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孩子,但他知道失去至亲是怎样的痛苦,想到这他多了份同情。“我在很小的时候妈妈就死了,她总是很晚回家,好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她没死,觉得她其实一直在工作,我睡着了她回家,我睡醒前她走了,我这样觉得有一年多的时间,后来忌日那天哥哥带我去看她,等我看到墓碑的时候我才忽然想起来,原来她早就死了”奥帕叹了口气,原来撕心裂肺的往事,如今回忆起来好像隔着层棉花,过滤了大部分苦楚,时间真的能磨灭一切。“你爸爸呢”伯爵夫人问。奥帕摇了摇头;“从没见过。”伯爵夫人看着他,嘴唇眼睛统一都缓和了下来,好像瞬间摒弃了前嫌,与奥帕站在了同一个立场上。“就你们兄弟俩”奥帕点头;“嗯我哥哥也没见过,好像我们俩是凭空多出来的,我小时候问过妈妈,她每次都很敷衍,时间长了我也就不问了。”“我恐怕你是私生子,”伯爵夫人说。“可能吧,没人要的私生子,也许我也去上个什么军校他就回来认我了,”奥帕自己打趣自己。伯爵夫人听了轻笑几声;“那首先你哥哥要摔断腿才行。”这下轮到奥帕笑了。二人笑着,都没说话,伯爵夫人笑着笑着,发起了呆,像是在回忆什么往事,在奥帕以为她是要犯疯病时,又忽然开了口。“我第一次见瑞塔的时候,我跟他说的和跟你说的话一模一样,只是说到伯爵时他大声的反驳我,好像很愤慨,那时我就知道,他没救了,完蛋了,以后他的下场只怕会比我还惨,我原以为他会把那些坏话说给阿林听,可他没有,只是从此以后我再没见过他,”说到这伯爵夫人幽幽地叹了口气,望向奥帕;“我承认他有一些头脑,但都是小聪明。”“没有这些小聪明我们早就被饿死了,”奥帕不喜欢听她这么说瑞塔;“你不知道那些小城市生活起来多困难,贵族打仗我们只有做炮灰的份,哪像你,发个疯还天天有人送饭。”“哈哈哈哈哈”伯爵夫人被他这句话逗笑了。奥帕看着她笑,觉得有些刺耳。“小子,你叫什么”“奥帕布鲁斯,”奥帕说完,低声嘱咐;“你可别跟人说我来过。”“我说了又怎么样”伯爵夫人反问。奥帕皱起了眉头,心想她不会真要说出去吧。奥帕强作镇定,装出不以为然的模样;“没什么,会很麻烦,反正别人也不会信疯子的话。”“那可不一定,”伯爵夫人得意的摇摇头,似乎有心逗逗奥帕;“你见过条理清晰的疯子吗虽然我不能出去,但每天康斯坦还要给我送饭我不是没长嘴。”“你那个哥哥和老管家似乎关系不大好,要是我一不小心说出去什么那可怎么办呢”“比如阿林最在意的身世问题被你知道了你说那个小心眼儿的恶棍会怎么办”奥帕脸色一变,腾地站起身,嘟囔道;“疯子”边走边说;“你这么坏心眼比伯爵也好不到哪去你就在这呆着吧”说着,奥帕的步子在伯爵夫人的笑声中越走越快,直到跑起来。他一口气跑到了白木屋,发现一楼的大门居然锁了起来,也许是入冬的缘故,一楼的门房为了保暖在晚上都会锁起大门。奥帕又是敲门又是叫喊,除了得到几句模糊的骂声没有任何结果,愤慨的奥帕没有办法,还好他住在二楼,他费劲的爬上树,踩着一节细脆的树枝攀上了自己屋的窗口,在他脚离开的瞬间树枝断了,奥帕险伶伶的扒着窗框,一点点推开了窗户。二十一奥帕又有了满腹的心事。事后奥帕越想,越觉得那个伯爵夫人古怪,要说疯,自己跟一个疯子聊了这么久也算少见,哪有这么有问有答还会吓唬人的疯子要说没疯,她的一举一动和所说的话都有种难以相信的感觉,而且奥帕不觉得她会是一个能伤人的疯子,她的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特有的贵族气,连她坐下后腰板都是笔挺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在伯爵脑袋上留疤的人想到这,奥帕觉得她被关起来不可能只是因为疯,看她对伯爵的那个态度想必两人没少结仇,伯爵也够绝的,一个大活人被他关在阁楼上,一关就是将近10年,家里的佣人就算不知道也得有所耳闻,而这么多年居然没人救她,也没人提起过她,什么人禁得住这样对待,伯爵夫人就算当年没疯现在也得神经了。