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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的就是那阮凤楼,但靳云鹤与他有仇,因此不愿多提,更不想他好。这厢台上正唱得起兴,那厢靳云鹤大喇喇地走到前排,让小齐叫人去加了个位子。靳云鹤如今有钱,所以小齐也有钱,正因如此,小齐是花得一点儿也不含糊横竖不是他的钱。天河园里一向是有兵的,说着是为了维护治安,不过大部分小兵还是很愿意来这里维护治安有吃有喝有戏看,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拿红包。而靳云鹤此刻被官兵围着保护着,正在台下看台上的人唱戏,感觉心里挺舒服。他听了一会儿,感觉这人唱得实在是比自己好了不知多少倍,自己都几年没操过老本行了,还能唱上两句就不错。然而这里灯光太闪耀,妆又画得实在浓,他一下子看不清唱戏人的脸,看久了便觉得又像符小玉又像阮凤楼。“台上这是谁啊”靳云鹤随口一问。“他是谁他就是这天河园里最红的小蝴蝶啊,你来看戏连这个都不知道”旁边接着就有一个所谓戏迷抢着答了,似乎十分痴迷小蝴蝶。“小蝴蝶是谁”靳云鹤没搭理他,只是自然而然地问出了口。“天哪,你居然连小蝴蝶都不知道,他就是阮凤楼”戏迷声如洪钟,在一片嘈杂的环境里把靳云鹤吼得一愣一愣的。他闲那人吵得不得了,于是把叼着的瓜子壳一吐,捂了耳朵起身就走。然而心里嘀咕不停阮凤楼有符小玉在,哪轮得到他阮凤楼心中既是疑惑又是嫉妒,他想到从前小孩们都住在一个院子里的时候,因为师傅十分地偏爱他,所以明里暗里经常有人对他使绊。小事儿他记得不清了也懒得去计较,只记得一次,他少不经事的时候,有一次玩闹趴在院墙上,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扯着奶娘的手在路边经过。大概小姑娘是出身还是不错的,长得可爱极了,每天都要在墙外那条路上经过一回。时间久了,靳云鹤便知道那女孩家是住在附近的,暗地里使了很多法子,终于打听到,那小女孩竟原来是某一富商的私生女,和姨太太一起住在这里。靳云鹤觉得自己一定是爱上她了,她那么小,那么软,那么可爱,并且身世叫人同情,因此他在每日在艰苦生活的空档,都会偷偷跑到逼仄院里的一角,踩着石头看她。有一天他终于得了机会,让阮凤楼帮他瞒着,偷偷跑出去与那位私生小姐搭上了话,小姐原来叫做小玲儿,单纯可爱,十分喜欢这个长得白净的大哥哥。那时靳云鹤也憧憬过,若是自己长大了能把她娶回家,那该有多好。然而后来,过了一段时间,他再看她,却再寻不见了。从今往后,那女孩再也没有回来过。若不是符小玉偷偷告诉他真相,他还要一辈子被瞒在鼓里原来是那阮凤楼事后偷偷跑去告诉那小姐的奶娘,靳云鹤是个侍候男人的戏子,是被人压在身下操的。靳云鹤得知此事后哭了个昏天黑地,他的脸没了,这还是小事,可他再也见不到她了啊他小时心中唯一美好的愿景,被击了个粉碎,因此下定决心以后绝不做侍候男人的行当,等唱戏赚够了钱,他还是要娶她的小靳云鹤把几乎咬碎一口银牙,一直找机会报复,然而此事无凭无据,他也不敢乱说,只一次趁着阮凤楼犯了错,冲上去就把他劈头盖脸地打了一顿。那次打得十分巧妙,因此没有错处可找,也并没有被师傅惩罚。但从那次起,靳云鹤与阮凤楼的梁子,算是结下了第20章 贰拾 小蝴蝶靳云鹤哼了一声,等着戏唱完了,要把那阮凤楼叫出来看看。然而他给的钱虽然不少,看起来也像是个小少爷,只毕竟没有身份,同那些带兵的或是做官的还是没法比,因此直到靳云鹤等得快不耐了,开始频繁地看起表来,那阮凤楼挑了帘子才姗姗来迟。阮凤楼如今是个细长身材,越发女里女气了,在男人眼里岂是一个柔媚了得,靳云鹤看着,却只觉得娇柔做作得很。幸亏他离开得早,不然到现在可不也成了这副不男不女的模样靳云鹤半靠半倚在烟榻上看他走了进来,暗自冷笑。