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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3(1 / 1)

肚大如箩。本来他是不想来的,姜升的意思是皇上担心他寂寞,特意叫他进宫散散心。蒙溪又力劝,盛情难却就来了。勉强坐了一会,歌舞已毕,他就想告退。向天子那席看了一眼,姜升识趣,就小碎步过来了。“夫人可是有什么吩咐”“请大黄门代墨卿奏请陛下,墨卿体力不支,望陛下准了我回府。”大黄门马上哈腰,“可要请太医先看看。”解墨卿摇头,姜升就回去了。皇上知他辛苦,这么久坐着也确实不舒服,便没多挽留,只命姜升亲自护送。姜升扶起人,笑道:“老奴伺候夫人回府。”“有劳大黄门。”“急报”殿外突然喊起的急报之声此起彼伏。但闻急报之声一声声近了,解墨卿看看姜升,顿住身形。仿佛,有什么东西牵住那根一直紧绷的神经,脚步不由自主停了下来。姜升顾不上他,小跑出殿。跟着神色慌张捧着漆盒返回来,身后紧跟一名红翎使,全然不顾礼数,不等传叫就进了殿。红翎使君前单膝一跪,整座大殿顷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目光一起投向殿中风尘仆仆的人。“启奏陛下,康居王被杀,其弟贵霜王即位,联合茹茹里应外合引我军入泰岭。中伏。”皇帝猛拍龙案,“告诉朕,蒙峻何在”所有人的呼吸仿佛在这一刻停止,解墨卿亦不例外。大军中伏,那蒙峻呢红翎使额头触地,痛声道:“大将军身在泰岭腹地,葬身雪海”扑通解墨卿重重坐在地上。好痛他的手下意识摸上腹部。想用手支撑站起来,却怎么也办不到。岁末宫宴因前线噩耗而终止。解墨卿被妥善护送回蒙府,蒙溪看他没有任何异色,心里反而不安。请李氏过来照看,又连夜进宫。宣室里齐集三公九卿各位将军,各个面色凝重。蒙府上下,虽没有挂孝,但府中上下全部换上素服。解墨卿说了,看着白色太晃眼。李氏守在床前默默垂泪。解墨卿自己都奇怪,他刚刚居然睡着了。脑子里打架的小人仿佛也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偃旗息鼓。难得享受片刻安宁。睁眼便看到李氏泪水涟涟。想安慰一下乳母,却发觉那笑竟如此苦。“阿母,什么时辰了”李氏忙抹把泪,“五更了。”解墨卿扭头向外看,窗外漆黑一片。“我睡了有多久”“不到两个时辰。”“还想着趁清静多睡一会,竟不给我这个机会,果真是没这个命。”声音听起来颇失望。李氏有些害怕,不敢提蒙峻,就问:“我儿要吃点什么,阿母去给你做。”解墨卿摇了摇头,又翻身面朝墙躺了过去。这是什么感觉难过吗怎么会呢我不应该高兴吗终于自由了解墨卿本不是安静的人,府中下人以为他就算不为将军披麻戴孝伤心痛哭,至少也会起来大骂一顿主君发泄一番。据下人们多年后回忆,当年解墨卿得到噩耗,居然在床上不吃不喝躺了整整一天姿势都没变。蒙溪回府去探望,瞧见的正是李氏端着碗在床边苦劝,解墨卿竟然连动都不动。“到底,他还是对大哥有情分。”蒙溪微微叹口气。“告诉我实情。”解墨卿找来蒙溪询问,已然又过一晚。蒙溪也没想到一大早解墨卿就请他,心知他有此一问,也不打算瞒他,便和盘托出。当初宸国并未马上发兵,是考虑到西域局势复杂多变,为争取多一份胜算,便秘密遣使联合康居。康居国地处泰岭以南,虽是弹丸小国,因有泰岭这道天然屏障,倒也少有战事。听闻泰岭山高林密,一年也就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露出针叶密林,其他大部分时间积雪覆盖,远远白茫茫与天一片。康居王对联合宸国一事答应的很爽快。国王不傻,茹茹横扫西域,早晚要打到康居来。与其被一只狼吃了,不如联合东方宸国,给予致命打击方可保得一方安定。到底宸国坐镇东方居上国,从未有吞并西域的野心。但是北边那只狼就不一样了,茹茹数百年来靠着血洗政策一次又一边南下东扩,每次出动,必定血流成河。宸国也是看准这一点,在得到康居的肯定答复后出征西域。“结果康居背信弃义,贵霜王杀了他哥哥,反投茹茹。”“正是。”