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也成熟不少,学会看眼色读心思,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什么话不该说就不说。解墨卿只觉身上轻松不少,又见才官难掩倦色,就让他去睡,才官摇头不走。“我没事,不用伺候了。”“太医说,公子若是醒了,能吃些东西就喝些补身的药。”“太医还说什么”“太医说,这次身子损耗有些大,要好好调养。”解墨卿说知道了。两个女娃裹着相同的桃色小包被,小脸肉嘟嘟的泛着新生儿特有的红晕。三只包子还不知已经添了妹妹,围在女娃身边好奇的东问西问。解墨卿还是软软的,笑着看三只包子逗弄小姑娘。只是时间长了,他自己也觉得那笑容有多苦。“解墨卿”又是栾涛的声音,解墨卿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栾公子如今到蒙府和进自己家门没什么区别,也不管嗓门大了可能会吓到孩子,一进门就瞪起眼睛,“我说你要是笑不出来就别笑,笑得比哭还难看,白白糟蹋了我的好心情。”解墨卿没理他,栾涛自觉没趣,就只好说:“其实我给你道喜来了。”作者有话要说:光耀西宇、屯泽流池瓦当现在陈列在陕西西安兴平茂陵博物馆,而长毋相忘瓦当则陈列在西安杜陵。、渤海君栾涛的嘴巴从来不抹蜜糖,他说道喜解墨卿真不敢信。于是栾公子气愤道:“我真是道喜来啊算了多说无益,我告诉你”“蒙溪又打了胜仗。”栾涛嘴巴张成一个o,“你知道了”“我不知道。”这回栾涛变成o,“那你如何得知传回捷报”“我猜的。”唉,栾公子啊栾公子,你巴巴跑来道喜,如今能称作喜事的除了前方传回捷报,还能有什么事呢但栾涛愣了零点零一秒,又道:“这么说,蒙峻没死的事你也猜到了”啪一只漆耳杯摔到地上。果然是爆炸消息。“你说什么谁没死”栾涛吓了一跳,“蒙峻。哎,你别这么看我”解墨卿的反应还算平静,除了不小心掉了一只漆耳杯,接下来并没有大喜大悲的表现。先呆坐了一会,然后才问起具体怎么回事栾涛先是被他一阵发呆搞得毛毛的,听他开了口不觉松口气表示我服了你,多整几次偶的小心肝怎么受得了啊栾涛在身上掏啊掏啊,解墨卿蹙眉寻思你搓来搓去难道搓身上的泥吗就见他好不容易掏出一封信来,喏了一声递过来,意思你自己看。解墨卿不解,栾涛就说:“不过捷报不是蒙溪的。是蒙峻在康居打仗给皇上奏捷,同时送回家书。这不是我下朝要来这里,皇上就命我给你带来咯。”蒙峻的信只有寥寥数语,除了表示自己一切平安,又嘱咐他一切多保重,并没有说别的事。解墨卿苦笑,那年蒙峻领兵,自己一个字也没有带给他,如今是否应该感激他不计前嫌呢不过古时通讯不发达,往往一条消息传回,时间已然过了多日。但这又有什么总之蒙峻没有死,宸国甚至有人比蒙峻还要高兴。给解墨卿的信是很简单的,不过皇帝手里拿的捷报内容就不简单了。蒙峻大军抵达泰岭被迎面一只冷箭阻挡脚步。顺着来箭方向,但见莽莽雪原一人素袍而立。看不清面目,但觉此人虽是射来一箭,但那箭并非朝着人来,箭入队伍前方雪地,仿佛倒像是在示警。此时山风一吹,漫天雪舞,那人衣袂翻飞,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将军”康居使者就在谷中等候,而前面这个人蒙峻拦住骚动的亲兵,凝视那人良久,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不顾阻拦,命亲随原地等候,独自策马去见那人。仿佛,那个人冥冥中就是在等他。多年后,当初跟随蒙峻入泰岭的亲兵提起那日的事情,依然津津乐道。他们并不知道蒙峻和那人说过什么,蒙峻回来只命俞樵原地驻扎,如有变故可便宜行事。他自己则点齐一千人进入泰岭。俞樵作为俾将,深知蒙峻的脾气,如果他不说,自己去问也不会有答案。一旦命令下达,他会毫不犹豫去执行。但那天还是难免说了一句,“那人可以托付”蒙峻微微一笑,扬鞭大马。