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饭盒,然后用筷子敲打秦子的课桌。“秦子,午饭时间到了,快起来。”少年不断催促着,但声音刻意放低,不太敢大嗓门。秦子没有理他,只是指头动了动。陈禄见黑皮姑娘还没有要吃饭的意思,好心的问:“你的饭盒呢”“我等表哥来了一起吃。”孟苏指了指脚边的两个保温桶。“哦,你先吃吧,他是班长,说不定被什么事耽搁了,你吃你的,他吃他的。”陈禄提起其中一个保温桶,打开盖子,将筷子递给她,丝毫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孟苏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说了声谢谢,就接过了筷子,看着热腾腾的饭菜却并没有动口。她拿笔戳了戳秦子的手背,用着她那蹩脚的普通话问候少年。“秦子,起来吃饭。”语气熟稔的仿佛他们相识已久,她语气十分轻柔,但声音却不小,话语间还带了一丝督促。只是谁也没看到少女眼中无边的宠溺,她的眼神像床棉被,温柔的盖在少年的身上。秦子没有动,陈禄和孟苏都以为他还没醒,只是谁也没看到他慢慢睁开的眼睛。这是孟苏和秦子说的第一句话,虽然很普通,但日后的无尽岁月里,少年依旧记得有一个长得很难看的少女,轻声细语的喊他起来吃饭。“别叫了,他起床气很严重的,小心他待会儿骂你,他醒了自然就会吃饭。”陈禄太了解秦子那可怕的起床气了,曾经有一次他吵醒了他,秦子就把他那些有颜色的碟片全部都销毁掉了,气得陈禄敢怒不敢言。“不是,秦子没有带饭盒,我想叫他一起吃。”孟苏早就注意到少年的脚边没有保温桶,潜意识里觉得,她必须照顾好他。“我靠,他没带饭盒你都知道,我说你们小姑娘一个两个都是怎么回事长得好看的难看的,聪明的傻气的,怎么都喜欢这妖孽啊。你才第二次见他,就要将饭双手奉上啊,瞧你那点出息”陈禄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孟苏。嘴里发出啧啧声,哀叹得不得了。“不过你白费心思了,秦子从来不接受女生的礼物,不可能吃你的饭,你自己吃吧。”陈禄摇了摇头,似乎料定了黑皮姑娘在向秦子献殷勤这条道路上惨淡的未来。孟苏丝毫没有气馁,连嘴角弯曲的弧度都没有变过。她默默的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冷包子开始啃,这是早餐吃剩的。“没事,我有这个吃。”少女满足的咬着冷包子,笑得眉眼弯弯,她立马把保温桶盖好,生怕热气跑了出去。“你这还没开始就在这充当小媳妇的模样,可惜啊,秦子是看不到了。啧啧。反正饭菜你不吃了,那就给我吃吧,我看中里面那个卤蛋了。”陈禄正准备拿过饭盒,一只细长的玉手伸过来,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好看,粉泽如珠,皮肤白腻细滑,隐隐看得到青色的静脉。“陈禄,那是我的。”少年慢慢抬起好看的头颅,眉眼精致如画,面胜桃花,梨白色的面孔光泽细腻。唯有那双眼睛依旧好看得让人不忍直视,仿佛多看一眼就是罪过。颠倒众生的色相就这样呈现在她眼前,声音有种刚睡醒的慵懒,说不出的性感魅惑。唯有那语气笃定非常,声音不大,却毋庸置疑,让人生出一种这饭盒天生就该是他的感觉。陈禄有些微怔,傻了眼,指着这饭盒说不出半句话。孟苏立马反应过来,笑得眉眼灿烂,少女眼底的温柔如深海潮涌。她白玉细瓷般的牙齿在黑色的皮肤下显得越发晶莹亮泽。秦子跟她眨了眨眼,露出孩童般调皮的神色。“那我开吃了。”他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仿佛这餐饭菜再香不过。突然他抬起头来,看到孟苏手里的冷包子,夹起了那个陈禄肖想已久的卤蛋。“张嘴。”少年挑眉说。少女魔怔的张开了嘴,于是下一刻嘴巴就被一个卤蛋塞得满满的。“快吃”少年催促着,盯着她的嘴巴看。孟苏笑得像个得到老师夸耀的孩子,快速的咀嚼着。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像一只兔子,显得很可爱,眉眼像是沾染了细碎的阳光。陈禄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用筷子指着他们两个,半天说不出话。