“他们以盟约为条件,引蒙峻入泰岭。”“是。”解墨卿扫了一眼面前羊皮,反复看泰岭向西延伸的位置。蒙溪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听他说:“我懂了。茹茹拿下康居,那么西面只有大宛了。大宛出汗血马,得到优良马种,等于提前走一步好棋。西域一统,先掐断宸国与波斯通商商道。再改良马种,休养生息几年,攒够实力就可以东进了。”蒙溪眼睛一亮。“你的皇帝姐夫恐怕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采取曲线迂回,最后包抄,一举歼灭茹茹。”“大嫂果然神机妙算。”“这哪里是神机妙算”解墨卿很想笑,你多看两遍史记当然就明白了。不过这个时候,他是笑不出来。不管如何,他儿子的亲爹死了。那个把他从匪窝里救出来,又五花大绑带回长安的人葬身雪海。但是他知道,其实就是雪崩。少时才官进来问是否备饭菜,解墨卿神情疲惫,恹恹摆手。才官看蒙溪,蒙溪见才过一夜,解墨卿面色晦暗,人也仿佛瘦了,心中不忍,好言劝道:“还是吃些清淡利口的吧。我听李夫人说起,大嫂昨日水米未进,这怎么成侄儿们还是要吃的,当是为了他们罢。”解墨卿不想被人说因蒙峻如何,自己伤心欲绝食不下咽之类的话,勉强应了。其实他也仅仅喝了几口粥,甚至小菜都没动一筷蒙峻阵亡,举国同哀。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只有一个地方,仿佛并未被这种气氛波及。蒙峻出征前,曾许诺如果自己回不来,解墨卿可以自由选择去处。很多人都在等待解墨卿的选择,毕竟女子都可再嫁,何况一个男人意外的是,解墨卿除了不许发丧,其他的什么都没提。仿佛蒙峻依然血战西域。见过不少大喜大悲的,唯解墨卿这份平静反而让人忧心不已。皇帝从小舅子嘴里得到关于解墨卿的消息,心里一阵阵发痛。他答应过蒙皇后要照顾好她的两个兄弟,如今蒙峻已去,他的夫人又是这个样子,又有一对遗腹子尚未出世,这事才是最令人担心的。“太医怎么说”“眼下尚好。”皇帝闭了下眼睛,“命王太医、黄太医每日早晚请脉,务必”“皇上。”姜升满头大汗跑进宣室,“皇上,蒙府来人说夫人不好,请蒙溪公子速速回府。”“大嫂”“怎么回事”“夫人午后一直说头痛,王太医得到消息已火速赶去。”怕什么来什么。常人几日茶饭不思晚上又睡不好还会头痛,何况孕夫几日没怎么吃东西,除了第一晚睡了那么一会,这几天几乎就没睡。皇帝下旨太医署再调几名太医过去,蒙溪已然身在殿外。解墨卿看起来很憔悴,但他绝不承认自己是伤心过度。事实上他现在什么也没想,本来一直对着窗外凌寒绽放的寒梅发呆,额头突然就痛了。依然是那个伤口。蒙溪回来时,房里乱作一团。解墨卿看着还好,但体虚是一定的。太医不敢下药,用灸治止痛。今天也怪,银针刺下去,头痛没止,倒把人扎吐了。他一吐,太医就慌了。其实解墨卿几天没怎么进食也吐不出什么,但让一个孕夫在头痛中就这么吐着,太医菩萨心肠哪里看得下去。止吐后马上给他喝下安神汤,等人睡下把蒙溪请了出来。“大嫂如何”“忧思过甚。”蒙溪想了想这几天解墨卿看似平静的表现,觉得确实有那么一点。就问:“严重吗”“且让他先睡一觉,等醒来看看。好在胎儿安好。”蒙溪顿时松口气。弦月高悬,万籁俱寂。解墨卿一觉醒来,浑身轻松。披衣下地,推开房门不见人,想来才官已经安睡。夜风习习,寒梅初绽,疏影横斜,暗香浮动。梅树下站了良久,解墨卿没有惊动任何人,向着书房走去。蒙峻的书房有个黑漆绘卷云纹的木匣,一直放在书柜顶。一时够不到,解墨卿搬来矮几,扶住书柜,一手托住木匣。那里面有一些信笺,是他曾看过的。当年不曾仔细看,此刻心血来潮,就想再看一遍。木匣有些沉,一手险些没托住,幸好他还算灵活,妥妥的抱在怀里。木匣没有上锁,最上面放一卷手札。伸手展开,是一行行苍劲小隶。固始三年春,午后读春秋,遇蒙将军。尚不知将军遇险,误认贼匪得悉二王作乱,自当庇护国之栋梁。朝夕相伴,引为知己。“朝夕相伴,引为知己。朝夕相伴,引为知己。”解墨卿大喊两声,跟着就醒了。才官扑倒床前不叠问:“公子可好些了”“随我去书房,快”然后没等他坐起来,额头那道疤仿佛被斧头劈开,解墨卿疼痛难忍,惨叫一声,重重倒回床上。