事实证明俞樵的顾虑是有道理的。而跟随蒙峻的一千人也从未想过,一进入泰岭,他们便成了“死人”。泰岭山谷狭长且曲折难行,傍晚时分,蒙峻带人隐入山谷一壁陡梁。出发前蒙峻率众已然铠甲换做素色便装,一千多人往峭壁一躲,竟是完全融进莽莽雪野。田阔也在此次随行之列,他跟随蒙峻时间尚短,一时还拿捏不准蒙峻行事风格,就找个机会问他,“将军,有句话我知道不该问,不过还是想问出来。”蒙峻挑挑眉,很想知道前情敌想说些什么。如此田大当家表示压力很大。“咱们命贱不值一提,可将军与小人不同。如今把性命托付一个素不相识之人,是否过于冒险一旦有失,将军可否想过远在长安的夫人”真是难得,这位盘龙山大当家心里还惦记自己当初绑来有缘无分的媳妇呢田阔这几年得蒙峻照拂,在军营里也没有人为难他,上次参与嘉峪关之战,奏捷后他也升职做了一名小校。职务不高,到底算是混入军官行列。就在屯守期,他也娶了媳妇,如今儿子已经会跑,女儿也快会爬了。这些事蒙峻都知道,此刻不禁笑道:“怎么,怕没命回去见妻儿”“将军说的哪里话”田阔忙解释:“跟着将军是我们的福分。只是”蒙峻没有听他继续说下去,拍了怕他的肩。田阔回头,就见引大军入泰岭那人缓步而来。田阔警惕看他一眼,却还是行礼退下了。“将军带人随墨涉险,一点也不担心墨将尔等引入陷阱”蒙峻微微蹙眉,却摇头。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单枪匹马去见这个人,光凭宸国信物显然说明不了什么。在被告知康居已在前方设伏,只等大军入泰岭便一举歼之,而他可以帮助宸国大军化险为夷,自己毫不犹豫选择相信他。只是因为他也是宸国人,只是因为他叫赵墨是皇帝寻了很久的人,又或是看着这个人发自内心的萌生一种亲切感蒙峻自己也说不清楚。作为一个将军,他深知某些时候决不能感情用事,但是一切的杀伐决断面对这个人却一点施展不出来。没有别的选择,唯有信任。“将军随我来。”蒙峻毫不犹豫。二人向西步行,赵墨在一颗针叶树下停住脚步。四野白雪皑皑,夏季浓绿的树木此刻也只能看出顶着雪的树冠。“泰岭一年只有两个月冰雪消融,其他时候就是眼下将军见到的样子。”信手向前方一指,“将军请看。”蒙峻顺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隐隐綽綽只觉前面有什么又看不真切。赵墨一笑,“有人在此驻扎。贵霜王只要将将军等人引到那个地方,就可依计实施了。”“所以说,你带我们将计就计。”蒙峻道。“一旦计策实施,这条路便封了,不到来年春只怕无法通行。到时消息传不回去,只怕长安得到什么消息都有。说不定夫人会伤心欲绝吧”会伤心欲绝吗蒙峻默默问自己。“不过,只怕你的部下也会将我视作康居的细作。”“渤海君隐蔽一隅二十几载,又何惧长安的看法”赵墨摸了摸手中符节,一阵涩然。“皇上侍奉大长公主多年,渤海君倒也无憾了。”赵墨凄然道:“没有奉孝病榻前,始终是我不孝。”短暂沉默,蒙峻自觉双目适应渐渐暗下来的环境,再向谷中看去,但见零星营火若隐若现。赵墨道:“康居人用了西域一种很特殊的灯具,火光暗淡,适合隐藏行迹。他们的使者明日便出谷。”蒙峻眸光收缩,“使者出谷前,我们行动。”“如今长安那边还不知康居王被杀一事,正是将计就计的好机会。这条路乃通往康居要道,强攻只怕两败俱伤。”“所以你要出其不意,带我们另辟蹊径,以期来日再打康居措手不及。”“兵者诡道,莫不如此。此路一封,我们唯有往西去了。只是苦了夫人要难过上一阵子,待来年雪化路通,再报平安。”“岂止是平安,本将报的乃是捷报。”蒙峻终于笑了出来,赵墨被他传染也笑了。宸军整夜没睡。这是一个没有风雪的夜晚,泰岭白雪覆盖,到了夜间更是寒冷彻骨。好在赵墨找的这个歇脚处极为隐蔽,尽管如此,宸军也不敢点太多明火取暖。他们都知道夜里将有行动。夜晚的天更显幽蓝,星子越发璀璨明亮。赵墨仰望无边天际,双目不错紧盯北斗运行轨迹。“如何”蒙峻早已做好准备。赵墨低声道:“就在此刻”蒙峻点点头。