突然身后传来一个薄凉的声音,有些低沉但带有丝丝的怒气。“孟苏,你长本事了”孟归承一进门就看见秦子和孟苏的互动,两人说不出的默契,连空气都暧昧起来,像糖一样融化粘稠,带有一股子香甜。少年少女眉眼温柔似水,仿佛天地之间,万事万物皆为草木,独剩他们自己。你望我一眼,我念你一生。他心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似是被蜜蜂蛰了一下。很多时候,我们见不得两个人好,并非是喜欢其中一个,而是嫉妒那种感情,嫉妒他们拥有自己得不到的感情。而他孟归承就在嫉妒,他嫉妒两人眼里只有对方的那一抹温柔。他活了十八年,吃穿不愁,生活富裕,是孟家唯一的男孙。他有着出色的家境,出色的外表,出色的成绩,然而却从来得不到一段出色的感情。父母的貌合神离,奶奶心心念念那个十几年未归的女儿,妹妹的娇纵跋扈。哪怕从小到大,他和秦子陈禄一起长大,但秦子对陈禄永远都更亲昵些。不是没收过情书,美女的求爱,但他却无感。因为大家喜欢的永远都是那个温文儒雅的少年,他得时刻保持微笑,永远活在框子里。他不可以任性,不可以说脏话,不能像秦子一样上课想睡觉就睡觉,不能像陈禄一样有什么就说什么。老师的喜欢,同学的喜欢,少女们无知的青睐,全部都不是他想要的。因为深刻的明白,大家喜欢的那个不过是他最好的那张脸,他背后的阴暗,没有人知道。但明明是亲手杀掉自己母亲的少年,为什么就能让那个乡野丫头温柔对待。如果要讨好,她最该讨好的难道不是他吗。她明明那么粗鄙,肮脏的身世,不堪的过去,难看的外表。可为什么这样一个人也瞧不起他,她看他的眼神永远都是冷冰冰的漠视。凭什么连她这样卑贱的人都可以活得比他自在,比他快活,他真的很不甘心。少年内心的愤怒与怨气如墨汁一般浓稠散乱,弥漫了整个心脏。孟苏看着孟归承一步步走来,他一靠近,她就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冷气,冻得骨头都咯吱作响。少年眼神冰冷如寒刀,一刀刀刮在她身上。她在想,如果他身上有刀,他会不会毫不犹豫向她砍来。作者有话要说:、被欺负了“表哥,吃饭了。”孟苏把脚边另一个保温桶拿出来给他。同样的声调,但语气与刚才完全不同。她的笑意一下子全部收敛,拿起那个冷包子坐在位子上吃,中途还不停的喝冷水。一副难民的模样,但她的神情却不见悲伤,自然而坦荡,没有委屈,没有喜怒,不显山,不露水,神态怡然自得。孟归承并没有打开饭盒吃饭,只是皱起眉头,眼神冰冷。秦子没有理他,继续心安理得的吃着饭菜。陈禄这才打破沉默,“我勒个去,秦子,你竟然吃了黑皮的饭菜,你睡傻了吧,她是黑皮啊”少年没有抬头,继续埋头痛吃,淡泊的回了句:“我知道,那又怎样。”陈禄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是你情我愿的事。但是他在心里还是给孟苏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这妹子真心很牛逼,一来就把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秦子给搞定了。孟苏在他回答那句,我知道,那又怎样的时候,心头没来由的一暖,像是被谁拿熨斗给烫得服服帖帖,舒服得不得了,心头比吃了一百颗糖还甜。原来,他不在乎。不在乎自己的无事献殷勤,不在乎自己尴尬的身世,不在乎自己丑陋的外表。他没有说一句谢谢,但他的所作所为却让人无比窝心。孟苏想,这个少年真的很稀罕,让她一辈子吃冷包子她都愿意。“孟苏,你现在吃冷包子是想表示自己过得多凄惨,我们孟家对你有多不好吗。给你热菜热饭你就拿来献殷勤,送你来学校是读书的,不是来倒贴的。”孟归承终究还是忍不住当面呵斥了她,他就是看不惯她明明过得不好,为什么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孟归承,滚回你自己班吃饭。”秦子把筷子一甩,仿佛下一刻怒意就要喷薄而出。少年好看的眉毛挤在一起,吐字清晰,声音不大,但气场吓人。陈禄明显感觉到周围空气降到了一个冰点。孟苏望着秦子,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但这一刻陈禄突然很讨厌她,因为她,自小一块长大的发小就此吵架,有了隔阂。