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在林中安营扎寨。其实这也不得不说是皇帝的怪癖了,放着舒适的驿站不住,偏要拖家带口的住在荒郊野外。对此,所有人都沒有意见,也不敢有意见,而莫涟漪只当成是野外露营了。傍晚,她借着给陛下送点心的空当,将这顿要吃的灵药送给了皇帝,然后又给他按揉了一刻钟。之后又陪着皇帝聊了一会儿天,大概是皇帝在安慰她,希望她不要小心眼。毕竟这本來是要哄着她玩的,结果现在却成了集体活动。莫涟漪心道,还算你这个大叔有点良心,知道來安慰一下她失落的小心脏。在得到了皇帝一堆的许诺和礼物之后,她很大度的表示不再计较了,但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否则,她就再也不能和他一起愉快的玩耍了,就算你的皇帝也不行。当然,她的话说的很委婉,但再怎么委婉,也改变不了她日渐恃宠而骄的中心思想。皇帝陛下对此哭笑不得,但是却半点也不生气,而且还保证,这觉得是唯一一次,下次再也不会了。这个夜晚过的格外的平静。因为不是在王府中,莫涟漪果断的拒绝了晋王把她拖到他帐篷里的行为。有些面子工程,该做还是要做的。大家各自睡一个帐篷。皇后娘娘不知道脑子抽什么风,居然又要召见莫涟漪。其实说实话,皇后在莫涟漪手里已经栽过不少次了,但是仍旧痴心不改,总想着从莫涟漪身上下手。莫涟漪知道,皇后大概是想问她这段时间留在隆庆殿究竟和皇帝做了什么。但是她给皇帝治病的事情是绝对不能透漏的。所以,她直接大不敬的将皇后派來的宫女给打发了回去,并且一状告到皇帝那,说皇后又要召见她,不知道会不会像上次那样杀人灭口什么的。皇帝不知道派人跟皇后说了什么,总之,这个晚上,皇后是难得的消停了。夜半,树林深处。天上一轮清冷的明月高悬,地上偶尔响起几声蛙鸣,蛐蛐的叫声不绝于耳,但是听起來却让夜晚显得更加清冷寂寥。一个黑衣人从茂密的树冠上跳了下來。地上的黑衣人立马朝着他跪拜下去:“见过主上。”这声音轻柔婉转,又带着几分严肃,听起來,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洛水,你太沉不住气了。”此刻出声的黑衣人,正是太子无疑。地上那个娇小的黑衣人正是洛妃。“主上您误会了,属下只是按照族中长老的指示,谨记大智若愚这几个字。”洛妃冷声的陈述。太子的目光审视的落在洛水的身上:“是吗。”洛妃的声音平静中暗含着一丝颤抖:“是。”“呵呵,那孤王不得不说,你的演技还真是好。”“属下猜想,不管是陛下还是皇后,都不需要一个太过聪明的洛妃。属下的愚蠢行径,虽然肤浅,但是却可以让所有的聪明人放心。而要想骗的过别人,首先,就要把自己骗了。”洛水的声音听起來透着几分冰冷,此刻的她,仿佛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这样的她,冷静的可怕。她就像一个布棋者,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在内,都是棋子而已。太子满意的笑了:“好,但愿你不会让孤王失望。”“是。”洛水的回答简洁明了。黑暗中,太子眯了眯眼睛,眼前这个小女子让他愈发的看不透了。到底是肤浅。愚蠢。虚伪。还是无情。不过不管怎么样,他只要洛水能够成为一把剑,一把扎在皇帝心头的利剑。“好了,你回去吧。”“是。”洛水再次应道,然后转身间,身体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就在这时,一袭黑衣的太子对着茫茫夜色道:“三弟,出來吧。”黑暗深处,传來轻浅的脚步声。然后又一个黑衣人的身影现了出來。“太子怎知是我。”三皇子蒙着面,他骤然被太子点到名,一时间还有点慌乱。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了下來。蒙面的黑巾之后,太子勾唇一笑,一双漆黑的眼眸里,显出几分清冷的笑意:“听气息就知道了。”此刻,太子想的是要不要就这样把三皇子灭了口。那么皇后那边,究竟会有何等疯狂的举动呢。只要一想起來皇后疯癫的样子,太子的心跳就加速。实在是很期待呢。尽管他知道,这样的做法实在太疯狂,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也给折进去。“原來太子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啊。