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芹也被牵连了进去。他听来闲言碎语,说段秋萍是个不要脸的荡妇,难怪李老三休了她连女儿都没要。好多人都怀疑香芹并不是李老三的种,是段秋萍跟野男人在外头私生的。因为段秋萍跟香芹母女成了众矢之的,刘医生这个无辜的受害者压根儿没受多大的影响。也因此,他心里对香芹也是怀有抱歉之意。“不怕,流言止于智者,过段时间就好了。”刘医生冲香芹温和的笑笑。他突然说出了一句文言文,香芹似懂非懂,“流言止于智者,这是啥意思”香芹的文化水平只有小学的程度,算账难不倒她,在稍微复杂难懂一点儿的文字游戏跟前就愁眉不展了。看她跟好奇宝宝一样,刘医生不禁莞尔起来。听见洪诚在一旁丝毫不加掩饰的发出类似嘲讽的嗤之以鼻声,他用警告的眼神瞪了洪诚一眼。香芹脸臊得通红,她是不是不该问这种傻得掉牙的问题刘医生却很富耐心的跟她解释,“流言止于智者,就是说,外头有喜欢说三道四的人,也有不喜欢说三道四的人,那种不喜欢说三道四的人,他们不会把坏话传到别人的耳朵里去。”香芹恍然大悟,心里不由得佩服起刘医生来,这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好听。香芹低头拢了一下滑落耳根的头发,脚尖轻轻的磕着地上的碎石子,与其说她扭捏害羞,倒不如说她是有话难以启齿。“那啥,刘医生,我找你来,还有一件事儿”“有啥话尽管开口。”刘医生倒是爽快得很。香芹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来时已经是满脸通红,“我娘病了,我想从你这儿先拿点儿药,过两天我再把钱还你,你看行不”刘医生怔了一下,虽然这不是多难办的要求,总觉得有啥东西不自然的落到了他的心里。“你要啥药”刘医生已经走进了药柜,有些刻意避开香芹的视线。每当自己对上她微微泛着橙色的清澈眼眸,他的胸口偶尔会有一种强烈且不受控制的节拍在里头抨击。香芹没有注意到刘医生的异样,“感冒药。”“你娘感冒都有啥症状”刘医生开始问诊。“流鼻涕,咳嗽”西药价格偏贵,而且吃了容易打瞌睡,刘医生很细心的对症下药,给香芹包了三块钱的中药。香芹道了谢后,便拿着药离开了。刘医生出神的望着空荡荡的门口,门口的地上铺着金色的阳光,就像是香芹头发的颜色一样温暖。洪诚有所察觉,轻浮的坏笑了一下,“小舅,你不是吧,看不上她娘,敢情你看上她了”刘医生恼羞成怒,对着口无遮拦的洪诚愤然道:“你胡说啥呢,我都大人家一轮儿了,能看上她吗”洪诚有些悻悻然,摸了摸鼻子,总觉得心里这股酸味儿来的莫名其妙。第26章 抓药回来更新时间2014919 21:25:16字数:2131纵使段秋萍薄情寡义,香芹对此心怀气愤,却也无法放着生病的母亲不闻不问。将感冒药抓回来,香芹从暖壶里给段秋萍倒了一杯白开水。段秋萍捧着药,就跟收到哪个男子悄悄塞给她的情书一样,脸上的表情变得如怀春的少女一样,又是无措又是羞怯。香芹明明嘱咐段秋萍这药是按时吃的,一日三次,一次一包。刘医生给她的是五天的药量,一共十五包药。可笑的是,段秋萍将药当糖豆一样,一粒一粒的往嘴里送,照她这样的速度,这一包药估计没有几个小时是吃不完的。既然她说的话,段秋萍当耳旁风一样,香芹索性不管了,任由段秋萍爱咋样咋样。香芹往南院去了,见她走远之后,隔壁的冯兰花鬼鬼祟祟的摸进了小院儿里。插上了小院儿的门闩,冯兰花才恢复了平日里的气派,抬手轻轻按了按脑后整洁的发髻,脸上挂着有些刺眼的灿笑。她一摇一摆之间,连声喊道:“秋萍姐,秋萍姐”还不待段秋萍有所回应,冯兰花就已经不请自入,往小屋里来,一屁股坐到了床边。“兰花,你咋来了”段秋萍打量她一身光鲜,露出羡慕的神情。冯兰花轻轻抚平了米色裤腰的褶皱,又抻了抻玫红色的短身薄羽绒的衣袖,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春风得意。瞥见段秋萍手里攥着一包没吃完的药,冯兰花有些惊奇,“秋萍姐,你这是病了咋了”段秋萍轻咳了几声,“有些感冒了。”