眼睛一翻,活活痛昏过去。作者有话要说:、真相已经不用再去看那些斑驳墨迹,每一个字都是无比熟悉。每一个字都代表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怎么可以忘却,也不该被遗忘。为什么,我竟然忘得一干二净解墨卿在心里一遍一遍问自己。浑浑噩噩中,解墨卿不停问自己,寻找答案。直到,他又见到解老爹。解老爹是来旧事重提。“儿啊,你可想好了”我想好什么“赵家等着回话,不能再拖了”赵家赵家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事他应也是应了,不应也是应。”桂树下,女人的声音带着不满。解墨卿看清了,不是解家婶娘是谁显然解老爹仍有一丝犹豫,女人扯开嗓子,“我就知道你忘不了那贱婢。她的孽种你当宝贝仔细着,全不顾自己血脉。别忘了到底谁才是你解家的后”女人走了,解老爹一拳捶在树干上。这一拳力道比较大,完事解老爹一边跳脚一边吹手。接到蒙峻的信,他已经被关了数天。从三天前开始,他拒绝吃任何东西,甚至连一口水也没有喝。每天恹恹的,就在窗前一坐,对着窗下姹紫嫣红的牡丹发呆。不知,能否等到他回来身后脚步声起,解老爹又来了。“儿啊,不吃东西怎么行饿坏了身子爹可是要心疼了。”听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宠溺,但是这个时候,早已不需要这些虚假的温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父慈子孝,既然一切都是虚假的,又何必做给人看沉默果然是把伤人利器,解老爹从来也不是良善之辈。用尽手段娶回的女人不但有了别人的孩子,居然连一个笑脸也不肯施舍给自己。辛苦养大的孽种从未把自己真正放在眼里。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舍去太多属于自己的东西凭什么嫉妒、憎恨、羞恼、痛恶各种情绪掺杂,形成一股无名之火很快蔓延大脑每个角落。当负面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集中爆发就成了顺理成章。但解老爹从来没想过竹筒沿会那么锋利。竹筒打下去的时候,他心里突然闪过一丝犹豫,但仅有的那点不忍仍没有抵御住怒火滔天。鲜红的血顺着白皙脸颊淌下来,解老爹只觉眼里一片殷红。手下的人呼吸时有时无,解老爹怔怔的,一时茫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自从在书房晕厥,解墨卿的情况时好时坏。他神志不清,喃喃低语着什么,蒙溪听不清楚。等能听清了,确是听他在呼痛。他的手总是无意识的抱着头,仿佛受了莫大伤害。蒙溪有些烦躁,在廊下走来走去,下人鲜少见他这幅样子。见李氏从房里出来,忙上前询问。李氏面上泪痕未干,默默摇头。解墨卿仍然没有醒过来。“大嫂头痛可好些了”“刚才有一阵子喊痛,眼下无碍了。”蒙溪英眉微蹙,向房里看了一眼,嘱咐才官发财两个仔细看着,又请李氏先回去歇着,这才准备进宫。皇帝一见小舅子展不开的愁眉便知道府里那位仍没大安,不胜唏嘘:“你哥说去就去了,他的夫人可是万万不能出事啊”“皇上。”“叫姐夫吧。如今就剩咱们了,朕贵为九五之尊又有何用,身边能说话的人越来越少。”头不痛的时候,解墨卿还是很安静的。大多时候他知道身边有人,不过眼睛就是睁不开。他很想吐槽一句,你们倒是把我叫醒啊,再躺下去估计人都要废了。浑身软的没力气,就算小强十条命恐怕也过不去这一关了。好在脑袋里的小人不见了。入夜再次见到解老爹,守在床前,一动不动。床上一人沉沉昏睡,额头布带隐隐透出血色。又是这个梦,不科学啊和上次一样,解墨卿无法融进眼前的故事里。不过他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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