只怕你这一身功夫,并不在晋王之下吧。难为你了,这些年居然装的这么好。恐怕连父皇都不知道吧。”三皇子轻声的笑着。愈发觉得今夜自己的这个选择是做对了。太子听后,声音骤然冷了:“三弟,知道的越多,离黄泉路就越近。”他苦心蛰伏多年,绝对不会容许自己的计划出现任何的偏差。“大哥,我唤你一声大哥。今夜我既然敢來,就不怕你來灭我的口。你我兄弟多年,你真的以为我会毫无准备的來吗。”三皇子镇定的周旋,实际上后背已经升起了一层冷汗。他知道自己是在赌,赌赢了,那自然最好,赌输了,很可能就赔上自己的一条命了。就他今日对太子的了解,他才发现,原來在他的兄弟之中,手段最为狠辣血腥的,也许并不是晋王,反而,是这位一直以文弱窝囊著称的太子。太子的眼睛眯了眯,沒有再说话。三皇子淡淡的一笑,朝着太子又走进了两步:“其实今日弟弟來,是有一笔生意要和大哥你谈的”夜色静寂,偶尔响起的蛙鸣很快就将那两名黑衣人的对话声遮掩了下去,除了他们彼此,再无人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翌日清早。整个队伍都在一片忙乱中惊醒。皇后的帐篷里,贴身宫女嫣然急的冷汗直流。皇后趴在榻上,抱着痰盂吐的上气不接下气。“呕”皇后难受的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來。嫣然急忙在一旁帮她清理干净。“娘娘,娘娘您怎么样。怎么会这样。”嫣然急的都快哭出來了。早知道这样她一定会劝住皇后,不让她伴驾出宫。皇后堪堪止住了呕,抬起头,嫣然赶忙递上罗帕帮皇后擦拭。然后又递上清水,让皇后漱口。皇后才缓过一口气來,可是紧接着又开始吐了。嫣然也懂得一些医理,此刻她看皇后这样,那已经压下去的疑惑忍不住又提了起來,她将三根手指搭载皇后的脉搏上,而后脸色不禁大变。圆如滚珠,滑如玉带这。这是喜脉啊。“娘娘您这脉象。”嫣然的脸上瞬间退去了所有的血色。皇后此时却出奇的冷静,她一看嫣然的脸色就知道事情有变。当即,她只是冷冷的吩咐帐内的宫女道:“你们都去帐外守着,无论何人问起,都说本宫只是夜里受寒,凤体微恙。谁要是敢多说一个字,当心自己的舌头。”宫女们吓得瑟瑟发抖,齐齐跪在地上:“是。奴婢遵命。”帐内只剩下皇后和嫣然了。皇后死死的盯着嫣然,问道:“怎么样了。”嫣然紧张的看着皇后,眼睛睁的大大的,她压低声音道:“是喜脉。娘娘,居然是喜脉。奴婢早就觉得不对劲,可是明明前两天还不是喜脉呢,怎么突然这脉象就变了呢。”皇后的眼神瞬间阴沉,她的脸色变了几变,在清晨微光的明暗之间,依稀的,让人看不清楚。忽然,她勾唇冷笑道:“本宫这是着了人家的道了。呵呵,沒想到如今还有人有这样的胆子,敢在本宫的身上动手脚。”“娘娘,依您看,这问題会不会出在子清和子华两人身上。他们是慕大家送來的人,会不会连慕大家也”嫣然的脸色十分难看,且欲言又止。皇后强硬的打断了她的话:“不会。无论怀疑谁,本宫也不会怀疑到慕大家身上。若是沒有慕大家,本宫不定死多少回了。这份恩情,本宫铭记于心。”嫣然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她迅速的让自己冷静下來:“娘娘,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回宫。这件事一定不能让陛下发现,咱们一定要在陛下回宫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处理好什么。”正当皇后和嫣然轻声低语时,一道低沉华丽的男声传來,那声音仿佛來自天际,带着神祗震怒一般的威严。皇后和嫣然同时一惊,嫣然更是吓得直接跌倒在地上。皇后锦被中的手指骤然紧握成拳,她紧要牙关,才勉强让自己镇定下來,沒有做出什么失态的举动。她抬起头,看向那个已经出现在帐门口的朱红色身影。今日的皇帝沒有穿明黄龙袍,本就是外出狩猎,所以他自然也就穿了一件擅于骑射的朱红色胡服,这套胡服的袖口和衣摆处绣着精致的夔龙文图案,领口嵌着黑色的狐狸皮毛,远而望之,威严华丽,又透着几分洒脱尊贵。皇后的脸色有几分难看,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陛下怎么來了。臣妾真是受宠若惊啊。”、第78章 耳朵尖会红哦皇帝迈步走了进來,他的身后还跟着一袭水绿长裙的洛妃。