冯兰花不小心露出一副嫌恶的神情,唯恐被段秋萍传染了感冒一样。不过很快,她脸上复又挂上笑。“秋萍姐,我给你说媒来了”说话间,她的屁股挪远了一些。她也不愿在这充满病毒的房间里多待,是怕被段秋萍传染,所以省去了其他开场白,直接跟段秋萍开门见山了。段秋萍怔了怔,心里莫名的悸动起来。她眼巴巴望着冯兰花,一双久旱逢甘霖的眼睛激动得似乎能闪出泪花来。“说”段秋萍变得结结巴巴,“说媒,我、我这离过婚的人,还带了个那么大的孩子,谁还敢要啊。”段秋萍这不是有自知之明,只表示了一下谦虚。看段秋萍红了脸,冯兰花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整个人笑的前仰后合。听出笑声里的嘲讽之意,段秋萍的脸更红了。冯兰花笑出眼泪来,她擦了擦眼角,歪着嘴笑道:“怪我没跟你说清楚,我给香芹找了一户人家,是我们冯村的一个大户”段秋萍的表情说不出的古怪,“香芹还小呢”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冯兰花就着急起来,“你先听我给你说说那家人的事儿,人家办了个养猪场,每年能盈利好几万呢。多少姑娘上门去求都求不来的亲事儿,我那天在街上遇见冯远,把香芹说给了她,冯远立马就答应要跟香芹见见呢”“每年能赚好几万呐”段秋萍胡乱感慨,她似乎听错了重点。“等香芹回来,你跟她好好说说,人家冯远贵人事忙,时间不好安排。等你给香芹说好,咱们就定个时间,让他俩见见。冯远可是说了,他要是相中了香芹,不嫌她年纪小,先带她回去做童养媳也成。”段秋萍满口答应下来,还不住得握着冯兰花的手表示感谢。既然目的已经达成,冯兰花抽回手,借口离开了。密探之后,段秋萍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身子轻快得不得了。南院里,段勇源跟段祥轮流捣着香椿,两人都是满头大汗。段祥一开始脱了褂子,最后干脆连秋衣也脱了,那一身的肥膘抖得比他下手的劲儿还厉害。这院里正热火朝天,香芹姗姗来迟。“香芹,你刚干啥去了,找你没找见。”在做生意的事儿上,段文比较依赖香芹的主意。她不在的时候,段文心里总感觉不踏实。“刚去给我娘抓药了。”香芹讪讪笑了笑,她这多少也算怠工偷懒。段文有些犹疑,缺一知道香芹不会撒谎。他之前到小院儿去,没找到香芹,还问过了段秋萍。段秋萍当时眼睛躲躲闪闪,说不知道香芹到哪儿去了。段文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奇怪段秋萍哪里是不知道,她分明是故意瞒着不说。她八成是怕段文知道她指使香芹去了刘医生的诊所,又把她关到门外不让她进家门才发生的丑闻,风头还没过去,段秋萍还想着在兴风作浪,段文心里哪有不生气的道理都说眼不见心不烦,即使看不见段秋萍,段文心里这股气也难以安定。他不愿去多想,还是做好生意上的事儿。“香芹,你看豆腐啥时候做”段文绝口不提段秋萍。“今天看看能不能把调料都做出来,要是能做出来,明天早上开始做豆腐,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下午咱们就可以开张了。”香芹笑吟吟,她宁愿将心里的悲愤化作力气,也不愿跟段秋萍一样自怨自艾。接下来可有的忙了,段祥已经决定吃力得快要受不了了。他扶着蒜桕,累的气喘吁吁。“做豆芽多省事儿啊,放那儿也就浇浇水,它自己就长出来了。大爷,你们咋想着做豆腐了”说着,他捏着肚子上救生圈一样的赘肉,可怜兮兮不已,“你们看,中午才从你们家吃的肉,这会儿全还给你们了”段文与段勇源爷孙俩默契的相视一笑,段勇源刚歇了没多大会儿,听段祥这么说,站起来擦了擦汗,“你要是累了,就换我来。”香芹伸头看了看,就那和面盆子,已经装有一半被捣得碎碎的香椿叶。她估计差不多了,于是开口道:“今天就弄这些吧,明天要是能开张做生意,还不知道能卖出去多少。咱们先少弄一点儿,看看销量咋样。”段文点头同意,要是卖的不好,这些东西可不是要浪费了。捣香椿叶的时候,段勇源跟段祥出了不少里,香芹几乎没有帮上啥忙,接下来就是她大展身手的时候了。