奥帕摇摇头,跟原来一样,他恨不得再找人问一问说一说,但是经过瑞塔的警告,这次他老实了,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双眼睛被憋得晶亮,看人都带着力度。奥帕把满肚子的想法化为力量,整个下午都在捣土豆泥,等晚饭时已经手疼的端不住盘子了。厨房的人很闲,伯爵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基本上吃完晚饭大家就没事了,纷纷回屋打牌赌钱玩。奥帕跟他们玩过一次,没几把就输的一分钱不剩,奥帕这才知道人家是故意给他下套赢他钱,从那以后无论别人怎么邀请他都绝不参与,丹曾表示可以教教他老千的手法,但奥帕依然婉拒,不为别的,就是心疼钱,哪怕是一个钢子他也不肯多掏,哪怕是只输一个铜子的风险,他也不肯承担。既然不跟他们打牌赌钱,奥帕就要找点别的消遣,毕竟这么早回白木屋也没事干。冬天夜晚来得早,葡萄园里拉起了电灯泡,点亮了葡萄架之间的羊肠小道,从上面俯视,好像一条稀疏的银河。奥帕甩着酸疼的双手,行走在稀疏的银河之中,他边走边抽抽鼻子,发现葡萄园的甜味更浓了,其中还参杂着发酵的味道,闻起来并不醇厚,但有水果特有的清新,这是今年酿制第一桶葡萄酒的气息。奥帕轻车熟路的来到葡萄园中间的那片空地,路过一片空荡荡的葡萄架,早些时候这里全是沉甸甸的葡萄,这么大一片葡萄园,这么多葡萄,仅靠着有限的人手在几天内全部采摘干净,奥帕想想都替弗雷累的慌,要是弗雷跟自己一样也在厨房就好了,又清闲又能填饱肚子,弗雷小细胳膊小细腿的,还干那么多的活儿,看着实在可怜。奥帕本以为没了太阳葡萄园能清闲点,不想弗雷还是忙。“修道院要的葡萄酒,总共10桶,”弗雷数了数卡车上的橡木桶,接着灵活的从半人多高的卡车上跳下来。“去两个人就行了,那帮修士力气大得很,橡木桶又结实,给个木板就能滚下来,”弗雷的叔叔边说边指挥。一个站得笔直,皮肤好像一棵干枯的白桦树的修士开了口;“愿主保佑,10桶恐怕不够。”“啥不够你要还多少再多可就对不上账了”弗雷的叔叔叉着腰,跟这个干瘦的修士讨价还价。“愿主保佑,15桶,下个月初就是主的诞辰,修道院要有一场盛大的晚宴,”修士说着,还拿起胸前的项坠亲吻了一下。“不行,10桶,”弗雷的叔叔连连摆手。“愿主保佑,15桶,”修士面不改色。“11桶”弗雷的叔叔皱起眉毛,开始摸自己的胡子。“愿主保佑,15桶,”修士来回换着脚步,声音不急不缓;“这是献给主的礼物,我们的金币都是听过圣歌的。”弗雷的叔叔使劲儿吸了口气,脸和肚子都撑圆了。就在二人讨价还价之时,奥帕和瑞塔一起跑到了卡车上面。“你说那个幽灵,是伯爵夫人”弗雷眼睛都瞪圆了,一脸的难以置信。“没错,瑞塔告诉我的,她自己也承认了,”奥帕把那天晚上的见闻从头至尾跟瑞塔描述了一遍,中间略过了伯爵的真实身份。结果弗雷的反应跟奥帕一样,对伯爵夫人深表同情,但同情的有限,他很快就改了话题。“你这次跟我一起去修道院吧,”弗雷抓着奥帕的胳膊,眼睛冒光;“去了修道院我们可以多在外面待会。”“可以是可以,不过修道院有什么好玩的。”“当然不是修道院,是去安萨雷郊区,那边有个市场开的很晚,给他们送完酒就去那边玩,等到市场闭市了再回来,每次都这样。”奥帕听了这话也跟着眼前一亮,转眼间也好几个月了,自从来到庄园到现在他还没出去过,而且他从没以参与者的身份去过热闹的场所,都是以小偷的身份去。弗雷的叔叔终于跟修士谈好了价钱,后来新续的5桶要了3倍的价钱,修士很不满意,然后掏了钱包,几个跟着讲价的果农暗自感叹,修道院真有钱啊。这些酒是以伯爵庄园的名义卖出去,然而获得钱却一分也不上交,算是葡萄园的一项重要外快。弗雷的叔叔看见了奥帕跟着上了车,以为是瑞塔派他来,目的是想要从中分杯羮,顾及到瑞塔是伯爵红人的身份,弗雷的叔叔怀揣着满心的不悦也没敢说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奥帕坐在橡木桶上,随着卡车扬长而去。