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变凉,终至冰冷当年她是怎么做来着傻傻地等待,直到身体僵硬内心麻木,最后蹒跚着回了卧室,半夜却发起了高烧。如果不是第二天阿姨过来收拾房子,多半她会成为早夭孩子中的一员。半晌,贺甜甜缓步上前,将桌上的茶水倒掉,走进厨房,将电源线拔下,盛了一碗粥。接着,她有些艰难地回转身来,走到窗前,环抱住那个小女孩。轻声道,“去吃点东西,然后好好地睡一觉妞妞要乖,不要让妈妈担心。”她掩去眼中湿意,抱起小女孩瘦小的身躯。让她坐在桌前,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喝完,然后看着她呆呆地转身去了卧室。关门的声音轻轻传来,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缓缓而下。不管多少年过去,那一年的那一场雪。始终都下在了她的心里,让她至今依旧冷地浑身颤抖。不同的是,她终于学会了自我保护,给自己的心脏撑起了厚伞,而不是任由那冰冷的雪花在体内肆虐。终至覆盖。贺甜甜轻叹,终究会过去的,即使成为遥不可追的回忆留在了心底,再刻骨铭心,也依旧是属于了过去。她睁开双眼,赫然发现场景转换,依旧是一个客厅,但到处都是书本。层层叠叠地拥挤在地上、椅上、桌上。一个年轻女子正坐在角落里,手上捧着加西亚马尔克斯的著名小说霍乱时期的爱情,面色苍白。手指痉挛。橘黄的灯光洒在她的身上,不失柔和,却寂寞如霜。贺甜甜苦笑,明知道这也是虚假的场景,可是她的心底仍旧忍不住微微酸涩起来,为那逝去的时光。以及生活在其中的她,还有那曾经也绚烂之极的爱情之花。那是她和秦云正分手的第二天。清晨醒来的她茫然无措。机械地洗漱之后,便蜷缩在客厅的毛毯上发呆。光线从明亮转至暗淡。白日的喧嚣变作深夜的寂静,她枯坐了十几个小时,却无从发现。直至随手翻起身边的那本书,看见他们曾经一起分享的爱情小说,她那迟钝的神经末梢才传来阵阵痛感。起初是微弱的,缓慢的,然后便是犹如蝉鸣之后,垂死般迎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尖锐得让她心脏骤缩。等到漂浮在空气中的微尘在黑夜里扑面而来,她才掩面低泣,任由眼泪汹涌而下,湿透了手中的纸张。从前的一幕幕,就如画卷一般徐徐打开。往昔的甜蜜与争吵,一点一滴地呈现又渐至消失,伴随着黑夜的始终是那无声的哽咽贺甜甜卷起衣袖,沉默地开始在客厅忙碌,将散乱的书籍收起,分门别类地放进书柜。她忙碌了很久,收完了书籍又里外打扫了一遍,直到客厅重新变得清爽洁净,才终于蹲在女子身前,递过去一条热毛巾。“真傻。”她听见自己对着那个似真似梦的女子轻叹,“天下就没有过不去的坎。这只是你人生中的一个小小场景而已,值得你郁郁寡欢惦记至今吗”她看着从前的自己接过毛巾,将脸埋在热气里,没有在意,开始慢条斯理地梳理起记忆中的长发,直到一丝一缕地收拾好,才站起身来。“我要走了,妞妞再见。”贺甜甜抿了抿唇,视线从女子的面容移开,缓慢地扫过客厅里的一桌一椅,一花一草,终于是闭上了双眼。再也不见了,我亲爱的你即使再眷恋往昔,也该与你做个告别贺甜甜以为,她已经收拾好了,可是睁开双眼的她,却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大海。在一望无际的蔚蓝之下,掩盖着的是那无法言说的寂寥。“妞妞,你回来了”“你说过要来陪我,现在终于要来了吗”“长大了,都不认识了呢,这里好冷,我好想你。”“不要怕,来,到我的怀里来,妞妞好乖,还跟小时候一样呢。”看着远方的女子,贺甜甜似悲似喜。是啊,还跟小时候一样呢,她还是那样的温柔可亲,而自己,还是那样的渴望她温暖的怀抱“妈妈”她喃喃自语,终于踉踉跄跄地向着远方奔跑而去。