第27章 南院多忙活更新时间2014920 22:04:21字数:2106独特而馥郁的香味弥漫在南院,深深吸上一口,从鼻腔到胸腔都满满的占据着香椿的味道。香芹将捣碎的香椿叶一股脑倒进锅里,并添了水用文火熬煮。段勇源百思不得其解,如果知道香芹是要熬煮香椿叶,他跟段祥大可不必费那么大的劲儿呀。“香芹,你要煮香椿的话,把香椿切碎不就行了,干啥得要用蒜桕捣呀”段勇源累死累活了大半天,他心里能没有怨言才怪。段祥站出来替香芹解释,“就跟做蒜汁一个道理,捣碎的比切碎的更容易弄出出味道来。”段勇源似懂非懂,他这个不经常做饭的,哪里知道那么多讲究。他见薛丹凤在堂屋门口朝他招了一下手,就跟着进去了。不大一会儿,他拎了满满一塑料袋的干红小尖椒出来了。“香芹,这些辣椒咋弄”听见段勇源在外头喊,香芹从厨房里探了探脑袋。段文正坐在灶台跟前烧火,“你先去吧,我看着锅。”反正柴火也添的差不多了,就是要注意点儿火不要烧的太旺。段文虽然老胳膊老腿儿,也是吃盐走路的人,不过就是再看个锅,他又不是老得不中用了,这点儿差事还难不倒他。“那行。”香芹将勺子递给了段文,之后到厨房外头跟段勇源一块儿洗辣椒了。辣椒光洗干净还不行,不仅还要晾干,还得把尾给掐掉。这些干辣椒了过了两遍水,比之前被拿出来的时候变得更加红润,一个个舒舒服服的躺在簸箕里晒着太阳,更悠闲自得的小红人儿一样。学着香芹的动作,段祥也开始动手展开了给干辣椒去尾的工作。跟捣香椿比起来,这坐着动手舒服多了。可段祥心里有点儿后怕,“这么多辣椒,该不会要跟香椿一样捣碎吧”他不确定自己还吃不吃得消。听了他的话后,段勇源也是一脸的心有余悸。香芹轻轻一笑,“用石磨碾成粉就行。”段勇源有些心灰意冷,“眼下家里也没石磨啊。”借了蒜桕不成,还得去人家家借石磨,段勇源一时间也想不起来谁家有这笨重的东西。段祥若有所思,片刻之后眼前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我记得成顺家有,”段成顺跟段祥的妹妹段秋荷是同一年生的,俩孩子没上学之前经常在一块儿玩儿,更小的时候俩人还光腚在一块儿洗过澡呢。“成顺家的石磨好像好长时间没用过了,他爹在上头搭了一块儿板子,我见他经常爬那桌子上写作业呢”虽然找着了门路,段祥说的也贼好听,可段勇源高兴不起来。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成顺他娘不是个好东西段勇源缩坐在凳子上,抱着胳膊“哼”了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成顺他娘,跟我兰花婶儿一个德性,抠得厉害她能把石磨借给咱们吗”段勇源没段祥那么乐观。“要不咱们找成顺他爹说去。”段祥觉得去段成顺家借石磨,只要避开成顺娘就行。听他说的容易,段勇源还是不大乐意,“这要是让成顺娘知道了,日后找上我家来,闹出来的都是事儿”成顺的娘为了一毛钱都能跟人急红眼,她家石磨那么大个东西突然不见了,她不发现才怪咧他们的对话,段文在厨房里听得一清二楚,他从裤兜里掏出二十块钱来,“勇子,爷给你钱,你到成顺家把石磨买回来去。”段勇源正要去接钱,被段祥拦住。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是没有道理。他段祥好歹也是村长的儿子,应该能说的上话吧。况且段文又不是多有钱的人,不该使钱的地方还是省省的好。“要不然这样,”看起来段祥已经有了主意,“我把秋荷屋里的那张写字台给成顺送去,把石磨给换回来。”“这能行吗”段勇源怀疑。“秋荷在城里上学,她不在家写字台也用不上。你跟我一块儿去把石磨换回来。”段祥把手里的辣椒丢到簸箕里,站起来拍拍屁股往三轮车跟前走去。段文还是偷偷的把那二十块钱塞给了段勇源,以防不时之需,毕竟成顺的娘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抠。过了一阵,段勇源跟段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