跟着一起送酒的是个瘦高的年轻人,说话慢吞吞絮絮叨叨,一路上跟弗雷说着没营养的口水话,奥帕裹紧了外套,整个人前倾靠在弗雷后背上,下巴搭上他的肩膀,听得昏昏欲睡。开了不短地一段路后,修道院到了。修道院跟奥帕想象的有些差异,他本以为是十分雄伟辉煌的,不想却是苍老而肃穆,建筑风格跟伯爵的庄园很像。卡车从修道院的后门进入,刚关上大门,几个修女迎了上来,开始忙着卸酒桶。酒桶笨重,奥帕没经验,本想给弗雷帮忙,结果费劲巴拉的搬下来一桶还被砸了脚,一声惨叫后奥帕金鸡独立的靠墙站了。弗雷和瘦高青年显然是老手,二人看着都比奥帕瘦,但跟螃蟹一样肌肉长在了骨头里,二人合力一桶桶的往下搬,步伐稳健用力一致,几个来回就将酒桶全都卸下了车,然后修女点清后再将酒桶挨个放倒,一路滚着就去了仓库,看的奥帕很是惭愧,脸和脚面一起发烫。“你可真娇气,”弗雷忙完,开始打趣奥帕。奥帕苦笑;“哪能跟你比呀,没想到你个子不大,力气真不小。”“从小练的,我觉得我就是被压得不长个了”弗雷说着,撅着嘴摸了摸自己头顶。修道院不用电灯,还用传统的油灯蜡烛照明,二人站在后门的门廊中,被头顶的风灯照的斑驳恍惚。奥帕背靠着墙壁,借着昏黄的光线看向弗雷的脸,弗雷的脸有些娃娃腮,好在眼睛够大,嘴巴够小巧,所以看着不显脸胖,金发被他扎成一把小刷子,几绺不服管的挡在鬓角额头,恰到好处的修饰他漂亮的五官。奥帕用眼神仔细描画这弗雷脸上的线条,看画一样认真专注。“你看什么”弗雷被盯得不好意思,抬手不自然的摸了摸脸。“看你好看,”奥帕笑得自然,说的也大方,反而让弗雷没有了尴尬的感觉。弗雷不尴尬了,就起了玩儿心,他一把拉着奥帕就往修道院里走;“汤尼去取钱了,咱们不用在这等他,先去里面的花园转一圈。”弗雷笑的柔和,带着股孩子的天真劲儿,很具有感染力,奥帕被他拉着走,心都给他笑晕了。鲜少出门的两人嘻嘻哈哈的在修道院里跑着,奥帕一时忘了脚疼,还连跑带跳,期间使坏,凭着他身高腿长的优势连拍掉了好几盏油灯,在一阵破碎声后,二人跑的更欢了,一路跑到了修道院的花园。此时正值冬天,花园里没有风景可看,也就一些黑细的枯枝,一群枯枝的簇拥之中,是一尊大理石的神像。神像站立,头微微低垂,闭着眼睛,是个安详的老人。二人忽然闭了声,静静地走近瞻仰,片刻后,奥帕将嘴对准弗雷的耳朵低语;“你看,他刚才眨眼了”弗雷顿时被吓得倒吸口冷气,连退几步,奥帕被他这反应逗得趴在基石上一个劲儿笑,弗雷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气得他对着奥帕的屁股就是一脚,不想这一脚踢出了奥帕的一声尖叫。“哎哟天哪”奥帕揉着自己的屁股,一脸惊愕;“你怎么这么大劲儿哎哟嘶踢死我了。”弗雷看他的狼狈模样心里甚是得意,狡黠道;“让你吸取点教训,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吓唬人。”“你踢哪边不好,非踢被砸了脚的那边”奥帕无师自通,靠着神像耍起赖来。“是吗”弗雷立刻变了个关切的表情,走近奥帕抚着他的胳膊;“那另一边也踢一脚,两边平衡一下。”奥帕怪叫,没想到看似老实的弗雷还有调皮的一面,正要还嘴,奥帕的注意力被弗雷脸上的白点吸引。“下雪了”奥帕伸出手指,抹掉了弗雷脸上的小雪点。二人一同抬起头,昏沉的天空中,缓慢无声的飘撒起细细的雪花。初雪太轻太薄,落在地面上都没有痕迹,而落在神像上却折射了细小的亮光,弗雷的金发在细雪的装点下也有了光。万籁俱静中,奥帕产生了错觉,时间停止了,什么都停止了,夜鸦保持着回巢的姿态,雪悬在半空中不再下落,只有弗雷瞳仁中的那点星光,在像火焰般的颤动。奥帕忽然听见了自己的心跳,这声音就好像雷雷鼓声,越敲越响,振奋了他的斗志,他激动起来,双手抓住了弗雷的肩膀,感受着丝丝冰凉沁入他的手心,钻入他的血管,跟滚烫的血流相撞击,点燃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烟火。弗雷的肩膀,隔着衣服感受到了奥帕的暖意,这暖意烘烤的他又热又麻,弗雷从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