而孟苏就是那把刀,一刀劈开了秦子与孟归承的距离,从此,再未靠近。“孟苏,你真厉害”孟归承说得咬牙切齿,最后那句你真厉害,一字一句,怒气冲天。说完他就走了,从头到尾没有摸过饭盒。孟苏见他走了,拿起筷子就开始吃他的饭菜,一副无知无畏的模样。“孟苏,你确实厉害,我小看你了,一来就让秦子和龟丞相为你吵,亏你还吃得下去”陈禄气愤得也甩下筷子,出了门。孟苏估计他是追孟归承去了,继续吃着饭,喃喃的说:“不吃浪费了,吴妈特意做的。”没人看见秦子微扬的嘴角,他同孟苏一样,继续吃他的饭菜。两个人从头至尾都没有交流,甚至没有抬头看对方一眼。但气氛一点都不尴尬,十足的默契,像是相处多年的夫妻。只是画面十分诡异,一男一女相对而坐,专心致志的吃饭,少年美貌倾城,少女肤黑寒酸,但气氛却十分和谐,仿佛天生的契合,似是太极黑白双鱼,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于是第二天全校就传开了,新来的乡下野丫头勾搭上了校草秦子,并且让校草和学生会主席横目相向。陈禄自那以后就没搭理孟苏,他一直在秦子和孟归承之间调和关系,但效果甚微。孟苏明显的感觉到了全班包括同桌陈禄对她的敌意,但她却置若罔闻,照样认真听课,认真吃饭。也不知道秦子是有意还是无意,自那以后他再也没带过饭菜,每天孟苏都会多带一份饭菜给他。两人照样不多话,不沟通,渐渐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友谊。少年每天心安理得的接受少女的热菜热饭,依旧没有一句感谢。少女每天都会在厨房忙碌很久,因为她发现秦子很挑食。他不吃胡萝卜和芹菜,喜欢吃辣,但不吃辣椒,吃葱不吃姜蒜。她每天变着法给他做,吴妈以为她是按着自己喜欢的口味做的,想帮她,但被拒绝,少女十分执拗,所以她也就没再管。日子就那样平静的过了两个星期,直到有一天,孟苏在女厕里遭遇围堵。带头的是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女生,她不同于孟归宁那种娇弱之美,她美得有活力,小麦色的肌肤,丹凤眼,穿着时下流行的毛绒杉,玫红色的围巾衬得一张脸活色生香。她比孟苏整整高了大半个头,她身后跟着五六个少女,一个个看她的眼神都透着锐利和鄙夷。“你就是那个土包子孟苏我说你到底要脸不要脸,你一来就让秦子和龟丞相十几年的兄弟情分崩离析你有能耐啊,每天给秦子带饭,吃得很香是吧,我他妈让你吃得香”少女大长腿一脚踹向了孟苏的肚子,雪白的校服上印着一个黑脚印,分外明显。孟苏被她一脚踹倒在地,五脏六腑仿佛都移开了位置。她眉毛紧蹙,牙齿把干燥的嘴唇咬得发白。但她面色丝毫不见害怕,只是倔强的与飞扬跋扈的少女对视,眼睛亮得吓人,没有仇恨,没有委屈,甚至没有痛楚。她面色如水般平静,扶着墙又慢慢的站起来。楚落没料到她是这样一个反应,从小到大,接近秦子的女孩,她收拾了不说一百也有几十个了。但她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丝毫不知道害怕,也丝毫没有怒意,仿佛是走在路上摔了一跤,拍拍身上的灰尘又站了起来。她的眼睛黑亮透彻,清晰的印着她的倒影。这一刻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身边的女孩捅了捅她的手肘,她才回过神来继续张牙舞爪。她一个巴掌下去,竟然被孟苏捉住了手腕,力量强劲得她都甩不开。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反抗,谁不知道她的家境,哪个不是打落牙齿混血吞。虽说孟家也是大院数一数二的家族,但她知道孟苏不过是孟江南的一个野种,一个父不详的孩子。她在孟家的地位可想而知,所以她今天才大着胆子来欺辱她。就在她正准备用左手打的时候,孟苏发声了,语气有些无奈,甚至是敷衍。“能不能不打脸,我长得不好看,你也不需要毁我的容。打其他地方吧,脸打肿了,到时候回去不好交代。”“卧槽,你他妈现在是在跟我商量吗我就打你脸怎么着了。”楚落向来目中无人,虽然惊讶于孟苏的好说话,但她越这样,她就越想打她脸。“你要是打我其他地方,随便你,我不会还手,但你打我的脸,吴妈看到了会伤心的,我