那阮凤楼似乎是个挺识大体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被收拾怕了,进来以后先低着头走到客人面前,不敢抬头看一眼。而等到他终于抬头看到靳云鹤时,却不可抑制地愣了一愣。“小蝴蝶”靳云鹤挑一挑眉,很是一副得意的样子,“坐这儿,给爷烧个烟。”他也没有怎么搭理阮凤楼,只是拍了拍自己手边那一处空儿,让阮凤楼坐下了。那阮凤楼平日里和各路人马打交道,有对他十分尊崇的,也有对他略有谄媚的,不过遇到那类死死要把他踩在脚下的,他是懂得如何做小伏低,毕竟有钱是大爷,给他好脸色那是人家有礼貌,没有也得受着。阮凤楼轻车驾熟地端起烟枪给他烧起了大烟,那捏着烟杆的手还是说不出的白净细嫩,乍一看也带了几分风姿。靳云鹤耐心地等他烧好烟,等他恭恭敬敬地递过来。然而真等他双手递了那烟枪过来,靳云鹤却接着随手朝地上一掷,烟杆啪嗒一声落了地,阮凤楼空伸着一只手,白玉似的细长手指尴尬地停住了。“我不吸这个,过来给我把烟点上。”靳云鹤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衔在嘴里。阮凤楼不说话,仍是规规矩矩地给靳云鹤点了烟。这次靳云鹤倒是没动手,只是凑到阮凤楼跟前,吸一口烟喷他一脸,而后道:“来一根”阮凤楼捂着嘴低低咳了两声:“谢爷的美意,我心领了。”靳云鹤一笑:“怎么,还怕倒嗓子不成”那厢阮凤楼只顾着捂嘴,摇头没有回话,因此二人便都沉默下来了。靳云鹤几番刁难,却都像拳头打进棉花里,有气没处撒,并且又看到阮凤楼一副乖巧模样,再一思索自己的所为,觉得有些没意思了,横竖自己现在也应了他的话,真成了个被人操的,认真计较起来,他也没说错,因此他换了一副嘴脸,端正坐起身来,想和阮凤楼认真聊一聊。“我说,你还认得我么”靳云鹤凑过去问道。阮凤楼仍是微微低着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又低了头:“自然认得。”“那你还记得我打你那次”靳云鹤哼了一声,他是想要好好说话的,然而话说到这里,他又没好气儿了。阮凤楼垂了眼睛,轻声道:“记得。”“那你给我道个歉,我就原谅你了,以后也不跟你计较。”靳云鹤一副大方的样子,睨了他一眼。阮凤楼抬头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嘴唇, 仿佛受了委屈一般,然而还是偏过头轻声说道:“对不起,爷。”靳云鹤最是看不得他这副模样,一下子便怒了:“抬起头来,大声点儿,你有什么可委屈的”阮凤楼咬着嘴唇不说话那次被打,他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也被冷落了半个月。身体受伤是小事儿,然而嗓子给喊哑了,心里也给打怕了,从此便被符小玉狠狠踩住,许多年不曾翻身。仍是低着头,眼圈有些红了。靳云鹤突然觉得很没趣,和这种人,还计较什么他那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本事自己又不是没见识过,两人小时候玩得多好啊,后来呢,哪还有什么后来。他其实是想原谅阮凤楼的,偏生他不肯服软,叫靳云鹤气得肝疼。因此他把床上的小桌拂到地上,茶杯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一气之下走了。走到一半,又折回来,硬生生扭着他的下巴非要看看他的脸,今天这一回,阮凤楼光低头了,他还没有趁机作威作福呢,想扇个巴掌就趁现在了。然而靳云鹤低头一看,阮凤楼的脸水白水白的,上面还有一道伤,被厚脂粉遮住了,大概他虽然表面风光,过得却也不好。眼圈是红的。顿时愣了一愣,他问道:“你哭什么”阮凤楼终于抬头了,虽是被靳云鹤扭着下巴,然而时隔多年,两人的眼睛对视着,阮凤楼哑着嗓子哭道:“爷,我知道您现在有钱有势了,您要是还惦记着小时候咱们一块玩儿的情分,就饶我这一回吧,我这脸,明天还要见人哪。”