“说我吗”“水性杨花,人尽可夫。”“哦。”安迪捧着圆圆的脸,释然道:“原来不是说我呀。”又抢住吴千帆的话头:“开车的时候不要发脾气。”自己把脸别到一边装睡了。回到家里的时候,吴千帆余怒未消,摔摔打打地要找碴。安迪避其锋芒,躲在书房里玩游戏,等到天黑的时候才出来,见房间里清锅冷灶的,只好自己动手随便炒了几个菜,收拾停当之后才去卧室叫吴千帆。吴千帆身体饥饿,灵魂也失去了支撑,于是默不作声地来到饭桌前,捧起饭碗吃菜,过了一会儿才忍不住开口:“你炒的是什么”“醋溜白菜,糖醋鱼,海带酸汤。”吴千帆砸吧着筷子:“可是,一点酸味都没有。”安迪笑着看向他:“我以为你今天吃的醋已经够多了,晚上还吃,是要消化不良的。”吴千帆又是窘又是笑,终于不再生气了,并且狡辩道:“为你吃醋那还不至于。我只是在思考一个棘手的案子。”做出对安迪不屑一顾的样子。但是吃过饭后,主动收拾饭桌,还洗了安迪最爱吃的水果,两个人算是和好如初了。韩禅之所以住医院,一开始只是因为感冒引起的身体虚弱,在医院住了几天,感冒没好,其他身体隐患宛如被引爆了似的接连不断出现。他本来年纪就大,面对各种疾病都只能采取保守治疗的手段。医生甚至下过一次病危通知书。这天韩禅从昏睡中醒来,叫了自己儿女的名字,又喊金红颜和沈鹤。然后他看见窗边坐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韩禅眯着眼睛看了很久,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于是把脸转向门口,继续喊他的亲人和他的爱人们的名字。但是那些人却全都不在他身边。梁倾城把手中的杂志放下,走到他床边看了看,掖了掖被角,清扫了地上的秽物,然后才悄悄地走了出去。他跟林梵行打电话,并且讲了家里的事情。林梵行并没有很在意:“他身体总是有病,一直都这样的。”梁倾城不能把话说重了,以免吓到林梵行,又不能轻描淡写,不然林梵行根本不在乎。他想了想,慢慢地说:“梵行,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你父亲也不例外。”林梵行果然买了当天的飞机票,预计第二天上午就赶回来了。但是韩禅却很突然地就死在了夜里。当时梁倾城回公司处理了一单生意,又考虑到韩禅病情稳定,就在公司睡下了。而护工夜里睡得很沉,几乎是雷打不动。第二天护士来查房的时候,才发现韩禅身体已经凉透了。他在人世间并没有种下太多的善因,冰冰凉凉地被推进太平间的时候,大家都是一副“终于了结了一桩事”的如释重负的表情。梁倾城一向寡情,是看在林梵行的份上才当了这么多天的孝子贤孙,如今韩禅去了,他就也无牵无挂地回了公司,处理前段时间堆积如山的事务。公司里的人见他回来,热热闹闹地凑过来,有的呈批文件,有的过来搭讪攀谈,一直忙碌到中午,凯瑟琳十分贴心给他倒茶揉肩,又把闲杂人等撵出去,又问他中午想吃什么。梁倾城略有些倦怠地闭上眼睛,大脑一时还处在放空状态,随口说:“想吃牛肉。”“咱们楼下新开了一家料理店,牛排做得特别鲜嫩。”凯瑟琳说到这里,也有点流口水了:“我叫他们做两份送上来。”暗喜可以跟高冷总裁度过私密的午饭时间了。梁倾城一惊:“已经中午了吗”“是呀。”凯瑟琳千娇百媚地答应了一声。梁倾城大惊失色,推开椅子一阵风似的刮跑了,半分钟之后又折回来,对着呆若木鸡地凯瑟琳怒道:“钥匙”凯瑟琳愣了一下,忙把车钥匙扔给他。“衣服”西服外套也扔给了他。一向冷静持重的他这次很不顾形象,几乎是一路狂奔地跑下了楼,又风驰电掣地赶到医院。林梵行已经在医院里跟医务人员争吵了一段时间。他想去看看韩禅的遗容,但是医生以非亲属不能探视为由拒绝了。林梵行找不到证据证明两人的父子关系,又悲又急,差点跟人打起来。梁倾城拨开众人冲过去,跟医生解释了几句,然后才有人引导他们进了太平间。林梵行容色憔悴,脸颊黯淡灰暗,他在冷冰冰的停尸房里看见了韩禅最后的模样。他并不像失去金红颜那样悲痛,只是拉了拉韩禅的手指,好像确定他的死亡,又好像是弥补之前对父亲的疏离。看护工给他拿了一把折叠椅。林梵于是坐在韩禅身边,长长久久地盯着那张灰白的尸体的脸。梁倾城心惊胆战地陪在他身边,唯恐他失控发狂。过了十几分钟,他不自在地搓了搓胳膊,这个房间的温度接零度,饶是他这样强壮的人,只穿着单衣也很受不了。于是梁倾城开始状似无意地在房间里四处走,实则是寻找空调遥控器。最后他几乎牙齿都要打战时,林梵行终于站起来,声音略有些沙哑低沉:“爸爸,我走了。”当先一步走了出去。这一次,林梵行虽然没有太过伤心,然而委实度过了一段颇为抑郁的日子。葬礼过后,林梵行留在家里休息。梁倾城为了照顾他的情绪,也把公司的事情暂且放在了一边。这天半夜,梁倾城毫无预兆地醒过来,首先闻到一股香烟味道。他转过脸,发现林梵行穿着睡衣坐在床尾,手里捧着一本小说,旁边烟灰缸里放着一截烟屁股,桌上还放着半品洋酒。梁倾城慢慢地移过去,发现他看的是快乐王子,林梵行捂住眼睛,手背上有一片水渍。梁倾城陪着他坐了一会儿,过了很久才说:“你已经很久都没跟我说话了,是怪我没照顾好你父亲吗”过了好一会儿,林梵行才摇摇头,很茫然地说:“对不起,你替我照顾他,我应该谢谢你的。只是我心里好难过。”“梵行,你总是为失去的东西伤心。但是你妈妈在的时候,你一直在跟她吵架,你父亲在的时候,你又不停地躲避他。要是有一天,我也死了呢唔,开玩笑的啦。”梁倾城抱着忽然扑到他怀里的林梵行,连连道歉:“说着玩的,我不会死的。”顿了顿又说:“我陪你喝酒吧。”林梵行略提起了一点兴致:“好。”梁倾城跳下床,去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