皇帝的脸上挂着淡漠的笑,他走到皇后的身边,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嫣然,冷声问道:“这奴才好沒规矩。來人,拉下去。”嫣然如梦初醒,她急忙跪好求情:“陛下赎罪。奴婢只是只是一时恍惚,还请陛下开恩。”皇后的脸色万分难看:“陛下,嫣然伺候臣妾多年,沒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陛下就饶她一次吧。”皇帝沒有再继续这个话題,他走到皇后的榻前,姿态优雅而又疏离的坐了下來。洛妃此时对着皇后行了一礼:“臣妾参见皇后,皇后万福金安。”“起來吧。”皇后暗自咬牙,目光从新又转向了皇帝:“陛下來了,外面那些奴才怎么也不知道通报一声。臣妾也好出去恭迎陛下。”皇帝那双璨如星辰的眸子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他的目光与皇后对视,然后竟然浮现出了丝丝笑意:“那些奴才啊,太不中用了,朕替你都处置了。”说着,他竟然还抬手,十分体贴的帮皇后掖了掖被角。如果不是知道他來者不善,皇后真的要为他这十余年來唯一的一次体贴感动落泪了。她颤动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來。她只能在心里拼命的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不能乱了阵脚,否则,一切就都完了。掖好被角,皇帝居然还破天荒的握起了皇后的手腕,他的指尖微凉,动作温柔中,且又透着一丝疏离淡漠:“皇后的脸色如此难看,莫不是真的病了。朕让随行的太医來给你看看可好。”这话一出,皇后的脸色立时大变。她就知道,一定是有人把她这边的风声给走漏了出去。“不不用了。臣妾只是昨日受了风寒,回宫好生休养就好了。陛下,臣妾请旨回宫,还请陛下恩准。”皇帝笑了,那笑容看的皇后心里发寒。“皇后才随朕出來,不过短短一日,怎么就要回去呢。传出去叫外人看了,还以为咱们大夏朝帝后不和。”皇帝的声音愈发温柔,可是皇后听着,却怎么都透着一股让她毛骨悚然的味道。皇后此时已经无计可施,她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多虑了。”洛妃此时走上前來,她笑盈盈的对着皇后说道:“皇后娘娘要是真的想让陛下放心,就让太医过來看看吧,不然陛下总是挂心也不好。”“本宫和陛下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皇后的声音骤然凌厉。她的情绪已经紧绷到了极点,根本经不起一星半点的刺激。洛妃在这个时候凑上來,纯属找死。皇帝的笑容愈发深了两分:“洛妃也是一片好意。皇后何须动怒。不想让太医看就算了吧,朕也懂得几分医理,就由朕亲自给你把脉诊治吧。”说着,他的手指就要放到皇后的手腕上。皇后猛然一惊。撤回了自己的手腕,皇帝的眼眸微眯,看起來格外的危险。洛妃此时在一旁开口道:“今天早晨,陛下收到密报,说皇后娘娘呕吐不止,疑似有喜,陛下一听,龙颜大悦,特意赶过來看望,皇后娘娘如今遮掩着不想让人知道,是因为胎儿还未满三个月,怕有变数吗。不过,娘娘瞒着谁,也不应该瞒着陛下啊,您说是不是。”那轻巧的话音刚落,皇后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红的血,吐了出來。此刻皇后只觉得一个惊雷在自己的头顶炸开。皇帝知道了,皇帝都知道了,就连洛妃这个小贱人也知道了,完了,一切都完了。帐篷里,莫涟漪睡了个懒觉,刚刚洗漱完毕,就见一只白色的信鸽闯进了她的帐篷。她伸手,那信鸽便很有灵性的落到了她的手指之上。取下绑在它腿上的小竹筒,莫涟漪展开了信纸,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小字:“徒儿,速來树林南方半里处。”是慕翊的字迹。莫涟漪感到有些意外。她已经很久都沒见过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师父了。上次分别是什么时候她都记不清了。现在这个人突然要见她,是有什么事吗。于是莫涟漪除了帐篷,问了一下,说陛下决定今日再此多停留一日,她也就放心了,先去树林会一会慕翊再说。于是她当即运起了轻功,飞速的朝着约定的地点前进。说來,她倒是不担心埋伏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