靳云鹤松了手,他最看不得别人哭了,尤其是个从小与自己一同长大的男人,还偏生哭得梨花带雨。靳云鹤也不再看他,烦躁地拂袖转身,在屋里踱了几圈,话锋一转又问道:“那符小玉现在如何”阮凤楼见他语气缓和下来,便也止了泪,又拿袖子沾了沾脸:“符小玉么,他十五岁就跟一个总长好了,听说后来又跟了日本人,现在”他看了一眼靳云鹤,“现在我倒是不知道了。”靳云鹤哦了一声,瞥他一眼:“你倒是过得不错,符小玉不在,捧你的人挺多吧。”阮凤楼偷偷看了一眼靳云鹤,发现他脸上并没怒色,心中隐隐找回了从前浑玩在一起的感觉,便也轻微得几乎没有似的抿嘴笑了一笑:“大部分人都是花钱看个热闹,那些手里有兵的,都是粗人,有钱有势的,也都看不起我们唱戏的,动辄便要打要杀,我们没有办法。”靳云鹤嗯了一声:“这倒是。”同时他想到了薛文锡,薛也是个有钱有势的,但和别人不一样,思绪一转又念及薛覃霈,心中抽了一下。“我倒是挺羡慕你。”阮凤楼接着道。靳云鹤笑了一笑,他笃定阮凤楼不知道自己现在干的勾当其实同他差不多。“我错怪你了,之前还以为你为了上位使手段害了符小玉,是我心眼小,总计较小时候的事情,咱俩还是和好吧,我有空来看看你。”靳云鹤转身要走,再耗下去自己也觉得没意思,阮凤楼这样服软,又哭了一回,倒显得他越发不是人了。如今的天河园已经不再是那个小桃园,除了小蝴蝶,再没有他认识的人。师傅走了,符小玉走了,所以他也该走了。然而阮凤楼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什么小时候的事”靳云鹤嗤笑:“行了,你也别装傻,你以为你那顿打是白挨的要不是你把小玲儿赶走,我至于对你下那样的狠手么我都已经原谅你了,你还怕什么。”阮凤楼突地变了脸色,急步前来拉住了靳云鹤的手,看着他一字一句问道:“你说什么我赶走了小玲儿”靳云鹤也不笑了,他看着阮凤楼突变严肃的脸色,突然意识到什么,愣了一愣而后问道:“不是你”阮凤楼却突兀地笑了一声,跌坐回了床上:“原来是这么件事,我当咱们玩得这么好,你却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呢。”靳云鹤顿时便黑了脸,低声骂道:“妈了个x的,那就是符小玉了。”二人同时默契地噤了声,靳云鹤拉着一张脸出去了,小齐如同一个影子,也跟着走了。此时天已将暗,靳云鹤跨进车里坐下,砰地一声关了车门,兀自不再讲话,心中乱得如同一团麻,不知该说什么。老王似乎在耳边又嗡嗡地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第21章 贰拾壹 再回首靳云鹤到家的时候,薛文锡正靠在沙发上看报纸。“去哪儿疯了”薛文锡淡淡问了一句,没有抬起头,“薛覃霈和你在一块儿么”靳云鹤没说话,径直走过去靠在沙发一边,搂住了他的腰。薛文锡终于放下报纸,也回搂过去,低头问道:“怎么了”靳云鹤摇摇头:“我回了一趟天河园。”薛文锡心里咯噔一声:“怎么”靳云鹤此刻已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没有心思探究薛文锡的往事,而是心情非常不好地把脑袋埋在薛文锡怀里钻了钻。薛文锡却是心里打鼓,只面上假装平静地拍拍靳云鹤的头:“小猫儿似的。”靳云鹤仍是没有说话他心里实在是太乱了,乱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薛文锡见他没了动静,便伸手拿起报纸继续看了起来他心中是有些不安的,如今日本人对于中国的野心可谓昭然若揭,一只脚已经跨进东三省。虽然自己的势力是在这个英租界之内的,一时还与日本人无关,但是整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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