好久好久不见了、第276章 云遮雾绕她心甘情愿地沉沦,只为投向那久违的怀抱。冰冷的海水漫过了她的膝盖,爬上了她的腰肢,接着很快就攀上了她的肩膀、脖子、下巴、嘴唇、鼻子“哼”一阵冰冷刺骨的寒意自手腕而来,贺甜甜却置之不理。有什么关系呢如果她的母亲需要她的陪伴,而她又贪恋母亲的怀抱,那么就这样一直沉下去,有什么不可以“蠢货”是啊,她蠢,所以才会跟着贺秉诚离开了她病重的母亲,在接到母亲骨灰的时候还天真地以为收到了来自父亲的第一份礼物,手舞足蹈笑靥如花;她真够蠢的,醒悟之后将那无耻的一面深埋于心不敢面对,魂至星际之后以为得到了母亲的谅解,日日夜夜的思念随着新生活的开始而日渐淡薄她不愿意时时刻刻地念着从前,想着从前,她十分想要深藏甚至埋葬过往的一切,她极度渴望在星际时代得到自己的幸福。她以为她得到谅解了。她以为她已经够格了。她以为她释怀了的可是,世间一切深爱孩子的母亲,都会宽容孩子的错误,但这并不代表着,世间一切眷恋母亲的孩子,都会理解母亲的深爱。一针一线,一饭一食,那曾经的絮絮叨叨,那曾经的殷殷嘱咐,终有一日,会在不知不觉间,被岁月掩盖。然后悄悄地,随风而逝。有多少次温柔的目光我们不曾注意呢有多少个陪伴的日夜我们从不曾留心从来,母亲比我们所以为已经付出的,要付出地多得多;从来,母亲的默默付出唯一的祈求就是我们的幸福安康也许她是得到了谅解。却依旧是不够资格的;她所有的释怀,也只不过是更深层次地隐藏与躲避罢了。“妈妈”她想母亲的,很想很想,尽管她已经不会再偷偷地躲在被子底下悄悄思念。有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到大海,然后混着海水灌进了她的嘴里,又苦又咸。让贺甜甜的心一抽一抽地疼。她已经好久没有梦见母亲了,自从她越来越融入星际时代,母亲的身影就渐渐地消失在了她的梦中。贺甜甜拼命地伸出手去,想要拥抱住眼前这个温柔可亲的女子,可是不管她怎么伸手去够。她总是抓不住那一片曾经的温暖。那么近,却又是那么的远。近得仿佛咫尺,远得好似天涯。“来啊,来啊,我的孩子,到妈妈这里来。”那慈祥的面容,熟悉的音调,让贺甜甜止不住地落泪。尽管双眼早已被海水冲刷地酸涩无比,她却依旧大张着,眨也不眨地看着对方。“很抱歉。我的孩子,妈妈的新家有些冷,希望你不要嫌弃哦。”女子越来越往下飘,贺甜甜着了魔般,跟着往下越潜越深,她始终都没有够上母亲的身影。她不敢停下来,也不想停下来。这一次。她再也不要抛弃母亲,让她独自长眠了。这一次。即使去的地方冰冷彻骨,她也甘愿沉沦。贺甜甜的思绪飘远,任由海水没过她的头顶,渐至黑暗她抓住了在神思不属的某一个瞬间,贺甜甜紧紧地抓住了一片衣角“妈”她想要欢呼,却拼了命也没有发出声音,努力撑开双眼,却惊恐的发现,母亲的身影不见了可是明明,她手中还握着那一片凉凉的衣角,相较于冰冷的海水,给了她无比的温暖,也因此让她心生无限喜悦“哗啦”贺甜甜惊慌失措地从海面上冒出头来,四处张望却依旧没能见着母亲的身影,她立刻深呼吸,然后屏气,猛地一头扎进海中。可是这一回,她再也没有能够往下深潜,在一米的地方,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形成了真空似的隔膜地带,将她与深海牢牢阻隔。她一次一次地试着破开,却没能成功,绕也绕不过去,撞也撞不下去,直至最后筋疲力尽头破血流,却只能停在海面上,看着深海束手无策。“妞妞,你不愿意吗你后悔了是不是”“妈妈一个人在这里,好冷,好黑,好想你”贺甜甜痛苦不已,看着母亲的身影重新出现,却随着声音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了深海之中。“不,妈妈,妈妈”“我愿意的,妈妈,我愿意的。”