此刻正是人极易困乏之时,而宸国选择在这个时候行动,不可不说是费了好一番心思。康居营地侧面山梁,一千多双眼睛盯紧营地稀微火光,仿佛鹰隼盯上了即将到嘴的猎物。最后看了一眼那点火光,蒙峻一声令下,战鼓擂响,杀声震天。如果说突如其来的喊杀声令康居兵一时搞不清楚状况,但片刻后一阵阵沉闷的似雷又不像雷的声音则令他们没来由的感受到了无边恐惧那是来自地狱的怒吼。他们要将宸军引到这里是没错,但显然宸军洞悉了他们的计划,本来要在宸军身上实施的计划,此刻正倒了过来。他们知道一旦积雪落下来会意味着什么。可是,康居人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直接导致他们全军覆没恐惧在营地快速蔓延,谷里哀嚎震天。天亮时,谷里积雪厚达数仗,道路完全封死。蒙峻叹口气,想起了解墨卿给他设定的归期不由苦笑。赵墨道:“往西便是和阗境内。和阗有散骑数支,乃是当年被茹茹打败的西羌部族。借此机会与其联合为我所用,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好像,我也没的选。”蒙峻似笑非笑。赵墨莞尔。泰岭腹地道路被封,蒙峻带上人跟随从天而降的渤海君继续西行。虽然不时有人质疑赵墨的身份,不过蒙峻并无一丝勉强选择完全信任。对此那一千人揣着满腹疑问赶路,直到转过年打败茹茹班师后,他们才找到了答案。而蒙峻此刻,指挥部队前行,心却早已飞回了长安。作者有话要说:、班师蒙溪大军在北线打得有声有色,俞樵从南线传来天大好消息大将军蒙峻没有阵亡,并联合和阗西羌部落一举攻下康居国都。贵霜王仓促向北潜逃。俞樵主力本在疏勒听候命令,接到蒙峻符节后火速带兵追击,将贵霜王堵在孔雀河再也前进不了一步。属于贵霜王的时代仅存在半年多便湮没在历史长河中。老康居王幼子即位,为表示对宸国臣服,一边向长安派出使者缔结百年友好,一边派出本国精锐跟随蒙峻反击茹茹。呵利末近来很头疼。他的如意算盘不过半年就被打破,如今更是南北两线腹背受敌。作为突厥族黄金家族的后裔,骨子里流淌着好战的血液,即便形势不容乐观,但绝不会就此认输。为今之计只好做小伏低向大宛求和,并送去一位居次示好。但雪上加霜的是,他派去大宛请求和亲的使者一脸沮丧回来复命,并带回来呵利末的妹妹。大宛断然拒绝了茹茹和亲请求,并将茹茹居次完璧归赵。虽然呵利末手下精兵强将不少,但如今他的对手绝不容小觑。蒙溪在北线稳扎稳打,步步紧逼。蒙峻则绕过和阗草原,三路大军汇合,如同巨大碾子向茹茹阵地碾压过去,所到之处血流成河。蒙氏兄弟没有给茹茹人任何喘息的机会,南北两线犹如一对铁拳对茹茹主力展开钳形攻势。前线捷报频传,整个宸国陷入欢乐海洋。相比那些因男神死而复生喜极而泣的粉丝团,皇帝心里欢喜但没有太过于外露。刚得到消息,得知不但蒙峻没有死,而且是自己苦寻多年的小表叔帮助宸军化险为夷,一时感慨万千。虽说已经命栾涛给解墨卿报信,不过一想到解墨卿近来着手办的事,赶忙命姜升又跑了一趟将军府,告诉弟夫,蓝田的墓穴可以暂时先停一停了。解墨卿自然照办。其实他更有的忙。如今家里又多一双女儿,把他这个当爹的忙的焦头烂额。哄女孩子他可不会,事实上当初儿子也没见他哄的有多好。到底男女有别,哪怕是刚出生的小奶娃,亲爹还是更多时间喊来乳母帮忙。就这样一边照看女儿,不时哄过来卖萌兼吃醋的儿子,一边等前线的消息。这次蒙峻没有辜负解墨卿,这场仗竟真打了一年半载。解墨卿从零星的军报得知蒙氏兄弟越打越远了,大军一路西进,撵着呵利末犹如丧家之犬。据说,打到最后,呵利末身边只剩几名亲随再无他人。宸军一路追到一条大河前,呵利末强渡大河,船到河中心突然翻了据说千年后一支水下考古队从某条大河中打捞上来一顶怎么看也不像欧洲风格的金冠。考古学家翻遍史料,最终确认,这顶金冠来自两千年前东方北部某个少数民族。于是,打了三升鸡血的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