“我想你,妈妈,不要走,我想你的,妈妈”“我不要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妈妈,你不要走”明知道眼前的是虚幻,贺甜甜却无法控制心中的恐惧与不舍,她的精神力突然暴涨起来,雷精也顺着她的心意冲出了身体,伴着她的精神力直直地往那隔膜而去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两次不行,那就三次,三次不行,那就四次“蠢货,那是幻象”一袭绿衣突然出现在了海面,正是入世修炼的青葵蟒小花。贺甜甜放佛没有看见他似的,仍旧不要命一般往下直冲,即使鲜血淋漓,也在所不惜。“你的母亲不会希望见到你今天这一副蠢样的,如果你还有那么一点理智,就应该放弃沉溺,从幻境中出来。”贺甜甜不停,赤红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下方,精神力一波一波地往下冲击,雷精感受到她的意志,也以大无畏地精神勇往直前。“你够了,这样会伤害到雷精”青葵蟒一指点出,贺甜甜的身形瞬间停滞。“放开我,放开我”她狠狠地瞪着他。如果眼神可以化为利刃,那么她发誓,此时此刻,她一定要将阻碍她的人斩于刀下“这只是幻象你如果执迷不悟,只会就此沉沦。”贺甜甜咬牙切齿。“我心甘情愿,与你何干放开我,不要多管闲事”绿衣皱眉,耐心丧失,“随你。只是你干扰了雷精这等天生之物的修行,我却不能视而不见。”他的身影消失了。重新幻化为绿镯,套在了她的手腕上,却并没有松开对她的禁锢。贺甜甜目眦欲裂,这一刻,她所有的不甘与怨恨。还有那不为人知的愧疚与忏悔,全都一起迸发出来。怨念齐聚,煞气外放,禁锢轰然碎裂,她的攻击迅速来到一米下的隔膜处,瞬间击穿阻挠只是她来不及欣喜,那一袭绿衣就再次出现,并重新将她的身形定格。这一次,连她的面部表情也没有放过。“不自量力。就这么一个小小幻境,就能引得你心魔频生自寻死路。真是蠢笨如猪。”他语气轻蔑,眼神却极其淡漠地扫过她的嘴角,在那里,鲜血正汨汨而下,正是气急攻心,流出的心头之血。“你知道什么”贺甜甜虽然不能动。就连表情也还可笑地维持着一点欣喜的状态,可是却不妨碍她说话。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就好似没有得到过母爱的人,永远也无法得知母亲的温暖一样。“哼。不过就是舐犊之情。我不用知道,也不屑知道。”绿衣再次抵住雷精的进攻,丢下一句好自为之就再次化身为镯子,只余了贺甜甜独自呆在禁锢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她四肢僵硬备受煎熬的此刻,正有几个人对着监控视频议论不休。“奇怪,怎么这个考察点会一直被雾气遮盖”成千上万个视频中,形色各异的新生们正进行着最后一轮入学考察。他们就如贺甜甜一般,也进入了千奇百怪的幻境当中。有人哭、有人笑,有人畏惧、有人勇敢,有人颓丧、有人得意,有人安静而坐、有人手舞足蹈,有人大惊失色、有人从容淡定期间表现,不一而足。可是不管是那些仍在幻境当中,还是已经结束幻境成功出关的新生,他们的考察情况都是透明的,过程种种,都一一被学校主脑记录在案,呈现在了联盟第一军校机密人员的眼前。偏偏却有人打破了这一个常规,云里雾里的考察过程,迷惑了学校主脑,也惊诧了一群机密人员。“这考察点进的是哪家的孩子”有人问自然有人回答,于是贺甜甜的资料很快地摆在了各人眼前。“女的”“平民百姓”“听说她与叶家老头子关系匪浅。”“哼,听说叶世天当她是个宝,这些年一直围绕着她转,对她就跟亲孙女似的。”室内一阵安静,几息过后又一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